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诱惑

第二十章 天地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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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强打精神回到家里后,因两个孩子有刘奶奶和村上的好心人照顾,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整个人一夜之间虚脱得没有了人样,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躺在**是滴水不进,只是以泪洗面。

刘奶奶看着林秋痛苦的样子,心里很难过,也很着急,真的很担心林秋再有个三长两短,两个年幼的孩子就更加可怜了。刘奶奶让富生骑车接来赵大夫给林秋输上**。

赵大夫虽说在安慰着林秋,却看着林秋那痛苦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赵大夫推掉身边所有的事,是24小时守候在林秋身边。林秋**输入完了,她就给林秋做个全身经络按摩,希望林秋能看在两个年幼孩子的份上,能早日站起来。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还是要坚强的活下去。

村长从城里回来,虽说累得是身心交瘁,咳嗽加剧,但还是强打精神亲自请来阴阳先生,给欣然看好墓地穴位和安葬的日子,带领村子里几个壮年和泥瓦匠,给欣然箍了一座气派的坟墓。

天妒英才,早早收走了欣然,天又怜悯林秋母子三,就在欣然安葬的当天早上,电闪雷鸣,狂风怒吼着下起了倾盆大雨。送葬的人被雨水淋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风声、雨声、电闪雷鸣声、锁呐声、村长指挥送葬人的吆喝声、林秋和夏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使整个村庄陷入在悲恸之中。

村民冒雨安葬着欣然的骨灰盒,林秋却几次不顾村民的劝阻,扑到墓穴里哭得死去活来。夏荷紧紧的抱着妈妈的胳膊也扑到墓穴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要爸爸。

林秋哭着又昏厥了过去,赵大夫掐住林秋的人中也急得放声大喊了起来。村长见状,急忙吩咐两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把林秋和夏荷背送回家去。又吆喝着其他人迅速安葬好欣然的骨灰盒,又在欣然的坟墓前种了一棵松树,送葬的人站在坟墓前默哀了一会后,把身上披的挡雨的蛇皮袋子都自发的从身上取下来,盖在欣然坟墓上,然后找来石头压住袋子,这样风不会吹走蛇皮袋子,雨水也不会冲跨坟墓。又用土在坟墓前围了一个大圆圈,这样,大水来了,也不会冲走坟墓周围的土,村民处理好一切后顾之忧后,才含泪转身离去。

村长老泪纵横的蹲在欣然父母坟前,点了一支烟,放在用砖头砌的台子上,烟很快被雨水淋湿,烟火也被淋灭了。村长看着被淋灭的烟,泣不成声道:“老哥,老嫂子,孩子来陪你来了,你们就在那面好好和孩子生活吧,至于林秋和两个娃娃,有我和刘奶奶经管,不过,也要请你们保佑林秋和两个孩子都能好好的,林秋这个孩子太不容易了。”

富生忙完,并没有离去,看着村长咳嗽得很厉害,他也有点担心村长,就静静的站在村长身后,含泪看着村长。

天空中又一声炸雷,一阵狂风吹来,村长头上戴的草帽被风吹掉了,富生忙跑去拣起草帽,摔了摔帽子上的水,给村长戴在头上,哽咽着道:“叔,别难过了,回家吧,人死不能复生,欣然是带着宿命来的,我们谁都无法改变,只是这一走,就可怜两个娃娃了。”富生说着,弯腰扶起村长,在磅礴大雨中艰难的向前走去。

村长一路上都是在剧烈咳嗽,泪水,雨水一直顺着脸颊往下淌。

刘全爹站在他家门楼下,贼眉鼠眼的看着村民背着林秋一走三滑的,几次差点摔倒。又看赵大夫被淋的像个落汤鸡似的还紧紧抓着林秋的手,不停的喊着:“林秋,林秋,你一定坚持住,为了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家了……”刘全爹并没有上前帮忙,而是幸灾乐祸的暗自道:“哼,年轻轻的就这么走了,天意呀,连老天都为他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们。哼,欣然走了,我看你林秋还能撑多久?哼,做人不义必自毙!”刘全爹的心里还是在心疼他那十元钱和没有占上林秋的便宜,一直是怀恨在心。

欣然去世后,刘全妈虽说心里很难过,也很同情林秋,却因她老公的无耻行为,她一直无脸见林秋,只是独自一个人坐在家里伤心落泪,泣不成声。

林秋被背回家,刘奶奶看着浑身上下都湿透的林秋死灰一般的脸色,吓得差点儿跌倒,颤抖着身子,移到柜子前,急忙从柜子里找出衣服,和赵大夫一起帮林秋换上,跪在林秋跟前,紧紧的握着林秋的手,哽咽道:“娃娃,你这是干什么?你无论如何为了两个孩子都要振作起来,千万别想不开呀!”

赵大夫连她脸上的雨水都没有顾上擦,只是洗了一下手,忙打开药箱,迅速配好药,给林秋把**输上,静静的坐在林秋床前,看着林秋灰白的脸色,长长叹了口气,才抬腕用手背扯了一下她额头的雨水。

刘奶奶哆嗦着双手递给赵大夫一条干毛巾说:“快,先擦擦头上的雨水,我给你找身林秋的衣服先换上。这个天呀,说下就下。”

夏荷也被背着送回来了,夏荷不知是哭累了是还是被雨水淋病了,趴在村民的后背上,一动不动。

刘奶奶又忙跑到夏荷跟前,从村民背上抱下夏荷说:“大丫,你没有事吧?奶奶给你找衣服换上。”刘奶奶说着又给夏荷找出衣服,给赵大夫说:“你先给大丫换上,我给你去找衣服。”刘奶妈说着又转身给赵大夫找来衣服,看着浑身上下湿透的村民说:“楞子,你赶紧回去换衣服吧,别再弄感冒了,回去,让你妈给你熬姜汤喝上。”

楞子,真的是个楞子,呆头呆脑的,只是木纳的应了一声,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赵大夫和夏荷换好衣服,赵大夫又用毛巾给夏荷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夏荷惊恐万状的看着妈妈灰白的脸,又仰头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赵大夫。

赵大夫小声道:“别怕,妈妈睡一会就好了。”赵大夫话音还没有落,欣雅大概是饿了,吮吸着手,突然哭了起来。

刘奶奶看着夏荷道:“你上去,看妹妹,我给妹妹冲奶粉去,然后再给你们也熬些姜汤喝上,祛祛寒,这老天也不长眼睛,说下就下。”

赵大夫小声道:“唉,老天也在为咱们失去这么好的一个人,掉泪呀。”

林秋在昏迷中听到欣雅的啼哭声,动了动手指,很想努力睁开眼,可她的眼睛太沉重了,却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眼,只是手指头不停的动着。

夏荷爬上床,抱起啼哭的欣雅,安慰道:“好,别哭,别哭,小心把妈妈吵醒来了,妈妈最近太累了,让妈妈好好睡一会吧。”

欣雅毕竟才是个婴儿,不管夏荷是怎么哄她,她都是扯开嗓子大声啼哭。

刘奶奶颤抖着双手冲好奶粉又给兑了些凉开水,在自己手背上试了一下温度,小跑到床前,把奶瓶子给夏荷。夏荷接过奶瓶,给喂奶时,欣雅哭着不含奶嘴。刘奶奶又急忙爬上床,从夏荷怀里抱起欣雅,转身放在林秋怀里,再把奶瓶放到欣雅嘴边时,欣雅不哭了,含着奶嘴大口吮吸了起来。

赵大夫看着这一切,鼻子一酸,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赵大夫真的不敢想林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孩子会怎么样?如果孩子闻不到母亲的体味,就真的不含奶嘴怎么办?

欣雅吃着奶,小手在林秋的胸前动来动去,嘴里发出满足的哼唧声。吃了一会儿奶,突然又哭了起来。

刘奶奶急忙放下奶瓶,小声说:“夏荷,快给奶奶一个干尿布,这个孩子是一点点罪都不受,饿了哭,尿了也哭。真是一点点都不像大丫小时候。”刘奶奶说着,给换好尿布,抱起来又给夏荷。

夏荷刚双手接过欣雅,欣雅又刀割般啼哭了起来。

赵大夫惊慌道:“姨,你就让孩子躺在林秋怀里吧,孩子能闻到母亲的体味,才能有安全感。”

刘奶奶又手忙脚乱的抱着欣雅放在林秋怀里。欣雅的小手在林秋胸前动来动去,止住了哭声。刘奶奶长长叹了口气,刚溜下床,还没有站稳时,欣雅又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刘奶奶和赵大夫,还在夏荷都显得一阵慌乱,真的都不知道欣雅又为什么哭?

林秋在昏迷中,听到欣雅的啼哭声,手指又动了动,突然长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恐慌的环视着屋子,又扭头看着怀里啼哭的孩子,泪水骨碌碌从眼角滚落了下来,本能的用输着**的手,掀起衣服给喂奶。欣雅不哭了,安静的吮吸了一会,睡着了。

赵大夫眨巴着眼睛,强行把眼泪挤进去,小声说:“小林,你要吃点东西,不吃东西不行,你看这个孩子,真的是不能没有你,你为了两个孩子,一定要振作起来。”

刘奶奶红着眼圈道:“就是,赵大夫说的很对,我先给你冲点奶粉喝上,然后我再给你熬些小米粥喝点。

林秋极力控制着痛苦的心情,轻轻的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嘴唇颤抖了半天,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来。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珠子,排队滚落了下来。

夏荷拿着毛巾给妈妈擦完眼泪,脸紧紧的贴在妈妈脸上,哽咽道:“妈妈,你要听赵阿姨和奶奶的话,一定要坚强起来。”

夏荷说着,泪水滚落在妈妈脸上,和妈妈的泪水溶在一起,又滚落在熟睡的欣雅脸上,欣雅惊吓的动了动樱桃小嘴,小手在空中扬了一下,又睡着了。林秋用手轻轻抹去欣雅脸上的泪水。抬手又抹着夏荷脸上的泪水,微弱的说:“别哭,妈妈不会有事的。”

夏荷懂事的点了点头,坐起来,用手背抹着泪,跳下床,帮刘奶奶烧火熬粥。

林秋抬眼注视了一会**瓶,又满眼歉意的看着赵大夫。

赵大夫红着眼圈,同情的看着林秋,安慰道:“什么都别想,好好调理身体,只要你坚强的站立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林秋心如万箭穿心一样的疼痛,如果不是两个孩子,她心里不鼓劲,或许闭上眼睛就可以静静的随着欣然而去,可是,她不能,虽说欣然是她的最爱。可她同样爱她的两个孩子。她为了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站起来,一定要把两个孩子培养的像欣然一样优秀。虽说她给欣然没有生下一个男孩子,没有给欣然家族留下香火,使欣然家族在她手里断了后。林秋想到此,心里更加难受,身子抽搐着咳嗽了起来。

赵大夫急忙站起来,伸长胳膊给林秋轻轻的拍了拍后背,安慰道:“我给你说过了,什么都别想,好好养病,我知道你为欣然没有生下个儿子,心里一直不痛快。生儿育女,这是两个人的事,其实责任不在你。人常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再说了,现在是新时代了,生儿育女都是一样的,女孩身体里也流的是欣然的血。”赵大夫在学医术的同时还学了点心理学,林秋的一呼一吸,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她都知道林秋的内心世界。

林秋听着赵大夫的话,感觉赵大夫就像一个透视机一样,她想什么,赵大夫都知道,却索性什么都不敢想了,她怕她想的多了,悲伤过度,一口气上不来,家没有呼吸机,也没有心肺复苏技术,她只有去陪伴欣然,就可怜了她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了。

村长泪流满面,咳嗽着回到家,换了浑身上下全是泥水的衣服,坐下喝了一杯热茶,抽了一会烟,又戴上他那顶破草帽,咳嗽着向林秋家走去。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林秋,他很担心林秋想不开再随欣然而去,剩下两个孩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雨基本上是停了,只是滴着零星小雨点。村长仰头看了看天空,又放眼看着欣然坟墓,视线被绿油油的庄稼挡住了,压根儿就看不到欣然的坟头。村长又很担心早上的雨特大,会不会把坟头上的土冲走?村长站在村头,有点犹豫不绝,他担心林秋,想去看林秋,又担心欣然的坟头,又很想去到坟头看看。

富生也换好了衣服,出门看村长站在村口发呆,就走到村长身后问:“叔,你不休息一会,站在这里干什么?”

村长伸长脖子仍然看着坟茔的方向,头都没有回一下道:“我是在担心,雨水会不会冲走欣然坟头上的土,洪水会不会灌到墓穴里去?”

富生:“不会的,叔,你大概是忙糊涂了,我们走时,把身上披的蛇皮袋子都压在坟上了,然后还用土把坟墓围了一圈,安全着呢,是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去林秋家看看。看我妈和林秋好着没有?”

村长咳嗽着道:“唉,欣然这个娃娃从小懂事,在村子里为作的人还是不少,我也没有想到送葬的人会把蛇皮袋子全压在欣然坟头上。要是那样的话,那问题真的不大,等到明天,雨水收干一点了,你带上铁锹,再去看看,哪里少土了,你再给压上两铁锹。我这一趟折腾的,身子骨早都散架了,就像人说的,老太太打伞的,是在这里硬撑着哩。以后,林秋家里的事,你就多担待一下。”村长说着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富生忙用手拍着村长的后背说:“叔,你快回去吃点咳嗽药,好好休息吧。林秋家里的事有我们呢,你就不用操心了。”

村长咳嗽出了眼泪,用手背抹了下眼泪,清理着嗓子说:“没事,我这都是几十年的老毛病了,我还是先去林秋家看看吧,这个孩子真让人担心。唉,你说这个孩子咋就这么命苦?啥事都能让这她摊上。”

富生长长叹了口气道:“唉,没有办法,人的命,天注定!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帮帮她就是了。”

村长和富生说着来到林秋家,看林秋脸色苍白,输着**睡着了。

刘奶奶给村长和富生打着哑语,意思林秋吃了一点睡着了,让他们别担心,回去休息。

村长又感激的看着赵大夫,赵大夫也给村长打着哑语,让村长回去休息。

村长胸部一起一浮,又要咳嗽,吓得村长忙用手捂着嘴,跑到大门口,弯腰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赵大夫听村长咳嗽得厉害,急忙打开药箱,取出一瓶痰咳丸走到村长跟前说:“叔,你把这个含上,虽说有点苦,但止咳是很快的。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林秋这里有我和我刘姨呢,你不用担心。你这几天脸色一直也不好。”

村长咳嗽着接过痰咳丸,向赵大夫摆了摆手,转身向前走去。

赵大夫看着村长远去的背影,显得很疲惫。惆怅的仰头看着天空中向南飘去的乌云,又放眼望着被雨水冲洗得一尘不染的庄稼,长长舒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转身向林秋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