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说着呢,郝亭花推门进来了。郝一湖说:“亭花来了,正好,你陪你妈妈一会儿,我去药房一趟。”郝一湖走后,郝亭花也不说话,跟个泪人儿似的坐在一边一直哭个不停。章小凤说,你这个孩子,我都好了,你哭什么啊?郝亭花这才“哇”的一声就扑了上来,说什么他哥不要她了。
“你哥他咋不要你了?有你这么乖巧的妹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啊?”章小凤一边安慰她,一边心里直打鼓。你说这虽然是一个锅里吃饭长大的,毕竟亭花和建华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这事儿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可日久天长就显出端倪来了,亭花打小就对她大哥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连两个弟弟都说她偏心大哥,随着年龄的增长,亭花对建华保持的那份感情越来越明显,就连章小凤也看出苗头来了,亭花肯定是爱上她哥哥了。
“哥是不想看见我才离家出走的,哥他讨厌我……呜……”郝亭花哭得伤心,章小凤听了也为她揪心,虽说俩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就算结成夫妻也说得过去,但关于他们两个的身世,现在是绝对不能挑开了让他们知道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依着亭花的脾气,她肯定会大闹一场,万一让她闹到外面去被人知道了,他们两个的前途就彻底完了。
“傻孩子,你哥她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到农村去插队,又不是说要在那里安家落户,他怎么会讨厌你,是你自己想多了。”
“那我也要去!”
“你要去哪里啊?”
“我也要跟哥一起去插队!”
“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哥可以,我就不可以,妈,你偏心!”
“哎哟,你这孩子……妈怎么会偏心呢,要说偏心,妈也只会偏到我闺女这边呀。”
“那妈你就让我去插队!”
“这事我可不敢做主,得和你爸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只要妈你同意,爸那里我去说。”
章小凤知道,郝一湖绝对是拗不过亭花的。虽然明知道,但还是希望郝一湖能够起点作用,帮她把亭花拦下来。
这时候,郝一湖进来了:“亭花,好好的,怎么哭上了?”他把一张处方单给了郝亭花:“去,给你妈拿药去。”
“你听到我们的话了?”郝亭花走后,章小凤问:“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她是跳着蹦子非要去建华那里插队呢。”
“你可要拦住她呀,建华已经跑去插队了,要是亭花也去了,这走的两个孩子都不是我们亲生的,这事今后要是让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说我们哩!”
“没人知道他们不是咱亲生的。”
“话是那么说……可总得留一个在身边吧?祖国和设华呢?他们没闹着要去上山下乡吗?”
“真是怪了,设华和祖国他们两个都不愿意上山下乡,说什么要学习我和你,要进工厂,要当劳动模范。”
“美的你,是向我学习呢!”
“那我也是劳动模范,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低一个大大的档次嘛,我是省级,你是国级。”
“什么国级啊,是国家级!”
“对,你是国家级。”郝一湖嘿嘿一笑,习惯性地摸着后脑勺。
章小凤叹了口气:“亭花这孩子啊,她非要去插队的原因我多少也是知道的,她这是爱上她哥哥了哇。”
“啥?不会吧?”郝一湖愣了愣,又嘿嘿一笑:“他们是兄妹哩。”
“可他们不是没血缘关系么……”
“……也是呢。”郝一湖摸摸后脑勺,摇了摇头:“这可……不好使哩。他们又不知道这回事。你没告诉他们那个……吧?”
“我当然没说,可你没看出来亭花对建华的感情不一般啊?”
“怎么个不一般哩?”
“你真的是个榆木脑袋啊!你想想看,平时亭花对她哥的态度,就拿吃饭来说吧,每次盛饭她总是给建华多盛一个鸡蛋或是一个肉丸子,说什么话都偏着建华。”
“妹妹关心哥哥,这不很正常吗?”
“算了,算了,我不想给你说了。对牛弹琴,说了也白说!”
章小凤气鼓鼓地扭开脸,郝一湖干坐了一会儿,起身收拾饭盒:“那啥……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
“话还没说完哩,你就想跑?”章小凤转过头来:“你还没说亭花的事到底怎么办哩?”
“上头下了硬指标,咱们家必须有两个孩子去农村插队落户。”郝一湖低着头闷声说。
“就让设华去吧,他中学马上毕业了。”
“你忘啦,设华上技校了,他整天就在家里折腾这个摆弄那个,他的老师都说他是天生的工程师胚子。”
“那敢情好啊!应该鼓励!我就是希望他们哥儿几个里面能出来一个工程师哩!”
“就算出了工程师也白搭。现在工厂的机器都停下来了,大家都忙着搞阶级斗争呢。”
“别胡说了,毛主席不是号召‘抓革命促生产’吗?机器停下来难道就没有再转起来的一天?你这个话可不能在孩子面前说,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的,知道了吗?我们是工人,只要把技术学到手,就是走遍天下都不怕!”
“你说的对。”
“我哪天说的不对?”
“对对对,你一切都对。”
“那当然。祖国呢,他什么意思?”
“他呀,把报纸上写你的文章,写他哥哥的文章全贴在了床头上,说一定要进厂当工人,一定要当劳动模范。”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咱们家祖国就是有出息吧?”
“是!祖国有出息!因为祖国像你!”
“那当然。”章小凤哈哈大笑,但笑了几声,就嘎然而止:“哎?这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得建华和亭花去上山下乡,老郝,你这是故意把我往里边绕呀?”
“亭花她是铁了心要跟她哥一起去呀,这不是没办法嘛。”
“什么没办法,你老实说,亭花是不是已经把你收买了?”
“这个嘛……嘿嘿……”
“少跟我打哈哈,实话实说。我说老郝,你什么时候学会跟我来这一套了?”
“嘿嘿……你咋啥都知道哩。”
“我跟你过了18年,还不知道你是啥样的人?你就是不会跟人玩心眼子,心里没底就知道嘿嘿嘿嘿地笑,你还能瞒得过谁呀,就你那点花花肠子,还想跟我绕!”
“这不,你都知道了嘛。”
“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亭花了?”
“我不答应不行啊!她不吃饭,我……”
“咋的,这个傻丫头还学会绝食了?”
“可不是嘛!”
“嗯,她的脾气还真是有点儿像我。”
“就是,亭花的脾气都跟了你。”
69、英雄真的难过美人关吗
其实啊,郝亭花上山下乡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她只是不想让妈妈伤心,所以才特意从乡下赶来医院的。实际上这也是郝一湖的主意……章小凤知道这一切后,虽然有点恼火,但因为生米已煮成了熟饭,最终也不得不勉勉强强同意了。
郝亭花的脾气的确是跟了章小凤,说啥就干啥,绝不含糊。
前些天,她跟郝一湖在家闹了两天绝食,终于取得了胜利,一拿到户口本,她就立刻去辽海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办公室办手续。见到负责人,她开门见山地道出自己是章小凤的女儿,然后就问:“主任,我们家四个孩子,按规定必须得有两个孩子上山下乡,对吗?”
“对。”
“那好,我要以实际行动向邢燕子、侯隽学习,我也要像我哥哥一样上山下乡,到农村安家落户,做一个真正的社会主义建设新农民。”
“你说的没有错,这样一来,你的两个弟弟就不用下乡了。好,不愧是劳动模范的女儿啊,你们兄妹俩都是好样的!”
“主任,你同意啦?”
“没问题,我破格批准你啦!”
“主任,我还有个请求,我也要到元房子人民公社李家村生产队去。”
“那个……兄妹俩都在一个村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兄妹俩在一起才好有个照应啊。”
“章师傅她同意你上山下乡到农村去插队落户吗?”
“当然了。”郝亭花把户口本放在主任面前:“我爸和我妈举双手同意我去农村接受锻炼呢。”
“那……把你们兄妹放一个生产队也是你妈的意思?”
“是啊。”郝亭花甜甜地冲主任一笑:“所以就请主任你照顾一下喽!”
“那没问题,章师傅是全国劳动模范,她的子女就是不上山下乡也没关系哩。更何况你们兄妹都是主动提出要去农村插队的,这样的先进事例我们还要当作榜样来宣传呢。”
主任说着递给了郝亭花一张报纸:“看看吧,头版头条,你哥哥扎根农村的报道。消息一登出,主动到农村去的知识青年一下子就增加了不少!还有好多女孩子,她们都提出要到你哥哥所在的大队去呢。”
“她们去干什么啊?”
“傻丫头,这你还不明白啊?她们当然是去追你哥哥呗!”
“什么!”郝亭花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好看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主任奇怪地看着她:“这是好事啊,你要替你哥哥高兴才对啊!”
“噢,对……”郝亭花自知有些失态,白皙的脸唰地红了,她坐回座位后,就低头看报纸上的那篇报道。她虽然眼睛盯着报纸,但是心早就飞走了。她只想早一点赶到大哥身边去,她不想看到其他的女孩子围绕在大哥身边。大哥的身边,一直以来都有她的身影,现在虽然下乡了,也不能例外……
转户手续办好之后,郝亭花并没有和其他上山下乡的青年一起出发。那样的话,得等到第二天。此时此刻的郝亭花一秒钟都不想再耽搁,早已是“去心似箭”,她恨不得能长上翅膀马上飞到大哥的身边去。于是,她打起行李,当天就徒步走到了李家村。
在路上,她的心跟在炉子上烤着了一样,火烧火燎的,她很害怕,害怕自己要是晚去了一步,大哥也许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大哥了。
傍晚时分,郝亭花已经坐在了元房子人民公社李家村大队党支部的公室里。这时的李延年,竟然没有认出她来。他很热情地向她问好,还为她倒水,态度与上一次所见迥然不同。他看郝亭花不住地往窗外望,就说:“你别急,你们知识青年组的组长马上就来了。”
郝亭花也故意装做不知情,问:“李书记,知识青年组的组长叫什么名字啊?”
“哦,巧了,他也姓郝,叫郝建华……哎?郝建华,郝亭花,哈哈,蛮像兄妹的名字呢。”
郝亭花偷偷地笑了笑,又继续装做若无其事地说:“哦,是吗?那我们真是有缘呢。”
“对啊,哈哈,不瞒你说,自从郝建华来我们大队,这女娃子就跟着他赶趟儿往这里跑。现在,我们大队下乡知青明显是女知青比男知青要多。哈哈,现在我们大队都成了明星大队了……”
李延年正说得眉飞色舞,大队革命委员会民兵连连长卜学亮进来了:“李书记,郝建华来了。”
郝亭花一听,欢喜地站了起来。
“李书记……”郝建华大步跨进门,看见了郝亭花。他大吃一惊:“亭花,你……你怎么来了?”
郝亭花背着手,昂起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哥,我是辽海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办公室分配来的。”不等郝建华说什么,郝亭花“啪”的一声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郝组长,组员郝亭花向你报到!”
卜学亮在一边听出了端倪,附在郝建华耳边小声问:“建华,她真是你妹妹?”
“没错,她是我妹妹。”郝建华说着沉下脸,对郝亭花低声呵斥:“亭花,你这是胡闹!”
李延年突然转过身来凑到了郝亭花面前,眯起眼睛瞅了一会儿,“哎呀——我说呢,我说我咋看你这么眼熟!你不就是那天晚上跑来跟我要人的那个——野丫头吗?”他已经认出了郝亭花,她还真是郝建华的妹妹。他感觉这一家子人真是有意思。
现在,他听到郝建华责备妹妹,便站起来打官腔:“哎,建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积极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到我们生产队来安家落户的,你妹妹和你一样也是积极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主动到我们这里插队的,她同样是个好青年嘛!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李延年见哥哥郝建华明显的对这个妹妹有意见,就冲郝建华摆摆手:“郝组长,现在,我把你妹妹就交给你了。你要给我管好了!可别让她在我们队里捅下什么篓子!”
“是,李书记。”
郝建华皱着眉头看了郝亭花一眼,欲言又止。在郝亭花得意洋洋的眼神中,他无可奈何的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亭花也真是的,我走那里她就跟到那里,跟口香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在哥哥的叹息声中,郝亭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胜利了。她雀跃地奔上前,挽住郝建华的胳膊:“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累你的。你根本不需要当我是你的妹妹,你就把我当作你旗下一个普通的组员,你随便怎么使唤我都没问题。”
郝建华看着郝亭花笑得跟花儿似的脸,又因为有大队书记在场,他不好再发脾气。于是,他甩开她的手说:“我当然不会照顾你,既然是你自己主动要求来的,就得积极参加革命劳动,乘早改掉你那一身娇小姐的脾气,记住,千万别给我惹什么麻烦!”
“是!一切都听郝组长你的命令!”郝亭花清脆的声音吓坏了廊檐下的小鸟,它们扑棱棱的飞走了……
郝亭花和其他女知青们一起,被安排在了青年点最安全的地方。郝建华则和其他男知青一起,住在了青年点的外边,这样就可以起到保护女知青的作用。
知识青年点是大队专门给他们腾出来的一个小院子。郝建华来后,就成了男女知青们的头。大家在郝建华的带领下,在这个小天地里刷上了标语、栽种上了花草树木……现在,这里的整个环境干净、优雅,给人一种既有文化知识又有品味的感觉。
他们每天在郝建华的带领下,到生产队的土地上劳作。因为在生产队劳动是大锅饭,干多干少基本上都一个样。所以,大家几乎不费什么劲都就完成了生产队分配的劳动任务,然后由小队长给他们记上工分。这样,一天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70、美女如云,争风吃醋
郝建华每天晚上都会给知青们开会,通报大家当天完成的工作量以及评工分的情况。开始在李家村生产队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加上郝建华只有4个人,且清一色的男人。可是,自从郝建华的事迹见报以后,这女知青就呼啦啦的来了10个人,比男知青多出了一倍多。所以,知青点每次开会都很是热闹。郝建华当然知道这些女知青都是冲谁而来的,所以,在她们面前他显得既随和又客气。可面对女知青们争先恐后向他展开的攻势时,他是既头痛又烦恼。但是,他又不好发脾气,只有想方设法疏远躲避她们。
这天晚上,郝建华主持的知青点会议,很快就进入了尾声。他说:“所以,我希望大家克服我们自身的弱点,在磨砺中成长。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
散会后,有几个女知青留下了。其中一个就是对郝建华“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魏轶力。只见她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组长,这里的水一点儿也不好喝,给,这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苹果。”
郝建华接过了苹果,板着脸说道:“魏轶力,水不好喝也得喝,这关系到我们是不是真正的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大问题……你知道吗?”
魏轶力甜甜一笑:“组长,我知道了。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今后一定注意!”
郝亭花在一边看见魏轶力向郝建华大献殷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狠狠的剜了魏轶力一眼,本想对她出言不逊,但考虑到她说出了毛主席语录,也就不敢造次了。于是,她灵机一动改变了战术。她强压心中的妒火笑嘻嘻地假装对魏轶力开玩笑:“哟,魏轶力同志,什么叫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就是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服穿。既然你这里有苹果,就给我们大家也分一点吧?”
魏轶力只拿了一个苹果,被郝亭花这么一说,有些尴尬地红了脸,不过她也很能应对,马上就换上了笑脸,大方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也只带了一点回来,我自己都没有吃呢。这个是慰劳郝组长的,他每天带着我们劳动,要喊那么多话,比我们要辛苦得多。你说是不是啊?”
有人插话说:“是啊,郝组长是我们的顶梁柱呢,当然要好好地慰劳慰劳了。”
郝亭花笑着说:“嘻嘻,改明儿我也带点水果给郝组长。郝组长你可不能只吃魏轶力一个人的苹果哦。”
有位女知青平时和郝建华根本就说不上话,现在见这么多的人巴结郝建华,拍郝建华的马屁,就直截了当的说:“看你们说的,大家不都是冲着郝大组长才到这里来的吗?干嘛还酸来醋去的?不过,大家可想好了呀,郝组长只有一个,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你们可得有心理准备哦!呵呵……”
郝建华看了一眼说风凉话的酸溜溜的女知青,忍了忍没有发作。郝亭花见状,急忙岔开了话题:“哥哥,你要的那本书我给你放枕头下了。”郝建华感激的看了郝亭花一眼,就从枕头下面拿起书看了起来。那个女知青见郝建华对她的话没反应,其他女孩也不付和,反而不好意思了,她连招呼也没有打,就灰溜溜地走了。
郝亭花没能让魏轶力出上丑,心头更是堵得紧。她看魏轶力时,发现对方也在看她。看着魏轶力那充满自信而又得意的笑容,郝亭花真想冲上去撕她的脸。郝建华在这种乱哄哄的气氛中,没心思看书。当他发现妹妹还在和魏轶力赌气时,就半开玩笑:“亭花,是不是小魏没有给你苹果吃你就生气了?来,哥分一半给你。”
郝亭花一把推开了郝建华的手:“我才不稀罕呢!我怕中毒!”
“亭花,你在说什么呐!”郝建华有些生气了,责备写在了脸上……
“亭花,这苹果很干净的,我已经洗过好几遍了,怎么会有毒呢?你如果不放心,我帮你把皮削掉好吗?”魏轶力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对郝亭花的故意找茬一点都不生气,依然微笑着看着郝亭花,非常温柔非常体贴的对她说。郝亭花见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就变本加厉的瞪着魏轶力,很想上去撕掉她那张伪装的漂亮的面具,看她还有什么资本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勾引她大哥!
郝建华见郝亭花越来越不像话了,就生气的转过身去看自己的书了。魏轶力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和另外两个女知青说笑着……
此时此刻的郝亭花似乎忘记了她和郝建华的兄妹关系。过去在家里,哥哥郝建华总是有意识的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现在,哥哥仍然在有意无意的继续着这种距离。可郝亭花没有把原因归结到她们的兄妹关系上,而是把帐全都算到了魏轶力的头上。她本是满怀信心来李家村的。可是,她发现,她每次满心欢喜地去找郝建华时,他不但从不给她好脸色,而且还故意地当着她的面对这个魏轶力好。
其实,魏轶力和郝亭花一样,当然也是赶着趟到这里来追郝建华的。在李家村的女知青当中,她是最自信的一个。因为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家庭条件也特别的好。所以,她就有恃无恐,大胆到常常当着大家的面向郝建华示好。而郝建华呢,似乎已经抵挡不住她猛烈的进攻了。看情况,郝建华很有可能会成为魏轶力的俘虏。这一点,郝亭花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然而,面对郝亭花的无理取闹和故意找茬,魏轶力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儿。她把这一切都看成是妹妹在哥哥面前、她这个“未来嫂子”面前的一种“撒娇”。
郝亭花在一般情况下,也是见好就收。她不敢把事儿做得太过,她怕真的惹火了郝建华,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所以,她只得把恨往肚子里吞。
郝亭花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她对郝建华的占有只能停留在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基础上。而这种占有只能是表面上的东西,她根本无法控制哥哥的意念和行动,她非常明白她和魏轶力竞争的结果肯定是她输得一败涂地。可笑的是,她根本没有资格参与竞争,因为她是郝建华的妹妹,实际上根本也没人跟她竞争,是她自己在跟自己较劲而已。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郝亭花才感到苦恼。有时候,她想,如果她和郝建华不是兄妹的话,那么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与魏轶力竞争了。可是,事实总归是事实,她和哥哥郝建华之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如果!
郝亭花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生性好强的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和真正的内心,这一点她真的非常像章小凤。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对别的女人好,只能任血和泪在自己的身体里哗哗啦啦地流;她不能在哥哥面前像魏轶力一样大胆的表达爱慕之情,就只好把这一切默默地埋葬在心里了。因此,她在表面上,也只能在表面上依然保持着那种寸土不让的倔强与辛辣。更为难受的是,她还不敢让郝建华察觉到她这种难为情的心思。因为,她害怕郝建华再像上次离家出走一样,为了躲开她而再次逃走。
很显然,她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认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选择。现在,她就连多看郝建华一眼都要小心谨慎,既不能让他发现她对他的爱慕之情,也不能让别人有什么想法。所以,她不但要忍受别人对哥哥或哥哥对别人的温柔,而且还要忍受哥哥对她的冷漠……
71、她连当情敌的资格都没有
郝亭花尽管不敢在郝建华面前做得太过分,但还是无法掩饰因忌妒对魏轶力产生的厌恶和憎恨。一天晚饭后,她们又一次在知青点的院子里唇枪舌战起来了。面对魏轶力的忍让,她还回去的仍然是冰冷和刻薄:“你讨好我有什么用呢?我哥就是一辈子单身,他也一定不会娶你的!”
“亭花,你说什么呢?”魏轶力的微笑已经有点勉强了。
“听不懂中国话呀?那你就赶紧回去多读点书吧,你父母不都是大学老师吗?正好让他们好好地教教你,等你把中文学会了,再来追我哥吧!”
“亭花,你……”
“我什么呀?还是说你自己吧,是因为急着想嫁人,才连好好的大学都不读了,对吗?你是专门跑到这种地方来找男人的,对不对?那我告诉你吧,我哥他的眼界儿高着呢,不要以为送两个苹果就能当我的嫂子,我们家的门槛也不是那么好进的!”郝亭花辛辣的话语过于直接,魏轶力的脸也终于挂不住了,大眼睛里一下子溢满了泪水,“郝亭花,你太欺负人了……”
“哟,我说错了吗?你心里不就是这么想的嘛!”看到魏轶力的狼狈样,郝亭花心里觉得很解气很舒爽:“我只不过帮你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且只是一部份而已,还有更阴暗的我就不说了。”
“我怎么你了?你这样恨我……居然还有什么更阴暗的啊?”魏轶力回头用泪眼看着走过来的郝建华:“建华,你看亭花她……”
“亭花!”郝建华终于发火了,他生气地瞪着郝亭花:“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啊?”
“哥,我说什么了啊?”
“你……亭花,我说人家魏轶力又没有惹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干什么了啊我?”郝亭花倔强的、幽怨地回瞪着郝建华。郝建华非常了解妹妹眼神中的含意,他飞快地转开脸,对魏轶力说:“魏轶力,你别在意,我妹就这个糟脾气,那都是被我们家给惯的。”
“哥……”见郝建华不但护着魏轶力还数落她,郝亭花一时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当看到郝建华居然体贴地給魏轶力擦眼泪时,她又强忍着难过对郝建华冷嘲热讽道:“哥,小心糖衣炮弹的攻击啊!你身为国家级劳模的子弟,要好好想清楚自己的立场,可别让资产阶级的小恩小惠就给收买了哦。”
说完,郝亭花忍住了快溢出眼眶的眼泪,大踏步的走向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其他女知青们,而且故意大声而兴奋地说:“姐妹们,走,我带着你们采野果子去!”
郝亭花和女知青们回到宿舍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真的开始忙碌起来了:“各位,赶快,准备几只小手电,搓一根10米长的线绳子,找一根大头针,再找一小块肉,一小团面,口袋嘛,多多益善。”
“亭花,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啊?”
“当然是去——摘果子啊!”
“可是干吗还要肉啊?”
“嘿嘿,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亭花,我们跟你这样胡闹,让你哥知道了可不得了哦。”
“所以我们要秘密行动,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如果谁敢去告密,我们就拔光了她的衣服批斗她!”
“哈哈,亭花,你好坏哦!”
“亭花姐,你放一万个心,我们绝对不会出卖你。因为啊,跟着你绝对有好事儿!”
“哈哈,那就好!姐妹们,咱们出发吧!”
72、用巧计夜袭,满载而归
郝亭花带着一群女知青,趁天黑小心翼翼的摸到了生产队的果园外。
“亭花,原来你带我们来摘这里的果子呀?”
“怎么?难道这里的果子不好吃吗?”
“不是啦,是这个园子里有条大黄狗,像老虎似的好可怕,我们可不敢进去。”
“别怕,山人自有妙计。呵呵……”郝亭花自信地拍拍胸脯:“跟着我,就是了。”
女知青们战战兢兢地跟着郝亭花,顺果园的墙根溜了半圈,发现东面墙角有一个直径一尺多宽的排水口,郝亭花用手电筒照亮了排水口,然后拾起一块石头顺着排水口的洞扔了进去。响动过后,猛地从黑暗里冲出一条大狗来,猩红的舌头吊出来足有半尺长,两只眼睛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光……就在它往排水口扑了过来的时候,躲在郝亭花身后的女知青们早已吓得挤成了一堆儿,瑟瑟发抖……郝亭花却只轻轻笑了一声,她满不在乎的样子给了大家一个定心丸。只见她不慌不忙的把准备好的绳子从墙头轻轻地抛了进去,原来她是用绳头上的肉和面团,去引诱大狗。狗毕竟是狗,马上就贪婪地扑上来,张口就把面团和肉吞进了肚子里……郝亭花瞅准时机,使劲一拉绳子,绳上的铁勾就勾住了大狗的喉咙,痛得它丝丝呜咽,却再也发不出狂吠声了。
郝亭花把绳子交给了身后的一个女知青:“抓好了,千万别松开。否则,我们就麻烦了。”
“亭花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松开的。”
郝亭花命令大家:“姐妹们,走,跟我钻洞进去!”
郝亭花第一个从排水口钻了进去,紧接着,其他女知青也鱼贯而入。进到园子里,见那只平素凶狠可怕的大黄狗直挺挺地立在墙上,一动不动,跟假的似的。姑娘们捂着嘴笑了:“亭花姐,可真有你的!”
她们走到了菜园子里时,郝亭花扯出了一个麻布口袋,像个指挥战斗的将军一样,挥手指向面前的果园:“姐妹们,这里什么都有,赶快开工干活啦,两个人去摘果子,两个人去摘菜,两个人刨土豆,剩下的跟我去转转,看还有什么好东西。”
大家不能亮着手电明目张胆的行动,只能借助朦胧的星光弓着腰慢慢地摸索起来……
忙碌了半个晚上,她们一个个终于满载而归。到了知青点,她们又悄悄的进到了宿舍里。顷刻间,地上摆满了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这下好了,我们有菜吃了。”
“谢谢亭花,我都十几天没有吃过菜了。”
“姐妹们,大家赶快把这些东西藏进床底下,别让人发现了。我现在去侦查一下我哥在干什么,大家记住了,我们偷菜的事可千万别让我哥知道!还有那个魏轶力,她想方设法的讨好我哥,也不能让她知道!”
“遵命!”女知青们此刻已经把郝亭花当成了她们的救世主,只要她说的话没有一个不听的。她们一个个嘻嘻哈哈,一边吃一边藏,很快就把水果和蔬菜藏好了……
73、追到知青点的独生女,终于赢得了爱情
郝亭花悄悄的出门,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离女知青宿舍不远的男知青领地。
郝亭花不知道,就在她带着女知青们去偷果子的时候,魏轶力已经向郝建华表白了她对他的爱慕之意。而郝建华也欣然接受了这份热烈的感情。他们这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可以说和郝亭花有一定的关系,经她那么一闹,反而加快了魏轶力和郝建华在一起的步伐……郝建华对魏轶力说:“既然亭花口不择言揭开了我们之间那层神秘的面纱,彼此欣赏的我们,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呢?”
求之不得的魏轶力含情脉脉的迎着郝建华期待的目光,马上就投进了他的怀抱……
“建华,亭花她说得没错,我就是追着你来的。我是家里的独生女,按国家的政策我完全可以不必插队,但我在看了关于你的报道后,被你的壮举深深地打动了。于是,我毅然决然离开了那个虽然温暖舒适但只会助长我娇宠习性的家,来到农村和你一起接受锻炼。建华,我没见到你之前对你只有仰慕和崇拜之情,但见到你之后我又被你英俊帅气的外表所吸引……现在,我除了对你的仰慕和崇拜之外我还深深地爱上了你。你不仅是我们这一代青年的楷模,还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白马王子。我爱你,建华。我不奢望你能马上回应娶我,但我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你美丽的新娘。建华,我有可能成为你美丽的新娘吗?”
“轶力,其实我并没有新闻报道的那么好,更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建华,请你别否定自己的完美,无论你怎样,我现在的这颗心,都只为你而跳动。”
“轶力……如果有一天,我真正成了你说的英雄的话,我一定会牵起你的手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但是,现在不行,现在我没有娶你的条件。”
“建华,你已经非常非常的了不起了。我爷爷曾经说过,不管做任何事情,只要下定了决心就成功了一半。而你不但下定了决心,且付诸了行动,你已经成功了。”魏轶力用火辣辣的视线紧盯着郝建华,就是瞎子都能感觉到她对郝建华的感情的强烈,更何况双目炯炯的郝建华自己。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喜欢并倾慕着,郝建华的虚荣心算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这哪算是成功呀,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离我的期望还差得远呢!轶力,我答应你,等我真正成功了的时候,我一定捧着鲜艳的玫瑰花向你求婚。”
“建华,你说的成功要什么时候啊?”魏轶力忽闪着大眼睛,眼中流露出惊喜和期盼。
“很快,你就等着做我的新娘吧。”郝建华颇为自满地说。
“很快究竟是多久呢?”
“一年,一年差不多吧。”
“真的?这么快呀,我还以为你所谓的很快最少也要三年五载呢!”魏轶力毫不掩饰她的欢快心情,娇媚地冲郝建华一笑:“我等你。建华,就算是十年二十年,哪怕一辈子我都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