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的呀?怪不得你今天的劲头使得那么足,原来都在这给我憋着呢。臭小子,干得好啊,都赶上你大哥了!”
“嘿,我跟你说过,我总有一天会和大哥一样有出息的!”
“是,是,我的儿子个个都有出息。”
“妈,这才是我的第一步,我的理想远不止当一个团委书记。”
“那你还想当啥?”
“我要更上一层楼!”
“野心真不小哩,妈就等着这一天吧,好好加油,祖国,你有这能耐,妈相信你。”
102、为了女儿,厂党委书记决定乱点鸳鸯谱
下午,郝祖国踌躇满志的来到了厂党委。在等党委罗副书记的时候,他的兴奋之情久久难以平息。他自从主动请缨去做一名清洁工之后,不到一年时间就被批准为预备党员了,接着第二年就正式入党了。之后,他在小小清洁工的岗位上进入厂团委做宣传干事。在他的积极努力下,几年间,厂团委的宣传工作做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他也由此获得了不少荣誉,先是被评为部级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后来又被评为厂级、国家级的劳模。因此,《人民日报》的头版头条还报道过他的先进事迹呢。那标题很大:《劳动模范的儿子还是劳动模范》……由于他的事迹典型,由一个小小的清洁工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团干部。所以,他一夜之间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紧接着,辽海制造厂也受到了机械工业部的表彰,被授予了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先进集体的荣誉。为此,厂里又把他提拔为厂团委副书记。随后,各种荣誉、待遇也接踵而至,真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郝祖国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党委副书记罗汉松走进了党委副书记办公室。
罗汉松显然也是非常看好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他让郝祖国坐下后,一边观察郝祖国的神色一边说:“祖国同志啊,我今天代表厂党委给你谈个话。”
“谢谢罗书记,谢谢厂党委对我一直以来的支持!”郝祖国当然早已经将自己在进门前的那些志得意满掩藏了起来,表现出谦虚恭谨的样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回答罗汉松。
罗汉松很满意郝祖国的态度,点点头让郝祖国坐下:“祖国同志,你进厂以后,主动请缨到最艰苦、最让人看不起的清洁工岗位上工作,不但以实际行动活学活用了毛泽东思想,成了部里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的青年积极分子,还成了全国的劳动模范。而且,我厂也通过舆论、媒体的大力宣传,被树立为全国的先进集体。所以,我代表厂党委要谢谢你哩。”
“罗书记,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做得还不够,今后我会更加积极、努力地工作,以实际行动感谢党组织、感谢罗书记对我的关怀和帮助。”郝祖国再次站起来,铿锵有力地大声说道。
罗汉松摆摆手,示意郝祖国坐下:“祖国同志,你之后又在厂团委副书记的岗位上做出了不俗的表现,使全厂青工在社会主义劳动竞赛中做出了优异的成绩。所以,经厂党委研究后,报部里批准,决定任命你为厂团委书记。任职决定在后天举行的厂第七次团代会上宣布!”
郝祖国第三次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罗书记,谢谢你!没有你的支持和帮助,我是不会有今天的。”
罗汉松伸出手来:“郝祖国同志,祝贺你!”
“谢谢罗书记!”郝祖国双手握住罗汉松的手:“谢谢党组织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努力干好今后的工作,不辜负罗书记和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和期望!”
103、好像有两个爸爸
郝建华从辽海制造厂的招待所出来时,已是明月当空了。看到一直等在外面的魏轶力,郝建华有些吃惊:“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啊。”
“我不是让你先回队里吗?”
“我不放心你嘛。”魏轶力说着挎上了郝建华的胳膊:“而且,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想和你一起走走。”
“都这么晚了,到哪里去走啊。”郝建华无奈地说。
“随便,哪里走都行,只要是跟你在一起。”魏轶力冲郝建华甜甜一笑:“事情都办妥了?”
“是啊,我又多要了两车铁皮。”
“你们两个都挺贪心的嘛。”魏轶力轻笑一声:“看来要长期合作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们这也算是资本的积累阶段,马克思说过,资本的积累都是血淋淋的。从这个角度讲,我们走点后门也情有可原。虽然亭花批评了我,说我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我个人却不这么认为,我们也是集体事业,也在为国家做贡献,我可以拍胸脯说,我郝建华做人堂堂正正,没有半点私心杂念。”
“建华,我知道,我理解你。亭花她不理解你,你也别生气,毕竟她那么说也是为了你好,因为她是你妹妹”
“真难得你会为她说好话,她可不见得会买你这个人情哦。”
“我也一直把亭花当亲妹妹看待,我不会凡事都和她计较的。除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
“我?”
“建华,你好不容易进趟市里,要不要回家去看看?”魏轶力故意把话撇开,郝建华自然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也就顺着她的话回答:“对。我得回去看看我妈。”
“你妈还住在工人疗养院里吗?”
“是。我妈在那里都住十年了。”
“那我陪你去可以吗?”
“呃……”郝建华有些犹豫,看了看魏轶力,只见她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眼中又带着些许期待和请求,让他不忍心拒绝:“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那今晚……”
“我送你回家,然后我也回家里去住。”
魏轶力有些失望:“好吧……”
郝建华回家后得知父亲郝一湖得到了“平反”,于是他决定再多呆一天,迎接父亲回来之后再回李家村去。自从他把户口落到李家村之后,他就没有回家里住过了。他每次进城来办事,只去疗养院探望一下母亲,就匆忙地走了。再次回到久违的“家”里,不要说这个家中的成员,就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别扭,有些陌生了。尤其是在看到骆子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
“祖国,你们怎么让骆子叔住到咱家来了?”晚上,郝建华被安排临时睡在郝祖国的房里,因为郝设华和骆子住一间,父母的房间一直都保留着原样,为了迎接郝一湖回家,还特别换上了新的床单被褥。而这些安排全都是由骆子一手操办的。郝建华对此很不理解,特别是郝祖国和郝设华兄弟两个对骆子住在家里那种习以为常和理所当然的态度,令他非常不满。
“怎么了?骆子叔住咱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咱爸被下放后,骆子叔就一直住在咱家。”郝祖国满不在乎地说道。
“是你们自做主张,还是妈让你们这么做的?”郝建华想知道骆子进家门的真实原因。
“怎么样都无所谓吧,骆子叔被人打成重伤,差点要了老命,再放他在乱哄哄的厂宿舍里,肯定还会出事,而且他得了那种病,不看着他不行,二哥就把他带回家来了。妈那里肯定是没意见,她以前不是就想让骆子叔住咱家吗?”
“那咱爸呢?他同意不?”
“咱爸能不同意吗?在下放前,不都是爸在照顾骆子叔吗?”
“咱爸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还想让骆子叔住下去吗?”
“那没啥吧?咱爸又不介意。”
“怎么可能不介意!这种事情说出去多难听啊,对妈的声誉也不好。我听说在前几年,妈就为这事儿还被人揪出来批斗过,你们还想惹事儿啊。”
“哥,你想太多啦,批斗那事儿也早都过去了。骆子叔现在跟咱自家人一样,住一起很正常呀,再说了,咱妈咱爸都没意见,你老对骆子叔意见这么大干嘛啊,反正一年里你都不会回来住一次,你要是在意别人的闲话,就捂住耳朵别听。”
“我也不是有意见,就是怕影响不好,你以前不也反对吗?”
“一码归一码,以前我反对是因为骆子叔的反革命身份,现在时代不同了,反革命什么的帽子都要摘掉了,有啥影响不好的?我成天带着骆子叔在厂里干活,骆子叔还帮了我不老少的忙哩,有谁说啥了?咱站得正走得直,谁能说啥闲话?”
郝建华沉默了。虽然郝祖国说得句句都在理,但在他心里这件事总是个疙瘩,解不开。他就是觉得这样不好:“你们这样……搞得好象有两个爸似的……”
郝建华的嘟囔郝祖国当然听见了,不过郝祖国只是轻笑了一声:“哥,早些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接爸呢。”
104、狐狸的道行
为了接郝一湖回家,孙大峰特别派出了厂里的小车。不仅如此,他又在厂里的招待所食堂办了一桌酒席,为郝一湖“接风洗尘”。本来骆子已经买好了鸡鸭鱼肉,准备在家里办这个“接风宴”的,没想到半路上杀出孙大峰这个热情得过分的程咬金来。对此,别说是骆子了,就是章小凤也觉得如鲠在喉,特别的不舒服。她赌气不去参加那个所谓的“接风宴”。但是,郝祖国觉着不合适,就软磨硬泡了半天,希望母亲顾全大局。郝祖国见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就搬出骆子来劝她。谁知道骆子这次不但不支持郝祖国,还反过来劝他:“祖国呀,你就别勉强你妈了,你妈不去也好,免得她的脾气一上来,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郝祖国一想也是这个理,就放弃了坚持,只是难免有些失望:“妈,这可是我爸的接风宴哎,你难道不想快点见到我爸?”
“横竖都要见到了,也不差那几个点。”章小凤板着脸,不给郝祖国好脸色。
“那我怎么跟人家说啊?”
“祖国,你就说你妈感冒了,你妈她身体这样,相信不管谁都能体谅。”
“也好。”郝祖国虽然应着骆子,但他一直望着章小凤的眼神仍然充满了恳求,他还是想让母亲去参加这个“接风宴”。
“我知道你还想说啥,”知子莫若母,看见儿子这样望着自己,章小凤就爽快地说:“不就是你和孙小明的事儿嘛!我同意了,你爸要是有意见,我也帮你劝劝他,这下总行了吧?”
“妈,你真是世界上最最伟大的亲妈!”郝祖国一听,兴高采烈地扑过来,抱住了章小凤。
“好啦好啦,你快去吧,我要是不答应我就成你后妈啦?你这熊孩子,真是……”
“妈,吃完饭我保证把我爸完好无损地带到你这里来!”
郝祖国快速地跑了出去,话音儿还留在屋里,章小凤摇摇头:“这孩子,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毛毛躁躁的,亏他都当了团委书记了,也不知道稳重些。”
“你放心,祖国在厂里工作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既稳重又沉着,他这是在你这儿撒娇呢。”骆子微笑着说。
“原来他只在我这儿才这样?”
“谁叫你是他妈呀。”
“嘿,说的也是。”章小凤也笑了。
“孙大峰虽然那样,他闺女倒是个好闺女,祖国的这事儿,你答应得对。”
“骆子哥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我这心里还是别扭着呢。”
“父母做了什么,不应该让孩子受到牵连,这种事对孩子来说不公平,也太可怜了。”骆子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浮现出了淡淡的悲伤。章小凤有所觉察,看着他:“骆子哥……”
抬头看到章小凤担忧的神情,骆子展颜一笑,将那抹忧伤迅速藏了起来:“祖国现在有对象了,不知道建华有没有找?几年不见,建华越发像黑一海大哥了,我想像他那么一表人才的小伙子,肯定有不少姑娘会主动追求他。”
“唉,谁知道呢,他也没往我这里带过姑娘来。算起来他今年也该有二十七了,老大不小了,该娶媳妇了。”
“他肯定找到女朋友了,时机到了一定会带回来给你看的。”
章小凤心里还有另一桩事,一直让她放不下,就是跟着郝建华一起去插队的郝亭花,每次郝亭花来疗养院,一问起她大哥的事,她就沉下脸,一副要哭的样子,章小凤就不敢再问了。
“每家都有叫人不省心的孩子呀,你看设华也那样……”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太操心了。”
105、鸿门宴
晚上十点多钟,郝一湖总算来到了疗养院章小凤的病房,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闻讯也都来祝贺,一时间闹哄哄的,快折腾到十二点了,人们才逐渐散去。最后剩下章小凤和郝一湖他们两个人时,章小凤才啧啧咂舌:“总算是清净了,我的妈呀,这一个闹啊,到现在耳朵里还嗡嗡直叫。尤其是你那个祖国,扯着大嗓门乱吼,就怕别人听不见他说话似的。真是的,是当领导讲话讲惯了吗?”
郝一湖嘿嘿笑着,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盯着章小凤看。
“你看啥呀?没见过啊?”章小凤也含笑看着他。
“是好久没见过了,都有七八年了。”郝一湖坐到床边,握起章小凤的手:“这些年辛苦你了。”
“你也受了苦了,都瘦成这样了。”
“瘦了好啊,人不都说有钱难买老来瘦嘛。”
“你现在可会耍嘴皮子了,是在牛棚里锻炼出来的吗?什么老来瘦啊,你才几岁,就说自己老了!”
“还不老啊,儿子都要娶媳妇了。”
“哎哟,你知道祖国的事儿了?”
“能不知道吗?今儿晚上我吃的就是鸿门宴啊!”郝一湖说着脸阴沉了下来。
“鸿门宴?”章小凤愣住了……
“是孙大峰精心安排的订婚宴,你说说不是鸿门宴是啥?”
“哎?没听说订婚这事儿呀?祖国这孩子,他走之前咋啥也没跟我说呢?”
“我看这事跟祖国没啥关系,都是那个孙大峰搞的。”
“咋回事儿,你快跟我说说?”
“我还想问你咋回事儿呢?祖国说你已经同意他们两个的事儿了?”
“哦,你说这个呀,我是同意了,咋啦?”
“我不同意!”
“哟,这牛棚里还把脾气给蹲出来了,行,老郝,你的变化着实的大啊,你为啥不同意?没看上人家姑娘?”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回事。”
“我知道你说的啥,可是能咋样哩?祖国喜欢上了,我也没办法不是。先前我也不同意,可看祖国态度那么坚决,也不忍心拆散一对有情人儿呀。再说,小明那孩子确实不错,我也喜欢。”
“那也不能同意。和孙大峰这种人做亲家,我宁愿祖国一辈子不娶媳妇。”
“你态度还蛮坚决的嘛,又不是你娶媳妇,你较那么大的劲干嘛?”
“这一回说啥我也要做这个主,祖国他是我儿子,他得听我的。”
“哟哟,你真是跟过去不一样了!我要对你刮目相看啦。”
“那能一样吗?我在干校里也不是白呆的,我可有两个老师哩!”
“老师?敢情你真是去上学去了?”
“是啊,别人也许是去劳动改造去了,我可真正是去接受教育去了,我这一趟,等于是上了大学了,把以前没学到的文化都给补上了。”
“嘿,这么说起来,你不还得感谢人家孙大峰吗?他送你去上免费大学,让你长这么多见识,他是给你办了好事儿呀,你咋还这么不待见他?”
“这一码是一码,你别给我搅浑水行不?”
“行,可你咋跟你的宝贝儿子说?”
“祖国他孝顺着呢,会听我的。”
“我看难。”
“他不听也得听。”
“算了吧,老郝,孙大峰这人虽然恶心,可他闺女跟他不一样,你见了就知道了。还有,祖国这些年进步这么大,可都是人家孙小明在后面给支持的呀!我们可不能做那过河拆桥的事情呀!”
“我见过了。”郝一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女娃是个好娃,就是……”
“听我的,你就成全了他们吧。祖国还说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凡事到你这里都能忍过呢,我说,你那个宽广的心胸跑哪儿去啦?”章小凤败下阵来了,压低了声音说。
“你的意思是这个主我还是做不了啦?”郝一湖的声音又高了。
“对。这一次还是得听我的。”章小凤虽然声音压低了,但还是寸土不让。
“为啥?”郝一湖继续斗嘴。
“我说的对呗!”章小凤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不行,这一回必须听我的。”郝一湖犟起来了……章小凤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这人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一把年纪了,怎么反而像个孩子似的。这样一想,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好,就听你的,呵呵……”
106、妹妹爱哥泪花流
郝建华第二天就带着魏轶力来看章小凤,然后两人一起回了李家村。刚一回到村里,李延年就呼哧呼哧地跑来找他:“建华,你看这事儿咋办哩?”
“老支书你别着急,慢慢说,出啥事儿了吗?”郝建华扶住了李延年,让他在沙发上坐好,魏轶力倒了杯水给老支书,然后和郝建华分别坐在李延年的两边。
“还不是你那妹妹郝亭花呀,你这回家呆了两天,她就在这里闹腾起来了,还把队上的知青召集在一起,说什么要全体回城,还说这是中央的政策。知青们吵着要办回城手续,你说这可咋整哩?”
“想回去的就让回去吧。”郝建华淡淡地说:“去留自便,你就让大队给他们办回城手续。不想呆的人我们也不想留。”
“这……好使吗?”李延年疑惑地看着郝建华。
“老支书,没问题。你就给他们办手续吧,出了问题我担着。”
“那建华你……也要回城吗?知青们都这么吵吵呢。”李延年的眼睛盯着郝建华,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显然,他最在意的其实是郝建华的去留问题。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已经扎根在农村了,我要一辈子当一个农民。对于他们,我也说了,去留自便。我们不搞强制政策,我们这里是自由的,想来的我们欢迎,想走的我们欢送。”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建华。下次我一定推荐你当公社主任。”
“老支书,我现在的心思都在服务部里,你就别给我再加任务了。”
“建华,别跟你叔还客气,你的本领远不止于一个服务部。只一个李家村对你来说,池子也太小了。”李延年拍拍郝建华的肩:“小伙子,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谢谢老支书。”
送走李延年,魏轶力挨着郝建华坐下:“建华,让亭花也回城吗?”
“我早就想把她送回去了。”
“建华,我都跟你家里的人见过面了,那我们俩的事儿……”
门突然被撞开,郝亭花泪流满面地站在门口,她气愤地瞪着郝建华和魏轶力:“你们想赶我走……门都没有!我偏不走!”
“亭花……”
郝亭花哭着跑了,郝建华有些茫然地站在门口,魏轶力在他身后,偷偷地笑了一下,故意问道:“建华……你不去追吗?”
“用不着管她!”郝建华赌气地回身坐在沙发上,扯开衣服领口:“她的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让人受不了……”
晚上,郝建华找郝亭花谈话,苦口婆心地劝她乘此机会回城。不仅如此,郝建华还告诉她,现在回去还有机会招工,如果回去晚了恐怕就没这样的机会了。“那哥你呢?你回去吗?”郝亭花红着眼睛问郝建华,看她那样子恐怕是哭了一整夜,两只眼睛都肿了起来。郝建华有些心疼地看着郝亭花,觉得她真是可爱又可恨。
“我不回去。”郝建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我也不回去。”郝亭花针锋相对。
“亭花,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上大学的机会,你回去吧,我不忍心让你留在农村跟哥受苦。”哥哥苦口婆心的劝解妹妹。
“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哥在哪我就在哪,我要陪哥一辈子。”郝亭花咬着牙坚定地说。
“哪有妹妹一辈子都陪着哥哥的!你别说那种幼稚的话了,你这样爸妈都很担心,他们也希望你回去。”哥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你少拿爸妈来压我,你就是嫌我碍着你了。哥,为啥我是你的妹妹,如果我们不是兄妹该有多好?哥,如果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会爱上我吗?”郝亭花越来越直白了。
“亭花……没有如果,事实如此,所以,你还是回去吧。”郝建华无法给郝亭花答案,只好无奈地说,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对郝亭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哥……”郝亭花掩住脸,痛哭失声。郝建华怔怔地看着她,心里也如刀绞般的难受: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他们不是这种兄妹关系的话……还用说吗?
“老支书,你说,我该咋办呀!”郝建华为了排解心中的忧闷,找李延年陪他喝酒,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三两烧酒下肚,他就醉了,爬在桌子上,痛苦地拍着自己的头:“我为什么偏偏摊上了这么个妹妹啊!”
“建华,你别再喝了。”李延年想阻止郝建华再猛灌酒,被郝建华闪开了。李延年没办法只好夺走了他的杯子,没想到郝建华抓起酒瓶就灌,咕咚咕咚一大截子老烧酒就灌进了他的肚子里,眼看着人就发了软,直往桌子底下钻……李延年费了老力才把他架住,放倒在旁边的炕上:“我说建华呀,这事儿有啥难办的,你用得着这么犯愁吗?你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保准给你办好。”
“叔……你……你要咋办……”
“建华,我可是看好你的哟,这事儿我保证给你处理妥当了,你就安心地在咱元房子大展宏图吧。”
“嗯……拜托了……亭花……哥也喜欢你……可谁叫我们是兄妹啊……呜……”郝建华趴在炕上,哭了起来,李延年看着他,也直叹气:“哎……”
郝建华本来就不胜酒力,这一次醉得相当厉害,哭过之后又吐了个天翻地覆,然后就睡得不醒人事了。等他一觉睡醒来,他为之伤神的、烦恼的事儿,真的让李延年给办妥了。
107、相同的爱,不同的感受
郝建华借酒浇愁的当儿,章小凤也在郝一湖面前哭了。
这真是一个充满忧伤的夜晚。秋天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的季节,在这样一个充满愁绪的夜晚,就连天上的明月,也躲进了云里,不愿露出她的脸来,大概,她也是怕人们看见她的忧伤吧。
骆子扶着白河岸的青石栏杆,看着在灰暗里默默流淌的河水。他刚刚将两只热腾腾的卤猪蹄扔进了河里,那是他下午专门去唐一刀卤猪蹄店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买来的,当他兴冲冲赶到章小凤的病房时,却看见在病床前的小桌上,已经放着一包切好的卤猪蹄了,只需要闻一下,就知道那也是正宗的唐一刀的卤猪蹄。霎时,骆子就明白了一切。他和郝一湖都买了唐一刀的卤猪蹄,没有别的原因,只为着章小凤早上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吃唐一刀的卤猪蹄。
骆子悄悄地把手中的卤猪蹄藏了起来:“老郝,你不是说今天要亲自给小风做饭的吗?”
“哎?有这回事吗?”章小凤用凝问的眼神看着郝一湖。
“是啊,早上起来,老郝就说要亲自下厨,让你尝尝他在干校学来的手艺呢。”骆子强调。
“那咋变猪蹄啦?”章小凤呵呵笑道:“难道你想借花献佛?”
郝一湖摸了摸头,憨笑道:“你不是想吃唐一刀的卤猪蹄嘛,就先给你买了这个,我的手艺不急,反正已经回来了,以后天天都给你做,还怕你吃不上啊。”
“骆子哥,你看看,我说老郝他去了一趟那什么干校,回来就变一人儿了,现在能说会道的,我都不认识了似的。”
“小风,老郝能说了不是更好吗?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发愁没人陪你唠嗑了。”骆子微笑着说。
郝一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蹄肉,喂到了章小凤嘴里,章小凤一边嚼一边连连称赞:“果然是唐一刀的正宗卤猪蹄,真香啊,你说这真是怪呢,这么油腻的东西怎么咋吃都不腻呢。”
“香就多吃些,还想吃我再去买。”郝一湖又夹了一块给章小凤。章小凤吃完抬起头:“香,真香,骆子哥你也来尝尝……哎?骆子哥呢?”
骆子已经不在屋里了,郝一湖站起来,去拉开门看了看外面:“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骆子悄然离开了病房,一直走到了白河边,将藏在衣袖里的卤猪蹄扔进了白河。
然后,他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潸潸而下。
章小凤等了许久,也不见骆子回来,就喃喃地对郝一湖说:“骆子哥走了……他咋一声不吭地走了呢?他从来不这样……不……他怎么了这是……”
郝一湖默默地打来热水,给章小凤擦手,擦脸,洗脚。章小凤木然地任由郝一湖为他做这些事,当她被郝一湖扶着躺下时,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为什么,你们……都对我这么好……我……”
郝一湖始终没有说话,把只吃了一点的卤猪蹄重新包好,装进了饭盒,然后坐在了床边。
“老郝……我欠你的……也欠骆子哥的……”章小凤捂着脸,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郝一湖惊得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我的心里好难受啊……”
108、莫名其妙的结婚证打碎了她的梦想
那一晚,很多人都没有回到应该回去的地方。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微凉,郝建华酒醉后又突然发烧,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三天。郝亭花被李延年假传圣旨派去外省出了几天的差,所以,她并不知道郝建华病了。回到村里,就被李延年叫进郝建华的办公室:“李书记,我哥呢?”看到郝建华并不在办公室里,郝亭花有些奇怪。
李延年并不回答,而是把手中的一张红纸喜帖递给了郝亭花。李延年相信,郝亭花在看了里面的内容后,郝建华所烦恼的事儿就会马上烟消云散了。至于他为什么那么笃定,那当然是他已经确认了郝建华苦恼的原因。年轻人呐,不就是为了什么情啊爱的那一点点破烦恼吗,他们自己解决不了的,他这个当长辈的就帮他们解决了。
郝建华宿醉不起的那天晚上,魏轶力找到了李延年这里。看到魏轶力熟练地照顾郝建华,帮他擦脸换衣服,李延年心里就有了个谱。等魏轶力把郝建华安顿好,他就把她叫到屋外,故意问她:“小魏啊,这上面给了几个回城的指标,你想不想要啊?”
“我要那玩意儿干嘛?”魏轶力笑道:“老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到李家村来插队,就打定主意要一辈子留在这里的,我生是李家村的人,死是李家村的鬼。”
“真的?要是我说建华他也要回城去了,你也会留下来吗?”
魏轶力略有些吃惊,但马上回过神来用坚定的口气说:“就算建华他走了,我也要留下来。”
“有你这句话,我就有底了。”
“老书记,你到底要说啥事儿呀?”
“这事可不能告诉你。”李延年故意卖关子。
“老书记,自打我到这里,你就像我的父亲一样照顾我,我也把你当我的亲爹一样信任,难道你到现在还把我当外人,什么事都瞒着我吗?”
“小魏啊,你这孩子乖巧听话,我早把你当自己的闺女了,可惜我儿子早结婚了,不然一定让你当我们家媳妇。”
“老书记,您不又在开我的玩笑吗?您就把我当你闺女不就得了?”
“好,我就把你当我的闺女,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建华呀?”
“这个您还用问,我当然喜欢建华啦。”
“那建华呢?他对你的意思咋样?”
“建华答应过我,如果他事业成功了,就和我结婚。”魏轶力含羞说道。
“建华真的这么说过?”
“那还有假呀?”魏轶力甜甜一笑:“我也没必要骗你呀。”
“那好。你们这事我就做主了,用不着再等,建华现在已经很成功了,你们赶快办手续,你们结婚了,我心里的那块石头也就落了地了。”
“老书记,可我担心亭花她……”魏轶力有些犹豫地说着,一边还观察着李延年的反应。
“亭花她怎么啦?”李延年皱起了眉头。
“如果亭花还留在这里,建华就不可能答应和我结婚。”
“没那事儿!哪有妹妹不让哥哥结婚的理!”李延年本来对郝亭花就没好感,而郝亭花又总是给他找麻烦,捅漏子,还故意整过他几次呢。
魏轶力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对李延年提出:“老书记,我看这一次回城指标就给亭花吧。”
“那没问题,关键是那丫头片子要是不回去咋整?”
“如果我真的和建华结婚了,她一定不愿意再留在这里。”魏轶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给李延年出谋献策。
“真的?那是为啥呀?”
“因为亭花喜欢她哥,所以她老是挑我的刺,横竖看不惯我,我们俩的矛盾在服务部也有影响。建华一直不和我结婚,也是因为亭花。”
“这不是胡闹嘛!哪有妹妹不让哥哥找对象嘛……胡闹!这简直是太胡闹了!”
魏轶力看李延年的态度已经够火候了,便撒着娇拉着李延年的胳膊摇晃:“老书记,你可得帮帮我们,我不想建华再受苦了,亭花对他来说就是个折磨。”
“闺女,你放心,我李延年没别的本事,这点事还是能办成的。”
“那我就先谢谢老书记你了。”
而后,李延年就去为郝建华和魏轶力开出了结婚证,这样一来,郝亭花就不得不面对现实了。至此,她再也无法阻挠郝建华和魏轶力在一起了。因为,她反对郝建华和魏轶力走在一起的结果,就是这一张结婚证。
“这啥啊?李书记,我哥咋不在办公室,他到哪里去了?我要找他汇报工作呢。”郝亭花什么都不知道,仍然十分不耐烦地冲着李延年喊。
“你先别急,你看看这个。”李延年指了指郝亭花手中的红帖。郝亭花这才迷惑地打开,她看到了结婚证三个字。
“这……这是什么?”
“是你哥和魏轶力的结婚证啊。”
“不可能!”郝亭花将那张红纸抓到眼前,瞪大眼睛看了一遍,确认了红印下面的两个名字正是郝建华和魏轶力时,她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
109、为了报复,破罐子破摔嫁给了不爱的男人
在全国知青“大返城”的惊涛骇浪中,郝亭花跟随着这股洪流,离开了让她伤心的李家村,回到了久别的家。
郝亭花回城后一直闷闷不乐,郝祖国以前虽然最爱和这个姐姐斗嘴,但实际上他们俩的感情还是很好,很合得来。他问郝亭花去不去他们汽车制造厂,现在他虽然只是个厂团委书记,但帮自己的家人解决一个招工名额还是有能力办到的。没想到郝亭花拒绝了他的好意:“祖国,姐不想走你的后门。”
“姐,以你的能力在那里都会大放光彩,你能进我们厂是我们厂的荣幸,怎么算是走后门?进我们厂后你用实力说话,到时候谁敢说什么闲话。再说,我在厂里也需要有自己的人啊。”
“臭小子,原来是为你自己打算啊。祖国,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姐已经有打算了,你就别在那里瞎操心了。”
“姐,你有啥打算啊?你回来后就整天闷在家里,要不就是跑这里来喝酒,过的这是啥日子。你看看别的知青,回城以后就跟鱼跳进了水里一样活蹦乱跳,好象这辈子没玩过没乐过似的,而且还有很多人都在忙着找工作或者考大学,你咋啥动静都没有呢?是不是在插队的地方出什么事了?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祖国,是有人欺负我了……”
“什么人敢欺负我的亭花姐,我去把他给宰了。”
郝亭花苦笑:“祖国,都是姐自找的,怪不了别人,只是,我这心里……难受……”
看到郝亭花哭了,郝祖国想起那年妈突然晕到被送进医院的时候,郝亭花在急救室门外也像这样哭了,泪水哗哗的流,原本坚强好胜的她显得那么脆弱无助。
“姐……姐……你到底是咋了?”郝祖国拍着郝亭花的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姐,是不是我大哥他……”
“祖国!”郝亭花突然一声大喊,吓了郝祖国一跳:“啊?怎么了?姐。”
“不要再跟我提大哥!大哥他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他再也不是我们的大哥了!他不要我们了……呜……”
“那个……姐……”郝祖国有些糊涂,也不知道说错什么了,只能任由郝亭花趴在桌上抽泣。
哭了一会儿,郝亭花抬起脸来,擦干眼泪,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对郝祖国说:“祖国,姐要嫁人了。”
“咦?那,那我姐夫是谁啊?”
“戴云山。”
“戴云山?他?机床厂的厂长?他可要比姐大二十几岁吧?而且,他还有老婆吧……”
“他老婆已经死了!这些都无所谓,反正姐又不喜欢他。”
“姐,我真的搞不懂你了,你不喜欢他干嘛还要嫁给他?”
“姐是有目的的。”
“啥目的?”
“姐要让戴云山安排我进机床厂分厂当厂长。”
“啊?机床厂的分厂厂长?姐,野心不小啊,怪不得你不到我们厂里来,原来是嫌我们这池子太小了啊。但姐你这样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我不知道该劝阻你,还是该恭喜你?”
“你当然应该恭喜我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干出点名堂来,这样,这样……我才有机会大展拳脚,我要让大哥对我刮目相看,我要让他知道他不选择我有多么愚蠢……我要……”说着,泪水又从郝亭花的眼中流出,郝祖国看着她,一愣一愣的,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郝亭花到底在说什么。但有一点郝祖国敢肯定,就是郝亭花一定遇上了特别特别难心的事。
郝祖国看郝亭花一杯接一杯把酒灌下肚:“姐,你别再喝了……”
“祖国,你别管我,让我喝,我不喝醉心里就难过……让我就这样醉下去吧,祖国……你要帮姐啊,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帮姐了,姐该怎么办啊……姐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就算和戴云山结婚,当了厂长又能怎么样?大哥他……他还会再爱我吗……我……我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不应该爱的人啊……啊……这么苦……我真的不想活了……”
“姐,你在胡说些啥呀,什么大哥爱你?你爱谁的?什么死呀活的?”
“祖国,你不懂……你还年轻……你啥都不知道,姐的苦……”
“姐,你真的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祖国,你别拦我,让我喝,我没醉。我的酒量可不是一般的好,在李家村的那个电气焊服务部当副主任,我整天都陪客人吃饭喝酒,早把酒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大哥都不是我对手,更不要说别人了,我,嗝……我可是当代的女英雄花木兰呢,哈哈,妈昨天还说,我是女强人,谁也打不倒我!祖国,来,喝,今天你要好好地陪姐!”
“姐……好,我喝,今天我就陪你喝个痛快。不过,姐,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你的个人问题,那个戴云山他配不上你,你和他结婚不会幸福的。”
“幸福?哈,祖国,你小子知道什么是幸福?姐的幸福早已离我远去了。姐一定要找个有权有势的人,不管他是谁,只要能帮我当上厂长,我谁都可以嫁。”
“姐,你真受刺激啦?怎么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我就当你是在说胡话,听过就算了。”
“姐没糊涂,姐清醒得很呢,姐啊,除了一个人,跟其他的谁结婚都一样。祖国,姐不想输,姐要让他们看看,姐比那个魏轶力要强一百倍一千倍,他们合起伙来整我,我要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魏轶力?姐,你说的这个魏轶力不就是大哥的女朋友吗?你和她咋啦?闹矛盾了?”
“她才不是……她是狐狸精,哥根本就不喜欢她……她耍手段骗哥和她结婚……她就是个狐狸精!狐狸精!”
“哎?我也见过她,长得蛮漂亮嘛,姐,她马上就是咱们家的人了,你就别跟她计较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多好。”
“祖国!你也是个叛徒!”郝亭花一下子站起来,指着郝祖国的鼻子:“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们合起伙来整我!你们全都欺负我一个人!我……我……我不要活了!”不承认酒醉的郝亭花已经语无伦次了……
“啊!姐!姐!你别生气啊,我还没闹懂你啥意思啊?我怎么你了?我没说啥错话吧?”
“算了。”郝亭花擦了一把泪,冷冷地看了郝祖国一眼:“我不跟你了,说了你也不懂。”
“哎……”郝祖国的头上已经开始冒汗,说实话他觉得郝亭花还真是难以捉摸。心里不免嘀咕,虽然都是女人,孙小明就好懂得多,啥心思都放在了脸上,和她说话一点都不用费力气,相反,自己的这个姐从小就让他很难应付,经常被她贬损得一无是处,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个不懂事的小弟,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当大厂团委书记的人了,她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想想还真是丧气,难免对这个姐姐有些意见,想说姐啊,就你这样的,谁敢娶你?人家那个魏轶力就是比你温柔比你讨人喜欢嘛。
埋怨归埋怨,郝祖国还是真心希望郝亭花能够找到幸福,希望有一个能够真正懂她的人爱她,疼她,包容她,让她不再这样痛苦。
“姐,你是不是失恋了啊?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去揍扁了他……,姐,失恋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重新恋爱的勇气。姐,你一向都很勇敢很坚强的,我不想看你再这样难过。”
郝亭花看着郝祖国冷笑:“傻瓜,在姐心里没人会比他更好。你现在不懂,总有一天你就会知道,一个人一辈子,只会爱一次。一次就足以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姐……”
“为什么呢?”郝亭花迷惘地看向窗外,喃喃地说:“往往自己最爱的人,自己却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
郝祖国无言。以他的经历,他或许真的不懂,但隐约的,他又觉得自己懂得那种感受。恍惚间,他似乎在郝亭花的眼中看到了母亲的影子。他被自己的想象震了一下,连忙回过神来,端起酒杯:“姐,不管你做什么事,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那好,我马上就要当上机床厂分厂的厂长了,你就给我好好看着,看我怎么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怎么把那个狐狸精给打倒!还有,让大哥后悔他把我赶走!”
郝祖国无奈地笑了笑:“嗯,姐,祝你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谢谢你!祖国!”
姐弟俩的酒杯很响亮地碰在了一起,酒撒了出来,郝亭花哈哈哈大笑起来……
几天后,郝亭花真的如愿以偿了,她就要到辽海机床厂的第二分厂走马上任了。同时,她也从家里搬了出去,和戴云山住在了一起。这件事她没有通知家里,只是跟郝祖国说了一下。
“你们真的结婚了?”
“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会让我当这个厂长?那个老狐狸,死肥猪,空头支票哪能哄得了他!”
“姐……你既然跟他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吧,其实戴云山那人也不错,也是条汉子,除了长得丑一点,年龄大一点,别的都还过得去。还有,姐,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为啥不让爸妈知道?而且,你们酒席也没办就住在了一起?”
“这是我们彼此谈好的条件,他要让我当这个厂长,就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他老婆,这个你应该懂吧?”
“我懂,举贤避亲嘛。他要是让自己的老婆当厂长,就是摆明了以权谋私。”
“对了。所以我们是秘密结婚,只去民政局登记了。更何况我一个黄花闺女嫁给一个这么老的已婚男人,又不是很风光的事,用不着大操大办,大张旗鼓,这种事放在过去,还只准新娘从后门进去呢。”
“姐,这样你就不觉得委屈吗?”
“有啥委屈的?这样做正合我意。祖国,你可别给我捅出去啊,尤其不能让咱爸妈知道,我就信你一个人,你可得帮着点我。”
“我知道。姐,那你就好好干吧,我也会努力奔向我的目标的。”
“好,咱俩共同勉励,共同奋斗,看谁能先达到自己的目标!”
110、原市长的儿子当上了副市长
1980年春天,中共北方省辽海市召开了一次市委扩大会议。新一届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都参加了此次会议,路一辛的儿子路鸣,这位新当选的辽海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在会议上做了重要讲话。
会议在市委的一号会议厅里召开,在“认真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报告会”的巨大横幅下,中共北方省委副书记、中共辽海市委书记孟金川坐在主席台正中央,在他身后的是原辽海市市长路一辛,现在他被安排在中共北方省委办公厅工作,而坐在主席台后排最边上的是孙大峰,他已经被解除了辽海制造厂革委会主任职务,现在降职为辽海市人民政府副市长。
身着深灰色西装的路鸣站在发言席上,用平稳又充满**的声音说:“各位领导、同志们,十一届三中全会的精神已经彻底的冲破了旧的思想束缚,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点放在了改革开放上来!首先,我们要尊重科学,因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们举一个小小的例子,日本在明治维新以前,也是一个科技弱国、经济弱国。那么,一个小小弹丸之地的日本,为什么敢在后来侵略我们中国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后,重视了工业革命,重视了科学技术!科学技术发展了,经济也就发达了。科技、经济高度发达之后的日本,才敢欺负别国,才敢侵略扩张!我们中国之所以让人欺负,就是因为我们的科学技术不发达!科技的落后,导致了我们国家的经济落后!一句话,落后就要挨打,落后就要受人欺负!”
路鸣精练而有力的讲话赢来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他微做停顿,扫视了一遍台下的各级领导及代表:“同志们,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要不断的开展真理问题大讨论,要把拨乱反正和思想大解放结合起来。没有彻底的拨乱反正,就不可能调动广大群众的积极性,创造性;我们的思想如果不来一次大的解放,我们就不可能适应改革开放的新形势、新要求!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就是解放思想,开动脑筋,实事求是,健康发展!”
可以看出,在主席台上的人里,路鸣是最年轻的,目光也是最坚定和明亮的,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即将爆发的热情和干劲,充满了朝气和自信。他的讲话虽然短暂,却在参加会议的每个人心中烙下了很深的印记。也让他们真实地感受到,一个全新的时代来临了。
十一届三中全会的精神不仅仅影响到了一个国家的命运,同时也影响了很多个人的命运。会议之后,许多在“四人帮”垮台后遗留下来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首先是对人的解放,也就是将那些被扣上各种莫须有罪名的“牛鬼蛇神”从长期的迫害中解脱了出来,使他们的那些“不清白历史”得到了平反,这些终于从冤假错案中得以沉冤昭雪的人里就包括骆子。
被摘掉“反革命分子”和“日本特务”的帽子后,骆子的整个人也焕然一新,疯病似乎完全从他身上消失了,他被重新安排进辽海制造厂的保卫科,成为了一名保卫人员。白天闲暇时,一些年轻的工人就聚到门卫室,听骆子说快板。根据新的时局和人事,骆子又编了新的快板词,正是这些全新的内容,针砭时弊,吸引了不少热心听众……他先用他那独特的口技模仿快板打了一串节奏,然后就清脆而响亮地说开了——
工农商学兵,
一片庆贺声;
东西南北中,
无处不欢腾。
……
“好!骆子再来!”歌颂时代的内容说完,人们给予了热烈的掌声,然后又要求骆子继续说下面的词。
“那我就再来一段《我们的厂领导》吧。”骆子点头对大家的鼓励表示感谢后,微笑着说道。
“好!我们要听的就是这个!”大家又是一阵鼓掌,然后骆子开说。
我们厂里有股风,
它的名字叫吃喝风。
上边让人请,
下边请人吃;
上下对“口”,
互相联“席”。
早上吃,晚上吃,
领导来了陪着吃,
没有领导自己吃,
账上有钱大大的吃,
账上没钱赊账吃。
……
保卫科长突然出现,打断了骆子的快板:“骆子,你不坚守岗位,在这里干什么?”
不等骆子回答,一名年轻的工人抢先开了口:“科长,你可看清楚了,骆子的岗位上有人在值班呢!而且我们这里也秩序井然,并没有影响到厂里的工作吧?”
“那也不行!你们不能在这里胡说八道!”
工人们一下子嘈嘈了起来:“科长,骆子没有胡说八道,他在给我们讲改革开放的形势呢!”“是啊,科长,你不能阻拦改革开放!”“科长,打棍子、戴帽子的年月可过去了!现在是让人说话天不会塌下来的年代了,你敢违背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科长,整人的那一套已经行不通啦!”……
保卫科长万没想到他的话会引起这么激烈的抗议,他退到门边,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算了,你们要说要听都随便,可千万不能影响工作!”
“这个请你放心!”工人们一阵欢呼,重新围在骆子旁边,在催促声中,骆子快板又开始了。
保卫科长在厂大门口看到,原本应该由骆子监守的岗位,被一个年轻人所代替,而这个替班的年轻人一点也不含糊,认真地履行着门卫的责任,严格查看进出车辆和行人,完全挑不出毛病来。看了一会儿,保卫科长摇了摇头,只好走了。
门卫室里,骆子的快板继续着。
视察坐吉普,
直奔基层去;
双眼喝通红,
大肚吃成鼓;
回来报补助,
工作二百五。
天天一顿酒,
来个醉方休;
如果一天缺了酒,
心里那个就难受。
公款吃喝影响坏,
群众抱怨党风败;
有人来请拒门外,
动之以情说利害。
因公喝酒民不怪,
意思意思不见外。
酒要少喝花不采,
端正党风多自爱。
酒杯虽小淹死人,
鞭子虽细打死人。
……
“要让那些人变好,难!”“对,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听众里不时传出这样的议论声。
111、上位的代价是离开心爱的人,娶不爱的女人
郝祖国怎么也没想到,“连升三级”这种奇迹般的事也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从一名普通工人、最底层的清洁工,被破格提拔到团委做委员、副书记已经是一个质的飞跃了,接着就当上了正职,先后不过两年时间,现在他马上又有可能成为辽海汽车制造厂的副厂长了。这样快速的提升,不是奇迹还能是什么?当然,他也思考过了,就当下的局势,发生这种奇迹也不奇怪。经过十年动乱,很多企事业都在各种运动及派系斗争中大伤元气,人才严重缺失。那些通过造反整人爬上来的干部,经过整顿后全都被撤的撤、免的免,目前能够留任的已经没有几个,现在的党组织基本上都是“新鲜血液”。所以,在辽海汽车制造厂里,郝祖国的党员干部身份可以说是凤毛麟角,稀有珍贵,并且,以他之前在辽海制造厂所建立的那些业绩和全国劳动模范的身份,坐上副厂长这个位置也当之无愧。
首先,在郝祖国的周围,并不存在条件相当的竟争者。其次是他上任以来,干的确实都是些上合党意、下合民心的事情,而且从没有过失误,为厂子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三是他有父母亲劳模背景、年龄优势。四是孙小明利用在宣传部门工作的优势,发动中央、省市的新闻媒体,在背后,无私的宣传他、帮助他。所有这一切,都让他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当然,“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不过在现实世界里,所谓付出应该具有更广泛的意义,它不仅仅是劳动、汗水和心血的付出这么简单。现实生活中的付出,往往指的是代价的付出,而所谓的代价往往跟幸福、鲜血、甚至生命有关。因此,“所有获得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这一说,郝祖国现在深有体会,他终于明白了郝亭花之前说过的关于“代价”的话题。
一直对郝祖国很器重,全力栽培并提拔了郝祖国的罗汉松,可以说是一位很会相千里马的伯乐。这位如今是辽海汽车制造厂党委书记兼厂长的伯乐,又一次找郝祖国谈话,他说要和郝祖国谈两件事,一件是公事,一件是私事。
郝祖国不太在意他所说的私事,因为他并没觉得自己和这位伯乐之间存在什么私人的感情,尽管对他很感激,但也仅限于工作,有的也只是革命感情。
“罗书记,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年仅25岁,就已经经过将近十年磨练的郝祖国,显得练达与沉着,他可以让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让自己的态度在罗汉松面前始终保持一种谦恭、谨慎的状态。其实,关于自己将被任命为副厂长的这个传言他已经有所耳闻,所以,像之前每一次将被提拔的预先谈话一样,他对这一次的单独谈话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罗汉松注视着郝祖国,眼冲满了不加掩饰的欣赏:“祖国,虽然你当上厂团委书记的时间不长,但却做出了显著的成绩,你的才干和能力不仅是上头,在下面也是人所共知的,你在职工中已经建立起了非常好的威信。根据中央和部里的要求,要提拔一批年轻干部充实到主要领导岗位上来,我们厂也要选拔两位年轻干部报到部里去。祖国啊,你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来谈话了吧?”
“罗书记,你的意思是……”郝祖国让自己的情绪略微显得有些激动,他知道,这是应该表现给想要栽培自己的人看的态度。尽管,他知道接下来会听到的内容是什么。
罗汉松点点头:“是的,我打算把你报上去。”
“罗书记,你如果把这个机会给我,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工作的!”
“努力工作是一个方面,但你还需要注意另一个方面,你一定要搞好和领导的关系,只要领导对你没有看法了,那这件事就水到渠成了。”
郝祖国有些儿吃惊,他没想到罗汉松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也不知道罗汉松话里的搞好领导关系就是指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他还以为是罗汉松想提醒他要和所有的领导搞好关系:“罗书记,我懂了……”
罗汉松看了郝祖国一眼:“祖国,先别打断我。你听好我要说的话,必要的时候,厂里可以只上报一个人选,这样的话,部里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比方说,厂里只上报了你一个人,那么,这个副厂长就非你莫属了……”
说完,罗汉松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郝祖国一眼。
郝祖国大概明白罗汉松的意思了,所谓公事与私事原来是有关联的,那么,这一次的公事里含有的这个私事一定是存在的,如果想公事成功的话,那么不管是什么私事都必定得接受。尽管,郝祖国还不知道“私事”的具体内容,是大“私事”还是小“私事”?他也还没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他想,如果答案揭晓后他郝祖国应该也不会太过惊讶,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官场不是那么好混的。于是他轻轻一笑,问自己的伯乐:“罗书记,请问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保证这个副厂长的职位非我莫属呢?”
罗汉松点了点头:“祖国,现在我要说的正是与你能否心想事成有关的第二件事,也就是我说的私事。”
果然如此,郝祖国在心里嘀咕了一下,面不改色地问:“罗书记,您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去做好!”
罗汉松似乎有些犹豫,看了郝祖国一会儿,最终还是开了口:“祖国啊,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个独生女儿,她叫罗绮,是我的掌上明珠。她妈妈早年因病去世了,为了她,我没有再娶,我们父女两相依为命,我惟一的希望就是她能够过得无忧无虑。我已经老了,不可能陪着她一辈子,所以要为她找个可靠的丈夫。绮绮很喜欢你,经常跟我提起关于你的事,最近她跟我说想进一步认识了解你,哈哈,我这个当爸的只好厚着这张老脸为女儿保媒拉线啰,别说,心情还真有点复杂。不过,说心里话,我也希望她能够嫁给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祖国,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听了罗汉松的话,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任何事而大惊小怪的郝祖国还是愣住了,这“私事”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私得也太离谱了,完全没有这方面心理准备的郝祖国,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失态的话就不正常了。
但罗汉松并不在意郝祖国的态度,他让郝祖国不要马上给他表态,今天晚上先到他家里去,和他女儿罗绮见一面再说。
郝祖国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他一直认为是伯乐的罗汉松了。此时此刻,他不能驳这位汽车制造厂一把手的面子,因为,他掌握着生杀大权,掌握着郝祖国的命运。所以,他没法拒绝。他愣住了一会儿,还是认为先保住那个即将到来的“副厂长”位置,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在肚子里打着小九九去了罗汉松的家里。
罗绮开门后,一眼就看到了郝祖国,又惊又喜的她,马上很客气地将他让进了客厅。
“祖国,过来,这就是我的女儿罗绮,你我就不用介绍了,对你的事,绮绮比我知道得还要多。”
“爸,我们是一个厂的,财务室里的女同事都在议论郝祖国同志的事,我听多了当然就知道了。”
“原来小罗你也在我们厂里啊?”郝祖国更加惊讶,他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你不知道吗?”罗绮看了郝祖国一眼,然后淡淡一笑,“其实不知道也不奇怪,我这个人不起眼,你见了也不会有印象的,你如果知道我,对我有印象,那才奇怪了呢。”
“哪里,我只是和财务科打交道比较少。”郝祖国连忙为自己的失言解释。然后,他顺便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罗奇,如果要和孙小明比,罗绮肯定是逊色得太多了,罗绮脸蛋不漂亮,身材也非常普通,是那种扎人堆里挑不出来的类型,看来她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郝祖国想,她刚才说“你如果知道我,对我有印象,那才奇怪了呢”这句话,应该就没有生气和讽刺的味道在里面了。她看上去也不是那种活泼好玩的女孩子,她的性格应该是那种内向型的,要不,为什么他会不认识她呢?听她爸爸的言下之意,她应该早对自己有所了解。但是,难道他们真不知道他和孙小明谈恋爱的事情吗?如果罗绮不知道倒还说得过去,可是罗书记应该是知道他的一切的啊!
记得有一次,罗书记还开过他和孙小明的玩笑呢!怎么他老人家说忘就忘记了呢?如果没有忘记,罗书记为什么要这样做?说实话,就罗绮和孙小明而言,只要是男人,都会毫无疑问的选择漂亮、活泼、讨人喜欢的孙小明。但是,现在郝祖国面临的却是权利和孙小明的选择,尽管自己是那么的爱孙小明,可谓是一见钟情。但郝祖国也不得不权衡起“副厂长”和孙小明两者之间的轻重来了。两利相衡取其重,两蹩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郝祖国是明白的。现在的孙大峰,虽然是个副市长,充其量就是兔子的尾巴,是长不了的。因为,孙大峰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能给他个副市长已经是很不错了,郝祖国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而罗书记就不同了,现在“副厂长”的人选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吗?如果自己不答应罗书记,能和孙小明结婚生子牵手一生那是再完美、再幸福不过的事了。可是,他这个年轻的“副厂长”还能当上吗?很显然,自己要是不选择罗绮的话,这个“副厂长”百分之一百的就和他失之交臂了……
郝祖国想到,如果自己当上了这个副厂长,那么,离他的理想、抱负就接近了一大步,是他在仕途、前途上向上爬的一块很好的垫脚石。说不定“副厂长”之后,接踵而来的就会是“厂长”、“党委书记”……
“祖国,今天是绮绮亲自下厨哦,你一定要尝尝她的手艺,她的手艺比厂里食堂的那些大师傅来。可是绰绰有余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