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

第五十五章节.年轻气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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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彩云见老方从村子那边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就对宽娃说,“我在中巷那边开了家麻将馆,你有空过来给我捧捧场。”宽娃说,“那还有啥可说的。我把西瓜一卖完就过去。”彩云朝宽娃挥了下手,再次嘱咐说,“别忘了。”宽娃说,“忘不了,忘不了。”

彩云追着赶着来到了老方面前,对老方说,“你这是去哪?”老方说,“去康乐麻将馆。你不去打牌?”彩云说,“你别去康乐了,我现在就开了家麻将馆,你过去帮我捧捧场。”老方皱了下眉头,说,“你不是给徐老板打工吗?怎么又开起了麻将馆?”彩云说,“给人家打工你就是个打工仔,给自己打工你就是老板。哪有人不想当老板,光想着给人家打工的?”老方用告诫的口气说,“那是,大家都想当老板,可是你得要有这个命,否则,你还不如去给人家打工。你还年轻,没当过老板,根本不知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接着,老方又说,“实不相瞒,有好些人都曾鼓动我,让我办个麻将馆,我都没办。按理说,我过去连几十人的公司都开过,办个小小的麻将馆又算个球?再说,我在徐家湾也住了这些年了,打麻将和打交道认识的人也为数不少,可是,就这,我都没敢说要办个麻将馆。你年轻气盛,胆子真大,竟敢在徐家湾开办麻将馆。”

彩云听着这话,很是疑惑地说,“办个麻将馆又怎么啦?又是开妓院贩毒品,有什么不敢的?”接着,又问老方,“你为啥不敢开?要是我有你这条件和声望,早就把麻将馆办得比康乐还要兴旺红火。”老方微然一笑,说,“你想过的事我早就想到过了。可是,事情哪能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容易。你没看看,徐家湾有多少有钱人,为啥就没有一家把麻将馆办得比康乐红火?何况你又不是本村的人,没根没基的,咋好在这里跟人家当地人争地盘抢生意?”

彩云觉得老方这人是在故作深沉,就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啦?你开你的店,我开我的店,井水不犯河水,谁能把我咋样?”老方说,“你是没见过阎王爷,不知阎王爷长了几个眼。也许我不该对你说这些谨慎保守的话,不过,你可要注意,打牌只能让他们打五角一元的,顶多打一元二元的牌,千万不能让他们打二四元或是五十元的牌。要是让谁给派出所点个炮,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然后,又加重语气说,“要不是看着咱们常在一起打牌,我就不给你说这些话。”彩云说,“知道了。”就带着老方一起朝着她的麻将馆走去。

走到村子西头,姜项和蓉蓉刚好买东西回来路过这里,见彩云正跟着老方并排地走在一起,就打起招呼说,“彩云呀,你穿着这衣服和鞋子,看起来真是性感。”对于性感这个词,别说彩云这种农村来的姑娘,就是城里的女孩听起来都会觉得很不顺耳,但彩云并没生气,反用很客气的口气说,“看你说的是啥话?”姜项笑了,说,“谁叫你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晃眼?”接着,又说,“你俩这一老一少地并着肩靠着背地要往哪去?”老方知道姜项这人只要见到年轻漂亮一些的女人就会不怀好意,但他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没必要跟他费心计较,就说,“彩云开了个麻将馆,要我去看看。”

姜项对彩云开着玩笑说,“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送个匾?”彩云笑道,“匾就不用送了,只要你没事能过来帮我哄哄摊,掷掷腿,我就感谢不尽了。”姜项说,“那还不好办,我天天来就是了,看着美女,打着麻将,那不跟神仙一样。”彩云说,“你说话可要算数。”姜项说,“当然算数。”彩云就说,“那你现在就跟我们一起走,掷上一桌,咱们好久没在一起打过麻将了。”姜项倒是愿意,就对蓉蓉说,“你把面扛回去,我去跟老方他们打两把。”

可蓉蓉知道姜项好色,也最怕姜项往女人跟前偎,所以,一见彩云打扮得这般漂亮,气质不凡,又成了麻将馆的老板了,对彩云又是生气又是嫉妒,所以,也就不想让姜项去她那麻将馆送钱,就对姜项说,“这大一袋面,你让我扛,我能扛得动吗?”姜项一听这话,面色马上就变了,骂道,“你个驴日了,光能吃得动,就扛不动了?你以为你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妾,还是玉叶金枝?”

彩云见姜项跟蓉蓉吵了起来,就劝着姜项说,“也就是,这大一袋面,让女人家怎么能扛得动?”姜项对着蓉蓉骂道,“你给我说在你屋里时,你都扛过两百斤一袋的麦子,进城才几天,人就变得娇贵起来。日你妈,我要是再把你这样地娇惯下去,恐怕你以后吃饭还得要我喂呢。”蓉蓉也拉起脸面跟姜项吵道,“也不知道是谁在惯着谁,懒得跟猪狗一样,啥活都不干,吃了睡,睡了吃,吃饱了睡足了,就往麻将馆里跑。让你买袋面,说了多少遍你都不买,还是让我催着你陪着你才把你使唤过来,面还没背着回去,就要去打牌,你说到底是谁懒谁娇?”

见姜项和蓉蓉两人吵着骂着一起朝着村外小路那边走去,老方对彩云说,“这两口子,一天真是能把人烦死。”彩云说,“还不是你给人家牵的线搭的桥,成就了人家这对鸳鸯。”老方实际上是很忌讳别人说他这事,虽然他不知道姜项是不是有妻儿老小,但蓉蓉是有家有室却是众所周知的。把这种人拉扯在一起,肯定会让人骂他不道德。所以,老方懊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昏了头,还是迷了窍,咋就把这两人给凑在了一起。可是,当时,他俩都没对我说他们是有家有室的人。”彩云明白老方的意思,就用宽慰的口气说,“这两人一个是孤男,一个是寡女,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异性相吸,气味相投,就是没你牵线搭桥,人家也会粘在一起。”

可老方却说,“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跟我没啥关系。可是,现在弄得别人都知道他俩的事是我给做的媒。要是他们俩正经八百地在一起过日子也罢了,可是,他们都是那种不照道的玩艺。姜项见到女人就动了花心,不管是结过婚还是没结过婚的女人,他都敢去勾引去打炮。那上蓉蓉吧,简直就把跟男人打炮当成了挣钱的营生,平常见到哪个男人有钱,就往人家怀里钻。前些天,我的一个在黄家窑煤厂当老板的熟人在街上碰见我,你听他咋说的,他说蓉蓉那天晚上跟他们那里的十多个拉煤的男人打炮,一人要三十元钱,一晚上就挣了三四百元钱。你说蓉蓉这女人还得了?”

说着,两人就进到了中巷。中巷本身就很狭窄,顶多只能通过一辆小型卡车,可是,巷子里却有几户人家正在大兴土木建房盖楼,堆放的泥沙和砖块把路面又占去了不少地方,让邻里行人行走很不方便。可还有些人更是蛮横霸道,无视行人,甚至在门前只能通过一个三轮车的空地上拌沙和泥,给行人连过路的地方都不留。而且,邻里行人不知是敢怒不敢言,还是极有忍耐和修养,却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提意见和发议论。

彩云从这里过了好几次,都是踩着墙边,掂着脚尖走过的,就那都把鞋边弄上了好多灰泥,而且,彩云又在这巷子里办了麻将馆,路被这样地堵着,行走不便,来这打牌的人肯定就会少上一些。彩云从这里走过几次都想对盖房拌灰浆的人提出意见,让他们不管咋说应该给过路行人留个过路的地方。可是,她见那些本村老户的人从这里路过时都不敢吱唔一声,自己何必去多那个嘴招惹人家?而眼下,这路连从墙边都过不去了,要想过路只能从墙边的一个躺倒的树干上像走独木桥一样地走过去,否则,你就得拐回去到村头西边绕着走,转上一个大圈再走过来。这样一来,至少要多走上四五百米远的路。所以,彩云真是有些气不过了,就对那些拌灰泥的民工说,“你们好孬也该给过路人留点地方走路嘛。”

她的话还没落音,房东男人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把头一昂,对着彩云吼道,“你还不知道是从谁家的门前走过呢,牛气个啥?得是我请你从我家门前走过了?”彩云本想回话说,“这是村里的公共道路,怎么是你家门前?”可是,她见这房东男人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架式,心想跟这样的人有什么道理可讲,就没好再吭一声,用手扶着墙踩着树干摇摇晃晃地从人家门前走了过去。

等彩云走过那段路,老方从后面跟了过来,低声对彩云说,“你这人就是嘴贱,说那多的话干嘛?不是自讨没趣吗?”彩云低声骂着说,“狗日的,不懂一点事理公德,好像他家边上的地方都是他家的地盘。横行霸道不说,还蛮横无理,简直是畜生不如。”老方说,“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人在屋檐下,咋能不低头。你在人家的房檐屋下,人家本来就看你不顺眼,你不但不夹着尾巴,还要摇头晃脑,人家咋能不说你?”

彩云说,“那路是公共地盘,又不是他家的门前,他凭啥横行霸道,蛮不讲理?”老方说,“你这话为啥不敢当着人家的面跟人家去争辩?”彩云说,“我这是新鞋不踩臭狗屎。吃屎的东西就不知理,你给他有啥理可讲?”老方说,“话是这样说的,可是,你就是有理也不敢跟人家争辩。因为你是外地人,你就是再有理,也没人会向着你护着你。有句话说,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这个世界上不是谁有理就听谁的,而是谁的势力强谁就是理。”

老方和彩云正走着说着,就见蒋三迎面走了过来,朝着彩云问道,“听说你开了家麻将馆,过来看看。可是,你的店子没开门。”彩云说,“我刚才出去有点事。”老方见蒋三一副求战心切的样子,就问,“带钱了没有?”蒋三非常不悦地说,“没带钱我就不能过来看看了?不管咋说,我还管彩云叫妹子呢。”彩云说,“没钱没关系,只要能来到我的门里坐坐看看,我也欢迎。”蒋三一听这话,就受宠若惊地说,“到底是俺妹子,说话就是不一样。哪像那个老不死的康乐麻将馆的女老板,只认钱不认人,还没等你进到她的院里,就要问你带钱没带钱。好像她家麻将馆跟旧时的县衙一样,有理没钱就别进来。”彩云马上说,“康乐不让你进,我这啥时间都欢迎你。”蒋三说,“行,没事,我就来你这里。”

说着话,就来到了彩云的麻将馆门前。彩云开了门,就给老方和蒋三倒茶让座。老方还没坐稳,就从外面进来了两个陌生人。彩云一看就知道是来打麻将的,就问,“打牌吗?”那两人朝着他们看了看,说,“打嘛。”彩云就让那两人坐下。那两人就坐在了老方的桌旁。老方问那两人打多大的。那两人说打二四块的。老方说行嘛。

按徐家湾的规矩,打二四元的牌最少一般要押五十元钱的底钱,也就是要买五十元钱的牌子。每人收取三元钱的场地费。本来,彩云想让蒋三上场打牌,可是,蒋三身上只有二十元钱,连买牌子的钱都不够,所以,彩云只好舍命陪君子,硬着头皮上场陪打。还好,这时,又从外面进来个人,也是来打牌的,彩云就赶忙乘机让位。因为她知道打这大的牌,一输起来就不是几元或是一二十元,而是几十元或是上百元,弄不好还会是两三百元。她就是开店子挣上一个月都未必能把这钱挣够。要不是她已经把老方请了过来,就是不挣钱她也不会上场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