《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第二天早上,彩云一觉醒来,才发现已经快到中午十一点钟了。兰英不知啥时间已去超市上班了。床边的小桌上还放着十元钱,是让她买早点吃的。她不慌不忙地起了床,出外买了碗米线,就回到小屋。因超市中午要对员工供应一份盒饭,兰英中午就不回来,所以,彩云只能一人呆在小屋里。小屋很小,让人有种憋闷感,屋里有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打开一看,里面的图像忽闪忽闪的,让人感到眼睛十分的不舒服。彩云知道这是兰英花了五十元钱从收废品那里买来的。
于是,她把电视关了,从枕头旁边顺手拿起了几本封面印着《少女疯狂卖**纪实》和《卖身女的醉生梦死》等有标题大字的杂志。过去,彩云也喜欢看书,自从学会打麻将之后,就几乎再没看过书了。一是没时间看书,二是没看书的兴致,三是也没钱买书了。眼下一看这些书的内容还不错,挺能吸引人,便拿起来翻看着。但是,刚看了一会,就觉得里面的内容着实地没意思,让人觉得如同嚼蜡,于是,就把那些杂志丢在了原处。
平常彩云一有闲空,就去麻将馆打牌,从没让时间空闲过,这已经是她生活的一种习惯。可眼下,让她一人闲呆在这小屋里,真是让她感到憋闷、无聊和窒息。就想出门到外面到处地转转看看,好散散心。
正值中午时分,外面的阳光金灿灿亮闪闪,村外的麦地已经金黄,在夏风的吹拂下,飘散着一股纯朴的香气。这麦浪滚滚的景象很容易让她想起自己家乡水稻丰收的情景。但是,自从她离开了农村之后,这种丰收的景象似乎已经跟她不再有什么关系了,但是,她还是喜欢看到这种喜庆般的景色。她很想在麦地四周多转一会,可她想着兰英昨晚对她说过,怕她一人呆在屋里孤单,下午一点来钟会让袁昊过来带她去网吧上网。过去,她也曾跟别人一起进过几次网吧,但都没有把兴趣培养起来。看着别人如痴如呆地沉醉在网上的聊天和游戏里,她反觉得大惑不解不可思议,一点也闹不清这到底有啥意思。
正当她回到门前的麦地旁,就见袁昊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飞快地驰来,停在了彩云的面前。袁昊是兰英的男朋友,是在网上聊天时认识的,现在一家私营厂里当保安,跟彩云见过两面。彩云见袁昊骑着这么大的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就问,“这是谁的车?”袁昊说,“是厂里一位朋友的。”彩云说,“还是日本货。”袁昊说,“是日本原装,一万三千元。”说着,就让彩云上车。车很快就上到了太华路,在密集的车流里东插西拐地行驶着。回过头来看着后面的卡车就要撞在自己的身后,吓得彩云不住地喊道,“慢点,慢点。”可袁昊却若无其事地说,“你放心,不会出事。”可是,在密密麻麻的车流里挤来挤去,稍不留意就会酿成车毁人亡,彩云怎么能放下心呢?还好,袁昊的车很快就从路中的车流里驶了出来,停在了一家网吧的门前。
网吧里的房间不是很大,四五十平米狭长的过厅里摆着二十多部电脑。但来这里上网的人却是不少,一眼看过去都是些十七八岁的高中学生和二十来岁的男女青年。袁昊带彩云来到两个靠在一起的空座旁,袁昊问彩云想玩什么。彩云对上网并没有啥兴趣,也不是很懂,就说啥也不想玩,只是想过来看看。袁昊见彩云不想玩,就自己打开了电脑,玩起了《古墓丽影》的游戏。而且,还不住地讲解着给彩云听。彩云本身就对玩游戏不感兴趣,对袁昊玩的东西和讲的东西无动于衷,反觉得十分的幼稚无聊,所以,看着袁昊在打游戏时那种如痴如狂的样子,就觉得兰英这个男朋友就跟那些十七八岁的高中学生一样,还没有真正地长大成人。
她本来是想让袁昊带她出来散心消烦的,没想到这个地方非但不能让她散心解闷,反让她更是觉得烦躁和憋闷。于是,她就想让袁昊骑车带她到未央湖去转转。因为这几天电视里一直在插播未央湖的广告。广告里的未央湖是一派阳光明丽的湖光水色,很有诗情画意。她就想等有钱了,找个时间到那里看看。可不,要说她在西安也住了这些年了,竟连未央湖都不曾去过,让人说起来实在有些寒碜,不免孤陋寡闻。但她见袁昊玩游戏如此地专注和痴迷,就觉得不好扫他的兴。
于是,她走到了网吧门前,看着行人和车辆在金灿明亮的街道上过往行驶。本来,她以为她的离开会引起袁昊的注意,可是,她在门前站了好一会,都没见袁昊朝这边望过一眼,于是,她就顺着街道朝北走去,见到商店就进去,进到商店就把里面的东西齐齐地看上一遍。看到好的东西就想买,可是,一摸兜,就只能长叹一声,悄悄地离开。
一直转到下午快要下班时,她才来到了兰英上班的超市对面,在公用电话亭给兰英打了个电话,说她在对面的商店里等着她。兰英接到电话,就请了一会假,急匆匆地背着个小皮包过来了。一见彩云就说,“你跑哪里了?让袁昊把你好找,也没见你的人影。还以为你让哪个人贩子给拐走了呢。”彩云歉然一笑,说,“谁能把我拐骗了?说不好听的,我现在穷极生疯,还想把人贩子拐骗卖了。”两人一阵大笑,就来到了一家小吃店前,一人要了一碗米线吃了起来。
吃过饭,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彩云跟着兰英来到了紫萝兰歌舞厅,舞厅挺大,人也挺多,兰英带着彩云来到了场边的椅子上坐下。兰英朝服务员要了两筒可乐,给了彩云一筒,然后就一边用吸管喝着饮料,一边看着舞厅里的男人和女人们在一起跳着快四步。这时,兰英指着一个正搂着一位中年妇女跳舞的小伙子对彩云说,“你看,那人叫宝玉,就是贾宝玉的宝玉,舞跳得极好,可以说是这里的舞王。”
彩云就朝着兰英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年轻人的舞姿真是规范优雅,气度翩然,不同凡响,就跟电视中看到的那种国际舞蹈大奖赛中的专业舞蹈员的风姿,一招一式都表现得十分地精致和讲究。彩云看着看着,禁不住地问道,“这人恐怕是从专业的舞蹈队里下来的吧?”兰英马上用赞叹和羡慕的口气对彩云说,“人家可是陕南山区农村里来的打工仔,原来是在歌舞厅里打扫卫生,可是,人家不甘心当苦力,就苦学苦练,现在,不但舞跳得好,歌也唱得好。不但不用再下苦费力地打工了,光是那些有钱的女人给他的钱都花不完。”
过去,彩云总以为只有女人才干这种靠陪人跳舞谋生的事情,没想到还有男人也干这种事,不免对这人有了些好奇。不知是自己的目光引起了那人的注意,还是自己的打扮得过于招人眼目,彩云很快就发现那个年轻人也在把目光不停地朝着她这边投了过来。
果然,未等曲子散尽,那年轻人就抛下怀中的女人,径直地朝着她这边走来。彩云心想自己是来这里散心的,并不想招惹这种人,所以,故意把头转向别处,不想搭理陌生人。可是,兰英却惊惊乍乍地对她喊道,“彩云,你看,宝玉来了,要请你跳舞呢。”彩云对兰英这种做法有些恼火,觉得她真是好管闲事,把这种人往她这边引。可是,这时,那个宝玉就站在了她的面前,用那种很近距离的目光在看着她,那目光很亮很直,没有丝毫的委婉和含蓄,完全是一种含有强烈情欲的**裸的目光。面对男人的这种目光,彩云当即就觉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年轻人很有礼貌地对兰英说,“兰英妹子,我能请你的朋友跳个舞吗?”这话让彩云感到有些不快,好像她是属于兰英而不是自我独立的人。但兰英却对宝玉说,“宝玉,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彩云,舞也跳得极好。”宝玉一听,说了句,“幸会幸会。”然后就对彩云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彩云知道在这种场合回绝别人是不礼貌的,也就只好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宝玉的手里,被人乖乖地牵到了舞池里。
彩云过去也热衷于跳舞,而且舞也跳得极好,再加上人也漂亮,只要一进到舞场,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男人都想跟她跳上一曲。但后来学会了打麻将,也就很少再去跳舞了。所以,她跟宝玉一上场,马上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对年轻女孩来说,能被人们用羡慕和注意的眼光看着,感觉自然是很不错的。而且,宝玉也不愧是舞中的王子,舞姿优美娴熟,人也长得清秀冷峻,头发是那种港式歌星式的杂乱而有序的样式,整个人都是那种让人觉得很酷的模样,但让她感觉最直接最深刻的是他那种清新逼人的气息和那种近似疯狂陶醉般的青春力度。她被这种清爽和迷醉般的感觉弥漫着吸引着,被他带动着不停地旋转舞动,就像两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然飘飞。于是,她就觉得自己成了这舞场中的灰姑娘。
随着音乐的起缓舒慢,灯光又一次地暗了下来。黑暗中,彩云惊异地看到身边的男男女都已经搂抱在一起。不等她多想,那个宝玉也已经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并在试图要亲吻她。她虽然不太习惯这么快就跟一个陌生男人亲热和亲吻,但她还是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表示,因为她本身就有种想被人亲近的渴望。他们一连跳了许多曲,等他们一起下场时,宝玉就提出要带她出去吃夜宵。她想给兰英打个招呼,可是,却发现兰英早已不见影了。宝玉对她说兰英早就让人给带走了。
宝玉用一辆很大的摩托车把彩云带到了一个高档的咖啡馆里,吃了些甜点,然后,又把彩云带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是一间十多平米的屋子。屋里有一张大床,一台电视和一套音响。灯光是暗红色的,在低缓缠绵的音乐声中,两人就不自觉地搂在一起亲吻起来。接下,是脱衣和上床,一切都是那样地自然和默契,息息相通,就跟他们沉醉在音乐中翩翩起舞一样。
离开宝玉的住处,走在回去的路上,想着刚才跟宝玉发生的那些事,彩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自责和羞愧,觉得这不过是男女之间感情与渴望的一种自然的契合,既不像书本上所说的那样神秘,也不像人们所说的那么丑恶。相反,却让人觉得有种甜蜜舒心和浪漫温馨之感,让人回味起来就像吃了块清凉爽口的薄荷巧克力。
本来,这种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只要一闲下来,彩云的脑子里就莫名其妙地浮现出宝玉的身影,辗转反侧,挥之不去,比多少天没摸过麻将牌还让她心慌难耐。这种渴望是那样地强烈和激奋,让她想平静都平静不下来。她想自己是让那个叫宝玉的男人给迷住了俘虏了,已经身不由已了。
于是,她就急切地盼着天黑,因为一到天黑,她就能再见到让她思恋若渴的宝玉了。可是,还不到天黑下来,也没等到兰英下班,她就给兰英打电话说她不能跟兰英一起吃晚饭了,她要回到自己屋里有点事,并约她晚上七时在舞厅门前见面。
她回到了徐家湾村,在街上随便地吃了点饭,就回到屋里,看时间还早,她在**躺了一会,到了六点钟,她便站在镜子前面,开始精心地化妆和打扮,还换了件她最喜欢的漂亮的连衣裙。她想在她喜欢的男人面前展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