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等那两人离开后，姜项把抢过的牌子一数，五角一个的牌子有三十一个，再加上小青手里还有七个牌子，总共是三十八个牌子，合十九元钱。也就是说他们不但没有输钱，还多得了九元钱。而那位木讷的小伙却只能晦气跺脚地骂着，“日他妈，才打几圈牌，就把我二十元钱给晃**没了。”
退牌子时，老板对姜项说，“刚才那两人过来没见过，他们是第一次来这里打牌。”姜项当然知道当老板的自然不想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就对老板说，“过去，徐家湾只听说山阳人好打通牌，没想四川和汉中那边的人也会打通牌。”话刚落音，那边就有人不愿意了，问道，“谁说山阳人好打通牌？”姜项知道那边打牌的人差不多都是山阳人，才意识到自己的话犯了忌讳，惹起了众怒，便马上客气地陪着笑脸说，“说错了说错了。”那边的人就说，“以后说话时，想好了再说，别沟门子把不住，胡说八道。”姜项知道这伙人人多势众，招惹不起，就赶忙拉着小青出了门。
天色还早，刚才那牌打得一点都不过瘾，所以，小青就说，“咱们要不还是去康乐，那里的环境也好，人也都熟，不会有人捣鬼打通牌。”姜项说，“我也想去康乐，可是，那里都是熟人，我怕让人家见了不好。”小青说，“要不，你先去那里，过上几分钟，我再过来，假装咱们不是一起去的。你先上场打，我坐在一边看，打上一会，你就说你的手气不好，要让我替你打。”姜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也就同意了，就自己先去了康乐麻将馆。
姜项进到了康乐麻将馆跟几个本村的村民摆起了战场。这些人过去常常是打二四元带下两三个炮的牌局。所以，打起五角一元的，就喊叫太小，跟闲耍一样没意思，非要打一二元的。姜项因一心在想着讨好小青，自己并非很想打牌，所以，就极力坚持要打五角一元的。那些人见没办法，就说要下三个炮。庄上再捆上一个固定炮。姜项知道这些本村的农民大都是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大钱挣不到，小钱又看不上，所以，很少出外找活干，长年累月就靠那几间房屋出租来生活，能有多少钱？要是没有那几间老人给他们留下的房屋，他们还不定会混成啥模样。所以，姜项平时最瞧不起就是他们这些没球本事，还要充大蛋的毛病，心想你们要是跟从前的老方比起来，可以说是差出了天地之别，现在人家老方都整天打的是五角一元的牌，你们还显摆个啥？于是，姜项就说，“还是老规矩，打五角一元的，最多下两个炮，庄上想捆就捆，不想捆就不捆。不要强求。”刚好那三人中也有一人不赞同打太大的，听姜项这么一说，就表示同意姜项的意见，其他两人虽然嫌打得有些小，却也只好认可了。
本来，姜项以为他们会一上来就下上两个炮，但他们谁也没下炮，打过一两圈后，才开始有人见机行事地下了炮。姜项的手气还算不差，一开始就赢了十多个牌子，所以，他见小青过来坐在旁边观战，也就没好让小青上场，因为原来说的那个理由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但姜项一心想讨好小青，只要能让小青高兴，今晚他就能把小青搞到手。所以，他就找了个理由说要去上厕所，让小青替他打上一会，说着，便急急忙忙地出了屋子。
等他回来，一盘已经结束，小青输了，见姜项来了，就给姜项让位子。但姜项却说，“你再替我打几把，让我吸支烟。”说着，便在一边看着小青打牌，一边点着一支烟吸了起来。于是，小青就接着往下打。小青今天的手气不是多好，常常是一连几把都不胡牌，本来她就是新手，打得不行，不会开门，又常常出错，所以，就老是输牌，输的多了，心就慌了，打牌出牌老是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半天打不出一张牌。其他三人就有些躁了烦了忍不住了，就要姜项上场来打。小青也觉得自己的手气不好，打牌又慢，已经引起了大家的不悦，就赶忙给姜项把位子让开了。
姜项一上来，形势就变了，犹如神助一般，在庄家和偏家都下着两个炮的情况下，他连胡带炸，然后又一下坐了六庄，还有两个暗杠和三个明杠，赢了一百多元钱。再往下打，没打两圈，就有人开始挂账了。打牌的人都很忌讳别人挂账，一挂账，要么会把人挂背，要么是这些账人家不会给你了。康乐麻将馆常常有这样的事例，挂账几元或是十多元钱，到最后人家手里没钱，说是以后再给，时间久了，也就不再给你了。这样的事例时常发生。最突出的事例是有位叫会平的商县人，在去年新年除夕夜里跟几位同在建材市场蹬脚的本村人一起打五元十元带两个炮的牌，打了一整夜，不但把自己腰包里的一千元掏光输净了，还把借人家赢家的两千元钱也给输掉了。事后，人家三天两头找着他讨债要钱，但他却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弄得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从那之后，人们都从这个事件中吸取了教训，只要一有人开始挂账挂到了十牌子，还不肯付账，就会有人借口有事马上起身退场。
开始，那人挂了姜项七八个牌子，姜项还以为他有整钱还没掏出来，可是，到欠了十多个牌子时，就该掏钱付账了，可那人还继续欠着账。姜项就说了，“你都挂账挂了十多个牌子，也该付账了吧？”可那人说，“再漏两把，到时我肯定会把账跟你清了。”人家已经把话说明了，姜项也就不好意思再多说，继续再往下打。接着，姜项又是一胡一炸，又下了两个炮。这样一来，又赢了十多个牌子，那人欠他的牌子就达到了二十八个，共为十四元钱。
于是，姜项再次对那人说，“这下该清账了吧？”不想，那人却说，“没钱了，带的五十元钱都输光了。”如果人家欠他的只是两三元钱，他也就不要了，可是十四元钱，所以，他一听就火了，怒声道，“你没钱打什么牌？”那中年人说，“我又不是没带钱，只是带的钱都输光了。”姜项不依不饶地说，“你钱输光了怎么不说话呢，你没钱咱们就不再往下打了。干嘛要挂我这多的账？要是欠的是三两元钱，我也就不要了，可你欠我的是十四元钱。你说这该咋办？”那人说，“下次带钱了还你就是。”姜项说，“不行，下次谁知你啥时有钱，有钱你也不会还我。这样吧，我跟着你一起去你家拿钱。”那人想了想，说，“行，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个厕所，就带你去取钱。”说着，便起身出了屋子。
剩下的三人就开始数着手里的牌子和查看口袋里的钱，算着自己到底是赢了多少，还是输了多少。那个嚷着要打一二元带三个炮的人数完牌子，说，“我还输了三十元呢。”然后问旁边那个人，那人说，“我输了二十多元。”姜项把赢来的钱一数，零钱不算，五十元的大钱一张，二十元和十元的钱各赢了两张，还有二十来个牌子，算起来总共有一百二十多元钱。小青就惊异地喊道，“你真行，一下赢了一百多。”姜项就说，“这算啥，过去我当包工头时，常跟人家打五十一百的牌，一赢一输都是上千上万元，那才叫刺激过瘾呢。”
小青更是惊讶不已，说，“你都打过五十一百的大牌，一赢一输都是上千上万，那也太吓人了。”姜项说，“那也不算啥，那时有钱，一个工程下来就是十几万或是几十万，打牌那点钱算啥？简直就是毛毛雨。哪像现在，可怜的只能打这种五角一元的小牌。”小青就问，“你原来那么有钱，怎么混成了现在这样子？”姜项说，“还不是让人家给骗了，有个包工头说他揽了个上百万的工程，资金不够，要让我跟他一起合作，我就把手里的二十七万元钱一下子给了他，没想到他那工程属于违章工程，牵涉到一些法律问题，工程还没开工就跟人家打起了官司。后来给人家赔了五万元钱才算了却，可是，耽搁了两三个月的时间，赔了将近二三十万元钱，不过，就这，人家把工程干下来也能净落四五十万元。工程大概今年年底就能结束，到时，他就能把钱还给我。”
小青匝了匝嘴说，“二十七万元，没想到你还会有这多的钱。”这时，老方不知从哪里搭腔插话说，“姜项你又在吹牛皮了，难怪现在市场上卖牛肉的那么多，原来那些牛都是让你给吹死了。”姜项本想在小青面前吹嘘一下，可不料老方不知啥时已坐在了墙角那边的牌桌边正在等人打牌呢。姜项带着小青，不想让老方看着说闲话，就马上朝着女老板说，“退牌子。”女老板就端着一个小铁皮盒子来到这边，边给他退着牌子，边说，“今天咋样？”
姜项说，“赢了一百二十多元。”老板说，“赢了一百二十多元，手兴得很嘛。”
姜项笑了笑说，“就那，还有个人欠了我十四元钱没给我呢。”说着，就想起那人怎么去厕所那么久还没回来。可女老板马上就说，“说是去厕所了，实际上早就远走高飞了。”姜项就气得骂了起来，“日他妈，说是要带我去取钱，没想到人给跑掉了。下次见到他再说。”说着，便带着小青一起离开了麻将馆。
出了康乐麻将馆，已是夕阳西照的黄昏时分，走在徐家湾的街道上，姜项问小青，“想吃啥饭？”小青说，“刚才吃过饺子，还不饿呢。”姜项也不觉得饿，就说，“要不，咱们去商店，我给你买件礼品送你。”小青说，“我打牌也没赢，咋好让你给我买东西？”姜项说，“你没赢，可是我赢了，咱俩谁赢都是一样。”小青说，“无功受禄，那多不好意思。”姜项说，“咋能说是无功受禄呢？要不是你在跟前给我引风助兴，我咋会这样兴？”然后，就问小青想要件什么东西。小青一时也想不出该要啥东西，就说，“到时看了再说。”
来到了太华路口的一家商店里，小青首先来到了化妆品柜台前，很快就看上了一种特别精致的佳丽护肤霜，让店员拿了过来，打开一闻，觉得清香诱人，就问价钱。店员说是五十四元钱一瓶。小青犹豫了一下，说声太贵，把瓶子退给了店员。姜项在一旁就虚心假意地说，“你要是真是喜欢，就买了。只要你觉得喜欢和高兴，多花点钱也没啥。”小青还是摇了摇头，说，“算了，太贵了，要是二十元一瓶还差不多。”
说着，就来到了衣物柜台这边，她很想买件荷叶领的花衬衣，但标价最少也得要五六十元钱，所以，就只好看着挂在墙上的那排胸罩的价钱。姜项知道这种物品的价钱都不是很高，就问小青想要哪种。小青说，“要不，就买个七八元钱的。”可姜项却给店员要了个又大又美观的胸罩，价钱是二十五元钱。这让小青心怀感激，嘴里却不停地说，“太贵了，太贵了。”可姜项说，“贵啥，你没见人家外国还有八千万美元一件的呢。相当于中国人民币八个亿。那才叫贵呢。”小青吃惊地说，“那么贵，是用啥做的？”姜项说，“当然也是用布做的，不过上面镶满了好几千个贵重的宝石。”小青马上就说，“那哪是让人穿戴的，是显摆着让人看的。要是谁敢穿戴那东西在咱这太华路上走上一圈，夜里恐怕不是让人抢了，就是让人给杀了。”
出了商店，姜项对小青说，“咱们现在去哪？”小青明白姜项的意思，就说，“你说去哪？”姜项就说，“要不，咱们就去你那小店里。”小青想了想，说，“那里都是熟门熟户的熟人，我怕咱俩在一起，让他们见了不好。”姜项就站在太华路上的徐家湾村口的大门边上，想了一会，说，“要不，咱们去浴池里洗个澡。”小青说，“也好，我都好些天没洗过澡了。”于是，就让姜项等着，自己回去取洗澡的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