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那天夜里,彩云向徐老板开口要借两万元钱给父亲看病,徐老板当即就答应了,说要在第二天一早就把钱给她送来。可是,到了第二天下午,也没见徐老板把钱送来。于是彩云就主动去了徐老板那里。徐老板见到彩云,就说,“彩云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让会计给我拿出两万元钱好给你父亲看病,可是,会计说眼下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她这一说,我才想起,上个月有个伙计要把店子转让给我,我觉得他那店子位子不错,价钱也不高,就把那店子接了过来,又投进了些钱搞装修和进货,差不多把多余的钱都投了进去。眼下手里实在是没啥钱了。如果你不急的话,能不能再缓上两三个月?”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千元钱递给了彩云,说,“你先把这钱给父亲寄去看病。这钱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不用还了。”
看着徐老板一副难为情和无奈的样子,彩云就知道徐老板是在耍滑头。对一个拥有几百万资产的大老板来说,两万元钱简直就是他的九牛一毛,顶多只是他一夜打牌输掉的钱。但她不能把这话说出来,一说破了就给徐老板弄难堪了,给徐老板弄难堪就是在堵自己的路。于是,彩云装作相信的样子,接过了徐老板递过来的两千元,感激不尽地说,“没关系,我也知道这两年市场里的生意不好做。当老板的手头都有些紧。不过,就这我都要感激你。有这两千元钱,我先寄回去让我爹看病,其他的钱我再想别的办法。这钱虽然是给我的,但我不能随便要人家的钱,就算这钱是我借你的,等我有钱了,还是要还给你。”
徐老板听彩云不但很理解他,而且还很感激他,还把给她的钱当成借给她的钱,觉得彩云实在不是那种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女孩,心里自然就对彩云有了一种特别的好感。虽然他知道彩云说这些钱是借的,以后是要还的,但这毕竟只是一种聪明的说法,但他就喜欢听这样柔顺的话。于是,他就把彩云搂在怀里,说,“这钱可是我给你的,不用你还,你要给我还,我可是要跟你急着红眼。”彩云就顺水推舟地说,“徐哥既然这样诚心诚意,那我彩云就心领笑纳了。”徐老板说,“这就对了。”说着,就拍了拍彩云的脸颊,说,“只要你真心实意地跟我在一起,我徐康泰绝不会亏待你。”
彩云很乖巧地说,“我一人在外,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认识徐哥是我彩云的福分,以后,我可是要背靠徐哥这棵大树好乘凉了。”徐老板说,“你跟着我没错,只要我徐康泰有口饭吃,就要分给你一半。”
正说着话,徐老板的手机响了,徐老板拿出手机赶忙接电话。打过电话,徐老板说有个货主要见他,便让彩云在房间里呆着,说等他把事办完了,晚上再把琳琳和雯雯叫来一起打牌。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出了房间。
彩云在房间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白天里的电视节目基本上没啥好看的,不是铺天盖地的广告,就是假得不能再装的古装戏,实在是太没意思。于是,她就关上电视,躺在**想着刚才那事。虽然徐老板给了她两千元钱,但两千元钱跟两万元钱毕竟是两个悬殊的概念和数额。所以,这让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就跟丢了两万元钱似的让她非常地沮丧。此外,好像徐老板对她还有所防范和不太信任。
本来,彩云是想等着徐老板回来,但是这样一想就有些躁气了,心想,你个老皮把我的身子占去了,说是要给我两万元钱,却只给了我两千元钱,就觉得自己并没有占得多少便宜,干嘛要感激他报答他呢?这样一想,她就有意想给他赌气耍个小脾气,使个小性子,让他明白她彩云不是那种随便让人一哄就能骗得过的人。于是,她就把门一关,下了楼,顺着街道朝徐家湾那边走去。回到自己的屋里,把两千元塞在被子的夹层里,随后,再均匀地铺平弄好,叠好了被子,就出门去了康乐麻将馆。
见她进到麻将馆,老方就问,“你不是去找活了,咋还有时间出来打牌?”彩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就是上班也得有个休息的时候。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我今天上的是早班,下午没事。”老方又问,“给你安排是啥活?工钱咋样?”彩云说,“昨天才去,啥事还没定下来。”老方说,“我还等着要你请客呢。”彩云一听,蛮不在乎地撇过去二十元钱,说,“拿去买条烟。”
可老方却把二十元钱给她丢了过来,说,“买烟也得你来买,你把钱给我,你说我能要你的钱吗?”彩云说,“你买我买不是一样的?”说着,把钱塞在了口袋里,说,“行,你要让我买我就买,我可不知道啥烟好啥烟不好。”老方说,“我也不讲究,你买啥烟我就抽啥烟。”
这时,小四川和王老板也来了,于是,大家便开始入座打牌。小四川一看在座的都是有钱的主,就要打二四元带下两个炮的。大家一听也都同意。彩云本想打到六点就散摊,再回宾馆跟徐老板他们打大牌,可是,因手气太背,一下午就把两百元钱输掉了。对一个像彩云这样的打工妹来说,两百元钱就意味着半月的工资。一下子把半月的工钱输掉了,咋能不让她眼红心急?就想着要把输掉的钱赶紧再捞回来。所以,也就不管他徐老板是不是在宾馆里等她,只管耗着老方他们在麻将馆里吃了碗肉丝面,接着再打。
结果,打到夜里十一点钟时,彩云非但没有把本钱捞回来,还又输了几十元钱。这时,老方说明天早上还得早起去干活,提出不能再打下去了,还说要想打,明天早上十点过来再打。其他两家都没输钱,当然也就无所谓了,只是彩云一人输着,但时间的确已经太晚了,不好再打了,也就憋着气跟着大家一起散了摊,出了麻将馆。
就这样,彩云黑夜白天地在麻将馆里一连呆了好几天,既不去上班,也不回宾馆跟徐老板打声招呼,其实,她就是想故意地躲着徐老板,想让他知道她彩云不是那种金丝雀,给点好处就心满意足,随其所愿。她要让徐老板知道她彩云不是个随便就能打发过去的人,两千元钱就想让她小鸟依人亲亲热热地伺候着他,也太美死他了。
这天下午,她正在康乐麻将馆跟姜项、宽娃和小四川在一起打牌,就见女老板在门外喊道,“彩云,有人找你。”彩云觉得奇怪,就问是谁。女老板说,“你见了就知道了。”彩云就把牌扣下,起身出了门。来到女老板跟前,女老板小声对她说,“徐老板在外面等你呢。”从女老板的眼睛和表情中,彩云就能感觉到她跟徐老板之间的关系并非正常,但这种非正常的关系确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她故意装着莫名其妙的样子,说,“哪个徐老板?”女老板说,“就是破烂王的大儿子徐康泰徐老板。”彩云这才做出明白过来的样子,说,“噢,对了,是徐老板,我现在正好在他的店里打工呢,是老方帮我找的活。”说着,便急急忙忙地跑出了院子。
院外停着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轿车,一看牌号就知道是徐老板的车。彩云来到了车门旁,朝里一看,徐老板正坐在车里看着报纸,就敲了敲车门。徐老板见彩云来了,就把车门打开,让她进到了车里。彩云说,“徐哥,你咋跑到这里来找我了?让别人看到多不好,还以为咱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呢。”徐老板回道,“你出门也不给我说上一声,到了晚上也不回来,把我一人留在屋子里,想找你回来都不知道你在哪里。我还是找到了老方那,才打听到你是在康乐麻将馆打牌呢。”
彩云一听这话,更是埋怨道,“你怎么去老方那打听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方那人鬼灵鬼灵的,闻到一点腥气就能知道你是在做啥。而且,这人神通广大,四处交往,弄不好会把我的名声搞坏了。以后,让我咋在这里呆呢?”接着,就对徐老板说,“徐哥,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来这里找我,好吗?”徐老板显得有些为难,说,“你要不在,那你让我到哪去找你?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想你都想疯了。”彩云想了想,说,“要不,你给我买个传呼机,你啥时间找我,给我打个传呼不就行了?”徐老板一听,说,“这办法不错。”说着,把车开到了一家声讯公司的商店门前。
进到商店,站在传呼机柜台前,徐老板就让彩云挑选个自己喜欢的机子。彩云看上了一个一百三十元钱紫色的女式传呼机,但一看这机子传呼号是47645,觉得这号码不吉利,就让店员给她换了个号码。可是,其它号码的机子没有紫色的,而其他颜色的机子她觉得不中意,就一直显得很犹豫。徐老板见她犹豫不决,就说,“要不,就把那个紫色的拿上算了。”彩云说,“那号是47645,让人一听就跟死妻又死我一样。这号码你说能要不?”徐老板也觉得这不能要,就对彩云说,“那就拿个蓝色的。”彩云摇了摇头,说,“颜色太深,老里老气。”徐老板就笑了,“又不是买衣服,还这多的讲究。”彩云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了个红色的机子,试了试,就让徐老板给人家付了钱。
两人像情侣一般过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徐老板就让人打电话叫走了,徐老板怕彩云出去不回,就一再让彩云不要出去,等着他中午回来一起出外吃饭。可是,彩云还是把徐老板不肯借她两万元钱的事情记在心里,甚至可以说是耿耿于怀,就故意不想听从他的话。所以,等徐老板一走,她也跟着离开了宾馆的房间,到徐家湾康乐麻将馆打牌去了。果然,到了中午,徐老板就打来传呼来找彩云。可是,彩云有意把传呼机给关了。
接下的几天里,彩云为了不让徐老板找到自己,甚至连打牌都不去康乐麻将馆,而是去了北巷的一家小麻将馆,想用这个办法来吊吊徐老板的胃口,等把他的胃口吊起来了,把他弄得痴痴迷迷心慌意乱时,你就是给他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乖乖地给你去摘。男人就是那种贱毛病,你越是顺从他,他越是觉得你离不开他,就越是不把你当回事,而你越是不把他当回事,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很失落很孤单,就越是觉得离不开你。
这天下午,彩云去冯家村找一位熟人。这冯家村原来也是个靠近太华路的村子,为了挣钱,早就把沿街的地方都盖成了楼房租赁了出去,而村民的住宅就缩在市场后面的一片狭窄拥挤的地方。从村子出来上到太华路要路过一条狭窄的小道,小道两旁也早已开发成了门面房。但这些门面房太小,不能用于作为商店,就是用来做商店地方也太背,因为顾客一般不会舍去正街的大商店不进,而往这偏僻狭窄的小巷子里钻。但这私人小户开设的小门面房也没有闲着,被用来开办起一家接着一家的美容美发厅。
彩云虽说在徐家湾也住了有些年头,而这里离徐家湾也不过几步之遥,但她却还从未来过这个地方。而且,她要找的这个熟人就是开美容美发厅的,跟她还是沾亲带故的表姑。这位表姑从二十来岁起就出来当坐台小姐,到现在都干了十多年了,挣的钱不但给自家盖起了三层小楼,还给几个兄弟娶了媳妇盖了房。虽说现在都快四十岁了,就那还成天打扮得跟小姑娘一样,屁股后面啥时都跟着一群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这些话还是她在家时听别人说的。
一般的正经人是不喜欢跟有劣迹污点的女人打交道,害怕会坏了自己的名声,而且,彩云也害怕自己上门去找人家也会让人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但家里来电话说表姑的男人得了重病,要让表姑回去,父母也想让她托表姑带些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