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时候,经典美容院完成了全部包装改造,美容院与夏天的女孩子们一道,变得花枝招展了,成为淮海路上的一个新亮点。新引进的技术和设备,连同新招聘的技术人员,同时闪亮登场,吸引了不少爱美之人。可像这样的高级美容院,它只有一个定律,那就是:向有钱人开放,赚有钱人的钱,一般工薪阶层或普通老百姓,是无法望其项背的。他们并非不爱美,而是无法支付高额费用。令人稍微遗憾的是,盛夏季节历来是美容的淡季,大多数女人不愿在骄阳似火的日子里,来处理自己的形象,因为高温天气本身会给她们的肌肤造成伤害。
白领们忙着上班,有空了要歇歇,呆在家里或公司的办公室里享受空调。而都市里那些有闲阶层则更愿意呆在自家,闭门不出。如果不是有重要的社交场合必须参加,她们也是不会轻易出来的,这样也可以省去动辄上千元或几千元的美容费用。
可乔姗姗、牛如水和李小红他们认为,美容院的改造和设备更新是十分必要的,只有使企业上了档次,才能抓住商机,满足更多消费者的需求。所以尽管是淡季,生意平平,但他们依然对前途充满信心。
因为是牛如水和乔姗姗的合作经营,从投资到位的那一天起,乔姗姗就成了美容院的副经理。而李小红还是办公室主任。当初几天时间,乔姗姗还有些不适应,有些事要让李小红去办,就觉得别扭。牛如水看出来,乔姗姗有些畏首畏尾。他一方面给李小红做好工作,另一方面让乔姗姗大胆去干。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三个人配合得还算不错。感觉最明敁的是牛如水,他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以前什么事都是他一个人拿主意,现在有了乔姗姗,他可以轻松-下了。下面的一些小事他完全可以不过问,乔姗姗的脑子好使,耍比李小红灵活得多,人缘很好,大家乐意听她的。李小红有些小心眼,喜欢管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还有些婆婆妈妈。讨牛如水觉得,冇李小红这样的人放在那里,有时有特殊的好处。这样一来,牛如水就更加放心了。有时他经常往外跑,朋友一叫就走,一去就是半天才回来。夏天是胖子的天敌,可牛如水就岳不怕夏天,时刻淌着汗,他也觉得像在清水里游泳那样惬意。
开头几次,牛如水往外跑,李小红并没有管他。后来出去的次数多了,李小红就不高兴。李小红说:“你是老板,动不动就出去玩,还管不管事?”
牛如水说:“不是有你和乔姗姗嘛。你就让我放松一下行不行?我不就是打打麻将嘛!”
李小红说:“我相信你在外面打麻将,可玩也不能通宵达旦,第二天还要上班。”
牛如水态度很好,每回都答应早点回来,可每囘都是玩到凌晨两三点。他回家时总是轻手轻脚,先洗澡,就偷偷爬到**。李小红常常装着睡熟了,不睬他。第二天早晨,李小红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的,他就说是十二点左右回家的,回家时你已睡了。李小红就知道他在撒谎。
李小红没有控制牛如水的办法,只好跟踪他。她的意思是要监督他按时回家。可那天一去,就发现在场的还有王雪。
对于这个曾经抢走自己男友的女孩,李小红是心存芥蒂的。李小红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你怎么在这里?”王雪若无其事地笑着说:“这是我的家,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李小红心里一热,原来这是王雪的住处。她简直不敢想象,牛如水是怎样开始和她交往的。王雪起身给李小红倒茶,让她坐着学学技术,他们就坐下来打麻将。王雪一边打麻将一边说:“你是不放心牛如水吧?所以就跟来了。”李小红说:“世界上没几个女人看得上他的,谁不放心他呀。我是来监督他的,早点回去,不要每天玩得太晚。第二天昏昏沉沉,怎么上班!”李小红接着又问:“你结婚了?”王雪说:“没有,这是我男朋友给我租的房子。”玩到十二点钟,大家准时散场了。牛如水输了两千块。
回家的路上李小红问牛如水,你怎么跟她来往的?牛如水说我没有跟她来往。李小红说那你怎么到她那里去打麻将?牛如水说,那次他同学约他玩,他去了,就见到了王雪。之后才知道,王雪的男友就是他的同学,现在在一家公司做副总经理。就是这么简单。李小红想起来了,这个副总经理,王雪曾经向她介绍过。没想到他和牛如水是同学。李小红说今晚他不在?牛如水说他不在,其他的牌友在,人家三缺一,我就不能不去,这叫牌德。跟品德是一样的,我算是去救场。牛如水把他打麻将描绘得人情人理,涂上了一层人道主义色彩。李小红就不便多责怪了,拍拍牛如水的脸说:“男人一有了钱,腿就长了翅膀,到处都能飞。”
李小红想到他输的两千块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平时她买菜都很节省,牛如水却在瞬间输了两千。她问牛如水,你经常输?牛如水说这是第一次输,我是经常贏的。李小红就猜测他在撒谎了,就不再说了。反正是结了婚的,她得想办法管住他。一回家,趁牛如水洗澡时,就把他身上的钱包拿出来,给他留下一千元零用,其余全部没收,装在了自己口袋里。李小红得意地想,没有钱,看你还打麻将去!
牛如水看出李小红今晚有点不高兴,上了床就开始哄她,手在她身上到处跑。李小红说,你有麻将打了,又跟漂亮女人在一起,还想我?牛如水说,你是我老婆,我不想你想谁?李小红说,桌子上不是有两个女人吗?牛如水厚着脸皮笑笑说,两个女人都是人家的,朋友妻,不可欺嘛。李小红说,你错了,现在是朋友妻不客气。这是21世纪的爱情主题。牛如水也不管李小红是否阻拒,双手还是我行我素地游动着,像两条盲流。李小红的意志由坚定到动摇,由动摇到崩溃。她似乎被惹火了,突然一个翻身,坐到牛如水身上,一对**就欢天喜地蹦跳起来,直到曲终人散。始终躺在下面的牛如水望着天花板,意犹未尽地说,真是欺人太甚!李小红得意忘形地说,就是要叫你永世不得翻身!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得给他擦擦洗洗的,打扫战场的事每回都是她干,牛如水只管闭目养神。
次日上班后,李小红把牛如水喜欢打麻将的事对乔姗姗讲了,她叫乔姗姗劝说他。乔姗姗说那是你们夫妻的事,我怎么说?李小红说你是他嫂子,也许他会听你的话。乔姗姗不愿干涉他们的内部事务,没有答应。李小红惟恐他在打麻将时跟王雪发生往来,执意要予以制止。她想,王雪既然能偷走她的第一个男人,就能偷走她的第二个男人。偷人的女人就像打麻将一样是会上瘾的。李小红思前想后,就给牛如山打电话告状,说牛如水染上了赌瘾。牛如山一听就火了,问,这是真的吗?李小红说是真的。牛如山说你让他马上来见我!李小红放下电话,就跑到楼上,对牛如水说,你哥让你去一下,他有话对你说。牛如水也没问什么事,反正牛如山的话他是言听计从的,于是出门打的去了。
牛如水被牛如山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尽管他极力辩护,声称自己只是玩玩,并无赌博之意,但他无法改变他打麻将这个事实。牛如山振振有词地说:“所有的赌徒最初都不是赌徒。
他们的演变都遵循这样一个规律:第一次是玩,第二次是好玩,第三次是赌博,第四次便成了赌棍,第五次就变成囚徒,外加倾家**产。”
在哥哥面前,牛如水就是有点怪。同样一句话,别人说出来可能是耳边风,牛如山说出来就增加了分量。见他这么一说,牛如水就怕了,说:“你不要言过其实。”
牛如山顿时变了脸,说:“什么言过其实?你要是还留恋那东西你就去打。”牛如水看着哥哥那凶狠的目光,不敢还嘴,灰溜溜地告辞了。
挨了批评的牛如水回到美容院,垂头丧气地对李小红说:“以后,咱们自家的事情不要对我哥讲了。告诉你,你是我老婆,不是他老婆。不要动不动就告状。”
李小红幸灾乐祸地说:“我管不住你,只好请他出面。怎么样,害怕了吧?”
牛如水说:“不是害怕,是他说得也有些对。”
李小红说:“对的你就听呀。”
见乔姗姗走进来,两人便不再说话了。乔姗姗知道李小红给牛如山打电话的事,也猜得出牛如山会给他颜色看的,只是装作不知。在乔姗姗的心目中,有时牛如山管牛如水,不是在管弟弟,而像是在管儿子。
正在三人碰头之际,陆家平带着牛吹款款而来。以前是牛吹进屋就一头扑进牛如水怀里。现在不了,见了乔姗姗,亲亲热热地叫了声阿姨,乔姗姗就高兴地把他抱起来。牛如水说:
“牛吹,你不认识叔叔了?”
牛吹说:“认识,每回来了你都给我发工资。”
牛如水说:“今天叔叔也给你发工资。”
说罢掏出口袋里的钱包,准备给牛吹这个月的生活费。可反复清点,只有一千块,整整少了一半。牛如水觉得不对,怀疑是不是昨晚输掉了,又不好意思问李小红,便打个电话,让楼下的华丽给他送了一千块钱上来。然后把两千块钱放在牛吹手上,牛吹接过钱,递给妈妈拿着。华丽一下楼,李小红就说:“你怎么从她那里拿钱?”
牛如水说:“我身上的钱不够了。”
李小红说:“哼,我知道,你打麻将把牛吹的生活费都输了。你还好意思说!”
陆家平说:“不在家守老婆,你又迷上打麻将了?”
李小红说:“可不是,这段时间玩疯了!”
陆家平对李小红说:“男人嘛,有时打打麻将也是应酬。也不要管得太严。”
李小红说:“如果偶尔玩玩,我倒是不反对的。可天天打,就有点不像话了。”
牛如水白了李小红一眼,说:“好了好了,不就才打了半个月嘛,你就给哥告状了。今天我哥把我叫去狠狠训了一顿,好像我真成赌棍了。”
陆家平看着牛如水那样子,笑容可掬地说:“生意怎么样?”
牛如水说:“淡季,就那么回事,撑不死也饿不死。”乔姗姗把牛吹放下来,给陆家平冲咖啡。她非常留意陆家平的到来,也非常留意她的形象。她发现陆家平越来越漂亮了。本来就好看,加上一身靓装,就更光彩夺目了。乔姗姗在她面前像个小妹妹似的,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总是有种二房的感觉,明明这种感觉是不对的,却又驱之不去。乔姗姗恭恭敬敬把咖啡递上去,说:“你请。”
陆家平像个大姐姐似的,淡淡一笑说:“咱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嘛,还这么客气。”
乔栅珊说:“你还是难得来一次,每次都匆匆忙忙的。你不是说了,什么时候出去玩一回嘛。”
陆家平说:“好,下次我请你。哎,你和如山的事怎么样了?五一节期间,你爸妈不是来过了吗?他们很高兴吧?”
乔姗姗觉得这事不好回答,很犹豫地说:“我们没提到这事,以后再说吧。”
陆家平直爽地说:“我说你们,反正在一起住,干脆结婚算了。父母也放心一点。”
本来,乔姗姗是要把牛吹带回去,让他们父子俩在一起玩玩,多交流一下感情。可牛吹就是不愿意跟爸爸在一起,他说爸爸不会玩。乔姗姗说:“我陪你玩,晚上跟我睡觉。”
牛吹说:“爸爸睡哪儿?”
大家哄地一笑,牛吹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东张西望一阵,说“我还是要到外婆家去。”
乔姗姗又哄他,说给他买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牛吹似乎不相信什么东西好吃或好玩,他都腻了。只认为外婆对他好。乔姗姗说:“你爸爸三个月没见过你了,他想你。”
牛吹说:“他想我,我不想他。”
陆家平知道乔姗珊是一番好意,可孩子本人不同意,她也没法。陆家平说:“算了,这孩子从小外婆养大,跟外婆有感情,惯坏了。就连跟我在一起,也只能呆两三天,时间长了就不行。”
这天下午,陆家平把乔姗姗叫走了。没到下班时间,乔姗姗害怕牛如山不知道,他每天都要到公司来接她回去,所以一出门就有些犹豫。陆家平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你是担心如山不知道吧,我给他打个电话。”上了车,陆家平就拨通了牛如山的手机,让他先跟儿子牛吹说了几句话,然后她说:“把你爱人叫走了。”
牛如山在电话里跟她开玩笑说:“姗姗还小,你别给她灌输反动思想。”
陆家平说:“别开玩笑,我是正经事找她。”
乔姗姗观察到,陆家平跟牛如山打电话的时候,一脸喜气,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根本看不出他们曾经是夫妻,是离了婚的两个分道扬镰的陌路人。尽管乔姗姗从道理上明白这是正常的,可心里还是有种隐隐的不安,好像自己的位置正在受到某种外来力量的侵犯。陆家平旁若无人地说了一阵后,就关机了。扭头看见乔姗姗那张秋风扫过的脸,意识到了什么,说:“怎么,不高兴了?”
乔姗姗一怔,说:“没有啊!我干吗不高兴啊!”
陆家平怕她多心,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如山这人挺好的,我们虽然离了,他也有了你,可我们还是朋友,还是好朋友。”
车子直接开到了牛吹外婆家,陆家平把牛吹送到外婆家门口,让他自己去敲门,就和乔姗姗走了。乔姗姗见她今天异乎寻常地高兴,便好奇地问:“你把我叫出来什么事?”
陆家平说:“请你吃晚饭。另外,让你看一个人,一个男人。”
乔姗姗说:“是你的新对象吧?”
陆家平说:“这个男人追我好久了,我有些拿不准,你帮我看看。请多提宝贵意见。”
乔姗姗一听说她约别的男人了,心情一下子舒展开来,连连表示祝贺。说:“你这么漂亮又能干的人,追你的人肯定很多。”
陆家平说:“不行了,年龄不饶人。容易高不成低不就。”
两人选择了一个不错的餐厅,陆家平就给那个男人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二十分钟后,一个小伙子骑着一辆半新的摩托车,停在了饭店门前,潇洒地走了进来。陆家平向他挥挥手,表明自己的位置。小伙子就过来了,他的目光很快从陆家平脸上掠过,转移到乔姗姗脸上。陆家平分别对他们作了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乔姗姗。这位呢,是我公司的同事,叫张坚。”乔姗姗礼貌地冲张坚笑笑。
就在乔姗姗听到张坚这个名字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似曾相识。而且她隐约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记忆中很快捜索出张坚这个词条,并配发了一幅旧照。她跟李小红认识不久,乔姗姗到李小红住处去时,就遇到了张坚。那天晚上他一身西装革履,很有些纨绔子弟的模样。他就是李小红的前一任男朋友,曾经对李小红纠缠不休,后来又做王雪的男朋友,现在又成了陆家平的男朋友了。
张坚属于加工得比较精致的那种男人,看上去不威武不高大,中等个子,轮廓像镶了金边那样清晰,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再戴顶研究生的帽子,长相、学历、才华与色心、色胆一样旗鼓相当,构成了他横行世界的资本。仿佛他天生的任务就是与女人过招的,只管把经过的女人往上累计就行了。
因为对他没有好感,乔姗姗显得矜持内敛。陆家平与张坚挨在一起坐着,乔姗姗坐在他们对面。陆家平在点菜时,不时征求张坚的意见,并且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张坚说:“随便点,随便点。今天主要招待乔小姐。”张坚说话时,目光不停地在乔姗姗脸上闪动,比陆家平年轻漂亮的乔姗姗,显然比陆家平更容易吸引他的注意力。乔姗姗感觉出她的脸上如羽毛拂动,那便是张坚那双老练得长毛的视线。
吃饭时,张坚开始说话了。他问乔姗撕:“乔小姐在什么地方上班?”
乔姗姗说:“美容院。”
张坚说:“难怪这么漂亮,美容院是制造美的地方。这种地方往往是非常神奇的,它可以让一个人在很短时间内变成另一个人。”
乔姗姗说:“是吗?”
张坚说:“听说本?拉登做一次换容手术就花了800万美元。美国的电影明星,一年在美容上的开支也是几十万美元。像你们,一年只要有这样一例就行了。”
乔姗姗说:“中国的美容业跟国外的差距很大,他们可以把人变得无法辨认。我们不行,起步晚,技术尚不成熟。”
张坚说:“国内技术不好,价格还高。据说一只名狗做个双眼皮,动辄要几千块,比人做双眼皮还贵。”
乔姗姗说:“那是宠物诊所,对象不是人。”
张坚说:“对对对,那是宠物,不是人。”
冷一句热一句这么说着,陆家平反而无话了,就替他们服务。乔姗姗脸上挂不住事,吃毕饭,就迫不及待地要走,陆家平非要拉着她去蹦迪。乔姗姗不去,阴着脸说:“你们去吧。”陆家平有些奇怪,说;“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这样了?”乔姗姗不悦地说:“我就这样子。”
陆家平说:“是不是怕牛如山吵你?我跟他打电话说说。”乔姗姗说:“不是。我得回去,有事。”
陆家平把乔姗姗叫到外面,悄悄问她:“你看张坚这人怎么样?”
乔姗姗看看夜色,眨巴着眼睛说:“你要我说真话?”陆家平笑笑,说:“那当然。”
乔姗姗用脚尖蹭着脚尖,猛然一抬头,说陆家平明白地说:“我知道了。”
乔姗姗意犹未尽地说:“一个成年女人,靠什么掌握和了解这个世界的?靠男人!如果跟你最亲密的那个男人不是好东西,你的世界就会因此变得丑恶起来。”陆家平惊异地看着她,有些不懂。
乔姗姗忧心忡忡地回到家里。一路上,她都在为陆家平担忧。她不明白,她这么一个有经验的女人,怎么会跟张坚这种
男人打上交道,并且会喜欢上他呢?据权威部门统计公布:上海离婚男女30余万人,单身大龄男女18万多人,其中不乏优秀男人,难道就没一个适合她的?
乔姗姗回家后,牛如山正在看电视,嘴里叼着香烟。牛如山说:“我还以为你会在她那里住呢,怎么回来了?”
乔姗姗放下小包,喝口水,说:“你知道她今天叫我什么事吗,她交了个朋友,公司同事,是个研究生。长得倒还不错,能说会道的。”
牛如山听说是陆家平的个人问题,兴趣就来了。陆家平带着儿子他是放心的,可长期单身也不行。在陆家平再嫁的问题上,他之所以希望她嫁个好男人,除了他们夫妻旧情之外,重要的是他还有个儿子牛吹,牛吹是他的**。所以那个男人承担的角色不仅仅是陆家平的丈夫,更重要的是牛吹的继父。i继父如何,直接关系到儿子的成长与命运。牛如山说:“这是好事呀。她也该找一个了,早点嫁出去。”
乔姗姗说:“我对这个男人印象并不好。”
牛如山说:“他人很差吗?”
乔姗姗告诉他,那个男人叫张坚,是复旦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以前曾经是李小红的男朋友。李小红在跟他做朋友时,跟王雪合租一套房子住着。张坚经常到那里去,一来二往,他跟王雪就熟悉起来,不久就上床了,后来就跟李小红分手了。张坚在跟王雪同居时,还继续纠缠过李小红。一度时间,他曾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乔姗姗说:“他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做牛吹的继父,你放心吗?连我都不放心。更主要的是,我怕陆家平上当受骗。”
听乔姗姗讲得有理有据,牛如山的心情马上由沸点降到了冰点,继而脸上乌云密布。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同小可的问题,他们有责任提醒陆家平悬崖勒马,终止这一桩预后不良的爱情。牛如山说:“你既然知道这些情况,就应当跟她说说。”
乔姗姗说:“我已经提醒她了,对张坚当心点。没有机会细说,不方便。再说我也有些顾虑,婚姻是她的好事,她是否认为我在说他坏话?”
牛如山说:“陆家平不是那种人,好坏是能分得清的。”
乔姗姗说:“你把我刚才讲的告诉她吧,那样作用会更好些。”
牛如山又迟疑了,他真的觉得这事非常棘手。插手前妻的爱情生活,干预她个人的选择,是不是管得太宽?如果说不知道张坚其人倒也罢了,问题是现在知道了他的品行,知道他的品行又不提醒她,且不说是儿子的母亲,就连对一般朋友都说不过去。这叫情感腐败。他不能看着前妻活生生地往火坑里跳。她受苦,儿子牛吹就跟着遭殃了。母子关系是一种唇亡齿寒的连带关系。
牛如山怏怏不乐地上床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对于一个拥有亿万资产的大老板来说,他历来是一个大刀阔斧,胆识兼具的人。天塌下来,他也能沉着冷静地对付。该睡觉就睡觉,该吃饭就吃饭。就连他跟陆家平离婚的头天夜里也是如此。那是他们最后一夜同床共枕了。牛如山习惯于搂着老婆睡觉,他说今晚我们是睡在婚姻的休止符上。陆家平让他搂着,全无睡意,没多久时间,牛如山就鼾声大作了,比什么时候都睡得踏实。陆家平睡在他怀里不敢动弹,怕弄醒了他。可看到他那沉睡的香甜样,陆家平有些顾影自怜,心里鼓动着非离不可的绝望情绪,她真觉得自己睡在一个没肝没肺的男人怀里。陆家平决定逃逸出去,离开他的臂弯,刚刚一动,牛如山就醒了。说,你还没睡着?陆家平说这种时候,只有你才睡得着!牛如山说不就是个离婚嘛,睡吧睡吧,明天还要办手续呢。牛如山说毕,倒过去,又睡了。
而眼下他却为陆家平的婚姻失眠了。乔姗姗一觉醒来时,发现他还睁着眼,清醒中夹杂着几许困倦。
乔姗姗说:“睡不着吗?”
牛如山说:“你快睡吧。”他抚摸了一下乔姗姗的脸庞。
乔姗姗说:“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说那些话?叫你担心了?”牛如山说:“该说。你是在一种健康的心态下,为朋友着想才说的,当然该说。”
乔姗姗“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你到陆家平那里去一下?跟她说说?”牛如山摇摇头,觉得不妥。
乔姗姗上趟厕所回来,正要睡下,牛如山拿起电话。他决定给陆家平打个电话过去。床头灯给他拉开一个清晰的投影,使他打电话的姿态显得虔诚而庄严。电话一拨即通,只是接电话的时间稍稍迟缓了几秒。
陆家平首先就问:“你好,你的姗姗回家了吗?”
“间家了。”牛如山听见下机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对方在娱乐场所。”她把你的情况跟我讲了。你现在在干什么?”
陆家平说:“我现在在蹦迪。”
牛如山说:“是不楚跟那个叫张坚的人在一起?”
陆家平说“是啊。怎么啦?”
牛如山说:“你知道张坚这人吗?他曾经是李小红的男朋友,也曾经是那个叫王——”牛如山说着,想不起来了,连忙把话筒捂住,把脸转向乔姗姗,乔姗姗赶紧补充,小声说,叫王雪。牛如山又大声说:“叫王雪。他也曾经是王雪的男朋友。他们都同居过,而且相距的时间都很短。乔姗姗都知道的。这是你的人生大事,你得慎重。依我看,连续在短时间内找这么多女人的,大抵是像种马一样的男人。第一,他是有一定的魅力的。第二,他的品行值得怀疑。”
陆家平说:“谢谢你的关心,乔姗姗刚才提醒过我了。”
牛如山说:“我的意思是,最好你不要跟他来往,这人是靠不住的。况且还有牛吹,他的成长有赖于他的继父。”
陆家平说:“牛如山,你还有完没完?咱们不是离婚了吗,你已经找了小姑娘,就不允许我找个男人?你关心得太多了。就说张坚,他多谈几次恋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哪个男人不谈几次恋爱?”
牛如山见陆家平生气了,就有些难受。但他依然压住火气,心平气和地说:“家平,这个事情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得替孩子着想。搞不好,今后有你的苦头吃。现在是21世纪,即使到了22世纪,人类的道德准则都是不会丢的。张坚这种人确实不少,可他并不适合你。”乔姗姗慌忙给他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将指头顶在掌心,让他别说了,说多了反而会使
她不高兴的。牛如山就把电话挂了,说:“这个家平,我一说话她就生气。难怪有人说恋爱期间的女人是最傻的,明明前面是陷阱,拉都拉不回来。”
一吐为快的牛如山睡下了。不管陆家平听不听他的话,反正他都说了,说了就轻松了。他该好好地睡一觉了。他伸过手去搂住姗珊,感叹道,还是咱们姗姗好呀。
而在上海一迪厅里,接了牛如山电话的陆家平,仿佛一盆污水从头上瓢泼而下,顿时气得眼冒金花了。就在先前,她还和张坚一道,与那些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小女生一块疯玩,大腿都扭疼了,为的就是快活,为的就是跟张坚在一起能找一点愉悦的东西,把空洞的日子充实一下。约乔姗姗吃饭,本来是想从姗姗嘴里得到一句良好的评语,给她的心里加点糖。没想到乔姗姗出语惊人。乔姗姗提醒她时,她并没多么在意,她只把乔姗姗当成小妹妹,小妹妹的话可以是天真的,可以是错误的,甚至可以是荒唐的,她姑妄听之。可现在,牛如山的一席话就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字字千钧的力量,像一块块石头砸在她的心坎上。她痛,痛得哭不出来,痛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在痛。
陆家平关了手机,怔在那里。这是迪厅惟一一块相对安静的地方,厕所门口。轻微的异味儿和富于节奏感的音乐在这里交汇,她就站在这个交汇点上接受冲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进进出出的人们都满脸幸福地蹦着,跳着,哼着,好像一辈子就只高兴这一回,明天就会死去似的。他们要赶在死亡之前把幸福用光,完成这最后的回光返照的仪式。陆家平的心境与他们格格不入。
张坚发现她久出未归,找到了厕所门口。问,你怎么在这里愣着?陆家平说我要回家,不舒服。张坚有些慌张地说,那我送你回去。陆家平自顾自地扭头走了,张坚跟在后面,像个保镖。到了马路边,陆家平转身说,你回去吧,不要送我。张坚惊异地问,你怎么了?先前不是还好嘛,情绪突然一落千丈?说着,贴近她,扶住她的肩膀。她把他的手推开,拦截了一辆出租车。陆家平上车时,张坚也跟着上车了。陆家平说你下去。张坚说我送你。陆家平要再表示拒绝时,车开了。车子载着陆家平和她的烦恼在夜色中兴高采烈。
车在小区前面的马路上停下来。陆家平下了车说,你回去吧,我到了。张坚执着地说,我送你上去吧。你情绪不好,我不放心。陆家平又说,你回去。说完掉头就走,直奔家门。就在她进屋的同时,张坚也尾随而进。张坚像个影子被她拖着,一直拖到客厅。陆家平在客厅里坐下来,看看表,一点多钟了。面对这个她刚刚喜欢上,却又产生反感的男人,她有点不知所措了。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赶他走。她往沙发上稍稍一躺,说:“我真是很累,想休息了。”
张坚赶快给她递一杯水去,让她解解渴。她喝了,看着那张英俊的并不令人讨厌的脸,不好意思再下逐客令了。张坚是第二次来她家,他好像已经很熟悉了。他从另一处给她取个垫背,让她垫在身子下面舒服一些。陆家平还是感激地说了声谢谢。陆家平的身子保持着45度倾斜。这个角度一般属于老妇人或沉病在身的人。她用姿势表达着她的不舒服。
张坚看她这样子,还是决定走。出于礼节,陆家平把他送到门口,两人就在门口站住了。张坚突然一个转身,抱着陆家平亲起来。陆家平表示了到此为止的意思,就迅速把他推开了,张坚的脑袋碰到了门板。张坚说:“家平,我真的很爱你。你不舒服,我就留下来侍候你吧。”
陆家平说:“不行。你不能住这里,请你自重。”
张坚突然跪下去了。他屁股对着门后,面向陆家平,双膝触地,头部昂起,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陆家平说:“你起3k”
张坚不起来,乞求地望着她。陆家平就弯下腰去扶他,他还是不起来。张坚一意孤行地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陆家平有点生气,又有点心软。一个男人这样跪着,让她撼到心里不舒服,这比身体的不舒脤更加难受。陆家平说:“你经常这样给女人下跪吧?”
“不,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你为啥这样?”
“因为我爱你。”
陆家平冷笑一声,转过身去,说:“你经常对女人这样说?”
张坚说:“以前的女人都是她们缠我。男人一优秀了纠缠的女孩子就多,她们甚至愿意跟我逢场作戏,错不在我。”
陆家平说:“你的意思是说,她们都贱?”
张坚说:“是的。你是惟一高贵的,是神。”
陆家平“呸”了一声。
两人在屋里纠缠了半个小时,张坚还是走了。走之前说:“我走了,我把心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