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昏睡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早上,总算是苏醒了过来,看着身边熟睡的欣雅,看着坐在她身边萎靡不振的夏荷,看着赵大夫一脸的疲惫和熬红的双眼,看着疲惫不堪的刘奶奶,林秋心里愧疚极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争气的身体造成的。林秋不想再拖累别人,清理了一下干涩的嗓子,强打起精神对刘奶奶说:“姨,我想吃你做的一锅子面。”
刘奶奶和赵大夫都吃惊的看着林秋激动不已。奶奶哆嗦着嘴唇,红着眼圈道:“好,好,我现在就给咱们做一锅子面。”刘奶奶说着,挽起袖子,麻利的洗完手就和面,准备食材,给林秋做一锅子面。
刘奶奶做的一锅子面,在刘家村是有名气的,任何人吃了都是忘记不掉那个味道。
赵大夫见林秋要饭吃,也来了精神,站起来,长长舒了口气,舀水洗了把脸,梳理好蓬乱的头发,握住林秋的手,拍了拍说:“林秋,你终于是醒来了,我也放心了,我该回去看看我家那老少爷俩了,我这一出来就是四五天,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赵大夫说着,又摸了摸夏荷的头说:“宝贝,快去刷牙洗脸去,洗完,和妈妈等着吃奶奶的一锅子面。”赵大夫说着,背起药箱就向门外走去。
奶奶急忙劝阻到:“先别走,稍等一会,饭马上就要做好了,吃了再走。”
赵大夫:“不了,姨,我改天再来吃,我先回家看看,林秋现在只要能吃上东西就不会有多大问题了。林秋这里,只能辛苦你了,有什么事,你让富生来给我说一声。”赵大夫说着,张嘴打了个哈欠,她不好意思的用手拍拍嘴说:“我回去要好好补一觉,这几天都没有睡个踏实睡。姨,你也要抽空休息一下,可别把你累倒了,林秋这里就麻烦了。”赵大夫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很不好意思的向刘奶奶微笑着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刘奶奶感激的目送着赵大夫走远,转身回到屋子,看夏荷已洗完脸,又用毛巾给林秋擦着脸和手,欣慰的微笑着说:“嗯,我大丫真心疼,奶奶饭马上就好,”
刘奶奶麻利的做好饭,先给她和夏荷盛了一碗,又给林秋多煮了一会,盛出来一碗,晾了一会,才端的放在床头柜前,爬上床,抱了两床被子靠在床头上,扶林秋靠着被子坐好。林秋长长叹了口气,艰难的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
刘奶奶溜下床,双手把碗端的给林秋说:“吃吧,吃完,锅里还有呢。”
林秋接过碗,慢慢的舀了一勺子,喂到嘴里咀嚼着。
刘奶奶站在床前,看着林秋问:“怎么样,是不是你想要吃的那个味道?今天是多煮了一会,面有点软,没有平时劲道。”
林秋咀嚼着,清理了一下嗓子道:“很好吃,姨,你和孩子也快去吃吧,吃了,你也睡一会,我感觉你这几天都瘦了好多。”
刘奶奶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微笑道:“没有瘦,我好着呢,你好好吃吧。”
夏荷懂事的帮刘奶奶摆好凳子,才坐在桌子前,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妈妈,看着妈妈吃饭。
刘奶奶走到饭桌前,摸了摸夏荷的头说:“吃吧,吃了,你也睡一会,睡起来把你作业写一写,有不会的,不懂的,去问你狗蛋哥哥,下周去了好好学习。”
夏荷懂事的点了点头,边吃饭,边斜眼看妈妈。
林秋嘴里无味,说真的,没有吃出她想吃的那个味道,但还是勉强吃完一碗面,强打精神坐了一会,看着身边熟睡的孩子,又长长叹了口气,捏紧拳头,暗暗鼓励自己:林秋,你如果还有良知,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一定要活出人样来,孩子才能有美好的将来。
刘奶奶吃完饭,麻利的收拾完厨房,喂完猪和鸡,给林秋和夏荷安顿了几句,就急匆匆向她家走去。
刘奶奶也是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她真的不知道她这几天不在家,春花和富生把家里给弄成什么样子了?
春花和富生这几天也很不容易,自己家里的地和池塘,林秋家里地和池塘都要他们去打理。地里忙上一天,回到家里还要洗衣服做饭,猪和鸡还要等着他们喂,春花也深深体会到刘奶奶打理家务是多么的不容易,说白了,是比他们在地里干活还要辛苦。
刘奶奶小跑着刚到村口,看村长咳嗽吐痰的向她走来。刘奶奶听着村长剧烈的咳嗽声,心不由得抽了一下,她也很担心村长的身体。
村长咳嗽着问:“嫂子,你这是干嘛去?林秋好一点了没有,我正要去林秋家里看看。”村长说着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刘奶奶:“林秋没有事了,今天早上醒来,说要吃我做的一锅子面,我也是刚给做的吃完,先回家去看看,我都不知道我家变成什么样子了?”
村长听着刘奶奶的话,脸上露出惊喜的微笑,又一阵咳嗽声夺走了村长脸上仅有的一丝微笑,村长弯腰咳嗽着,显得很痛苦的样子。
刘奶奶上前一步,用手使劲拍着村长的后背问:“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赵大夫给你的药,你吃了没有?”
村长咳嗽着说:“吃了,好像吃上不管用。”村长说着又咳得气都喘不上来。
刘奶奶长长叹了口气说:“林秋那没有什么事了,你还是不要去了,你去找赵大夫,让赵大夫给你用上些消炎药吧。就你这身子骨,这样拖下去,怎么能行?”
村长咳嗽着摇了摇头,叹息道:“唉,老了,老了,真的是老了。村长说着,站起来,蹒跚着向家走去,边走边咳嗽。
刘奶奶惆怅的看着村长的背影,张嘴打了个哈欠,也摇了摇头,急步向家走去。
村长回到家,鞋都没有脱,一头栽倒在**,闭上眼睛感觉是天旋地转。村长老婆看着村长痛苦的样子,以为是林秋出了什么事,小声问:“是不是林秋情况不好?”
村长睁开眼,长长叹了口气说:“我就没有去林秋家,刚才在路上碰到刘嫂子,她说林秋今天能吃饭了,我咳嗽的不行,就回来了。”村长说着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村长老婆听着村长的咳嗽声,心如刀绞般难受,忙弯腰帮村长脱掉鞋,用手拍了拍蹭在床单上的灰,拉开夏凉被盖在村长身上,嘴里喃喃自语:“有病,不去看病,非要这样拖着,等拖出人命来就晚了。”
村长显得很不耐烦的责备到:“能出啥人命?该干啥就快去干啥去,别在这里皮囔了,我好好睡一觉就好了,这几个晚上也是因担心林秋,都没有休息好。”村长说着,极力控制着使自己再没有咳嗽出来,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村长老婆站在地上静静的看了村长一会,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关上屋门,来到院子,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火盆一样的太阳,长长叹了口气。
林秋有气无力的坐在**看着刘奶奶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屋子,看着墙上相框里欣然的照片,泪水不由得滚落了下来。林秋又回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欣然父亲背着她奔跑在雨夜里。她饥寒交迫,恐慌不安的来到欣然家里,成了欣然家里的一员,欣然父母亲视她如掌上明珠,可她的任性,害了欣然的父母亲,使欣然失去了父爱和母爱,早早成了孤儿,这一切,使她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因此,她努力的做好自己,拼命的去补偿欠欣然的一切,她是多么想给欣然生一个传宗接代的男孩,可是她这不争气的肚子,一连生了两个女孩,如果第二个孩子是一个男孩子,或许欣然就不会出车祸,更不会早早离她们而去。
夏荷看妈妈脸色蜡黄,泪流满面的坐在**一动不动,心里难过极了,她上前紧紧的搂住妈妈的脖子,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哽咽着说:“妈妈,你坐累了,就躺一会吧,妈妈,你一定要想开一点,别再折磨自己了。我和妹妹不能没有你。”
林秋握住夏荷的手,抚摸着说:“妈妈不会有事的,别为妈妈担心,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也去睡一会,睡起来,给咱们把猪和鸡喂了,你要尽量多干一点活,让奶奶少干一点,奶奶毕竟年龄大了,为咱们的家,真的是太累了。”
夏荷一直紧紧的搂着妈妈的脖子,懂事的点了点头说道:“妈妈,你放心,我现在长大了,会帮奶奶干活的,妈妈你一定要快快的好起来。”
林秋强打起精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妈妈没有事的,休息两天就好了。”林秋说着,把夏荷搂在怀里,哼着夏荷熟悉的摇篮曲,轻轻的拍着,夏荷不一会儿睡着了,睡得很香,也睡得很沉。
刘奶奶回到家,马不停蹄的打扫完屋内屋外,撑起洗衣盆洗完衣服,刚回到厨房和好面,还没有等到喘息一下时,狗蛋就放学回来了,一进门,看见奶奶正在做饭,激动的一把上面抱住奶奶的腰说:“奶奶,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能吃上奶奶做的饭了,你不在家,妈妈和爸爸做的饭难吃死了,我吃不下去,饿得我跑早操都没有劲跑,老师还点名批评了我。”
刘奶奶疼爱的摸着狗蛋的头说:“去,喝点水,休息一下,奶奶给咱们做一锅子面。你爸爸妈妈最近也很辛苦,你要多体谅一点。”
春花和富生在地里干活看学生放学回来了,就急忙杠起锄头往回走的路上,看家里的烟囱冒着烟,以为是狗蛋放学回来饿了自己生火做饭,就加快脚步向家走去。
刘奶奶和狗蛋在厨房里又说又笑,春花和富生一进大门就听到了,春花激动的说:“是妈回来了,看来,咱们今天中午能吃顿可口的饭了,妈不在这几天,真的是把我都饿瘦了。”
富生也是早都想吃母亲做的饭菜了,说真的,春花做的饭,真的是不敢恭维,也无法恭维。但为了能有力气干活,饭再难吃,还是强求自己要多吃一点,一是为了讨好春花高兴,二是不想浪费粮食。
春花和富生在院子里拍打完身上的灰,洗完手刚到厨房,就看到刘奶奶早已把饭菜做好摆放在桌子上。两个人同时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刘奶奶看着春花和富生微笑着说:“快坐下吃吧,这几天真的是辛苦你们了。”刘奶奶说着擦洗完陶罐,在陶罐盛了些面,对春花和富生说:“你们慢慢吃,我先给林秋和夏荷送点饭过去,早上林秋醒来就要吃我做的一锅子面,她家没有木耳和黄花菜,没有做出林秋想吃的味道。”
春花和富生若有所思的问:“噢,对了妈,我们只顾着吃饭了,忘记问林秋好一点了没有?”
刘奶奶用抹布擦着陶罐回答道:“今天早上醒来后,就要吃我做的一锅子面,我给做的吃完就回来了,我这回来半天了,心里一直很担心,你们慢慢吃吧,吃完去休息了一会,我给送去再回来收拾厨房。”刘奶奶说着,就提着陶罐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