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劳模(全四册)

第三卷:大创业故事(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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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连我也不知道……总之,都是我的错!我都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她的病……是我当初抛弃了她,为了自己的事业和利益,是我对不起她。”郝祖国的头发已经被他揉乱了,他的头始终低着,不愿意抬起来。路鸣听到这里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说,到现在你还爱她?也觉得亏欠她?”

郝祖国狠狠地点了点头:“路书记,不,这个时候我更应该叫你路大哥,请你帮我这个忙。我欠她太多了,想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给她一些补偿,她是一个心底非常纯净的女人,我可以保证她和那个姓吴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她也就是想临死前见自己的父亲一面而已……”

“可是据我所知,吴美珩贪污受贿得来的赃款都存在这个孙小明的名下。”路鸣一直都在关注这个案件,他当然知道其中的这些细节。

郝祖国愣了一下:“为什么?”

“其实我们也可以给孙小明这个机会,毕竟她不是直接受贿人。但是她若使用了吴美珩贪污的那些钱,或者是包庇过那个吴美珩,就会构成犯罪。”

“那个并不重要吧,她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郝祖国烦躁地说。

“祖国,你怎么突然变笨了?这个问题很重要,关系着她能不能自由行动的大问题……这样吧,我可以答应你,让他们父女见面,这点忙我还是能帮你的。但是我认为你如果真想为她做点什么,帮她洗脱罪名不是更重要吗?如果她真如你所说的是个纯净的人,你就忍心看她背负这种污名死去?我们中国人最讲究名节这二字,你是不是应该让她清清白白地走啊?”

听了路鸣的这些话,郝祖国重新陷入了沉思。

29、渴望父爱

吴飒飒给儿子洗完澡,把他抱到**,准备睡觉了。小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平常那样乖乖躺下,而是在**又是叫又是跳的,兴奋地打滚撒欢儿。

“好啦,立升,赶快睡觉,妈妈明天还要上班。”吴飒飒哄了半天都没效果,就摆出严厉的表情,大声呵斥。小立升见妈妈生气了,飞快地钻进了被子里,但他的兴奋劲并没有因此过去,他的身子左转转右转转,总是消停不下来。吴飒飒没办法,只好拿出杀手锏:“妈妈给立升讲爸爸的故事好不好?”

“好!”小立升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我们今天讲企鹅爸爸的故事呢,还是讲老虎爸爸的故事?”

“就讲立升爸爸的故事吧!”小立升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吴飒飒愣了愣:“我们今天讲一个新的故事好吗?”

“好,讲一个新的立升爸爸的故事!”小立升充满期待地看着妈妈。

“立升……你想爸爸了吗?”吴飒飒的眼睛开始发涩,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泄露出脆弱的颤抖。

“立升不想爸爸,是妈妈想爸爸了。”

吴飒飒又是一怔:“立升是怎么知道妈妈想爸爸的?”

“因为妈妈又哭了。”小立升振振有辞地说道。

吴飒飒再也忍不住,抱住了小立升,泪水不住地往外涌:“对不起,立升,对不起……”

“妈妈不哭,我们不讲爸爸的故事了,妈妈乖乖。”小立升听到妈妈的哭泣声,害怕了,连忙用小手拍着妈妈的胸脯,安慰妈妈。

“没关系,妈妈就给立升讲立升爸爸的故事……立升爸爸是一个非常能干的爸爸,他发明了好多好多的科技成果……”

吴飒飒和孩子一起躺在**,故事讲到最后,立升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寻找宝物去了。

“立升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小立升期待的问。

“等立升爸爸找到宝物就会回来了。”吴飒飒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看他已经开始耷拉眼皮了,就柔声说道:“立升乖乖听话,快快长大,爸爸就会回来啦。”

“立升乖乖的,都长这么大了,立升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小立升在妈妈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咕哝着。

吴飒飒心头一震,低头看时,小立升已经睡着了。但孩子无心的语言却深深地刺痛了她。孩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懂事,当他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的时候,一定会追问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不在?外面那些闲人的风言风语也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别人说妈妈的坏话时他情何以堪?尤其是他与众不同的外表,定然会招来许多非议,他一个小孩子稚嫩的心灵如何承受得了?

“设华……我该怎么办……”吴飒飒看着孩子天使般无邪的睡脸,痛苦地摇着头,泪水洒落在了枕头上,印出一圈一圈的水渍。吴飒飒想过离开辽海,带立升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那样一来就没人会去追究立升的事了,虽然寂寞,但不会给孩子造成伤害。起初这个建议也是吴父提出来的,但吴母不同意,说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已经很艰辛了,身边有父母照应还勉强能过得去,若是去了外地,万一孩子有个什么病啊灾的,那可怎么办?吴飒飒自己其实也没有这个自信,她本身就是个比较缺乏独立生活能力的人,书呆子一个,哪能那么容易在异地他乡求生存。况且她的自尊也不容许她就此逃避,让别人以为她真做了亏心事,自知理亏躲起来不敢见人。最终她决定留下来,但是每每看到孩子疑惑的眼神时,都会产生动摇,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太过自私。她知道,什么理由都是假的,她其实是想要守住这个家,守住她的归宿和爱情。

尽管被无情地抛弃,但她依然对郝设华抱着期望,也坚信他们的爱情还在。父母让她干脆离婚算了,这样不清不楚的也不是办法,但她却激烈地反对,她说这辈子生是郝设华的人,死也是郝设华的鬼。听到她这样的话,父母就没再提过这档子事了,也算彻底对她放任自流了。而郝设华也从来没有提出过离婚的要求,吴飒飒也因此认定,他依然爱着她,她的守侯一定会有结果。

但是,什么时候才能守到云开日出的那一天呢?

“立升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孩子也在这样问着。吴飒飒找不到答案。今天郝设华的突然造访,无疑在她稍微平静的心湖投下了一颗不小的石头,让她一时间情绪失控。虽然她躲在了卫生间里哭泣,可还是被小立升发现了。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他知道妈妈哭是因为想爸爸,所以他才要妈妈讲立升爸爸的故事。他也很要强地说自己不想爸爸,可是在无意中又透露了心事。孩子太可爱了,乖巧得让人心痛。他会在睡觉前那么兴奋,一定也是因为见到了那位实际上是他爸爸的“叔叔”,他们之间那种显而易见的亲近感也是让吴飒飒几乎崩溃的原因,立升是她和郝设华共同的儿子,为什么却偏偏就生成了一个“洋娃娃”的外表呢?

吴飒飒正在对着儿子那头金发出神的时候,电话突然炸响,她连忙抓起话筒:“谁啊?”

“是我,刘字荣。”电话里是一个装腔作势的女声。

吴飒飒听出是厂办公室主任的声音,自己平素除了必要的时候基本和她没什么来往,便淡然地问:“刘主任有什么事吗?”

“啊,是有点事。我嘛,就在你家门前,哦,还有张工也和我在一起。”

吴飒飒皱紧了眉头:“刘主任,你看这都九点多钟,我和孩子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哎?吴工,我们都到你家门前了,你好意思把我们打发回去啊?这不才九点嘛,孩子睡了更好。我和你都是女人你还怕什么,这不还有个张工做保镖嘛……你开门吧,我们只说一件事,说完就走,绝对不打搅你休息。”不愧是做办公室主任的,话说得严丝合缝,无懈可击,吴飒飒再没办法推脱,只好放下电话去开门。

吴飒飒很客气地把刘字荣和张工让进门,以为他们这么晚找上门来,是要说多么重要的事,结果那个刘字荣絮絮叨叨了半天都不知所云。

刘字荣一开始支支吾吾地说什么吴工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单身女人日子也不好过,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才好,虽然你并没有耽误工作,可是厂里也不能放着你这样的情况不管,关心同事生活也是她这个办公室主任的职责,云云。吴飒飒听得有些不耐烦,就直接跟她说:“刘主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那个,我,我就直说了。张工这个人嘛,你也是知道的,他工作认真、踏实,是厂里的骨干,虽然他的个性稍微有那么一点强,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个好同志,你们都是工程师,又在一个部门,彼此很了解,感情也比较深厚,所以这个……”

“刘主任,你到底要说什么?”吴飒飒打断了她的絮叨。打鼓听声,敲锣听音,其实吴莎莎已经听出了她的话音,所以故意打断她,是为了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刘字荣眨巴了一下眼睛,回头看看旁边的张工,又开始驱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工作个不停:“呐,吴工,虽然张工不让我说,但还是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受张工之托来给你说媒的,张工这个人啊,老实本分,心地善良,他看你一个人带孩子实在辛苦,所以想和你组成家庭,可他又不好意思跟你提这件事,我呢,就接下这个媒人的活计,来帮你们说和说和。张工都40了还没有成家,难得他能够动凡心想要结婚,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看你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法律上夫妻分居两年就认定为感情破裂,你和你丈夫已经分居两年多了吧?张工说他并不在意你结过婚……”

“出去!”吴飒飒终于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脸色一凛,站起来拉开大门,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你……”刘字荣的脸色也一下变得铁青,面子上非常挂不住,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30、一见倾心

“吴工你别生气,刘主任并不是那个意思……”张工连忙打圆场给刘字荣解围。

“你们的意思我非常明白。”吴飒飒冷冷地说道:“刘主任,你要搞清楚,我还没有离婚呢,在法律上我还是郝设华的妻子。你是一个共产党员,竟然给一个有夫之妇保媒拉线,你是何居心?”

刘字荣平时在办公室霸道惯了,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于是,马上撕破脸变了态度,她充满蔑视地看着吴飒飒,尖刻地说道:“有夫之妇?哈哈,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妇啊?你倒是说说看你的那个夫在哪里?”

张工看情形不对,拖着刘字荣往外走:“刘主任,你就少说两句吧。吴工,对不起……”

刘字荣尖着嗓门继续喊:“在俄罗斯是吧?他怎么不来看你和你们的儿子呢?你被人家玩弄过就被抛弃了吧?”

“刘主任,你不要再说了!”张工见吴飒飒虽然横眉冷对,但整个人就像是过电一样地剧烈颤抖,吓了他一大跳:“吴工……”

吴飒飒飞快地转身,从卫生间里舀了一盆洗澡水,照着刘字荣就劈头盖脸地泼了下去。泼完水后,她猛地将堵在门口的两只“落汤鸡”一把搡出去,然后狠狠地把门关上。

刘字荣的声音在门外继续叫嚣:“吴飒飒,你牛什么?你要搞清楚,现在是竞聘上岗,我是小组长,你能不能继续上班,是我说了算!”

“滚!你们都给我滚!”吴飒飒抵在门后,愤怒地大喊。

“你个不要脸的烂货!勾搭洋鬼子生杂种!没人要的破鞋!敢拿洗澡水泼我?我让你再也上不了班,我让你没脸出这个门,我让你……”

吴飒飒冲进卫生间,把头扎进浴缸里,让哭声和泪水全部淹没在了冰冷的水底。

郝设华怀抱萨克斯,凭窗而坐,让徐徐的凉风吹拂着面颊。此时此刻,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刚刚的一曲《海之梦》完全将自己沉浸在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床头放着的水晶结婚照在月光下幽幽地散发着光芒,身着洁白婚纱的吴飒飒甜美地向他微笑着。

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1995年的全省劳模表彰大会上,他们同时都是辽海市的劳动模范,那天碰巧坐在了一起。由于一位讲话很拖沓的领导一直在主席台上耗时间,习惯紧张工作的代表们有些憋不住了。

郝设华正准备神游天外的时候,身边一个轻柔的声音问他:“你是哪个单位的?”

郝设华转头一看,一张素净秀丽的脸,大大的眼睛明亮清澈,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容,好像自己心灵深处的某个地方被对方那双灵动的眼神刺了一下,紧接着自己的心就莫名地就开始扑腾,他小声地回答:“我是辽海制造厂的。”

“我是7232工厂的吴飒飒,你呢?”

“我叫郝设华。”

“啊,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焊接大王、工人工程师郝设华啊?真是没有想到!”近在咫尺的眼睛绽放出更加灿烂的光芒,笑容也更加甜美喜悦。她向他伸出手来,他不由自主地就回应了她。她的手真的好柔软,好细腻,握在手心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捏碎了。虽然只是几秒钟的接触,但那奇妙的感觉却一直持续到了会议结束。

在回家的路上,他偷偷地闻了闻被她握过的那只手,上面还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呢。他一厢情愿的想,她一定喜欢喝茉莉花茶,而且是习惯捧着茶杯喝,所以时间长了,手上就留有茉莉花的香气。

后来,郝设华的这个猜想得到了证实。

当然,那是他们经过郝祖国和吴父的介绍再次见面之后,他们成为了一对恋人时,他自己去验证的。所以后来他也开始喝茉莉花茶了。

他们的恋爱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而后一直都是淡淡的思念和怅然。就像那茉莉花茶一样,最初的浓郁,弥久的清香,再也无法忘怀的回味。

“设华,我说的是真的,我确实很崇拜你!我是科班出身,当上工程师是理所当然的,你一个最基层的工人,能通过努力奋斗,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今天,真的了不起!”

郝设华经不起夸奖,脸红了:“吴工……”

“我能叫你设华,你为什么不能叫我一声飒飒呢?”

“好的,飒飒……”

在别人看来,他们的恋爱过程实在太快,从正式见面到结婚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但在他们心中都知道,他们彼此已经相思了长达五年之久。太久的思念一旦触发,就演变为轰轰烈烈的热恋,结合就是自然而然的结果了。他们结婚后,新婚燕尔的甜蜜,相互支撑的幸福,彼此拥有的满足,很快就到了初为人父人母的惊喜……

相思之苦,煎熬着郝设华的身心。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回到了那个久违的家。其实他完全可以乘着吴飒飒不在的时候去,家里的钥匙还在他身上带着。以前他也曾经悄无声息地回去拿过东西,这一次他完全可以不用和吴飒飒碰面。可是,他太想见她了,想到她在梦里哭醒过来。

深夜里,他无法入睡,抱着他们的结婚照号啕大哭,他甚至完全不顾是否会吵醒楼下的母亲。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同样也是一个不善于掩饰感情的人。他学不会隐藏真心,谁都能看出他为情所苦,而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他还爱着自己的妻子,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法接受她的背叛。

终于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时,他发现,他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她。又或者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后,当初的恨意已经逐渐被相思之苦取代了。尤其是在看到她发红潮湿的眼睛时,他的心痛得几乎要落泪了。在那一刻,他都有扑上去一把抱住她的冲动。然而,身为男人的那点点可怜的自尊心,迫使他收回了自己的冲动。最后,他还是极不情愿地离开了。

31、无法释怀

造成他们夫妻分崩离析的那个孩子,已经长到令他惊讶的样子了,可爱得让他差点就忘记了他们之间阻隔着的现实。他甚至有一瞬间把那个“洋娃娃”当作自己的儿子的想法。他抱着那个洋娃娃,想要亲吻他。可是,他毕竟不是瞎子。孩子的样貌像刀子一样刺痛着他的心,提醒着他的愤怒,他还是无法原谅妻子的背叛。因为,他没有那么大度,他不可能接纳别的男人和自己的妻子所生的孩子。当然他也不是那种狭隘的人,如果只是妻子带来的孩子,他完全可以一视同仁地给予孩子父爱。但这个孩子是妻子背叛他的证据,是插在他心头的一把刀,他怎么都接受不了。

他无数次地怀疑过,是不是真的冤枉了妻子,甚至在潜意识里感觉这是一场误会。可是,孩子太过明显的特征做不了任何解释。他惟一能够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个事实,试着去宽容一切。如果把背叛当作是一次意外,他会好过一些。吴飒飒是好女人、好妻子,也是个好母亲,因为她把那个孩子养育得那么好,相信他郝设华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像她这么好的伴侣了。她值得他去努力,只要给他时间就好。两年不成,就三年,三年不成就五年,五年不成还有十年……

但是,她还能等他到那个时候吗?

与此同时,吴飒飒回到了卧室。她发现立升端端地坐在**,眼睛睁得大大的。

“立升……”

“妈妈!”立升轻声叫道:“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宝贝,你怎么还不睡?”吴飒飒颤着声音问,难道刚才那阵闹腾把他吵醒了?他听到了那些话?也听到了她在哭?

“妈妈,抱抱。”立升伸出双手。吴飒飒过去将他抱住,郝立升紧紧地搂着妈妈的脖子:“妈妈不哭,妈妈乖,妈妈好,妈妈是个好宝宝,宝宝快睡觉……”

他竟然用妈妈哄他睡觉的歌谣来哄妈妈。

吴飒飒的心中一片柔软,之前的那些气恼,羞愤,悲伤,怨怒,通通在孩子的歌声中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位做母亲的骄傲与幸福。她躺下身去,拍着立升的后背唱起了这支属于她们自己的摇篮曲。

“我的小宝贝,妈妈不再伤心了,因为妈妈除了他,还有你,我们爱情的结晶。”在立升重新睡着后,吴飒飒轻声地对他说,然后亲了亲他的额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心有灵犀吧,吴飒飒思念着的那一头的郝设华,慢慢的放下了萨克斯,然后将床头的水晶相框拿起,小心地装进了不离身的工具包中。然后他抓起外套,离开了房间。他尽量放轻走路的脚步声。但是,他还是在楼下看到了母亲和骆子叔。他吃了一惊:“妈,骆子叔,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啊!”章小风没好气地说:“你弄出那么多动静,叫我们怎么睡?”

“对不起……”

“这么晚了你是要上哪儿啊?”骆子盯着郝设华拎着的工具包,诧异地问。

“妈,骆子叔,我想我还是回公司去住。我在这里会影响到你们二老的休息。”郝设华走到母亲身边,歉疚地说道。

“我们两个老家伙怎么样都没关系,反正年龄大了瞌睡也少。倒是你啊,设子,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啊?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知道吗?”章小风拉住郝设华的手,心疼地摩挲着。每个做父母的都会有那么点偏心,章小风的心是偏在二儿子这一边的,也是那句老话,父母爱傻儿。越是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越让爹妈揪心。

“妈,我没事,你就别操心了。”

“设子,你住在这里没关系,我们不怕吵。傻孩子,你妈只是担心你,才专门坐在这里听你吹曲子。”

“是啊,你骆子叔说得对。你啥都不跟妈说,我就只好靠听你的曲子猜你的心事了。”章小风说着苦笑了一下:“你骆子叔在教我怎么听,现在我能听懂个七七八八了。嘿,受你们两个的影响,我也快成音乐家了!”

“设子,从刚才你吹的那支曲子听来,你的情绪似乎好了许多。那支曲子既温暖又柔软,虽然还有些感伤,却都是一些追忆的缠绵,你是不是已经想通了?你和飒飒……”

“骆子叔,跟那个没有关系。”郝设华连忙打断了骆子的话,有些脸红地站起来:“妈,最近我们机壳生产基地的任务很重,再加上集团公司又刚刚任命我为机壳生产基地的总工程师了,所以……”

“去吧,去吧,工作忙了也能少想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想搬到哪里去住都随便你,只要你自己如意就好。妈不会扯你的后退,影响你的工作。”

“谢谢妈。”

2006年清明节的第三天,为郝一湖扫过墓之后,章小风和骆子被郝建华派来的车直接拉到了元房子集团新建的大厦。在这之前,郝建华就兴奋地向他们报告了他最近一系列的新成果:他的集团公司刚完成改建,在辽海城区新落成的28层大厦已经竣工开业;新修的度假村也完成了一期工程,第一批住户现在已经入住。他这么说了,自然是要章小风他们去参观他的这些新成果。

章小风下了车后,一眼就看见百米高的大楼在面前拔地而起,除了非常醒目之外,也相当的雄伟有魄力,章小风眯眼仰头,看着楼体上那七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元房子集团公司”,啧啧地直咂舌头。

“小风,你看看吧,这就是建华的乡镇企业集团公司。”骆子一脸的赞赏:“太气派、太雄伟壮丽了!”

“哈哈哈……建华真是能干,他足不出户,就把公司开到了辽海市啦。”

正说着,魏轶力从大楼里出来,迎接两位老人。

“轶力,建华和你公公他们都来了吧?”

“妈,爸爸还在李家村,建华带他去参观度假村了。”

“嘿,那我们也去度假村参观参观吧。”

“好啊,妈,你和骆子叔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陪你们一起去。建华说要让你们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我给你们准备了最顶层的房间,是总统套房哦,而且有露天阳台。晚上还能躺在**看星星呢!”

“天呐,那叫人怎么睡觉?不得担心星星掉下来吗?哈哈哈……”

元房子集团公司开发的度假村,就建在当年郝亭花用炸药开山辟地的那个地方。现在,起伏的山坡上的一栋栋小别墅错落有致,异彩纷呈。这些别墅各具风格,欧式的、中式的,或楼阁,或小院,各有千秋。这些别墅在绿树丛中散布开,星星点点,就像是点缀在绿草地上的各色小花。别墅周围还保留了原来农庄的模样,就像是古代的城廓一样,整个度假村都被包围在农田之间。城廓外阡陌交错,一道道白色田埂将农田分割出整整齐齐的方格子,其间或金灿灿的菜花地,或绿油油的稻田地,或是野鸭成群的蓄水池。田埂上的一丛丛野棉花花絮在风中飘飞,一两只追逐着的红蜻蜓突然停在了空中……这样的景致曾经只在画中有,现在却真切的映入了眼帘。

“太美了!”

32、旧貌换新颜

黑一海望着完全改变了模样的新农村景象,心里暗暗赞叹着。也为自己的儿子取得这样的成绩感到自豪。据他所知,郝建华最初是从一间作坊式的电气焊服务部起家的,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用了将近20多年时间,经过了许多磕磕碰碰,一路走得也算是漫长而曲折。

当年,郝建华到农村来插队,并没有想要做一个好农民,工人家庭出身的他,始终都把自己当作一名工人的后代。也或者是血缘关系吧,他把从祖辈那里承袭来的本能发扬光大,用“投机倒把”替代了镢头铁锨,在这里引发了一场小区域的工业革命,以他的实践验证了工业革命就是生产力革命的伟大理论。实话实说,他的革命是非常成功的。如今在元房子集团下,共有8个加工厂,5个营销公司,还有其他一些农副业企业。在郝建华的带领下,当年这家小小的作坊式的小企业,如今已经成了一家以工业为主农业为副的大型乡镇企业集团公司。

黑一海放眼望去,农田反而成了一种点缀,村落被隐没在此起彼伏的钢筋水泥建筑群中……再往前看,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烟囱、白墙红顶的厂房,还有宽阔笔直的村村相连的道路,上面有无数大型汽车在来回奔忙……

黑一海信步走着,总能看到穿着统一工作服的村民,他们在搬运各种建筑材料……陪同他参观的郝建华,激动地毫无条理的向父亲介绍着他的元房子集团公司。

如果不知道这里是农村,你根本就看不出一点点农村的样子。如今的李家村,被你的儿子彻底改造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工业基地。所谓的工业革命带来的自然是财富的积累,这也是资本论的论点。总之,李家村通过这样的革命和改造,已经成了中国改革开放政策下先富起来的那部分。现在,不仅我们村民的收入大大增加,生活水平也大大的提高了。不仅如此,我还利用部分企业的获利完善了学校、医院、体育馆等各种基础设施的建设。最近,我还模仿市里建造工人新村的模式,专门修建了让村民居住的度假村。第一批搬进度假村的是村里的鳏寡孤独,还特别安排了护理人员照顾这一批特殊村民。为此市上非常重视,大力宣传推广,这个事迹被省市甚至中央的媒体争相报道。如今,“元房子”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各方关注的焦点。

在黑一海看来,李家村俨然就是郝建华一手打造起来的一个独立王国,而他就是这里的主宰者,说得更贴切点,就是一个土皇帝。所以黑一海一开始并不怎么承认郝建华的成就,认为他其实就是一个投机专家,还算不上真正的企业家。郝建华迄今所取得的成功其实都是一种侥幸,因为他正好被中国的改革开放的政策推上了风口浪尖。黑一海在回国之初就告诫过儿子,说郝建华的王国式管理不能适应时代的发展,如果不认清这一点,迟早会尝到失败的苦果。

似乎是被黑一海当初的话言中,不久郝建华就因为姚少军一案受牵连被抓。从那之后,郝建华就突然变得低调起来,他将集团公司的一般事务全权交给了他的妻子魏轶力和其他几位负责人,然后他隐藏在背后垂帘听政。四年来,他坐镇家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使元房子集团公司有了飞速发展。除此之外,似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于是开始跟随黑一海学习企业管理知识,并大量阅读国内外关于工业与管理的书籍,补充相关知识,填补自己身上的空缺。看到他这样的变化,黑一海非常欣慰。便也顷囊相授,致力将他培养成一位优秀的现代企业管理与经营者。

当然,除了事业上的发展外,黑一海更希望自己的儿子在人格上能够完善。由于自己没能够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当他看到在儿子身上显露出的一些弊病,深感担忧。他知道是章小风夫妇因为这个孩子特殊身份,对他过分溺爱,才导致了他自私、狭隘的个性。但郝建华的身上还是有很多的闪光点,他深受章小风夫妻的影响,学到了他们身上那种勤劳质朴和坦**善良的优良品质,再加上他其实很单纯的心性,让他赢得了一定的人望,他的热情与耿直也为他增添不少魅力。

但黑一海希望儿子能够更重情意,并懂得感恩。

“建华,你上周为什么没有去看你妈妈和骆子叔呢?”黑一海让儿子要做到每星期都去看望章小风一次。“这是作为儿女最起码的孝道。你女儿慧思做的就不错,她无论工作再忙,都会每周抽出时间去陪爷爷奶奶。可你那天说好了的,要去看他们,结果你没有去。”黑一海这样对儿子说。

“我那天从你这里出去后身体有点不适,再加上魏轶力那里有事儿,所以我就先回去了。”

“那你应该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过去,解释一下才对。”

“我打电话了。”

“好,这就对了,建华,养育之恩不能忘啊!”

“我永远都不会忘的。”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感恩之心,就什么也不是了。”

“父亲,我会时刻牢记你的教诲。”

现在,郝建华带着黑一海开始参观度假村里的一条长长的走廊。他告诉黑一海,这条走廊名为“足迹”,记录着元房子集团公司从无到有的发展过程。度假村都是以别墅形式建造的,每一个别墅群都由一条走廊连通,而这些走廊就成为了度假村里的一种景致,被赋予了各种使命和意义。

郝建华边走边给黑一海介绍走廊上的那些陈列在玻璃橱窗里的新老照片:“这是我们元房子集团的第一个企业,农机加工厂。实际上,那个时候还不叫厂,只是一家电气焊服务部。”

“就是查封了的那个电气焊服务部吧?”

“您的记忆力真好,对,就是那个服务部。我当时虽然名义上被撤销了大队里的职务,实际上,大队的权力还在我手中。”

“建华,你很了不起啊!”

“父亲,您不是看不上我这个作坊式的乡镇企业吗?”郝建华可不会忘了,当初自己向刚见面的父亲夸耀自己所取得的成就时,没想到被父亲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父亲黑一海不仅没有赞赏他,反而轻蔑地耻笑他所自傲的元房子公司,不过是作坊式的乡镇企业而已。向来在事业上非常自负的郝建华,被父亲的当头棒喝弄得心灰意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对这位只是血缘上的父亲相当失望。好长时间了,他都不愿意去见他。

33、荣归故里

黑一海哈哈大笑:“这也是中国特色吧,你愣是把这个作坊式的企业给做大做强了。”

“现在的7232工厂,就是在我爷爷银基加工厂的基础上建起来的呀,为什么小作坊就不能成大事呢?父亲,我认为事在人为,只要敢想敢干,没有成不了的事。”

黑一海眯起眼睛,思绪回到了多年前:“是啊,当时你爷爷一定要让我到他那里当少东家,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去,还跑到日本人的工厂里当大管事。气得你爷爷骂我是忤逆,是无义种!哈哈哈……”

“你要是真到我爷爷的加工厂去了,那就没有今天的中国龙汽车集团公司了。”

“建华,你说的对,像中国龙这么大的企业,如果不执行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它的发展一定是缓慢而滞后的。”

“元房子集团的过去需要一种家长制、一言堂。但是,今后的元房子集团如果不推行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也是死路一条。”

“建华,只要你有这个觉悟,元房子集团就不会走上绝路!”黑一海赞赏地拍拍儿子的肩。

父子两人参观完“足迹”后,又来到了“孝悌”廊。

听了郝建华的说明后,黑一海对画在走廊墙壁上的二十四孝图赞叹不已:“噢,二十四孝图,好,这个好!这是我们中华几千年的传统文化啊!”

这时,几位居住在度假村的老人从走廊前经过,他们看到郝建华,都跑上来打招呼。

一位留着长须的老大爷笑呵呵地问郝建华:“郝书记,你在带客人转啊?”

“大爷,这是我父亲,我陪着他参观咱们的度假村。”郝建华连忙给他们相互介绍:“父亲,这位大爷是我们李家村有名的老艺人,这个二十四孝图就是他绘的。”

黑一海上前和老大爷握手:“老哥哥,你好啊!这个二十四孝图,你画得太好了,非常传神,你可以称为是民间艺术大师了,了不起啊!”

大爷连忙摇头:“不敢,不敢。老兄弟,你才是真的了不起啊,养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

黑一海笑道:“哎,他有那么了不起吗?”

大爷竖起大拇指说:“当然了不起啦!你不信问问大伙儿,如果不是郝书记,我们的日子可没法和现在比,尤其是我们这些孤老头,放在其他地方根本就没人管。我们真是太幸运了,郝书记让我们住在这个度假村里,衣食无忧,还有人照顾我们,简直就像是在天堂里呢!”

另一位村民就说:“歌儿上唱的是‘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新中国’,我们这里是没有郝书记就没有李家村。老哥,郝书记真的了不起啊!”

魏轶力带章小风去度家村和郝建华会合,一行人刚走出门,电话突然就响了,章小风催魏轶力快去接:“可别耽误了大事。”

“这会儿有啥大事啊。”魏轶力说归说,还是跑去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

“是魏轶力吗?我是亭花啊。”

“亭花?你说什么?你已经在辽海了?不会吧……”魏轶力握着电话筒,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章小凤一听郝亭华来辽海市了,非常高兴。他决定不去郝建华那里了,而是直接去看郝亭华。于是,她就让魏轶力把电话打给了郝亭华,让她直接到元房子集团大厦新开业的酒店里。

很快,章小凤就见到女儿郝亭华了,郝亭华激动地叫了一声“妈妈”,就扑到了章小凤的怀里……

郝亭华告诉章小凤,她已经改名为崔银姬,此次是以韩国崔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来辽海,但在此时此刻,她只是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她坐在章小风和骆子中间,一边拉着一只手,大家的眼睛都有些潮湿。正说着时,黑一海、郝祖国夫妇和郝立京、郝慧思都来了。崔银姬含着泪花,和分别已久的家人拥抱、嘘寒问暖。

“真是的,再不回来我都快找不到家门了。”崔银姬颇为感慨地说道:“上一次祖国到韩国,说辽海变化很大,我还不怎么相信,这一次亲眼所见,我不得不服了。”

“是啊,我们辽海可算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是在十六大’以后,国家‘振兴东北工业基地’的战略部署,让我们辽海受益无穷。现在,老城区的改建也顺利完成,再也不是当年你所见到的那个模样了。你不是一下飞机就直奔这里吗?你只是见了沿途的改观吧,等有机会我带你去好好地参观一下,一定让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郝祖国望着久别重逢的姐姐,激动地说道。

“姑姑,我爸说得对,辽海如今的城市规模,比起韩国的首尔已经差不了多少了。”郝立京也自豪的说道。

“呵,立京,那你可得陪我好好地领略一下我们辽海的新风貌哟。”崔银姬说完哈哈大笑:“祖国,你们父子两个还真像啊,不过我说句私心话,立京要比你帅多啦!”

“他只是年轻而已。”郝祖国在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面前,完全是个弟弟的模样。

“不只是年轻而已吧?我说,祖国你别不服气,我也是拿二十多年前的你在和立京相比,在你儿子的身上,要比当年的你多好多东西哦。刚才我们有交谈过,他的想法和观点非常新颖,他的眼中透露出来的可不仅仅是野心和权欲,还有辽海和国家的未来呢!他才是一个真正的梦想家,祖国,你差远了。”崔银姬毫不客气地对郝祖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在他们姐弟间,基本上没有什么顾忌和隐瞒。郝祖国听了这番话,只是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笑了笑,对立京说道:“听到没有,你姑姑在夸你呢。经她这么一夸,我都不认识你了。”

“谢谢姑姑。”郝立京笑着站起来,拿饮料和崔银姬碰杯:“姑姑,听到了吧?我爸爸他嫉妒了。呵呵……”崔银姬哈哈大笑起来:“立京,来,让姑姑抱抱你,让你爸爸继续嫉妒!”

姑侄两个的表现,让现场的气氛,进一步的热烈了起来……

“哎,这建华两口子咋还没来呢?这可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哩!按说建华才是今天的东家不是么。”章小风对着席间空出来的位置皱起眉头,大家伙都已经等了不小会儿了,这最主要的人却还不出现。

“大哥莫非是看我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怕得想逃单啊?”郝祖国开玩笑地说道。大家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34、欢聚一堂

话音刚落,郝建华就推门进来了,也听到了郝祖国这句话,接了过去:“谁说我要逃单啊?”

大家都笑了。章小风见只有郝建华一个人来了,就纳闷地问他,“建华,你们两口子是怎么回事?半天不见人,现在又只是你一个人来了,你媳妇呢,刚才还在呢,怎么突然就跑的不见人影了?啥意思,不欢迎我们啊?”

“恐怕是有人真的不受欢迎我回来吧?”崔银姬笑吟吟地说着,站起来迎接大哥的到来。郝建华大方的拥抱了妹妹,后者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哥,我可是一直在想着你哩……”

郝建华马上扶妹妹坐下:“亭华,你请坐。”过去的郝亭华,今天的崔银姬笑吟吟的说:“大哥,别这么客气呀!”

章小凤见郝建华坐下了,就问:“建华,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呢,你媳妇哪里去了?”

郝建华也被章小风的话问得有些愣,他在桌旁没见到魏轶力,其实也有些吃惊,但还是立刻找了个借口替魏轶力遮掩,“正好有重要的客人来,她去陪一下,马上就到,我们先不等她了。”

“我们大家伙可都饿着肚子在等呢。”章小风埋怨道。

“我已经让服务生上菜了,妈,对不起,等一会儿你就罚我多喝几杯吧。”

“哈哈哈,跟你说笑呢,建华,罚你干什么,你赶快坐好吧。”章小风笑着扫视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轻叹一口气:“唉,要不是设子公司里有事走不开,今天我们就聚齐活了。”

“妈,没关系,机会还多的是。”郝祖国安慰她。

“你们的机会是很多,可我们仨,机会就越来越少了。”章小风用手拨拉了一下她身边的黑一海和骆子,神色有些黯淡。

“妈,你们老几位身体还棒得很,起码还能活个二三十年,别发愁。”郝建华安慰道。

“再活二三十年?那我们不成老妖怪啦?”章小风听了忍不住笑起来:“到时候你们也都老了,满桌子老头老太太,你别说还真有意思,哈哈哈……”

“到时候你的重孙子都有好几个啦,真正的四世同堂!”

“真要有那么一天,我章小风就真活成老神仙了。这辈子还有啥缺憾的?”章小风哈哈大笑着摇手:“我们还是不要那么贪心的好,我能见到你们现在这样,就心满意足啦。”

“那有啥难的,立京你们努力一下,不就替奶奶完成这个心愿了么。”崔银姬冲着郝立京笑道。

“姑姑你看我干什么,这件事得看她。”郝立京指了指身边的郝慧思,郝慧思则微微一笑:“放心,我们正在努力呢。”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崔银姬笑道:“在韩国,很多年轻人不愿意生孩子,也不愿意结婚成家,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相反的,韩国的老一辈又都很传统,现在这个矛盾正在激化中呢。有数据显示,说日本和韩国一样,人口都在急剧萎缩,看来在咱们中国这种现象还不普遍嘛。”

“其实还是有这种危机的啦。”郝慧思笑道:“不过我个人很喜欢孩子,我认为孩子就是未来和希望,比起过好自己的人生,我更希望看到不可预知的未来,这样会让我更有动力和干劲。”

“你一定会是个好妈妈。”崔银姬向郝慧思投去赞赏的目光:“大哥,我可又要说那句话了,慧思一点都不像你和轶力。”

“大家都说我像奶奶。”郝慧思给崔银姬眨巴了一下眼睛,调皮地笑了一下。

“奶奶?像吗?”崔银姬问章小风。

“她说的是她真正的奶奶。”章小风指着自己的脸:“我这个样子哪里像啦?慧思的奶奶可是个大美人哩!这不,才有我们这么可爱的慧思小美人么。”

大家就又都笑了起来。服务员在这期间陆续将菜端上桌,不一会儿就堆满了旋转的大圆盘。章小风看着菜还在不断地往这里送,就对郝建华说:“建华,你日子虽然好了,但也不兴浪费的。我们有多少人你就点多少菜,你点这么多是把我们当饭桶啊?再说了,吃饭只是形式,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就图个高兴。话说到这里,你媳妇到底还来不来了?”

“妈,我这就去给她打电话。”郝建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出了包厢。黑一海有些忧虑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让服务把他带来的酒打开。

“难得一见的德国红葡萄酒。”崔银姬看着服务员手中的酒瓶微笑,“我以为一定是雷司令呢。”

“亭花,雷司令是谁,你朋友?”章小风没有听清楚崔银姬说的前一句话,只听到了后面一句。

“妈,我是说大伯带来的酒啦。”崔银姬笑得趴在了章小风的肩上,“雷司令是一种白葡萄酒,非常好喝,我最喜欢那种干甜的醇厚的,像妈妈的乳汁一样的甜酒。”

“哈哈,德国葡萄酒的确以雷司令闻名世界,但一般的雷司令到处都能够买到,我也用不着大老远的从德国往回带。这瓶红葡萄酒是我的一位德国老朋友送给我的,而且是小作坊酿造,是他家乡最著名的葡萄园出产的红葡萄酒。特别的甜也非常的醇美,他送了我一箱,我把大半箱都带回国了。”

“那我们有口福了!”崔银姬把服务员斟满的酒杯端起来,轻轻晃了一下放在鼻下:“哇!好浓郁的香味啊,就像小时候吃的苹果酱。”

“你说对了,这正是我喜欢它的原因。”黑一海说着,也将杯子放在唇边,陶醉地闻着杯中红酒飘香:“它会让我想起家乡,这是乡思的味道。”

崔银姬与黑一海会心地相视一笑,两人眼中都有了泪影:“大伯,你能送我一瓶吗?我要带回去好好珍藏。”

“没问题。”

“你要是喜欢,你大伯送我们的那瓶也给你一起带回去。”章小风乐呵呵地说道。

郝建华匆匆进来:“妈,轶力马上就到。不用等她,我们先吃饭吧。”

“吃饭不重要。刚听到你爸和你妹子说什么雷司令,说得热闹得不得了,我们听得也馋了,不如先喝一下这什么葡萄酒,尝一尝他们说的那个思乡味。”章小风呵呵地笑着举起杯,大家也就都跟着端起了酒杯,高高举起。

“为我们一家人团聚干杯!”

“为亭花妹妹回家干杯!”

“为伟大的母亲干杯!”

35、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为伟大的母亲干杯!”这一句,是崔银姬喊出来的。大家都知道,崔银姬不是简单的喊出这句话来的,而是基于章小风伟大的母爱让她有感而发的。于是,一串响亮的碰杯后,大家都真诚地开怀的大笑起来。“亭花说得好啊!”黑一海大声赞叹:“我们都要为伟大的母亲干杯。”

“这小妮子,又想逗你妈我哭啦!”章小风用餐巾沾了沾溢出眼眶的泪痕。“妈,我说了,这酒就像妈妈的乳汁一样甜美呢。”崔银姬泪眼朦胧地看着章小风。

“难道你还想吃妈妈的奶啊?”

章小风一句逗趣的话,惹得大家伙哄堂大笑,刚才感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又欢快热闹起来。

从把崔银姬接回来之后,魏轶力就窝在公司大楼的休息室里不想出来。其实,公司里并没有任何重要的客人要来,她也没有负责什么接待工作,她只是不想出来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而已。

但魏轶力接到郝亭花打来电话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就充满了不安与焦虑。她一直担心着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郝亭花不但回来了,而且她还成了韩国一个大财团的董事长,还保持着光鲜靓丽的单身身份。她到现在还没有结婚,表示她还爱着郝建华。魏轶力不会忘记当年的那些事,郝亭花的出现,无疑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她可不想自己苦心经营的这个婚姻和家庭,被别人半路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