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

第五十八章节.男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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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彩云推着摔坏的木兰轻骑艰难地上到了被废弃公路的高坡上,路旁田间的麦子已经收割,午后的太阳像火炉一般烘烤着大地。上到了坡上,彩云已经累得喘不过气了,而且,汗也已经湿透了衣服。她停了下来,用左边的袖子擦了擦脸上流淌着汗水,然后,又看了看刚才因为翻车而摔伤的地方。胳膊和肘部只是擦了层皮,但心爱的白色短裙和短袖T恤已经沾满了污泥。她后悔不该从水洼边加速通过,但她还是庆幸自己能在车子打滑翻起和倒地时从车上跳下,否则,自己说不定会被压在车下。

歇了一会,她继续推着车子朝前走。摩托轻骑行驶起来倒是轻便快捷,但是推起来就很费劲,而且,路上到处堆积着建筑垃圾,稍微平缓一些的地面上又被前两天的一阵暴雨於积了一片片的水坑和水洼,所以,路上非常难走。彩云几乎是走上一会,就得停下来歇上一会,她真是后悔不该往这条破路上走,要是走大路,虽然路程要远出许多,但恐怕也早就到北村了。而且,也不会摔这么一跤。望着眼前的路程还有好长一段,而且,自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连一点力气也没了。

这时,一个小伙骑自行车从她身边驶过,一见是她,马上从车上跳了下来,说,“你这是怎么啦?”彩云见是一位过去在一起打过牌的熟人,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污泥,自嘲泄气地说,“翻车摔的。”小伙显得有些吃惊,朝着彩云的胳膊上细细地看着,又问,“伤得咋样?”彩云摇了摇头,有些恼恼地说,“伤倒没伤到啥,只是把人家的车子给摔坏了。”小伙却说,“车子摔坏倒不要紧,花些钱就能修好,人要是摔伤了,可就麻烦了。”

小伙见她满脸是汗,一副吃力费劲的样子,就把自己肩膀上搭的毛巾递过让她擦汗。彩云一般是从不用别人的毛巾,可是,汗水却像雨水一样在脸上流着,所以,就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时,小伙已经帮她推起轻骑,所以,她就推着人家的自行车朝着村子那边走去。走过一段堆满垃圾的泥泞的路面,上到了一面很长很高的坡顶,就进到了郊区村边的小路上,路上没有堆积的垃圾,也就好走多了。

再朝前走,就进到了北村。彩云对那小伙说,“到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麻烦受累了。”小伙说,“没事。”彩云把毛巾还给小伙,歉然一笑,说,“这是一位朋友家,不好带你进去,如果你晚上有空,我请你打牌。”这话本来是彩云想用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和谢意,并非真要请人家打牌,而小伙却以为彩云像是对他有心有意了,就说,“老打牌也没意思,要不,咱们找个地方随便聊聊。”彩云想了想,觉得自己反正没啥事,就说,“也行,下午六点正,咱们在刚才路过的那片小树林边见面。”小伙爽快地点了点头,便骑着车子离开了。

彩云把车推进村里的一个院子里,陈静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彩云身上的污泥,又看到车上的擦痕,就把脸面拉得老长,说,“怎么把车子弄成了这样?”彩云连忙抱歉地做着解释。可陈静却丝毫不肯宽谅,她把车子从头到尾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十分不悦地说,“这车子要修的地方多了。”彩云一听这话,就问,“你看要多少钱?”陈静不客气地说,“少说还能不要一大张?”

彩云知道一大张就是一百元,就想一个新木兰从商店里出来才只要800元钱,一个半旧的车只是擦了点皮,里面的哪个部件受到了损坏,要修起来也不过二三十元钱,可陈静一开口就要一百元钱,觉得陈静要价太狠,只认钱不认人,就赌气说,“一百就一百,我明天就把钱送来。”

回到兰英的小屋,彩云把沾有污泥的衣服换了下来,又打了些水,洗了洗脸和手,就躺在了**,想着自己真是闲得无聊无事生非,本来,到冉村她可以走着去或是骑自行车去,可是,她非要显能犯贱骑人家的木兰轻骑,结果不但自己把胳膊擦伤了,把衣服弄脏了,而且,还把人家的车子弄坏了。如果这车子是兰英的,兰英决不会对她有半点埋怨,更不会要她赔钱修理。可是,陈静只是跟她在一起打麻将认识的牌友,能把车子借给她就已经是很大的面子,现在你把人家的车子弄坏了,人家咋能不让你赔呢?

自从麻将馆被查之后,彩云吓得就不敢回徐家湾,害怕警察还在找她。而且,徐老板近来不知去哪了,怎么也联系不上,现在她可以说身无分文,纯粹是赖在兰英这里混吃混住,让她从哪里去弄这一百元钱?

她在小**一直躺到了五点半钟,想着六点钟跟别人有约会,就换了一身长袖紧身服和一条黑色的长裤,步履缓缓地来到了那片路边的小树林边。那位小伙已经在林边等着她,见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毛草,神色忧郁地走了过来,就老远地迎了过去,把一桶冰镇的可乐递给了她。然后,两人就坐在林边的草地上。

夕阳正金光灿灿地照在树林的背面,天边无风,但阴凉的树荫却让人有种清爽惬意之感。小伙对彩云问道,“你不是住在徐家湾吗,怎么又住在了北村?”彩云摇了摇头,说,“前些天我在徐家湾开了家麻将馆,不知哪个王八蛋给派出所点炮说我那里聚众赌钱,把我的麻将馆查了,吓得我这些天里都不敢回徐家湾,就只好住在北村的一个朋友这里。”

小伙点了点头,说,“我叫谭敏,在市场里给人家跑经销,过去,咱们打过几次牌,但相互之间也都不太熟,也不知道姓啥叫啥。”彩云就问,“你住在哪个巷子?”谭敏说,“我在村子的南巷里住。你住在哪里?”彩云说,“我住在北巷。”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喝着可乐,一会,谭敏问她车子是不是还给了人家。彩云朝着天空久久地望着,然后,点了点头。谭敏又问,“人家咋说的?”彩云有些灰心丧气地说,“赔嘛,一百元钱。”谭敏就说,“你的麻将馆被查了,现在没钱,拿啥给人家赔?”彩云冷冷地回答说,“不知道。”说着,把可乐的罐子用力地丢在了林边的草地里。

因为心里一直在想着要给陈静赔钱修车,彩云心里就老是阴郁沉闷,不想多言。这让谭敏多少觉得有些冷漠和不知所措,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打破这种沉寂和冷漠。所以,就一直用一种思索与无奈的目光看着她。可他这目光让彩云感觉就像让蚊虫叮着,就抬起目光朝着他问道,“你老看着我干嘛?”谭敏觉得有些失态,歉然一笑,说,“看你长得漂亮嘛。”可彩云说,“长得漂亮有啥用?是能当钱花,还是能当饭吃?”

谭敏说,“漂亮的女孩不但会让男人看着喜欢,就连自己看着自己都会孤芳自赏。人们都说漂亮女孩是人世间最美好最动人的风景。对我们男人来说,有个漂亮姑娘陪在身边,日子就是过得再穷再背也觉得幸福美好。”彩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什么叫幸福,什么叫美好?有钱生活就幸福就美好;没钱生活就落没就遭殃。人活在世上究竟是为了啥?不就是操心费力地挣钱,好让自己衣食无忧,住有居所。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空的。”

谭敏好像不太同意她的观点,说,“照你这样说,就连爱情都是假的?”彩云轻蔑地一笑,说,“什么是爱情?爱情只不过是自我迷失的一种感情冲动,是自我沉醉的一种自作多情,也是最能迷惑人和欺骗人的一种虚假面孔。”

谭敏摇了摇头,说,“你是一个极端的悲观主义。”彩云也不跟谭敏辩论,只是用那种刻骨铭心一般的回忆和感慨说,“我刚从家里出来不久,就遇到了个男朋友,他家有百万财产,而且,他也对我简直好得不得了,认识不到两年,就为我花了两三万。可是,后来,他却跟另一个女孩结了婚。绝望之际,我就把他约了出来,用刀片划破了手腕上的血管,要死给他看。可是,等我活过来时,我才觉得自己这是何苦来哉。爱情本来就是种虚假的游戏,可自己却还要较劲认真,真是可笑之极。”说着,便把手腕放在谭敏的面前让他看。腕上那几道刀痕早已愈合,却能依稀可见。谭敏把彩云的手腕看了好一会,心痛地说,“你咋能这样地轻生自残?”

说着说着,天就要黑了下来。彩云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说,“该要回去了。回去晚了,朋友会担心的。”谭敏有些恋恋不舍地说,“啥时能再见到你?”彩云就问,“你有传呼机没?”谭敏就把自己的传呼机号给了彩云,并说有啥事可以给他打传呼。彩云也把自己的传呼号给了谭敏。

两人走到了路口,就要分手时,彩云突然对谭敏说,“能不能借我点钱,给人家把车修了?”谭敏就从衣兜里掏出一百元钱给了彩云,并说这钱不用还了。彩云觉得挺感动,但她不想白白地沾人家的光,莞尔一笑,说,“要不,你亲我一下。”谭敏犹豫了一下,见彩云这话确是诚心实意发自内心说出来的,便把彩云搂着,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回到北村,兰英已经下班了,正和一位叫汪倩的女孩在屋里等着她。一见彩云,就说,“你去哪了?我都给许晨约好了,一起去乡间舞厅去跳舞。可是,也不知你去了哪里。”彩云说,“我去给陈静还钱去了。”兰英就说,“你又打牌了?”彩云说,“没打牌。”就把自己翻车和借钱的事给兰英说了一遍。兰英见彩云也没伤到什么,就说人家许晨他们早就在等着呢,说着,拉着彩云一起出了门,朝太华路那边走去。

来到乡间舞厅,门前的网灯正闪烁着迷彩之色,流行的金曲从舞厅里抒情般地飘出。彩灯之下,就见袁昊、许晨和沈卫星正在跟三五个神色幼稚的少女在搭腔说话。那些女孩大概只有十五六岁,黑色超短的小皮裙把她们尚未成熟的臀部兜得紧紧绷绷,两个硕大的胸罩把藏青色的紧身衣撑得鼓鼓囊囊,细小而单薄的腰间都别着一个精致小巧的传呼机。让人一看就像是让哪个大老板包养起来的小情妇。兰英最看不上这些年幼作怪的外地女孩,就带着彩云和汪倩走过去,把那几个女孩挡在身后。刚好,这时,路口那边来了几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也是青一色的歌仔的打扮,在挑逗性地朝着那几个女孩打着响指,吹着口哨。于是,那几个女孩就跟着那几个小青年一起进到了舞厅。

见那几个女孩离开了,兰英拉着彩云对许晨说,“这是我的亲妹子彩云,可以说是舞场上的高手,你可要想办法关照好。”许晨连连点头,说,“绝对没问题。”接着,她又把汪倩拉到沈卫星的面前,说,“我这个妹子还不会跳舞,你要好好地教会她。”沈卫星朝着汪倩看了一眼,笑着说,“包给我了。”可汪倩却说,“我这人太笨了,怕学不会。”沈卫星说,“只要让我教你,保证不出三天,让你三步四步都会。”

彩云实际上已经跟许晨在兰英的屋里见过面,还一起到桃园那边散过一次步。许晨跟袁昊是铁哥们,一起在厂里当保安,不知是啥原因一直也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女朋友。一个没有女朋友的外地男孩要是常年呆在城里,不但日常生活会单调乏味,而且,让人家说起来也不免有些尴尬丢份,所以,许晨就常常缠着兰英给他找女朋友。兰英见彩云孤单一人,又爱打麻将,就不容彩云分说,硬是把彩云介绍给许晨,好让许晨带她消闲解闷,帮她改掉打麻将的习惯。许晨说来也是不错的小伙,而且,身上也没啥大的毛病,但彩云觉得许晨跟袁昊一样,都是那种既不成熟,又没有什么能耐的男孩。要说在一起处朋友玩玩闹闹还罢了,要是正经八百地在一起谈朋友处对象,那可是绝对不行。

进到舞厅,有人把他们引到大厅旁边的一个桌旁,问他们想要什么。许晨和袁昊给彩云和兰英要了瓶可乐。沈卫星就让汪倩点要。汪倩知道这里的消费太高,一小盘瓜子在外面卖三元,在这里就要十元,一瓶饮料在外面卖三元,在这里就要七元。所以,就有些不舍得点要。彩云就开导着汪倩说,“来这种地方就得拿出些阔小姐的架子。这样别人才不会小瞧你。”经彩云一番点拨,汪倩就要了瓶饮料和一盘瓜子。

坐在桌旁吃着瓜子喝着饮料,听了会歌,许晨就拉着彩云的手进到了舞池里开始跳舞。接着,袁昊和兰英也跟着进到了舞池里翩翩起舞。跳着跳着,彩云就觉得许晨有些不太规矩了。他不住地试探着把身子往彩云的身上靠。开始,彩云还忍着没说,可是,许晨得寸进尺,有几次几乎要把彩云搂在了怀里。彩云有些生气了,把他用力地推开,说别搂得这么紧,要把我给憋死了。许晨嘿嘿一笑,就把她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