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劳模(全四册)

81、这很危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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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面对阴谋爱情,是祸还是福?

这时候的郝祖国,也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挑战。

郝祖国进厂后,参加了为期两个月的新工人军训。现在,马上就要开始安排工作了。在等待安排岗位的前夕,郝祖国既紧张又兴奋,他和郝设华不同,他并没有对自己的人生做什么规划,也没有确实的目标,他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对不确定的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这天,他在厂里的宣传板上看到了一个刚贴出的通知。其他的新工人看看这个通知后,摇摇头就离开了。可是,小小年纪的郝祖国却揣摹着这个通知对他来说可能是一个挑战,也可能是一个机遇。

通知的内容是这样的,说为了搞好厂里的环境卫生,厂里动员刚入厂的新工人自愿报名做一名光荣的清洁工。新工人们看了都纷纷议论,什么是清洁工?所谓清洁工就是给厂区打扫卫生……干这样的工作丢人啊……是啊,在好多人眼里,这不是一份体面的工作啊……清洁工既辛苦又平凡,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对个人能力的提高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甚至还有人说,谁要是干了清洁工,也许就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同时,郝祖国还在大家的窃窃私语中,听来了一个让他激动不已的消息,说厂里的党组织要从新工人里发展几名新党员,而这个清洁工的岗位很可能就是一个考验。

这时候,郝祖国想起了刚进厂时和妈妈章小凤讨论过的一个问题。他问:“妈,你刚参加工作时,干的是什么工?”

“妈刚参加工作时是勤杂工,也就是清洁工,打扫厕所啊,扫院子啊……可那是在日本人统治时期。辽海解放后,我就成了一名光荣的电焊工了……”

对于即将分配的岗位充满期待,这是每一个新工人的普遍心理。同时,大家对新工作的期望值高,也是情理之中的。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获得一份体面的工作。当然,最初郝祖国也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份满意的工作,希望能够一进厂就有所作为……可是,妈妈告诉他,一些不切合实际的希望,一般是不会轻易实现的。不劳而获的便宜,也不是随处可捡的。不论做什么事情,只有付出同等的代价才能获得相同的回报。对于妈妈的这些唠叨,郝祖国当时不以为然,妈妈还给他说过很多很多类似的话,他几乎也都忘记了。但唯有一句话让他还记忆犹新。那就是:“脏活累活要抢着干,遇到危险的事要冲锋在前,遇到荣誉时要让别人优先。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干得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所以郝祖国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做某一件事情,有利于自己今后的发展,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个机会的,哪怕这件事情不是很体面。

现在,摆在他面对的就是他人生的第一个选择,前面的道路是曲折、艰难的,还是光明、平坦的……,他不知道。这个险是否值得一冒……,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入党对于他来说,就像追孙小明一样,决对是一件大事儿!妈一开始不也干的清洁工吗?当时她绝没想到她会成为全国劳动模范吧?所以不管以后怎么发展,我也应该像妈一样,先干这个清洁工,以优异的表现入了党再说!郝祖国这么想着,就下定了决心。说干就干,他立刻去了人事科,将自己的意愿说了出来:“我是新进厂的工人郝祖国,我自愿去做一名清洁工。”

人事科的科长非常高兴,热情地拉住郝祖国的手:“小伙子,好极了!你是第一个来报名的,只要你好好表现,我会记住你的,你叫郝祖国,对吗?”

“对!科长,我是郝祖国。”

从科长的态度上来看,郝祖国觉得自己走出的这一步是正确的。但他办好手续去清洁组报到时,却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清洁组的老组长竟然问他:“小伙子,你犯什么错误了?”

郝祖国很吃惊:“哎?大妈,你什么意思啊?我犯什么错误了?”

老组长上下打量了郝祖国一遍:“那是谁让你来这里的?”

“大妈,我自愿申请的啊?”郝祖国更加纳闷了……

老组长用奇怪的眼神盯着郝祖国,然后去取了一大堆清洁工具交给了郝祖国。郝祖国走时她还喃喃自语:“不对啊,这清洁工作一般都是牛鬼蛇神干的活呀,如果没有犯错误谁会自愿来当清洁工呢?”

郝祖国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谁是牛鬼蛇神啊……”

92、母子连心,清洁工也是工人

下班后的郝祖国非常的沮丧,去看章小凤时,也蔫儿吧唧的,回答章小凤的话时也有一搭没一搭的……

章小凤没注意到他的情绪,还跟他一直在那里念叨:“祖国啊,你现在也总算有工作了,我也放心了,你爸不在,家里就交给你和设华了……也不知道你爸被下放到什么地方了,能不能吃上饭,有没有生病……”

“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爸在五七干校里‘上班’。”

“哦,你看妈是老糊涂了,给我说过的事记不住了。”“前天我去看过我爸了,好着哩。”

“什么?你去见过你爸了?”“见过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呀?是不是你爸……”

“我爸在五七干校‘上班’呢,他好好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五七干校‘上班’?那好,既然是上班,为什么不让我们去看啊?我可听人家说,那里关的尽是些牛鬼蛇神哩……什么上班啊?是‘劳动改造’,换汤不换药,把整人的花样变了个名头罢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妈,你可说错了,这五七干校比牛棚好呆多了,性质也不同。我爸说在里面和当农民一样,就是要早请示晚汇报,搞点思想教育、政治学习什么的,妈,你猜,我爸现在和谁在一起?”

“谁啊?在牛棚里还能碰到熟人?”

“对啊,爸说牛棚里关的都是熟人儿。”

“听他在那里胡说,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难道人还赶趟儿往牛棚里钻啊?”

“嘿嘿,妈,这你就不知道了,爸呆的那个牛棚里啊——就说不是牛棚,是五七干校了,听名字你就知道啦,是干部学习的地方,里面可有不少大人物哩。”

“什么大人物?”

“路叔叔啊!”

“哎哟,路市长也在那里啊?”章小凤果真是吃了一惊,连忙问:“那你见到你路叔叔了没有?”

“我哪能见到啊,去一趟就像是探监一样,非直系亲属都是不能见的。我是听我爸说的,他说啊,里面好多都是以前在省上市里当官的人,根本见不上面的,现在可好了,都成了难兄难弟了,我爸还说啊,他和路市长正好住一间房,他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分哩!”

“这话还真不假。”章小凤说着笑了笑。

“我爸说,和他们住一间宿舍的还有一个叫孟金川的。”

“那谁啊?”

“我爸说好象他的官比路叔叔还要大,不过现在他是右派分子。而且,他好象以前和路叔叔是战友,都当过地下党。”

“唉,你说这……”章小凤啧啧叹息。

“不说这些了,妈,我爸知道我和二哥都参加了工作,高兴得很哩,他就担心他走了我们不知道要怎么生活,不过我没跟他说是孙叔叔介绍我们进厂的。”

章小凤看了郝祖国一眼:“你没说是对的,不然依你爸的脾气肯定会生闷气的。”

“算了吧,妈,我爸哪有什么脾气啊,我不说是不想让他担心。”

章小凤有些不懂,迷惑地问:“担心啥呀?”

“没啥,妈,我爸让我们好好照顾你,也让你放心,他在里面有吃有喝的,每天还参加劳动锻炼,劳逸结合,过得舒坦得很。”

“你爸还真是想得开。”

“想不开能咋办?我觉得我爸的脾气就是好,对啥都不生气,心胸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是个响当当的爷们。”

“也是啊,你爸是吃过苦的人儿,以前也遭了不少罪,多少艰难日子都熬过来了,这一回他和你路叔叔他们在一起,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要他没事就好,唉,这也叫憨人有憨福啊。”

“我爸福气大着呢,我爸说他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妈当老婆。他说就凭这一点,他就死而无憾了。”

“听他胡说!一张嘴没遮没拦的……算了,我不跟你爸计较了……这样的话,我可真就不担心了,以后你常去看看他,还有啊,你骆子叔……”

“妈,我知道了,不就是要照顾好骆子叔嘛!”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让你照顾骆子叔就这么不情愿?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这么没良心!”

“妈,我可没说我不情愿啊,这种事不用你说我都会去做啦,爸走后都是我在照顾骆子叔,你就放心吧。最近那些人好像真的不再欺负我骆子叔了,骆子叔的疯病也渐渐地好多了,每天不仅知道按时吃饭睡觉,还能自己洗衣服哩。”

章小凤有些愣怔地点点头:“好……这就好。”

“妈,你什么都别担心,安心养病吧。”

“祖国啊,你说的没错,我还指望这病赶快好了,可以重返工作岗位哩,你看看,这都治了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儿起色都没有……我的腿呐,还是没力,站不起来,手还是没劲,拿不稳东西。”

“妈,好不了就继续疗养呗!”

“你这是什么话啊?疗养?你不知道那要花多少国家的钱啊?每天用的药,吃的饭,哪一样不是钱呐!”

“妈,你怎么又不高兴了,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不?”

“祖国,我看你今天有些不对头哦。”章小凤盯着小儿子的脸:“你是在给妈闹情绪吗?”

“妈,我今天心情的确很不好。”

“有什么事情惹我们祖国心情不好了?说出来,妈给你参谋参谋。”

郝祖国把自己的迷惑告诉了母亲:“妈,你说我是不是选择错了啊?”

“孩子,你选择得没错。你已经进厂当工人了,不管干什么样的活,都是革命工作,知道了吗?而且你选择了最苦最累的活,证明你是一个踏实肯干的人,你想入党,也是有上进心的表现,有了这股子冲劲,你一定能成功。祖国,没想到你刚进厂没几天,就进步得这么快,真是让妈刮目相看哦。”

“妈,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啦,妈骗你干什么啊?你既然选择了这个工作,就什么也别想了,踏踏实实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劳动不分贵贱,当一名清洁工也是光荣的!你不知道吧,和我一起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的人里面,就有清洁工。”

“真的吗?谢谢你,妈,你让我再次看到了光明。”郝祖国的脸上又重新焕发了光彩,章小凤慈爱地摸着他的头:“祖国啊,你也长成大人了,不再让妈操心了,妈真高兴呀。”

“我也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妈,我感到真光荣!”

翌日早晨刚上班,孙小明就找来了。这时候的郝祖国正在扫院子,见孙小明来了,他想躲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孙小明来到郝祖国面前就问:你报名当清洁工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呀?郝祖国红着脸说:这样的工作,又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我怎么好意思去给你说呢?孙小明嗔怪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清洁工也是工人。我的意思是你告诉我一声,我好让厂报和厂广播站的姐妹报道一下你的事迹啊!郝祖国一听有门,孙小明不但没有看不起自己,还要找朋友宣传报道他的事迹,就一下子恢复了自信:小明,我还以为你也会看不起这个清洁工呢。孙小明告诉他,等一会我那个叫刘小燕的姐妹就来了,她要采访你,你好好的把当好一个清洁工的想法给她聊一聊。

郝祖国高兴地说:小明,谢谢你。孙小明说了声“不用谢”就转身走了:祖国,我先走了。等我忙完了,我再来看你。郝祖国望着孙小明感激的说:小明,晚上我请你看电影,你去吗?孙小明边走边说:去呀。怎么不去呢?

孙小明走后不久,厂报的记者刘小燕就来了。刘小燕采访完郝祖国后,告诉他,她已经把郝祖国的事情分别告诉了市报和《工人日报》的记者,他们也要过来采访你里。郝祖国非常高兴,晚上陪着孙小明看电影时,他把这些都告诉了孙小明。后者在他耳边说:好好的接受人家的采访。他们已宣传,你就成名人了。这样,你入党、招干就有希望了。郝祖国高兴地轻轻地握住了孙小明的手,孙小明虽然一下子红了脸,但她并没有把手抽出去。郝祖国感觉心跳马上加快了。整个晚上,他都是在激动中过去的。电影里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93、初涉爱河就被河水淹了

赵云传不知道厂革委会那位领导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郝设华确实是一个有发展潜力的好小伙子。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外孙女丁盈盈介绍给了郝设华,两个年轻人见面后,彼此都很有好感。虽然郝设华很不善于言谈,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他的话显得更少,但丁盈盈是个热情奔放的女孩子,她主动约会郝设华,两人很快就建立了恋爱关系。初涉爱河的郝设华虽然心里非常的喜欢丁盈盈,但笨拙又不善言辞的他却无法把真实的想法向丁盈盈表达出来,他只要看到丁盈盈,就会激动得两手颤抖,根本没办法也没胆量去牵丁盈盈的手或是搂搂她的腰什么的,脑子里、心里也是一片空白,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话永远别想从他嘴里说出来。可是如此热烈的情感如果不经过语言和行动,是传达不到对方心里的。

丁盈盈是郝设华的初恋,她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都让郝设华深深地为之陶醉。工作之余,郝设华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她,第一次在电影院里和丁盈盈手拉手时,他那颗猛烈跳动的心几乎要破胸而出。丁盈盈撒着娇要他多说几句话,她无非是像所有恋爱中的女孩一样想听一些甜言蜜语罢了,但郝设华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顺溜的整话来,所以,丁盈盈根本不可能在郝设华这里听到那些可以哄女孩子开心的甜言蜜语……

“设华,你老是这样像个闷葫芦似的,让我将来怎么跟你生活啊?”一天,丁盈盈终于无法忍受郝设华的沉闷,失落又失望地望着郝设华,“每一次约会都是我主动提出来的,而每一次约会的时候也都是我在那里说个不停……设华,你知道吗?这样一次两次我还觉得无所谓,可每次都这样我会觉得很无聊。设华,我需要的是一个能让我感知喜悦与快乐的人……但是,你……你给我的除了枯躁无味,还是枯燥无味,我真的是太失望,太失望了。失望,你懂吗?”说到最后丁盈盈略有些激动。

“盈盈,对……对不起……”郝设华赶紧道歉,心里也越发紧张了起来,他害怕丁盈盈生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她高兴。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就不会跟我说点其他的话吗?”丁盈盈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

“我……我不太会说话,你……你是知道的,尤……尤其是那些……”

“我知道,我明白,我懂,我也理解,不过没关系,你跟我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或者你最近看的书呀什么的,也可以呀,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爱听。”丁盈盈看到郝设华紧张害怕得都有些结巴了,她又于心不忍,就尽量的鼓励、安慰郝设华。

郝设华愣愣地看着丁盈盈,她的眼睛又黑又深,眼睫毛又长又翘,被她这样直直地望着时,郝设华感觉他的魂早已被勾进了那双深深的眸子里了,让他晕头转向;当那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在他眼前轻轻扇动时,不要说工作上的事和书上的内容了,恐怕他就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盈盈,我……”

“设华,我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我也……”

“你也什么?”

“喜欢……”

……

94、小伙子,你为什么失约?

今天的约会,让丁盈盈十分的恼火。她再也不愿相信这个可恶的郝设华了。因为,电影都已经演了一半了,她还没看到郝设华的人影。丁盈盈看着身边空空的座位,又看着前面亲亲密密的一对对情侣,泪水悄然滑落:“郝设华,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你心里只有你的焊枪……”

郝设华非常兴奋的来到了疗养院,他准备把与丁盈盈约会的事告诉章小凤,好让母亲也一起分享他的快乐。可是,到了疗养院,因为章小凤拿出来了一样让他欣喜若狂的东西。所以,他一高兴,就把和丁盈盈的约会忘了个一干二净。

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郝设华忘了这么重要的约会呢?

郝设华在告诉章小凤他和丁盈盈谈恋爱的事之前,拿出了一个焊件给章小凤看,章小凤看完后非常惊喜,问儿子:“设华,这真是你干的活?”

郝设华有些腼腆地点点头:“嗯。”

章小凤把儿子今天异常兴奋的原因,完全归结到了焊件上。她兴喜之余,忙把轮椅推到了床边的书柜前。她打开了柜门:“设华,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郝设华见柜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焊件,如获至宝:“妈,这是……”

“这是我十几年来积累的一些电焊样品,这都是我的杰作。”

“妈,能把这些东西给我吗?”

“傻孩子,我留着这些东西往坟墓里带吗?今天,我把这些东西做为礼物全部送给你。”

郝设华激动地抱住了章小凤:“妈,谢谢你。我明天就把它拉走!”

章小凤呵呵直笑:“看看,我的设子一点儿也不内向嘛!孩子,你再看下面的抽屉里是什么?”

郝设华拉开抽屉,里面是几个笔记本,上面写着《电焊技巧》四个字,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小学生写的:“妈,这是你写的吗?你是什么时候写的?”

章小凤看看自己的手:“傻孩子,你以为你妈这些年在老老实实地住疗养院吗?你妈我怕自己的技术被闲得荒掉了,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记了下来。虽然现在没人想要这些东西,可我想啊,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我知道我永远不能拿焊枪了,可是,我还可以讲啊!我如果能等到那一天,我这辈子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郝设华飞快地翻着笔记本:“妈,这些东西现在就能派上用场了。”

“我本来想等时机成熟了,就把这些东西交给厂里,没想到我的儿子出息了。好,在妈妈没有把这些东西交给厂里之前,它们就全归我设子了!”

“妈,谢谢你,我马上把这些宝贝拉走。”

“那可不行!”

郝设华疑惑地看着母亲:“妈,为啥啊?你不是给我了吗?”

“设子,现在不是在批判什么白专道路吗?你把这些东西拿出去不合适。”

郝设华点点头:“妈,我明白了。那就在你这里放着,这里安全!”

“对了,我的设子越来越聪明了。以后啊,你就到我这里来看吧!”

“谢谢妈!妈,你真了不起。”

从疗养院出来,郝设华就直奔了厂里,开始试验章小凤笔记上记着的那些小窍门。赵云传从外面回来,看到他后很奇怪:“设华啊,你今天下午不是休息吗,怎么还没有回家?”

郝设华全神贯注的摆弄着几个焊好的焊件,没有听到师傅的问话。赵云传凑过去一看,欣喜若狂地抓起一个焊件仔细打量:“设子啊,你这是哪来的?”

郝设华回过神来兴奋地望着师傅,两眼闪闪发光:“师傅,这些都是我妈焊接的焊件,我正在研究琢磨呢,我也要把自己的技术磨练到这个程度,焊出这么漂亮的活来。”

赵云传在郝设华头上拍了一下:“真有你的,臭小子,师傅没看错你。你妈是咱们厂的焊工工程师,在全国大比武上得过冠军,我看呐,你小子肯定是得到了她的遗传啊!你的堆焊技术已经非常的好了啊!”

师徒俩讨论这些焊件的时候,正是丁盈盈在电影院里焦急等待的时刻。郝设华完全忘记了和丁盈盈的约会,直到丁盈盈的电话打到了厂里,师兄张连伟来叫他接电话,他才如梦初醒:“呀!”他低呼一声,慌忙失措地摸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设子,你是不是忘了和盈盈的约会啊?”赵云传连忙问郝设华。

郝设华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师傅……”

张连伟在一旁听了哈哈大笑:“设华呀设华,这么大的事情都让你给忘了,真有你的!要是我,就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设华啊,你再这样下去,小心被盈盈甩掉哦!”

赵云传没好气地瞪了张连伟一眼:“你还说!你要是不跟设子学着点,你连跟女孩子约会的机会都没有……设子,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呀,我去接盈盈的电话!”

郝设华慌张地放下焊枪,匆忙跑出了车间。

“设子,你别着急,盈盈那边的工作我来做。”赵云传在郝设华后面大声喊道。

赵云传在电话里给孙女丁盈盈解释了半天,才彻底的消解了丁盈盈的满腔怒火。丁盈盈在电话里让爷爷赵云传告诉郝设华,她要和郝设华看下一场电影,让郝设华马上过来。

郝设华知道丁盈盈原谅自己了,特别的高兴。他骑着自行车在路上狂奔,经过一个三叉路口时,刚好看见骆子被十几个孩子围着追打,他连忙下车跑过去:“住手!”

孩子们见有人来了,吓得一哄而散。郝设华过去拉起骆子的手,把他手中拿的木棍和驴粪蛋夺过来扔掉:“骆子叔,不是告诉你别再出来乱跑的吗?”

骆子怯怯地看着郝设华,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我找不到家了……”

郝设华叹了口气:“那我带你回去吧。”

骆子顺从地坐在了郝设华的自行车后座上。

“骆子叔,坐稳了!”

……

结果,直到又一场电影散场了,丁盈盈还是没有见到郝设华的影子。她生气地直接找到了厂里,见爷爷还在琢磨着郝设华的焊件,就气不打一处来:“爷爷,郝设华他人呢?”

赵云传一脸奇怪的看着怒气冲天的丁盈盈:“设子不是找你去了吗?”

“爷爷,你不要再帮他说话了,这个郝设华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一二再再二三的等了他一个下午,他却把我当傻瓜一样凉在电影院里不闻不问,到现在还不见踪影。我怎么可以再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呢?爷爷……”

丁盈盈趴在办公桌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赵云传慌忙安慰她:“盈盈,你别着急,搞清楚情况再说吧,好不好?”

95、不专心恋爱,是要付出代价的

下班的时候,郝设华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辽海机床厂的大门口,他要在这里堵一个人。这个时候,大门口是最热闹、最拥挤的地方,工人们熙熙攘攘地涌出,就像是决堤的洪流一样,奔流不息……接着,就是成千上万的自行车组成的大军,浩浩****从厂大门出来,向四面八方扩散……这股庞大的洪流一直持续了个把小时,还没有要停息下来的迹象……

在这样拥挤的人潮中要寻找一个人本来是比较困难的,但把脖子伸得长长的郝设华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夹在一群女工当中的丁盈盈。她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女工说笑着。她旁边的女工,还不时的发出清脆的笑声……郝设华急忙挤了过去:“盈盈……”

丁盈盈一看见郝设华,原本笑着的脸马上沉了下去,她没有理会郝设华,仍然和那个女工往前走着……就在她准备骑上自行车的时候,郝设华鼓足勇气上前抓住了她的自行车车把。

“你干什么?”丁盈盈冷若冰霜地斜视着郝设华。

“盈盈……我……我想……”

“你想干什么?快点说!我还有事儿哩!”丁盈盈一百二十个不耐烦。

“我想……请你看电影。”

“哼,你是我的啥呀?请我去看电影?无聊,去请你的焊枪看电影吧!”丁盈盈面无表情的一声冷哼。

郝设华愣住了……最后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丁盈盈跨上自行车,随着人流消失在了大门口的马路上。

“设华,你好好跟盈盈道个歉,陪个不是,女孩子嘛,哄一哄,马上就回心转意了。”最近这段时间,师傅总是这样劝郝设华。可是郝设华已经找过丁盈盈好几次了,每次找到她,她都冷若冰霜,根本就不理郝设华,每次郝设华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扭头走开了,看样子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他分手了。今天又是这样,他想,她真的不可能回心转意了。

“师傅……盈盈,她,她根本不听我解释……”

“你老是去人家工厂门口堵着也不是回事,这样吧,师傅给你们约个时间,你们再好好谈谈。”

“谢谢师傅。”

“这一次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呀。”

“是。”

这一天,赵云传帮郝设华把丁盈盈约到公园见面。一大早,郝设华就到公园门口去等着了,约会时间是九点,他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总算看见了丁盈盈的身影。当她走到郝设华面前时,郝设华的心跳就像擂鼓一样,他面红耳赤的又说不出话来了:“盈,盈盈……”

“郝设华,我爷爷让我来跟你谈谈,也好,我想我早该跟你把话说清楚了,免得你还心存幻想。你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也不用跟我解释道歉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今天来见你,就是要你清楚的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丁盈盈说话间,一个梳着背头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盈盈,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没来晚,是我来早了。”丁盈盈说着挽住了那个男子的胳膊对郝设华说:“郝设华,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王军。”

“男朋友……”郝设华的嘴巴越发地不灵光了,愣愣的看着丁盈盈。

丁盈盈又说:“小王,这位是我爷爷的徒弟,他叫郝设华。”

男子上下打量了郝设华一遍,似乎明白了一二,笑嘻嘻地伸出手来:“你好。”

“你……好……”郝设华也机械地把手伸了出去。

“你是盈盈爷爷的徒弟,那你就是工人喽?是焊工还是铆工?我在市政府工作,算是机关干部,我们……”

丁盈盈打断了男朋友的话,向郝设华摆摆手:“郝设华,你就这样告诉我爷爷吧,再见!”

“再……”郝设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说出再见的“见”字来。

看着丁盈盈和她的男朋友渐渐走远了,郝设华慢慢的蹲到了地上。刚才还欢跳不已的心脏此刻似乎已经停止了搏动……他感觉全身冰凉冰凉的,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从那以后,郝设华更加的沉默寡言了,干起活来比章小凤当年还要亡命。赵云传知道其中原因,不好劝,只能在旁边替他叹气:“这个盈盈也是,设华这么好的小伙子不要,非要找那样一个二杆子……唉……”

乘着师傅不在,张连伟几个凑在一起抽烟扯淡,看到郝设华埋头在那边干活,叫他几声都没反应,张连伟摇摇头:“这女人真是祸水啊!你看看,一个多优秀的小伙子啊,被爱情伤害成这个样子了!”

吴敦义也啧啧叹息:“你说得对,设子啊,现在眼里除了工作再没有其他的了!”

“就是,他一天到晚除了干活还是干活。他一个人几乎把我们所有人的活儿全给干了!我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其实师傅也是好意,想把自己的外孙女嫁给设子,可是这个设子愣是不懂……不懂那个什么情来着?”

“不懂风情!”

“对对对,不懂风情。这个丁盈盈真是个白骨精啊,你看看,把设子整成个什么样子了!”

“就是,就是个白骨精……”

赵云传悄悄地走过来了,他在张连伟后脖颈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兔崽子,不干活,就知道偷奸耍滑,还胡说八道!”

张连伟捂着脖子委屈地撇着嘴:“师傅,不是我们不干,是设华不让我们干啊!”

“设华怎么不让你们干活了?”

吴敦义指着郝设华的背影说:“师傅啊,我们的活都让设华一个人干完了呀。”

赵云传望着埋头干活的郝设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唉……”

“设子让爱情鸟给伤了啊!哎,我们可怜的设子啊!”

“设子啊,你休息一下吧!”

张连伟开始对着郝设华唱了起来:“回来吧,回来吧,设子不能没有你;回来吧,回来吧,我们也要努力……”

96、偷偷摸摸的事业,竟然有成了

**结束后的1978年,当城市还笼罩在**留下的阴影中时,农村却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之后,这变化犹如春雷般突然而迅猛,在广阔的大地中回响,经久不息……

元房子公社李家村生产队自办的电气焊服务部外面,拖拉机来来往往,忙得不亦乐乎,一片热闹景象,那情形,就跟忙忙碌碌的集市一样。服务部的院子里还停着几辆来自不同大队的拖拉机,司机们乘着等候的空档,凑在一起抽烟唠嗑。一个司机走到正在忙着焊东西的修理工跟前,掏出纸烟递上去:“师傅你抽根烟,歇会儿吧。看你们这么忙的,真是辛苦了。”

那位修理工紧张地操作着焊枪:“师傅,我不能抽烟,你抽吧!”

另一位司机就问:“你们这里管得这么严啊,烟都不能抽?”

戴着电焊帽的修理工转过头来,认真地说:“我们师傅可严着呢。要求我们在工作期间,不能抽烟。”

“小师傅,你的年纪好象还不大吧?活倒干得很漂亮哩,听说你们师傅就是你们大队的主任吧?”

“是啊,他现在已经是我们大队的党支部副书记了。”

“那现在你们这个服务部谁管啊?”

“归大队管,我们郝副书记还兼着服务部的主任呢!”

“你们这个郝书记可不得了呀!……哎,前几年你们就偷偷摸摸的搞机械加工,不是也很红火吗?”

“是红火啊,可是被当做资本主义尾巴给割掉了!”

“听说你们这个郝副书记还为这事儿挨过斗?”

“是啊,他是厂长嘛!”

“看来你们现在也只是走走过场,做给上面看,其实你们这个电气焊服务部,干的不还是原来的机械加工吗?就是换了个名字而已,换汤不换药,结果还是在搞资本主义,小师傅,你说我说得对吗?”

那位年轻的修理工马上警惕了起来:“你们……是干什么的呀?打听这些干什么?”

“你别怕,我们不是来割你们书记尾巴的,我们就是有点好奇,在全公社,你们村上的劳动日值最高,你说这是为啥哩?”

“是啊,我们张园子生产队一个劳动日值才一毛钱,可你们李家村就值一块多钱呢!”

“你们大队富啊!我们都眼热啊!”

年轻的修理工这才松了口气,有些自豪地说:“眼红的人多着哩,先前我们的农机修理厂就是被别的生产队告到上头去才被停办的。嘿嘿,说啥玩意儿都没用,谁让我们有个好领导啊!自从郝书记插队到我们这里,我们就没差过好日子,郝书记可是我们的福星哩!”

“哎,小师傅,我再打听一件事,听说你们的郝书记虽然是个副书记,可实际上就是大队的一把手。”

“你倒是消息灵通啊!的确如此,老书记就挂个名而已!队上的事都是郝书记在管着哩。”

“唉,你说同样都是插队的知青,我们那里的几个咋就只知道惦记着回城呢?”

“嘿,那可不一样,我们郝书记当初可是主动要求到农村来的哩,他一来,其他的知青也都跟着来了,你们还不知道吧,郝书记的妹妹也在我们这儿插队哩!”

“还有这回事啊?”

“这事儿我也知道,听说郝书记的妹妹也厉害着呢,一个人敢天南地北地跑,你们服务部加工的东西都是她在销,可以说她就是服务部的二把手,我说得没错吧,小师傅?”

“没错,郝书记的妹妹是我们服务部的副主任,她可是我们大队的大红人儿,成天家屁股后面跟着一大帮小伙子,想要追求她哩。”

“嘿,你们书记的这个妹妹她长得漂亮不?”

“可漂亮了,比我们书记的对象还要漂亮!”

“小师傅你是不是也想去追呀?”

“我哪有那本事啊,郝副主任的眼界儿高着呢,比不上我们郝书记的,她才看不上哩!”

“啧啧,真是羡慕你们啊,如果我们队里也摊上这么个能干的人该多好!”

前边说得热闹,这后边也忙得正紧。电气焊服务部的办公室就设在后院,主任办公室里,郝建华坐在办公桌后,一边翻开手边的一堆报表,一边把一个文件夹递给郝亭花:“郝副主任,这是下一周的生产计划,你马上安排一下!”

郝亭花接过文件夹,有些哀怨地瞪了郝建华一眼:“哥,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啊。”

“啊?这里是工作场所,就该叫你的职务,你也改一下口吧。”

“哼,假正经吧你!”

郝建华抬头看了郝亭花一眼,摇摇头,又继续看报表。

“哥,没事吧?咱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干资本主义,不怕再被割尾巴啦?”

“是啊,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干,这有啥问题吗?”郝建华不以为然地问。

“我是怕上面又……两年前的事儿你应该没忘记吧?”

“没事,现在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情况了,你多少也看看报纸了解一下中央的动向吧,形势正在改变,时代也在改变,我们这么干绝对没问题了。”

“我就是担心你嘛!万一你出什么问题,我……”

“能有什么问题?你也看见了,我们的生意这么火,说明了什么问题?有需求啊!你手头拿的那个计划,比上一周又提高了百分之十的生产量。这又说明什么?我们的收入又增加了!”

“这些我都知道,正因为如此,我们大队现在都成了整个公社的眼中钉了!”

“郝副主任,你还没有看清形势。就算我们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被那些嫉妒或羡慕的眼光包围,他们也找不到把柄来整我们了。我们一没耽误农业生产,二没违法乱纪,我们这是创办副业提高了农民的收入,发展了农村的经济,我们是在实现四个现代化呢,我们这正是在积极地响应国家的政策和方针啊。你说,哪里有问题?我看有问题的是那些看不清形势的糊涂人。”

“哥,你老说变化变化的,究竟哪里变了?”

“你慢慢看吧,很快就要变了。”

“哥……啊,算了,反正不管怎么变,我都跟着你,就算一起蹲大狱吃牢饭我也跟着你。”

“你又在胡说八道啥?好了吧,赶快去落实你手里的那份生产计划吧。”

“知道了!”郝亭花深深地看了郝建华一眼,那里面藏着无尽的爱恋与痴迷,只可惜,郝建华始终低着头,好象在刻意地躲避着她的眼光。

郝亭花走出主任办公室时,和正要进门的魏轶力撞了个满怀:“哎哟……”

“亭花,你……”

郝亭花仰着脖子,冷冷地斜了魏轶力一眼:“我怎么了?”

魏轶力揉着被撞痛的肩膀,轻皱眉头,见郝建华正看着她们,就勉强笑了笑:“啊,没什么……”

郝亭花轻哼了一声,扭身走了,魏轶力来到郝建华的办公桌前:“建华,又有人打电话来订货,可是我们这个月的计划都已经安排满了,你看这……”

“你给挤一挤吧,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就尽量满足他们的需求,让服务部加班干吧,不行我们就再增加几个人,扩大加工量。你看怎么样?如果没有能人,我们就面向全大队公开招人。”

“好,我这就去安排。”魏轶力说着正要离开,郝建华叫住了她:“轶力你等等,还有件事要你去办。”

“是材料采购的事吗?”魏轶力重新回到办公桌前,问。

“对,就是这事。你马上到市里去,到国营辽海制造厂去一趟,找一个叫姚少军的副主任,买一车钢材回来!”

“好,我这就去。”魏轶力点点头,走到门边又回身看着郝建华,郝建华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还有事吗?”

“建华……这事你为啥不让亭花去办呢?服务部的采购和销售不是都由她负责的吗?”

“这事儿让她去不行,她那牛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再说这个姚少军……唉,其他事你就别管了,快去快回,尽量争取能多买些钢材,要扩大生产量,没有原材料说啥都是闲的。”

“这么说,比起亭花,你更信任我喽?”魏轶力抿着唇笑道。

“我是相信你能办好这件事,不然就得由我亲自出面了。”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魏轶力说着给郝建华来了一个飞吻,“因为啊,我太爱你了!”

魏轶力的身影一闪,消失在门外,郝建华愣了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虽说这些年凭着他的努力,不仅办火了这个电气焊服务部,而且也提高了大家的收入。但是,他还是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小辫子是捏在别人手里的。现在不一样了,政策好了,人心也变了。他要抓住这人生的关键时刻,努力的大干一番,也不枉来到这个世界上走了一遭。

前面的道路他已经看清楚了,到处是一片灿烂。因此他信心百倍也干劲十足。他在事业上,几乎说是时来运转、一路凯歌。然而,在感情上,他内心却矛盾重重,怎么也把握不好。现在,不要说是来自外面的那些倾慕的眼光了,光是呆在身边的魏轶力和郝亭花,就已经叫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她们的感情都是那么的强烈而直接,让他难以应付,面对魏轶力看似平静实则紧迫的强势追求,有时候他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尽管,他在好多情况下因为魏轶力对他的欣赏和爱慕而感到骄傲,但他觉得作为女孩子还是应该矜持一点好,把感情上的这种主导权交给男孩比较好。

他曾经给予魏轶力的承诺至今未曾兑现,除了自己离成功还差那么一小步的原因外,还来自自己亲妹妹有意无意的搅和。面对魏轶力,他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发一通脾气。可面对郝亭花火辣辣的视线、咄咄逼人的气势、隔三差五的捣乱,除了无所适从外,让他又有了想再次逃离的感觉……有的时候,他甚至想把郝亭花赶回城里去。郝亭花呀郝亭花,你是我郝建华的妹妹啊,你整天搅和在我和魏轶力中间,这是干什么啊?可是,当静下心来的时候,他也是理解妹妹的。所以,在一般情况下,面对妹妹的无理取闹,他总是听之任之。甚至对妹妹的故意找茬,也从来没有往心里去过……

97、挖社会主义墙角

当天下午,魏轶力就从市里打电话回来了。她兴冲冲的对郝建华说:“事情不但已经办妥了,而且在原计划五吨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五吨。”

“真的吗?五吨可就是两车啊……轶力,太好了!”郝建华高兴地问:“怎么回事啊?他这次怎么给了我们这么多啊?”

“嘿,他说国营企业有支持我们社队企业的义务。所以,他一下子就给我们安排了10吨,连车都给咱装好了。”

“好!不错!”

“这个姚主任还真是不错,他对你是特别的尊重。不过,关于付款问题他要亲自跟你谈,我看啊,这次得建华你亲自出马了,等一会儿那位姚主任应该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知道了。”刚挂上电话,铃声就又响了起来,郝亭花这时走进了办公室,看着郝建华,似乎有话要说。

“亭花,你等等,我接个电话。”

郝亭花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随便翻看着茶几上的报纸。

电话正是辽海制造厂革委会副主任姚少军打来的,郝建华说:“姚主任谢谢你啊,你对我们社队企业这么支持,我们感激不尽啊。”

“哪里哪里,支持社队企业,是我们国营企业的责任嘛!我也就是尽了点绵薄之力嘛……呵呵,关于这批钢材的价钱问题……你稍等一下。”

郝建华听到电话里有锁门的声音,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然后电话里又传来了姚少军压低了的声音:“郝主任,你看,这10吨钢材我按半价给你,但你必须付现金。你也知道,我们是国营企业,提一点业务费用非常困难。所以……你也是聪明人儿,应该懂我的意思,这件事最好由你亲自来办。这一嘛我们见见面,还有些事情要谈,二来……”

“姚主任,我们不需要发票,付现金没问题。你能给我们解决这么大的问题,我们非常高兴啊。你放心,我一定亲自过去!”郝建华飞快地说着,然后瞟了郝亭花一眼,郝亭花正专注地看着报纸。

“我就知道郝主任是爽快人儿,行,你进市了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姚少军高兴地说:“好!我等着你!”

放下电话后,郝建华才发现郝亭花正瞪着那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他:“怎么了?亭花?”

“哥,你又从谁那里买钢材了吧?这采购的事你不让我去办,却交给魏轶力,是嫌我能力不如她吗?”

“亭花,你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只是……”

“我知道,你走的不是正规采购渠道,怕我把这事儿抖露出去,哥,你摆明了是不相信我嘛!”

“亭花,我们是一家人,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你只相信魏轶力!”

“亭花,你就不要再这样胡搅蛮缠了好不好!”

“我哪里胡搅蛮缠了?我这也是为你好!哥,你是从辽海制造厂买钢材对不对?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就是那个叫姚少军的副主任对不对?他是辽海制造厂革委会副主任对不对?我可没忘了当初就是他把骆子叔给迫害成那样了,咱爸进牛棚这事儿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反正他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就看嘛,给你打这么一个电话,几千块钱就装他腰包里了。什么狗屁的解决业务费用,说白了就是贪污!哥,这可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啊!”

“亭花,你就别管这事儿了。再说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们要生产就必须得有材料,可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电气焊服务部,走正规渠道根本就卖不来钢材?你说我们不找姓姚的怎么办?”

“哥,这些人就指着那点权力在国营企业捞黑心钱,你却助长他们的这种歪风邪气,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

“良心能买来钢材吗?而且,我是在给队里办好事,又没把钱装自己腰包里!”郝建华有些生气,不让郝亭花插手这件事就是怕她会这样说,她那疾恶如仇的脾气老是让他感到难堪。

“哥,我是怕你犯错误。”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我不管!你就和魏轶力狼狈为奸干你们的好事吧!”郝亭花把手中的报纸啪地扔到茶几上,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98、于无声处

章小凤在工人疗养院已经住了将近十年,按她自己的话说,这里已经是她的第二个家了。经过长期的治疗,她已经能够脱离轮椅下地扶着墙慢慢地走路了。为此,她先后几次提出过要出院,但都被疗养院否决了。她的主治医生唐颖中尤其坚持要她继续住院:“章师傅,照你身体恢复的情况看,只要我们继续共同努力,就一定还会有更明显的成效。如果你现在出院,就等于半途而废,我们大家的努力、工作就等于白费了,都将前功尽弃了。我想这也是你不想看到的结果吧。”

“你们大夫就知道吓人,我觉着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还差得远呢,你想上班啊,没门。”

“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厂里上班了,我就是觉得自己老这么住着,太浪费国家的钱了。”

“如果你就这样放弃治疗,那才叫浪费呢。”

“好好好,我听你们的还不行?反正都住这么些年了,索性住到老死算了。”章小凤赌气的说。

“章师傅你也别灰心,对你身体的彻底康复,我可是信心十足哟。”

“那敢情好啊,我要是能跑起来,就去参加市里的马拉松比赛。”

“好啊,再给我们拿个冠军回来。”

“哈哈……”

两人最后都说得乐了,这事儿也就没再提了。

这些年来,郝祖国和郝设华在下班时间都交替来探望母亲,向章小凤汇报他们在工作上取得的进步。章小凤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在一天天成长,心里也感到十分欣慰。对于自己再也不能返回工作岗位的这件事,也就逐渐地看得淡了。只是她有些为郝设华担心,虽然这个儿子一直以来就话少,和他爸一样是个闷葫芦,但他的个性并不沉闷,内向归内向,却不孤僻。

过去,当郝设华与她谈论工作方面的事时,她总能在儿子脸上看到夺目的光彩,而且,他的话也会变得多起来,甚至有时候还能滔滔不绝地表述他的见解呢。可是现在的郝设华变了,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了。章小凤问起他最感兴趣的工作情况时,他也只是问一句答一句,根本就不想多说一个字。

今天的郝设华又是老样子,所不同的是,他背上了心爱的萨克斯。章小凤以为郝设华是来给她吹萨克斯的,就高兴地说:“设子,这就对了,把你的萨克斯也吹给妈听听,让妈也饱饱耳福。”可是,郝设华居然呆呆的看着窗户外面发起了楞。章小凤也就跟着儿子的样子愁苦了起来:“设子啊,你给妈说说,你到底怎么啦?”

郝设华似乎一下子被惊醒了,他猛地抬头,看着章小凤,连忙摇摇头:“妈,我没有什么呀。”

“设子,过来,坐妈旁边。”章小凤让郝设华坐到床边,拉起他的手:“设子啊,你真的没事吗?你有什么心事就跟妈说,可不能老是憋屈着,这样会憋坏身体啊。”

郝设华苦笑了一下:“妈,我真的没事。”

看着强颜欢笑的儿子,章小凤握紧了他的手:“我不信!你一定有心事……”

郝设华忙抽手站起来,放下身上的萨克斯后,拿过了自己的帆布小包。他取出了里面的焊件:“妈,你看看我今天干的活怎么样?”

章小凤接过郝设华的焊件,认真地看着:“设子,你的进步太快了!”

“妈,我这样的技术,能获得你当年那样的冠军吗?”

章小凤笑了:“设子,以你现在这水平,再努力一下,你一定能拿上全国的冠军!”

郝设华这下才发出了会心的微笑:“妈,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妈可不是偏心才这么说的,妈是照实说话,设子,你总有一天会超过妈的!”

“啊,妈就是偏心,这句话怎么从来不对我说呀!”郝祖国的人还没有进门,响亮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99、儿子居然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今天的郝祖国,不但自己突然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有好几天都没有来过的骆子。章小凤看着骆子,惊喜地坐直了身:“骆子哥……你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

骆子看到章小凤时,像个害羞的小孩子一样,双手搓着衣服的角,站在门边不动:“小风……我……”

郝设华站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腾给骆子:“骆子叔,你过来坐这里。”

郝祖国把骆子推到章小凤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后,又从门外拉一个姑娘走了进来:“妈,你看看这是谁?”

章小凤惊讶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当看到郝祖国那大放光彩的双眼时,当妈的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笑吟吟地说:“祖国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这位姑娘一定是你常说起的那位……你们厂团委的同事,对不对?”

郝祖国点点头,得意地说:“妈,你只猜对了一半,你再猜!”

郝设华看着郝祖国和那个女孩子,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祖国,是,你的女朋友吧。”

章小凤故意装出惊讶表情:“噢?设子,你也看出来了?祖国,设子猜得没错吧?”

“妈,你们都猜对了,是的,她是我们厂团委的宣传干事,也是我的女朋友,她叫孙小明。”

“噢哟,多俊的姑娘啊!祖国你可真有本事。”

孙小明礼貌地给章小凤鞠了一躬:“伯母,您好。”

“好,好,快到这边来。让我好好看看,哟,真是俊哎!跟画里面的人儿似的。”章小凤拉着孙小明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的,乐得合不拢嘴,看得孙小明娇羞的低下了头。

“骆子哥,你看看,我都快当婆婆了!”

骆子点点头,也看着孙小明微笑。

“祖国,去搬几个凳子来,你们都坐下,那边柜子里有水果糖,拿出来给大家吃。今儿个我是真高兴呀。”

“妈你高兴就好。”郝祖国出去借来了凳子。大家围坐在了章小凤的床边,一边吃着糖一边聊天。

“二哥,刚才从门外就听到妈对你的赞美之声了,你的进步很大啊!”

郝设华淡淡地笑了一下:“祖国,你的进步才大哩,你不但经常上广播上报纸,而且还当上了厂团委的副书记。现在,又是省级、国家级的劳动模范了。”

“二哥,我那个都是虚的,那样你这个工人工程师牛啊?”郝祖国虽然这样说着,眼神里表现出的却是得意、自满。

“祖国,去给你骆子叔沏杯茶。骆子哥,吃过饭了吗?”

“刚才和祖国一起吃过了。”骆子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认真地回答章小凤的问题。

“都吃了些啥?”

“妈,我带骆子叔在我们厂门口的服务部吃的打卤面,骆子叔一口气吃了两碗呢。”倒着水的郝祖国在一边插话道。

“骆子哥,打卤面好吃吗?”章小凤没理郝祖国,依然问骆子。

“好吃。”

“唉,说起打卤面,我也馋起来了。”章小凤说着咂了咂嘴。

“那明天我给你带一份过来。”郝祖国沏好茶过来,给骆子和章小凤一人端了一杯:“我们厂的服务部办得火热着呢,靠的就是大师傅的手艺,打卤面就是招牌。”

“你想吃打卤面,我给你做。我做的比他们的好吃。”骆子微笑着,轻声说道。

“哎,这倒是实话。骆子叔做饭真是一绝,要不是骆子叔的病……啊……不说这个,妈,骆子叔现在的快板可是说得越来越好了!”郝祖国一边说一边还做出打快板的样子,冲着骆子点头。

“骆子哥,可不能再说那些得罪人的快板了!前些年,你吃的那些苦都是你嘴上惹的祸啊!”章小凤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

“妈,你现在根本不用担心,有我在呢,骆子叔现在只说革命快板!”

“那就好。骆子哥啊,你的身体怎么样啊?”

“我很好。”

“那就好……”章小凤说着,有些感伤地叹了口气。

“妈,我今天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郝祖国的情绪看上去很激昂,一时半刻也不能安静,马上又用他洪亮的嗓音夺得了发言权,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什么好消息?莫非是你爸……”

“妈,又让你猜对了,就是我爸的事!我爸的帽子已经摘掉了,不用再劳动改造了。”

“这么说,你爸他就要回来了?”

“是啊,我打算和小明明天就去接他回来。”

章小凤激动得抓起骆子的手:“骆子哥……老郝他可算是熬出来了……”

“小风,这真是一件大喜事呀!”骆子也显得很高兴,眼中噙着泪水。

章小凤也忍不住流下了泪,孙小明连忙起身去取来毛巾,塞到章小凤手中:“伯母,这是件大喜事,您该高兴才对呀。”

“对,对,我该高兴。”章小凤擦着泪,笑着说:“我高兴……”

孙小明给郝祖国使了个眼色,郝祖国会意,就拉郝设华一起站起来:“妈,我们几个到外面说会儿话,你先和骆子叔聊聊。”

章小凤点点头,很感激孩子们的懂事和体贴。

100、一往情深,不能自拔

自那年骆子被民兵打成重伤,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之后,郝祖国和郝设华就经常去照顾骆子,尤其郝一湖被“下放”后,哥俩就轮班地去看护骆子,防止他跑出去再受到什么伤害。为了更好地看着骆子,郝祖国还在上班时间把骆子带在身边,让他和自己一起打扫卫生,一起吃饭睡觉。郝设华也是一样,那次为了送骆子回家,还耽误了和丁盈盈的约会呢。这些事虽然郝设华没有给章小凤说,但章小凤后来还是知道了。

后来,郝祖国和郝设华索性就强行把骆子接到家里住了。开始,是郝设华和郝祖国照顾骆子,后来,骆子的病一天天的好转了,受过重伤的身体也慢慢的康复了,他就主动的担负起了郝家的全部家务,从做饭洗衣到打扫屋子……再后来,情形又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转变,骆子不但像父亲一样照顾郝设华和郝祖国,而且两个孩子跟骆子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了。不仅如此,他也像郝一湖一样经常做上好吃的到疗养院来看章小凤呢!郝祖国每次来疗养院都会说到他的骆子叔,郝设华虽然话不多,但说起骆子给他洗的衣服时,那种欣慰的样子就让章小凤特别的感动……

等郝祖国他们出去了,章小凤这才放下了毛巾。她呆呆地看着骆子,欲言又止。

“小风,你怎么了?”

“骆子哥……你多少天没有来这里了?”

“三天。”

“我真想听你给我吹笛子啊。”

“那好啊,哪天我带笛子过来,给你吹。你还是想听那支《明月几时有》,对吧?”

“对。”章小凤笑了笑,目光落在了郝设华放在窗台边的萨克斯上,“骆子哥,设华会吹那玩意儿,也是你给他教的吗?”

“他有基础呢。我只是给他教了些乐理知识,吹萨克斯他完全是自学成材。设华的萨克斯吹得比我的笛子要好多了,你也可以叫他吹给你听听啊。”

“唉,说起设华这孩子,真是我的一桩心病啊,你看他那个样子,心里不痛快,又不跟我们说。这都几年了,还为那个吹了的对象在伤心呐!这孩子,也太死心眼了……”

“设华这孩子太痴情了。”骆子也摇摇头:“就是当年那个丁盈盈,伤了他的心了。”

“听他师傅说,给他介绍对象的也不老少,可他就是不见,他还忘不了当初那个丁盈盈哩。他师傅为这件事老后悔了。每次来都跟我道歉,让我都不好意思再说啥了。”

“其实设华的心病跟当初那个对象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了,他只是还没有从失恋的痛苦里走出来而已。而这种痛苦也只能让时间慢慢地消磨掉,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才行,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骆子哥你说的对啊,一个人的感情哪是那么容易就忘掉的。”

“设华一定会遇到真心相爱的对象,到那时候,他心中的阴影就会烟消云散了。”

章小凤很用心地看着骆子,稍微有那么一点惊讶:“骆子哥,你现在和我说的话,就和我刚认识你的那个时候说的话一样,每句话里不但都是个理儿,而且,说出来的话就跟动听的歌儿一样,让人听了心里特别舒坦。”

“是吗?”骆子微笑,清俊的脸上虽然刻下了岁月的刀痕,但他那透着无限温柔的双眼依然清澈、明亮。就连温文尔雅的外表,也没有丝毫改变。

101、爱情种下了野心勃勃的种子

郝祖国把孙小明送回去后,又折回了疗养院。他的情绪一直处于激昂状态,看来不把话和母亲说完肯定会睡不着觉。

“妈,我和孙小明的事你没意见吧?”郝祖国反坐着椅子,把下巴支在椅子的靠背上,两眼闪闪地看着章小凤。

“按说呢,小明这个孩子还是挺不错的。只是……”

“只是她是孙大峰的女儿,对吗?”

“不错!可惜她是孙大峰的女儿,我实在是对孙大峰这个人没好感,想到要和他成亲家,就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说祖国呀,你哪家的闺女不好找,为啥偏偏找上孙大峰的女儿呢?”

“妈,我知道你对小明的爸爸有意见,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反感他。可是,这都和小明没关系吧?我是要和小明结婚,又不是和她爸。再说了,这几年来,孙大峰对咱们家还是不错的。我和二哥的工作不是他给解决的吗?还有,造反派的那些人不再来找骆子叔的麻烦,不也是因为他帮骆子叔说了话了吗?更重要的是,我之所以这些年进步这么快,这跟小明的帮助是分不开的。”

“这些我知道!可是,他功不抵过,他干的坏事太多了,最可恨的是他连你老实巴交的爸都不放过。”

“妈,爸马上就回家了,孙大峰的问题我们不提了,行不行啊?另外,那时候厂里的群众来斗争你,还是孙大峰替你解的围呢。”

“就是因为他阴一阵阳一阵的,尤其是这几年他变得太快了,让人搞不清楚他在想啥,有啥目的,所以我才不想和这种人有太深的瓜葛!”

“妈,你老人家说得都对,可是这关系到你儿子一生的幸福,你看怎么办吧。”

“我儿子的幸福当然最重要了。”

“妈你这是答应啦!”

“说实话,我挺喜欢小明这孩子的,人长得漂亮不说,还很乖巧,很懂事,没话说,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女孩。”

“那当然,你儿子的眼光肯定没问题!”

“瞧把你乐的,我可没说答应了哦。”

“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当你答应了!”

“你这是借杆子上树。”

“嘿嘿,我这是软硬兼施。”

“臭小子,就算你妈我这里过关了,还有你爸那一关呢。”

“我爸那儿肯定没问题!”

“祖国啊,恋爱问题解决了,工作也不能放松啊。”

“妈,你放心。今天呢,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吧,今天下午厂党委副书记通知我要找我谈话呢。我听党委办公室的人说啊,好像要提我当厂里的团委书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