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

第六十三章节.又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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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两人许久未见,一见面免不了要亲热一番。接着,小青带着胖子到了街上理了发,刮了胡子,然后,让胖子再去浴池洗个澡。胖子要和小青一起去浴池洗澡,可小青有些不肯,说,“一人去洗只花三元钱,两人一块洗就要花二十元钱,划不来。”可胖子说,“我打牌不知把多少钱都打没了,还在乎这点钱?”小青执意不过,就跟胖子一起去洗了个鸳鸯浴。

洗过澡,两人就在街道上吃了个饭,才回了屋。小青把换下的衣服,塞在盆里要端到楼下去洗,可胖子却说,“好了,先让我好好地把你亲一下,衣服等到明天再去洗吧。”小青知道他已经有好些天没跟她在一起了,早就急坏了,就把屋门一闩,开始脱衣上床。

两人一直亲热了很久才睡觉,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才起床。起床后,小青顾不得开店,先把那一大盆脏衣服要拿去洗了。当他拿起胖子的衬衣时,觉得衣服有些沉重,就看到衣兜里有一个纸包。她把那个纸包拿出来,打开一看,是一打百元大钞,一数是两千元钱。小青当即就有些懵了。等胖子从厕所里回来,她就问道,“你昨晚不是给了我三千元钱,怎么你兜里还有两千元钱?”说着,便把钱拿着让胖子看。胖子一把从小青手里夺过钱,说,“这钱是我留着打牌用的。”

小青倒不在乎这些钱是干啥用的,而是觉得这钱似乎来路不明,因为再铁的哥们也不会借人这多的钱,而且也没人会因为打牌朝别人借这多的钱。于是,就用疑问的口气说,“你这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胖子说,“问那么多干嘛?”小青语气恳切地说,“我怕你这钱来路不明。”胖子知道小青是在为他担心,就不无心虚地说,“肯定不是从银行抢来的,我还没这种本事去抢银行,也不是从别人家里偷来的,我还没这种胆量。这钱都是我跟人家合伙捣生意挣来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你只管大胆地去花。”

说着,便把钱往身上一揣,说,“我去康乐麻将馆了。”小青叫住了他,说,“你能带这多钱去打牌?”为了不让小青担心,胖子掏出了那打钱,从中抽出了五张,把剩下的钱给了小青,并专门叮嘱着说,“这钱可是我打牌的钱,不许乱动。”小青接过钱,说,“说好了,你要跟我一起进货的,怎么又去打牌了?”胖子说,“进货的事你别管,你把要进的货列个清单,我让窝窝去办就是了。”小青一听这话,就拿出了一千元钱,说,“也行,那你把这钱带上,好给人家彩云姐还了。”胖子摸了摸脑袋,说,“你看,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说着,便接过小青递来的钱,下了楼。

胖子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衬衣,领间还打着一条红色的领带,裤子是让小青用熨斗熨过的,裤缝笔挺笔挺,皮鞋锃光发亮,一尘不染,特别是那白衬衣的衣兜里放着一打百元大钞,从白色的衬衣兜里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这让他觉得有钱的感觉真好,让别人觉得自己有钱能让自己的头扬得更高。于是,他哼着一支小调朝着康乐麻将馆走:公鸡下了个双黄蛋,老鼠跟猫结了婚,骡子生了个小马驹,鲤鱼跑到了河岸上,瞎子捡了个金元宝,光棍娶了个贵妃娘。

他进到康乐麻将馆时,正是打麻将的人下午开始到麻将馆上班之时。因为徐家湾村里的人跟城里的人在生活节奏方面有所不同,城里的人都是早上一大早就急急忙忙地准备上班了,可是徐家湾村里的人,差不多都是当地郊区农民,麦地几乎都租给别人种菜了,村民都是靠着租房收取租金生活,所以,早上一般都是八九点钟才起床,十点来钟上才吃早饭,吃过早饭再闲逛上一会,就要赶紧吃午饭,因为到了十二点半就是各家各户的麻将馆开战之时。对许多人来说,别的什么事都可以耽搁,唯有打麻将这事耽搁不得。

实际上,到了十二点钟,就已经有人在院子里开始等人了,打牌的人都喜欢找那些信誉好和对脾气的人掷腿子,相互之间的牌路和脾气都比较熟悉,不会因为赢输或是哪句话没说好就争争吵吵,落个心情不好,再说钱赢来输去也是在圈里这几个人的腰包里周转流动,可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女老板见胖子来了,就问胖子,“这段时间去哪了,很久都没见到你了。”胖子说,“我出外跑了趟生意。”女老板说,“挣了不少钱吧?”胖子说,“挣了一些,也不是很多。”女老板说,“你老坐在那干嘛?没见人家那桌刚好三缺一呢。”胖子朝那边牌桌看了一眼,对女老板说,“我不跟外地农民一起打牌。”女老板说,“你不也是外地农民?”胖子见女老板把他跟那些外地农民混为一谈,就拍了拍自己口袋里装着的钱,对女老板说,“可我跟他们不一样,你见我啥时打过五角一元的小牌?你见我啥时挂过别人的账?”

的确,胖子也是外地农民,但他觉得自己绝对跟那些外地农民不一样,不会为花钱发愁。他不但有饭吃,有房住,有牌打,还有小青这样年轻未婚的女娃夜里陪着他睡觉,自然是那些打个小牌还要捉襟见肘囊中羞涩的外地农民所不可同日而语的。再是,这些外地打工的农民常常只带上个十元钱就来打牌,很容易为一个牌子给了没给要跟你争争吵吵,喊喊叫叫,弄得大家很是心烦。再是这十元钱的牌子一输完就要挂账,挂了账又没钱付账,只能是一走了之。所以,常来打牌的人都不太喜欢跟那些外地农民打牌。女老板见胖子不肯跟那伙外地农民打牌,就说,“那你去二楼那小屋里跟老方他们一起打。”

胖子来到了二楼的小屋里,见老方正在和小四川坐在屋里一边闲聊天,一边在等着破烂王和王老板。小四川问老方,“打牌老是输,这有什么办法?”老方笑了笑,说,“打牌嘛就得有赢有输,有赢有输才有意思,如果跟下象棋那样一边老是赢,而另一边老是输,那有啥意思?”接着,老方又说,“喜欢打麻将就不要怕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但打牌不能超过自己的承受范围,也不要过分地计较赢输。否则,就会影响心态,好的心态就是平常心,心态一变,打牌的味道就变了,就不再把打牌当成了娱乐,而是把打牌当成了一种赢钱的手段。实际上,在打牌过程中,胜负的概率应该是公平的,今天你的手气好,明天他的手气好,所以,在输牌时,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特别是在输了很多的情况下,要会自我安慰,因为别人谁也不会安慰你和鼓励你。这样,你就不会在打逆风牌时自暴自弃,破罐破摔。”

听着这话,胖子就想小四川是个开建材商店的老板,竟然也会为打牌输钱而忧虑烦恼。胖子也经常打牌输钱,可他从不考虑那么多,因为他知道麻将这东西神秘莫测,捉摸不透。所以,他总是把赢输归咎于手气,从不抱怨那么多。听着小四川这话,胖子就插嘴说,“大家整天在一起打麻将,今天这个赢,明天那个输,可是,真正算起来,打麻将的人里我敢说没有一个是赢家,唯一的赢家是麻将馆的老板。你们可以想一想,麻将馆的老板一年收入四五万甚至是七八万,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还不都是我们这些爱打麻将的人给他们奉献和赞助的。”

老方觉得胖子这话有理,就说,“不瞒你们说,我老方就把每次打牌的赢输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去年年底,我把一年中的记账做了一次统计,结果你们猜我去年输了多少钱?”胖子回答说,“就算你一天输十元钱,都要输上三千元。”老方说,“算你说对了,我去年正好就输了三千钱。”小四川则说,“我没统计过,要统计下来,恐怕输的就不是三千,至少要有两三万。因为过去的生意还不错,我都是跟那些建材老板们打的是五元十元的牌,有时还打五十元一百元的大牌。”

谈论过打麻将的赢输,老方就对胖子说,“这长时间没见到你的人,又到哪里去倒腾了?”胖子笑了笑,说,“跑了趟生意,挣了点钱,要不,该咋生活?”老方却说,“我早就对你说过,好好地找个活干,别整天出外瞎倒腾,说不定哪天就翻把了。”胖子说,“找啥活?哪里有活干?”老方说,“怎么没活干?姜项不是在给人家扫马路,破烂王不是在捡破烂,就连我还不是给人家在拉粪?”胖子摇了摇头说,“这活太掉价,我才不干呢。”老方说,“这些活是让你觉得掉价,可是,你干的那些活,虽然不掉价,可都是些鸡鸣狗盗违法犯罪的活,搞不好就得进局子。”胖子不爱听老方这话,就说,“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真是比我妈还要管得多。”老方说,“我也是好心对你这样说,听不听由你。”

正说着,彩云从外面进来了。因为有人举报她的麻将馆聚众赌钱打大牌,警察把她的麻将馆查封了,还要抓她。可她躲了几天,又找人跟派出所通融解释了一下,警察也就不再找她的麻烦了,但她店里的东西却让警察用车一下给拉走了。开不成麻将馆了,彩云就只好跑到康乐麻将馆里来打牌。

她见胖子回来了,穿着一身整洁干净的衣服,头抹得油光发亮,还打着领带,昂着头坐在牌桌旁,就用惊异的口气说,“胖子,几天没见,不知你往哪里转了一圈,变成了港澳大老板了。”胖子得意而幽默地说,“哪里哪里,咱这样的人还能成港澳大老板?等咱成了港澳大老板,谁还到这地方打麻将?”

说着,便当着众人的面,把上衣兜里的钱掏出来,数了十张递给彩云,说,“账算是还清了,咱们以后谁也不欠谁的了。”彩云拿到钱,说,“你从哪里一下搞到这多的钱?”胖子说,“我那天晚上去一个朋友家喝醉了酒,回来时迷迷呼呼地走在太华路上,走到铁指医院门前时,就看到地上丢了好多好多的纸,我就想谁把这好的纸都丢在了地上,不是太可惜了!于是,就一边走着一边捡着,一直捡到兜里都装不下时,才迷迷懵懵地回了家。第二天醒来时一看,这些纸不知咋就变成了一张张的百元大钞。你说这事怪不怪?”

彩云瞪大眼睛说,“不可能吧,谁抢钱还都抢不到手呢,哪还会把钱往地上丢。”胖子说,“那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反正这钱就是这样捡来的。”彩云听着,就把手里的那些钱一张一张地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遍,还不住地问,“你这钱会不会是假钱?”胖子说,“我也保不住,不行,你找个验钞机验一验就知道了。”

彩云又把钱拿给老方看,老方把钱一张一张地用手甩了甩,听着那钱发出着哗哗的清脆响声,就说,“是真钱,没错。”可彩云还是不放心,硬是让女老板把验钞机拿过来,把钱放在机子里查验。经过查验,彩云才放心,然后对胖子说,“你这人说话怎么没点正经颜色,害得我麻烦了半天。”胖子笑着说,“不让你验一下,说不定你啥时真的搞到一张假钞,还以为是我胖子给你作假了。”

见彩云来了,老方就对大家说,“不等破烂王和王老板了,咱们先开战。”然后就问大家打多大的。胖子说,“大家好久没在一起聚过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打二四元带下两个炮的。”老方觉得打得太大,就说,“你胖子是不是有钱了,要在我们这些穷人面前摆谱?现在,又不是过年那阵,大家兜里都还有些钱,打大牌也不算啥。我看还是打五角一元的,要不,就打一二块的,最多下一个炮。”

彩云因手里一下子有了这多的钱,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想打次大牌过把瘾,可一听老方要打五角一元的,就马上说,“又不是外地农民,手里没钱,打那五角一元的,也太没劲了。”小四川也说,“要是打五角一元的,我就不想打了。我还从来没打过这种小牌。”老方一听大家都不想打五角一元的,就说,“要不,就打一二元的带两个自由炮。”大家都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