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胖子和马匣坐在小桌旁开始吃油条，吃着吃着，马匣就低声对胖子说，“要不，就把这人的车子搞了。”胖子觉得马匣这主意不错，点了点头，可是，他马上一想，又说，“搞过来容易，可是，咱都不会开车，咋开起走？”马匣说，“开车不难，随便学上几天就会开了。”胖子问，“到哪里去学？你没见电视广告上说，学车少说也得要三四千元钱？咱哪有这多的钱？”
马匣却说，“那是要拿驾照，咱又不当司机，要啥驾照？我有个在修车行搞修车的乡党，啥时到他那学上几天就可以了。”见旁边有人和他们在一起吃早点，胖子怕这话让外人听到不好，就向马匣使了个眼色，说这话等会再说。
吃过了早点，离开了小吃店，两人走到了没人的地方。胖子对马匣说，“开车你大概几天能学会？”马匣想了想，说，“学得快的话，大概四五天就学会了。”胖子说，“我说的不是只能把车开走，还得要安全熟练。”马匣说，“那就一个星期吧，我保证能把车开得安全熟练。”胖子点了点头，对马匣说，“那好，咱们啥话不说了，你赶紧回去找人把车学会，越快越好。”
马匣说，“行是行，但得要给人家送上条好烟。”胖子就回到了屋里，见小青正在看电视连续剧，就对小青说，“把你的钱先给我拿个两百元钱，以后，我加倍还你。”小青的钱都是平时不舍得花积攒下来的，当然是不肯随便拿出来，但见胖子急着要用，而且要加倍返还，就说，“你要说话算数。”胖子说，“我啥时对你说过谎，骗过你？”小青心想胖子的确没骗过自己，就从自己的枕头里面拿出了两张红票子给了胖子。
胖子把一张百元钱给了马匣，说，“你可要给我好好地学，不能只学个皮毛外面光，要学得跟真的一样。”马匣说，“大哥，你放心。”胖子拍了拍马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只要一学会，你就赶快过来，大哥手里早就没钱了。”马匣说，“我保证不出三五天就会过来。”胖子点了点头，说，“大哥相信你。”然后就把马匣送出了院子。
胖子把马匣送走后，便要带着窝窝去医务所看病。可是，胖子一进到窝窝住的院子，就见窝窝正坐在门前的阳光下晒着太阳。胖子见窝窝精神好多了，就问，“你的病好了？”窝窝淡淡地一笑，说，“感觉好多了。这病也怪，没看也没治，睡了一觉，就自己好了，现在头不晕了，脸不烧了，就是痰迹里还略有一些淡淡的血丝。”然后，就说，“现在就是饿得厉害，我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了。”
胖子知道窝窝把钱都拿去打麻将了，就从兜里掏出了二十元钱给了窝窝，说，“我手里也没钱了，就这二十元钱，你先拿去吃饭吧。”窝窝有些不好意思，说，“老是拿大哥的钱。”胖子硬是把钱塞给了窝窝，说，“你拿着吧，不过，你可不能再去打麻将了。”窝窝说，“我知道。”然后，就问胖子，“大哥脸上怎么了？”胖子说，“上火了，起了个包，弄破了，发炎了，不碍事。你赶快去吃饭吧。”说着，便离开了窝窝住的院子。
胖子没事，就想去打麻将，可是，这一两天里，他的半个脸一直肿着，非但没有消下去，反倒肿得更厉害了，而且，还包着纱布，所以，他只能躲在屋里，不敢在熟人面前露面。小青不知是到街上去闲逛了，还是到麻将馆打麻将去了，他一人躺在**，在这安宁清静的时空里，就觉得那些在脑子里出现的问题十分地清晰明朗，而且，每一个细节和情景都像是在眼前真实地呈现一样。
他先是想着怎样才能把于有财的车引出来，停放在外面，而不是停放在房东家的院子前面，要是那样，只要车一发动起来，就会让人听到。只要是能让于有财把车停放在别的地方，这样才好让马匣下手，把车开走。接着，他又想着怎么才能把车开到别的地方，再把车卖出去。过去，他曾倒卖过自行车和摩托车，那些业务他早就非常地精通熟练了，从收购别人的车子，把车修理一下，再办个假照，就可以骑到土门那边的市场倒卖出去。可是，倒卖汽车他还是头一回。所以，每一个环节和细节都必须要做到小心谨慎万无一失，以避免事情败露和被人怀疑。正这样地想着，房东媳妇在楼下喊着让他去接电话。
电话是马匣打来的。他说他给乡党买了条香烟，那乡党就主动提出要给他帮忙，还说只要能把车门打开，他就能把车开走。所以，马匣要他想办法把人家的车骗出来，因为停放在人家院门前面，很容易让房东和车主听到和发现。胖子因为是在房东的屋里打电话，而且电话里的声音挺大，害怕马匣那边说的话让房东听到了，就要马匣把他乡党马上带过来。
接着，胖子来到一家公用电话厅给泾阳的一家修车的崔老板打电话。这位崔老板过去跟胖子经常在一起打交道，凡是胖子搞来的自行车和摩托车都是在崔老板的店子里修理。这位崔老板的老家在泾阳，因为土门那边的车市被当地政府取缔后，崔老板就回到了老家泾阳，在街道上办了家车行，继续从事着电动车和摩托车的修理。
电话打通了，但接电话的不是崔老板，而是他的伙计。人家问胖子有啥事，胖子就说，“我的一位伙计有辆微型的卡车，八成新，两万元钱买来的，因为货源不好，想把这车卖掉，看你们想要不？”那位伙计问，“可以考虑，但必须要有发票。”胖子一听，就说，“可是，他把发票给弄丢了，恐怕找不到了。”那位伙计犹豫了一下，说，“没有发票，价钱恐怕就要少一些了。”胖子说，“少一些就少一些吧。”那位伙计说，“那你把车开来再说。”
打完电话，胖子就按照刚才设计好的方案开始行动。他来到了蒋三家，见蒋三家的屋门是关着的，就用力拍了几下，听见蒋三在里面问道，“谁呀？”胖子说，“我是胖子。”蒋三把门开了个缝让胖子进到屋里。胖子进到了屋里一看，原来蒋三正独自一人在屋里躲着看三级片呢。
蒋三让胖子坐下，递过一支烟，说，“这是香港版的《金瓶梅》，确实不错，刚从一个伙计那里借来的。”胖子却不以为然地说，“这种片子我看得多了，多得都不想再看了。其实，里面的情节演来演去不就是那些内容，男情女爱的，翻来复去，千篇一律，有啥意思，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有这时间还不如打阵麻将呢。”
蒋三本身就是个麻将迷，一听说打麻将，什么事都能抛在脑后，就说，“那是当然，可是，我把小店输了，也把老婆给气走了，现在哪还有钱打麻将？”胖子故意装着不相信，说，“你咋说也是徐家湾的村民，我就不信你连打麻将的钱都没有。”蒋三苦苦一笑，实话实说道，“别说打麻将，就连孩子前些天学校组织出外郊游和参观，要给学校交的钱，还是她奶奶跟人家借的。”胖子叹了口气，就说，“我给你借上五十元钱，你先用着，咋样？”
蒋三打牌老是输钱，因为手里没钱，就老是挂账，老是欠账，弄得他在整个村里都出了名，所以，现在都没人再给他借钱了，反倒是见了他的人都喊着让他还钱。听到胖子要主动借钱给他，这让他不禁受宠若惊，喜出望外，就说，“胖子，你真是够哥们。”胖子说，“我别的不看，就看你这人特厚道，打牌从来不捣鬼。就凭这，我就喜欢跟你一起打牌。”
蒋三振振有词地说，“打牌嘛，讲的就是牌风牌品，这是一个人品质和道德的直接体现。赢归赢，输归输，捣鬼算是什么德性和本事？”胖子拍了拍蒋三的肩膀，说，“就是这么个理，不管是赢是输，人品和牌风不倒，好样的。”然后，就让蒋三吃过晚饭不要出外，把家具和茶水准备好，他跟来福过来打牌。蒋三高兴地说，“没问题。”
蒋三见胖子要走，就要胖子把钱借给他。胖子一摸兜，说钱没带在身上，等晚上过来时带来。说着，便离开了蒋三家，来到一家小商店里，拿起于有财的名片给于有财打电话。于有财接了电话，问胖子有啥事。胖子说，“叫你打麻将呢。”于有财说，“我正在开车给人家送货呢。”胖子说，“你抓紧时间，把货一送就赶紧过来，我们好在蒋三家等着你，你赶紧过来，别把我们闪在那里。”于有财说，“现在才四点半钟，离下班还有一个来小时呢，我还有两趟货要送，最多到五点钟就能把货送完。”胖子说，“那好，五点半钟，我们在蒋三家等着你，你要快一些。”于有财说，“没问题。”
之后，胖子又去了来福家。来福因为下午没有去市场，闲得无聊，正坐在家里看电视。见胖子来约他打麻将，当即就来劲了，问，“你都约了哪些人？”胖子说，“有蒋三和于有财。”来福马上说，“叫蒋三干嘛？他又没钱，一输了钱就要挂账和欠账，多没意思？”胖子说，“你别搞错了，谁说蒋三手里没钱，刚才我还见他手里拿着两张红票子呢。”来福一听这话，就说，“只要他有钱就好。”
一切事情都布置安排好了，也就是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要东风一来，便能如愿以偿心想事成。胖子回到了屋里，让小青早些做饭，说一会要出去有事。小青就说，“你能有啥事，还不是打牌？”胖子说，“就是打牌又怎么啦？”小青问胖子想吃啥饭。胖子说就吃臊子面吧，不过，要多做一些，一会马匣要带个乡党过来。
正说着，马匣就把他的那位乡党给带来了。这位马匣的乡党是个瘦小个，年龄也不大，顶多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见到胖子，马匣就介绍说，“这是我大哥。”那乡党就说，“大哥好。”然后就掏出香烟递了过来。胖子接过烟一看是白沙烟，比胖子的猴王烟自然是要高档一些。所以，胖子就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烟掏出来了。胖子对那乡党说，“你们是咋过来的？”马匣说，“坐公交车过来的。”
大家点着烟，一边吸着，马匣就对胖子说，“我一说大哥有事想找个人帮忙开下车，猴子就说这事找他没错。所以，我就把猴子给大哥叫来了。”胖子紧紧地握住猴子的手，说，“感谢感谢，等事成之后，大哥我定有重谢。”猴子却很讲义气地说，“我和马匣是伙计，又是乡党。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哥，你有啥事只管说，我只求给大哥帮忙，不求什么重谢。”胖子说，“就凭你这句话，我也要跟这位兄弟喝上几杯。”然后就对小青说，“别给我们做饭了，我带他们去街上吃。你去把窝窝叫过来。”刚好小青还没开始做饭，听胖子这么一说，就说，“要是你们不在屋里吃饭，我就不急着做了。”说着，便出了门。
吃过晚饭，胖子就把马匣和窝窝叫到自己的屋里进行分工和布置。他说，“我的任务就是要陪着于有财打牌，牵制住于有财，让窝窝望风察势，要马匣带着猴子等到天黑之后，乘无人之机，想办法把车门打开，把车连夜开走。我已经给泾阳的崔老板打过电话了，要他最少给七千元，否则，车就不能卖给他。”马匣说，“好了。”就问，“大哥，那你去不去泾阳？”胖子说，“我是哪里都不能去，一出去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窝窝也不能去，就呆在屋里，哪里也不能去。”窝窝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马匣一听胖子不能去泾阳，就觉得缺少了主心骨，说，“崔老板那人我见过，猾得厉害。你不去，我怕对付不了他。”胖子说，“没关系，你最少给他要七千元，再少就不卖了，反正你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在家里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