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劳模(全四册)

第三卷:大创业故事(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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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大楼前见到崔银姬的第一眼起,她就被镇住了。崔银姬一身华丽的时装和浓淡相宜的妆容,修饰着她并未老去的韶华,看上去优雅而威仪,尽管点缀的那些首饰在她身上光芒四射,但并不显庸俗,反而造成了一种逼人的气势。她曾经的那股野丫头的洒脱和叛逆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女王般的高贵与威严。一句话,她彻底的改变了,可以说,变得比以前还更具杀伤力了。这一切,对于魏轶力来说,是一大威胁。因为这个对手太强大了,当初要不是大家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世,自己是绝不可能从郝亭华手里抢回郝建华的。现在,几十年过去了,自己在她面前仍然相形见拙,完全不具备和这个老对手抗争的资格。

崔银姬见到魏轶力,仍然非常高兴,笑着迎上来:“轶力,你好……”

魏轶力却因为产生了强大的敌对意识而表现得冷若冰霜,并没有伸出手去回应,只是冷冷地问:“你回来干什么?”

崔银姬一怔,察觉出了魏轶力的敌意,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轻笑一声:“我回来干什么?轶力,你很想知道吗?”

魏轶力毫不掩饰地狠狠瞪着她:“当然。”

“那好,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吧。”崔银姬从魏轶力身边走了过去,径直进了元房子集团公司大楼的大厅。魏轶力连忙追上她,两人一起进了会客室。

在沙发上坐下后,崔银姬看着魏轶力,唇角带着一丝微笑:“魏轶力,你变了很多呢。”

魏轶力的脸沉着,在一边坐下:“我变了什么。”

“很多地方。”

魏轶力当然知道她指的很多地方是什么。的确,二十多年的时间让所有的人都改变了,最明显的就是这张脸。魏轶力当年还可以自傲的脸而今已经被岁月剥蚀得早已爬满沧桑,青春旧颜消失无踪,换上的是黄脸婆那种毫无吸引力的呆板和陈旧。虽然同样是名牌加身,钻石宝石做修饰,但却也只能弄得个珠光宝气,庸俗不堪的贵妇人模样。所以魏轶力一身职业女性的装扮和老气横秋,在郝亭华目前,根本就找到一点自信和尊严。

“大家彼此彼此吧。”魏轶力冷冷地回道。

崔银姬不在意地笑了笑:“说吧,你想问我什么事?”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到辽海来?”

“呵,这个问题有点没道理哦。大嫂,你别忘了,我也是辽海人,我回家来看看还需要理由吗?”

“是啊,你是不需要什么理由。不过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回来过一趟,为什么现在要回来?”

“当然是因为现在才有空啊。”崔银姬笑道。

“你以前很忙吗?”魏轶力话语里充满了讥讽。

“是啊,我可不像有些人有老公有靠山,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得靠一个人打拼天下,为了赢得今天的地位,我可是付出了很多呢。”崔银姬说到这里马上讥讽道:“我很羡慕你呢,大嫂。如果我结婚了,就不用这么抛头露面辛苦上班,我会在家里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当一个开心的太太,伺候老公,养育儿女,全心享受充满温馨的家庭生活。”

魏轶力听出了崔银姬的话中话,于是马上反驳:“你以为你是韩国公司的董事长就了不起吗?我告诉你,我现在也是元房子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建华虽然是公司的董事长,但其实公司上下完全是我在打理。”

“哦?没看出来,大嫂原来是事业型的。看来你不仅仅是大哥的贤内助呢。”

“你知道我们元房子集团有多少资产吗?”

“这个所谓的元房子集团不就是当年大哥搞的那个电气焊服务部吗?你别忘了,我也曾经是元房子集团的元老呢!”崔银姬明显表示出轻蔑的样子,并不在意魏轶力所说的话。

“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元房子集团今年一年的产值是20个亿,利润是3亿多。”魏轶力把语气加重,强调如今的元房子集团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同时,她努力的压抑着对崔银姬的气愤。心里在暗暗地骂着,几十年了,这个可恶的女人一点都没有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把谁都不看在眼里,难怪一直嫁不出去,像她这样孔雀一样自恋的女人,谁会要啊!

“不错啊。”崔银姬轻描淡写地说道:“作为一个乡镇企业,能取得这样的效益的确很了不起。”

听了这话,魏轶力就颇为自负地说:“那当然,我们可是付出了代价的。”

“大嫂你不用跟我说这个,元房子是怎么发起来的,我清楚得很。所谓资本积累就是不择手段嘛,我非常理解你们所谓的代价。”崔银姬挑起修剪得非常整齐的细长柳眉,冲着魏轶力别有用意地笑着。

魏轶力的脸一红,怕她说出郝建华曾经被抓的那件事来,便连忙将话锋一转,问崔银姬:“崔董事长,还请你告诉你此行来辽海的目的呢。”

36、较劲

“没问题,虽然这也算是商业机密啦,不过我相信大嫂是不会做出那种出卖别人的卑鄙勾当的。”崔银姬又对魏轶力笑了笑:“你说是吗?大嫂。”

“我怎么会出卖你呢。”魏轶力不甘示弱地回给崔银姬一个微笑:“那种小事也不值得我出卖。”

“我这次来辽海啊,有三个目的。第一,回来看望养育了我几十年的我亲爱的母亲,和家人聚一下。然后呢,去给已经去世的父亲上一柱香。其次就是来看看我与祖国的合作项目进展得怎么样了。崔氏集团和中国龙汽车集团公司有我与祖国的合力,已经促成了好几个项目。最近合资建成的‘中韩合作中国龙手机制造有限公司’也马上就要开工了,所以,我就代表董事会前来视察了。”

“仅仅就这些原因吗?”魏轶力知道崔银姬没有说实话。

崔银姬吃惊的望着魏轶力:“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魏轶力的手紧紧扣着沙发的边沿,神色有些耐人寻味:“你不是有三个目的吗?那第三呢?”

崔银姬故意装糊涂:“第三?没有第三了。”

魏轶力冷笑一声:“我替你说了这第三个目的吧,你并不是来看你的什么事业来的,你是专门来见你的老情人来了,对不对?”

“老情人?谁呀?”崔银姬笑吟吟的明知故问。

“我说的是谁,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我可不记得我把我的老情人丢在了这里。”

“你不要跟我装糊涂了,在李家村那会儿,你为了抢你大哥,跟我找了多少麻烦,你把我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我死了才好。起先我不明白你是啥意思,只以为你单纯的是不喜欢我。直到你们家说出建华实际上是抱养来的后我才弄清楚了,你那是在嫉妒我。郝建华不就是你最爱的男人么,怎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崔银姬微微怔了一下,淡淡笑道:“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不是我这么说,这根本就是事实吧!”魏轶力终于不再掩饰她内心的愤怒,冲着崔银姬大喊。

崔银姬并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她只用充满挑衅的眼光看着魏轶力,说道:“怎么,你吃醋了?”

魏轶力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在吃崔银姬的醋。但这口气她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崔银姬的态度实在太过明显了,她摆明了是不怀好意。实际上,就是来跟她抢老公的。魏轶力怎么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跟着别的女人跑了,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自己曾经的小姑子。

她把自己窝了很久,脑子里一直翻腾着崔银姬得意洋洋的笑容和尖酸刻薄的话语,还有愤恨一点一点地累积了起来。她也是个好强的女人,所谓输人不输阵,她就算打不赢这一仗,也要拼个鱼死网破,至少弄得两败俱伤,谁也得不到好。

两个女人不欢而散后,魏轶力就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着这些肚皮官司,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郝建华打来电话催促她:“你在干什么?妈都等急了,你赶快过来!”

郝建华这种不容分说的态度和生冷的话语,再次深深刺伤了魏轶力的心。在她看来,自己的确已经年老色衰了,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不上崔银姬了,所以丈夫就明显的冷淡她了。

她稍加整理了一下仪容,乘电梯下了楼。在包厢门口外,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她再次感到自己的力量薄弱,敌人的后备势力强大,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而自己永远是外人。这一点她首先就输给崔银姬了。

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打足精神后,魏轶力推开了包厢门,章小风一见是她,就埋怨了两句:“轶力你怎么才来,我们为亭花接风,你这个做东家的怎么还迟到?”

魏轶力连声道歉,抓起酒杯:“对不起,我来迟了,我自罚。”

她在众人的目光中将满满一高脚杯酒一饮而尽。在坐所有人都有些被她的豪气吓到,女儿郝慧思在一边担忧地问:“妈,你没事吧?”

“妈没事,妈今天特高兴,因为你亭花姑姑大老远的来了么。我们那会儿下乡在一个生产队里,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要不要我跟你们讲几件啊?我们青年点的好多惊心动魄是事情,都和你亭花姑姑有关系呢。她那时候是我们队里的活宝啊,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

“真有这事儿?你快跟我们讲讲。”章小风来了兴趣,催促魏轶力。

魏轶力就讲了亭花当年带女知青去农场偷水果的事,说到她用自制饵食吊到大黄狗时,大家都笑得东倒西歪……章小风不住地掐着崔银姬的胳膊:“我的小冤家呀,你看你干的这事儿。”

“还有呢。”魏轶力又说了那次开荒,郝建华及时的补充了炮捻子被小羊一泡尿冲灭了的情景,再次逗得大伙笑个不停,郝立京冲着姑姑竖大拇指,大加赞赏:“姑姑,你太厉害了。”

“厉害什么呀,你姑姑可是没少给我找麻烦。”郝建华摇着头说。

“大哥你乱说话,我什么时候给你找麻烦啦?”崔银姬虽然笑着,但拒不承认。

“建华,你不懂,亭花那样做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魏轶力说道。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它了。轶力,你来迟了,给长辈们敬一下酒吧。”郝建华有意识地把话岔开了。

“好,我先给爸爸敬一杯。”魏轶力端起酒杯饶着桌子走到黑一海身边,黑一海接受了她的敬酒,然后她敬了章小风、骆子,一路顺着下来,一个人喝了一圈。等回到自己的位置时,脚步已经有些踉跄了。

“妈妈,别再喝了。”郝慧思不放心,低声对母亲说。魏轶力摆摆手:“我没事,妈妈我的酒量好着呢。”

魏轶力接着又站起来:“来,亭花,我和建华一起敬你一杯。”

崔银姬端起酒杯,笑道:“不该是敬酒了吧,咱们三个就作为老知青一起碰一杯吧。”

“好,就三个老知青碰一杯。”郝建华笑道。

喝完这一杯后,魏轶力又说:“建华,你不和亭花妹妹喝一杯吗?”

郝建华愣了一下:“也对,亭花,咱们兄妹也喝一杯。希望我们这次能够顺利合作。”

“呵呵,那大哥你得多喝几杯哦。”崔银姬冲郝建华甜甜地笑道。那笑容看在魏轶力眼里就如针扎在了心里,别提有多难受,当下就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可不,建华你可得多喝几杯,人家这么多年,想你想得多苦啊。”

37、借酒发疯

崔银姬的脸色虽然变了,但她还是忍住没有吭声。而郝建华的神色却显得有些乱了,他狠狠地瞪了魏轶力一眼,放下酒杯,低声斥责:“你在胡说什么啊!”

“我说错了吗?你们哥哥妹妹的想念彼此,这难道不是事实吗?”魏轶力大声说道。

“大嫂说得没错,我最想念的就是我的兄弟们。祖国,来,我的好弟弟,咱们也碰个杯。”崔银姬说着和郝祖国一起举杯共饮。

“想念兄弟没错,但如果是别有用心,那就有问题了吧?”魏轶力冷笑着挑衅。

“你在说什么混帐话?”郝建华感觉出了魏轶力的不对头:“喝多了吧,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

“我没喝多。我也没颠三倒四。你用不着这么紧张,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你们的心事了?”

“魏轶力!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好不好?”郝建华觉得魏轶力太过分了,就用眼睛瞪着魏轶力。

“看我这个黄脸婆不顺眼了吧?我说什么都成了无理取闹了吧?你要新人换旧人了,是吧?你还是忘不了哥哥妹妹几十年的感情对不对?既然这样,当初你为啥不选她要选我?”魏轶力可说是完全喝高了,啥话都敢说,她把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倾吐了出来。

魏轶力这样露骨的话,让在场的人大感意外。尤其是章小风和黑一海,更是吃惊的不得了。他们说什么也没有想到,魏轶力会在这样的场合里撒泼。章小风生气的就要发作了时,被两边的黑一海和骆子拉住了。章小凤左右看看,两个人都摇摇头,不让她说话。骆子还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不用发作,你儿子会发作的。”章小凤只好用手掌心按住了愤怒的心情。

果然不出骆子所料,魏轶力的表现已经把郝建华给惹毛了。他一把揪住魏轶力的胳膊:“你疯言疯语没完了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扇你嘴巴,要是不想呆就给我滚蛋!”

“我知道,新的既然来了,我这个旧的当然要滚蛋了!”魏轶力越发愤怒,流着泪反揪住了郝建华的衣服:“郝建华!你这样对我,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你……”

“你们够了没有!”黑一海一声厉喝,打断了两人的纠缠:“成何体统!这还是家宴,不是你们自己的厨房,要闹也请你们看一下场合。今天我们是在这里给远道而来的亭花接风,长辈都还在座,你们也太放肆了。还不赶紧给大家道歉?”

“父亲,对不起……”郝建华连忙放开魏轶力,低头向父亲道歉。

魏轶力被郝建华按着坐下了,有些悻悻地冷笑道:“是啊,今天是给人家接风的,人家不远万里来到辽海,可不是要热烈欢迎么?”

崔银姬微笑着站起来,端起酒杯对魏轶力说:“大嫂,来,我敬你!你消消气!”

“黄鼠狼给鸡拜年,”魏轶力没有起身,也没有喝酒,只是冷着脸小声的嘀咕:“没安好心。”

郝慧思过来,小声地对母亲说:“妈妈,你过分了啊!”

魏轶力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我过什么份呀?你一个小孩子家,你知道什么呀?”

郝建华再次火冒三丈,腾地站起来,指着魏轶力怒吼:“魏轶力,你今天就是想找抽!”

郝立京见势不妙,连忙起身过去拉住郝建华:“爸爸,你不要生气,你坐下吧。”

郝建华一把甩开女婿:“你给我一边去!魏轶力,我说话你没有听到吗?你给我滚出去!”

“你好……”魏轶力幽怨地看着郝建华,最终拧身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崔银姬,往门边走去。

黑一海猛地一拍桌子:“都给我坐下!”

郝建华直着脖子嚷嚷:“父亲,你让她滚!”

“混帐话!要滚也是你滚!你给我坐下!”

在父亲威严的呵斥下,郝建华乖乖地坐下了。郝慧思联合郝立京把魏轶力拉回原位置坐好。骆子见状低声对章小风说:“小风,这个时候,该你说几句了。”

章小风点点头,先安抚住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黑一海:“大哥你别生气,气大伤身,小辈的事我们用不着太计较。”

“可是,你看他们这样……太没规矩了!”

“哈哈,你是没见过啦,小孩子总免不了吵吵闹闹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也犯不着为他们生气。不然啊,我早就被他们给气到阎王老儿那里去了。”

“他们都不小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再大也还是孩子,尤其是在父母面前。”章小风笑道:“我让他们给你道歉,建华,轶力,快跟你们的爸爸道歉。”

郝建华和魏轶力互相拧着脖子生气,没有起身。崔银姬有些歉疚地对黑一海说:“大伯,对不起,好像是因为我的关系,我向您道歉。”

郝建华见崔银姬都道歉了,他的脸上实在挂不住,忙起身说道:“是我们不对,亭花,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郝建华说着扯了扯魏轶力,低声说:“赶紧起来呀!”可魏轶力还是无动于衷……

章小风也是牛脾气,因为有骆子压着,所以她一直都想做一个旁观者。可是,她确实看出了问题,是魏轶力无理取闹,也知道她心里犯的什么病,所以并不想责难她。看到接连两次都只有郝建华在道歉,她根本就不搭理……她实在没想到这个魏轶力居然狂傲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借酒撒疯也得有个分寸不是么。这么一想时,她那冲天的火气就啊哟按捺不住了:“魏轶力!你太过分了!”大家见章小凤发火了,都吃惊的放下了筷子……

章小凤看泪眼婆娑的崔银姬时,一下子心疼了。她感觉这辈子没有让郝建华、郝亭花这两个孩子在一起,是她最大的遗憾。于是,她心平气和的说:“亭花,你坐下吧,你没有错,你是无辜的。”崔银姬见妈妈这样说,就慢慢地坐了下来……

停顿了一下,章小风口吻非常严厉的说:“轶力,按道理说,我是不能说你的,因为你是我媳妇。”

黑一海一听,反驳道:“小风,你这是什么话?她是媳妇,就是晚辈,这当长辈的说两句又怎么啦?”

“因为媳妇是外人啊。”魏轶力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章小风强压住怒火,苦口婆心地说道:“轶力呀,今晚上的矛头我早就看出来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快要当奶奶的人了,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说出那种话来,你那样说,别说是建华了,我们,还有亭花,我们大家当然要生气啦!当然了,建华是过分了点,但他就是那脾气,你和他当了二十多年夫妻,应该比谁都了解吧。他是你丈夫,你总得顾着点他的面子是不是?”

魏轶力冷哼:“儿子是你养大的,你当然要向着他说话了。你给他顾着点面子,那我的面子呢?我就可以让人随便在我的脸上拉屎拉尿吗?”

郝建华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站起来大发雷霆:“魏轶力,你简直是放屁!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你用不着这么着急让我滚,你放心,我会给你心爱的妹妹腾出位置的。”

“你这个疯婆子,信不信我揍你!”郝建华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打魏轶力。

“建华!”黑一海、章小凤企图喝止儿子的粗暴。

“大哥!”崔银姬也用眼神制止郝建华。

“爸爸!”郝慧思、郝立京也急了……

一旁的郝祖国在紧要关头冲上去,抱住了郝建华,制止了他的暴行:“大哥你疯啦!”

魏轶力“哇”的一声爬到桌上号啕大哭起来。黑一海和章小风没想到场面竟然会发展到这种状况,都有些傻眼,过后是更加的气闷,章小风“呜哦”一声按住胸口:“气死我了!”

骆子连忙给她揉背顺气,黑一海面色发着青,郝慧思忙从后面帮他按摩太阳穴,舒缓压力。

郝祖国把大哥按下后,也沉不住气了:“按道理说,有这么些长辈在场,我是没有资格在这个家庭聚会上说话的。但是,我想我应该帮你们澄清一下误会比较好。大嫂,我想是你误会了,亭花姐首先是来视察我们的合资公司的,这你也知道,我们中国龙汽车集团公司和韩国崔氏集团合作的项目发展非常好,她作为韩方的董事长,来看看自己的投资项目,这没有错吧?”

38、218号房的交易

罗绮过来拉住魏轶力的手,递了一块手巾给她擦眼泪:“大嫂,别哭了。”

郝祖国继续说:“另外,我大哥的公司现在要股份制改造了,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你是元房子的总经理,这一点比谁都清楚吧?所以,我才向大哥建议和亭花姐的集团公司合作,亭花姐实际上是来帮我们大家来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有没有想太多,有些人自己心里最清楚。”魏轶力说着忿忿地看向了崔银姬。

崔银姬的表情也终于冷了下去:“我郝亭花向来是明人不做暗事,想什么就说什么。祖国你也不用做什么解释了,别人执意要庸人自扰,就请便吧。”

“亭花,妈相信你的为人。”章小风和骆子换了位置,疼惜地拉起了崔银姬的手说。

“孩子,你不要生气,你大哥的公司还要靠你帮忙。”黑一海也对崔银姬说道。

“放心啦,大伯,我可是公私分明的人,合作没问题,只要符合我们集团的要求。”崔银姬自信地笑道。

魏轶力知道自己这一仗打输了,输得很彻底。她推开拉着她的罗绮,冲了出去。

郝设华没有去参加欢迎亭花的家庭聚会,其根本原因并不是工作,而是他不想在那种场合一个人出面。别人家庭的幸福美满,总会引起他对自身的联想……他知道,如果自己去参加这样的聚会,大家就会关心他的个人问题,甚至于,还会有人劝他离婚的。所以,他不愿意被大家说起自己的事。

经过努力,他差不多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烦恼了,任何能够让他勾起回忆的可能都让他敏感地闪开了。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希望迟一点去见姐姐,这样一来既避免了尴尬,也能够让自己顺利逃避重揭伤疤的机会。

当然,工作忙也不是谎言。在工业园的基地已经建设完备,国内外的定单纷纷飞来,活越来越多,效益也越来越好。身为总工程师的他如今可说是日里万机,忙得不可开交。

此时此刻,郝设华正在宾馆套房里对着一张设计图思考,门突然被推开,机壳基地焊接分厂厂长张连伟进门就大呼小叫地嚷嚷:“郝总,怎么办啊?”

郝设华没有受到什么干扰,仍然聚精会神地低头看着图纸,只是顺便接口问了一声:“噢,是张厂长,什么怎么办?”

张连伟跳着脚扑到郝设华旁边:“郝总,这德国人的图纸迟迟不交,影响了工程进度,责任不在我们呀!你看看,这西部石化的老总又飞来了。”

郝设华这才抬起了头:“他什么时候飞过来的?现在在哪里?”

“刚下飞机,现在住在我们宾馆218号。”

郝设华丢开手中的铅笔:“走,看看甘总去。”

郝设华和张连伟乘电梯下楼,来到218号房间。张连伟上去敲门,一位精瘦而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出,看见郝设华,有几分慌张,又有几分惊喜,连忙把二人迎进门去。

张连伟大咧咧地坐在**:“甘总,我们郝总可是日理万机啊!听说你来了,放下手上的工作就来看你了。”

“谢谢!谢谢!”甘总一边点头道谢,一边去端茶倒水,郝设华客气地拦住了他:“甘总,我们不喝水,我就是来看看老朋友。”

甘总一把抓住郝设华的手:“郝总,我可是来求您来了,我们的货你们不能延期啊!”

郝设华不紧不慢地说道:“甘总,你先坐下,慢慢说。”

“我们在等米下锅呢,不能慢啊!”

张连伟一听这话不高兴了,眉毛挑得老高:“哎,甘总,你这话怎么听着让人不舒服啊?当初我们郝总再三说了,我们给你们设计图纸,你们千一个万一个的说德国人的设计是世界一流!可现在怎么样?德国人一流的图纸到现在没有来!你应该去找德国人,这跟我们机壳基地没有任何关系呀。”

“是是是,张厂长说的对。事到如今,我们也是后悔莫及啊!郝总,我们可没有一点点责怪你们的意思啊!”

“甘总,你们现在的意思是什么?”郝设华给张连伟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心平气和地问甘总。

“那个……郝总,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甘总突然降低声音,对郝设华说。

张连伟从**跳下来,瞥了甘总一眼:“噢,我是个多余的人,郝总,我先走一步。”

“张厂长,稍安毋躁。”郝设华叫住张连伟,跟着甘总到套房里间。甘总从旅行箱里取出一个小密码箱,拿到郝设华面前,一副神秘的样子,低声说道:“郝总,这里是50万元,是我们公司的一点点心意。请郝总笑纳,也请郝总帮忙。”

“甘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设计费吗?”郝设华依然很平淡地问。

“不是,是给你个人的。”

“甘总,我明确告诉你,别说是现金了,就是礼物我郝设华也是不收的!”郝设华的脸色有一些沉,声音虽然平和,但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甘总怔了怔,有些尴尬地笑道:“那,就当做是重新设计图纸的订金,怎么样?”

“那你就把钱交到我们基地的财务去吧。”郝设华说完,出了房间,“张厂长,我们走!”

甘总追了出来,想要挽留:“郝总,你别走啊!”

郝设华头也没有回地走了。

张连伟跟在后面,幸灾乐祸地给甘总丢下一句:“活该!”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郝设华接到弟弟郝祖国打来的电话,说是家庭聚会已经散了,如果有空的话,出去和亭花见个面。郝设华看时间还早,就答应了。他把祖国和姐姐约在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39、手足情深

郝设华到那家咖啡厅时,看见和郝祖国坐在一起的女性,由于灯光比较暗,几乎没认出她就是当了自己十多年“双胞胎姐姐”的郝亭花。崔银姬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郝设华,高兴地给他招手:“设子,快过来呀!”

“亭花姐……”郝设华有些拘谨地和崔银姬握手,然后接受姐姐的拥抱。崔银姬笑道:“设子,你怎么还是一点没变啊!”

“哪里没变啊,都老了。”郝设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去,少在姐姐我面前提这个字。”崔银姬笑道。

郝设华坐近了,借着灯光这才把崔银姬看清楚,眉目神采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更加成熟也更加有女性魅力了。的确“老”这个字眼还用不到她的身上,虽然按年纪来说她和他一样都已经跨过那道50大坎了,可在她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这个年纪的痕迹来。郝设华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称奇。

郝祖国和崔银姬都没有提今天在家庭聚会上发生的事,三个人都谈论着各自的生活和事业,然后开始玩牌。郝祖国还是喜欢耍赖,而崔银姬就和他争抢,姐弟两的口角不断,打闹如常。恍惚间就像是又回到了多年前,他们还都是小孩子的时候,常常像这样三个人在一起玩耍嬉闹。

由于大哥内向的性格,不怎么和他们凑堆堆,再加上大哥年龄大的原因,总是显得很成熟很厉害的样子。所以,大哥是他们共同的偶像和追逐目标。时光荏苒,逝者如斯。兄弟姐妹再聚首,却已经两鬓染霜,人生数十年不过白驹过隙,往事只可追忆不可回,所以才要珍惜相见的每一秒时光。

郝设华心中难免唏嘘,突然间想到自己的人生,更是感慨万千。他想,等这阵子有空了,再找个理由去看看小立升吧。自从那一次鼓起勇气敲开离开将近三年之久的家门后,他便开始断断续续地回去“找东西”,每次呆不上十分钟,但却看到了小立升的成长和变化。小男孩一次比一次要高,也一次比一次懂事。见到他也总是格外的亲,叔叔长叔叔短的,围绕在他的膝边,问一些有趣的问题。从吴飒飒的口中,听到似乎章小风和骆子也是时不时就会来一趟。实话实说,他喜欢上了活泼可爱的小立升。于是,买了不少的玩具给孩子。

郝设华一边和姐姐、弟弟玩着,一边想:大概,真的要不了多久,心里的那个疙瘩就会解开了吧。

郝祖国把郝设华拉出来陪崔银姬,其实是为了给他散心。至于崔银姬对大哥的那份特殊感情,郝设华可以说基本上不知道。小时候郝祖国总是嚷嚷姐姐偏心,只对大哥好,郝设华也从来没放在心上过,更不用说会去敏感到兄妹间的那种微妙感觉。他不是那种会猜度别人心思的人,正如他对自己的感情也很单纯一样,对于别人的感情,只要当事人不说,他是绝对不会过问的。他这样的态度并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天然,说白了就是一种无言的信任。在他的世界里,感情这种东西是不可琢磨的,更是非常个人的问题。所以,一旦感情出了问题,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解决。然而,面对自己的婚姻,他到现在了还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

翌日,已经到中午下班时间了,郝设华还在机壳生产基地总工程师办公室里设计图纸。张连伟带着甘总来拜访,郝设华打过招呼后,看向张连伟,等他说明来意。他记得这位分厂厂长张连伟,也是自己的师兄,原本是对甘总意见很大的,怎么今天突然变了样,态度十分亲切和蔼,甚至都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

张连伟果然先开了口:“郝总,是这样,甘总呢,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有点儿不合适,一大早就跑到我们分厂来了,请我帮忙再跟你说一说。他们的情况的确很急,再说,我们已经合作了很多年了,郝总,看在老交情的份上,你就帮个忙吧!”

郝设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连伟,就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他的这个师兄实际上很精明,真不愧师傅给他的那个“猴精”的绰号。他可不仅是会耍嘴皮子,而且还非常讲究语言艺术。那个“老交情”一词双关,既抬出了他们多年的师兄弟情谊,又把这个名分用在了和甘总的合作关系上,这话说得那个妙,让郝设华在心里把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甘总有些手足无措地巴望着郝设华:“郝总,你无论如何得救救我们厂啊!”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郝设华接起来,是厂长在找他,就对甘总说:“抱歉,我有点事,你先坐着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看着郝设华离去,甘总神色慌张地对张连伟说:“张厂长,情况不妙啊?”

“怎么个不妙法?”

“你刚才帮着我说话时,郝总好像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他是神仙,昨晚上你到我们家去了,他看见了?你放心吧,那是不可能的!”张连伟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也很虚。昨天晚上,甘总在郝设华那里碰了软钉子后,就又跑去找张连伟,请他在郝设华那里帮忙求情。张连伟答应了他,也收下了他的十万元。

“你给郝总50万,给我就10万啊?”张连伟悻悻地说。

“如果你能帮我们画出图纸,我也给你50万。”甘总毫不客气地对他说:“张厂长,我们可是有言在先,我的离心压缩机你要是给我晚交货的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甘总,这就是你不仗义了。你确实来晚了,你要是早来,兴许还能按期交货,现在不行了,我们就是不睡觉,也按期交不了货了!”

甘总听出张连伟话中有话,眼睛骨碌碌一转,凑到张连伟跟前,低声说:“张厂长,你心中一定是有数了,对不对?”

张连伟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正经地说道:“只要我们郝总设计出图纸,可能得晚交货一个月。”

甘总大为惊喜:“一个月?”

“我们加班加点,一个月,足够了。”

甘总抓住张连伟的手猛摇:“谢谢!谢谢张厂长!不过……”

“不过什么?”

“据我知道,你们郝总也没有设计过这么大的机壳啊!这就是当初我们找德国人的原因。可谁知道,德国人居然敢大张旗鼓的违约!”甘总终于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了

40、心知肚明

张连伟轻蔑地瞥着甘总:“你是担心郝总设计不出来?”

“不,我知道他一定能设计出来!我担心的是,一来我们当初没有请你们设计得罪了郝总,二来你们厂里现在这么忙,他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我给打发了呀。”

“呐,你已经找我了呀。没问题,我保证准时交货!”

“你肯定?”

两人正交锋着,郝设华回来了,他有些抱歉地说:“甘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甘总连忙笑脸相迎:“没关系没关系!我等您是应该的,谁让我当初不相信您哩!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啊!”

“甘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请直说,今天找我有什么要求?”

“郝总,是这样,我们已经和你们的供销公司接触了一下,他们说要晚交货四个月。可是,如果迟给我们交货四个月,我们就会损失产值100个亿。就是迟交货1个月,我们也受不了啊!那就是25个亿啊!”

郝设华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这样吧,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就加班,我刚才已经跟几位工程师打好招呼了,我们连夜给你设计。”甘总喜出望外:“啊呀,郝总,真是太感谢您了!”

“张厂长也和我一样,他的活已经排到了半年以后。如果张厂长答应给你加班加点的话,你这个大型的离心压缩机我们可以考虑按期交货。”

“按期交货?张厂长,我没有听错郝总的话吧?”甘总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你刚才不是跟我说,就是加班也要晚一个月交货吗?怎么和你们郝总说的不一样?”

张连伟的脸有些发红,他躲开郝设华询问的视线,嗫嚅着说道。“我没骗你……郝总,我昨天晚上算了一下,我们说什么也按期交不了货啊!我认为晚交货一个月,我们克服一下困难,还是一定能做到的!”

郝设华笑了笑:“张厂长,你算的非常正确!按正常情况,晚一个月就能交货。”甘总连忙说:“郝总,只是一个月的话,我们能接受。就按张厂长说的,那就推迟一个月交货吧。”

郝设华没有理会甘总,对张连伟说:“张厂长,现在给甘总他们生产的离心压缩机除了机壳的图纸没有到外,80%的生产任务已经完成了,对不对?”

“郝总,是这样。”

“那如果我们的设计任务也完成了80%呢?你算算,是不是就能按期交货了?”

张连伟惊讶地看着郝设华:“郝总,你是说,你已经提前进入设计了?”郝设华点点头:“是的。”

在一旁的甘总早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上前一把握住郝设华的手:“郝总,你可真是我们公司的观音菩萨啊!”郝设华挣开手,淡淡地说道:“甘总,别高兴得太早了。”“咦?”甘总重新掉进云雾里,对着张连伟大眼瞪小眼,不明白郝设华的意思。

“我刚才可是有言在先,能不能按期交货,我说了不算啊!”

甘总马上明白了郝设华的意思:“郝总,你是说得由张厂长说了算?”“是啊。如果张厂长能保证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情况下……”

“郝总,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到!”张连伟连忙抢先一步许下承诺。郝设华不经意地笑了笑:“做到什么?”

“一、不影响正常合同订单的生产任务,二,加班加点让甘总的离心压缩机按期交货。”

“再加上一条。”

“郝总,是保质保量吧?”

“质量是企业的生命!”

“是,我张连伟以生命保证!”

郝设华笑着看了一眼甘总,发现他果然被张连伟突然改变的态度镇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张连伟,便在心底发笑。在旁人眼里,他这位师兄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负责任的样子,让人不敢轻易交付重任给他。但郝设华非常了解,这位师兄是那种一旦认真,就会玩命的人,所以,他才会推荐张连伟当这个焊接分厂的厂长。尽管一开始连大厂长都有些怀疑,但郝设华却为他打了保票,因为,他相信张连伟有那个能力。

为了将元房子集团作为辽海市第一家上市的乡镇企业,路鸣派出乡镇企业局局长季允石,组建了一支工作队,去帮助元房子集团进行股份制改造。因为上市需要融资,郝祖国找来崔氏集团帮助注入资金,但对方提出的条件是元房子集团必须先建立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实行股份制。虽然融资和上市对于元房子集团来说,非常有利今后的长足发展,但股份改造却遇到了难题,而这个难题并不是出在企业本体上。以季允石的话说,那就是元房子现在有个掌握实权的“武则天”。郝建华垂帘听政,使得大权旁落,如今的元房子集团并不在郝建华的控制之中了。魏轶力一把手遮天,独揽大权,郝建华的命令能不能执行下去全在她听与不听之间。所以季允石首先要说服的对象,就是这位元房子集团的“女皇帝”。

“魏总经理,你们元房子镇李家村现在已经是中国北方第一村了,你们元房子集团公司又是我们全市乡镇企业中效益最好的企业。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呢,就因为我们市有一位最优秀的女企业家呀!”季允石先给对方戴个大高帽,这是谈判的第一守则。他看得出面前的这个女人非一般角色,从她眼中透露出来的精明和狠辣都说明她相当的不好对付。

“局长过奖了。”魏轶力淡淡地说道。

“这些年来,我们市的国营企业搞得红红火火,有不少企业都上市了,同时,我市的工业园也建到了大海边。市上‘面朝大海谋发展’的宏伟蓝图已经画好了。”季允石继续为自己后面要说的话铺路。

41、捉摸不透的的心

“是啊,我小叔子他们的中国龙汽车集团公司上市以后,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魏轶力点点头如是说。

看来她是一个明白人,既然什么都明白,你们她的工作就好做多了。季允石心里不由得庆幸的时候,便说出了工作组的来意:“魏总,我们这次下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们集团上市。”

魏轶力抬了抬眼皮,却没有表示任何喜悦之情,还是非常冷淡的口吻:“那好啊,那我得谢谢季局长了!”

“你们公司上市有两大问题要解决。一是资金问题,二是建立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问题。”

“资金问题我们可以贷款啊!”魏轶力瞥了一眼季允石,自负地说道。

“你们根本就用不着贷款嘛!我听银行的同志说,元房子集团过去的贷款还没有还清,现在在辽海建大厦又贷了不少。按国家的政策,银行重点扶持的是国有企业。我们乡镇企业贷款,可是有难度啊!”

魏轶力的眼睛眯了眯,看着季允石:“季局长,你说我们用不着贷款,指的是?”

“银行给你们贷不贷款有什么关系呢?”季允石自信的说:“因为,你小姑子崔银姬有是钱啊……”

魏轶力呼地站了起来,斩金截铁地说:“不行!她的臭钱我们不要!”季允石吃惊地看着她:“魏总,你……你这是怎么了?”

魏轶力一脸令人恐惧的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季允石说:“季局长,你给我听好了!我们元房子集团不上市可以,但让她来注入资本,门都没有!”

季允石连忙说:“魏总,你不要激动嘛!有话好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崔董事长之间……”

“崔银姬注入资本帮助我们上市是假,她不怀好意是真!”

“不怀好意?魏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啊!”

“你不明白?好,那我告诉你。”魏轶力冷冰冰地说道:“她就是想假借融资之名,侵占我的家庭,抢走我的丈夫。”

“那你总得告诉我理由吧?如果没有理由的话,你这样说可是不合适哟!”季允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合适?笑话!我魏轶力说得话句句属实,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季允石见事情要砸锅,马上耐心的说:“魏总息怒!魏总息怒!我怎么可能不相信魏总说的话呢?”

“季局长,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告诉你吧。这个崔银姬是我丈夫、也就是元房子集团董事长郝建华的初恋情人。他们摆明了就是想要旧梦重温,重修旧好啊!你说说季局长,我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吗?”

“啊……”季允石就是砸破十个脑袋也想不出,魏轶力拒绝融资的原因竟然是这种理由!真的是太荒唐、太没有说服力了!他暗自问着自己,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发生吗?季允石相当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嫉妒之火烧红了眼的女人,她的思考方式不太正常,今天大概没有再讨论下去的必要了。

见季允石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魏轶力继续咄咄逼人地冲着季允石喊道,几乎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你想想,我怎么可能引狼入室,让一个第三者来破坏我的家庭呢?”

季允石转过了身子,擦着脸上被溅到的吐沫星子,然后把椅子往后拉了拉:“魏总经理,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确实不知道。可是,问题是郝建华董事长已经决定了,元房子集团要上市,也要股份改造啊。”

“他说了也没用。”魏轶力冷笑道:“现在的元房子可不是他说了算。”季允石擦了把冷汗,发现对付一个女人远比对付一个女企业家要艰难许多。他面前分明是一个粗俗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女企业家呀:“魏总,你可是优秀的企业家啊!”

“企业家怎么了?企业家也不能把老公让给别人吧?”

“这个……魏总,你这么激动,我们的话题就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了。这样吧,今天就谈到这里。我们下次再谈。”“季局长,我魏轶力再说一遍,除非我死了,否则,这件事免谈!”

季允石又发现,这个女人的大脑一定有问题:“魏总,你看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季局长,你就死了这个心吧!”魏轶力说着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魏总,你等一下……”季允石站起来喊道:“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吧?”可是,魏轶力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允石在给路鸣汇报时,无可奈何地摊开手:“路书记,你说这可咋办哩!”

路鸣刚听完季允石电话里的抱怨和牢骚,就放下了听筒,还没消停半分钟,电话又响了。他揉了揉眉心,重新接起了电话:“哪位?”

“路市长吗?我是王亚彬啊。”

“亚彬?怎么了?”路鸣突然敏感到有什么事发生了,不是小事而是大事。结果,他的第六感很准。王亚彬告诉了他一个相当糟糕的消息——今天早上,发现孙大峰死于看守所的卫生间,经过法医鉴定,他是死于心肌梗塞加脑溢血并发。

路鸣心情一时间非常沉重,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个消息通知郝祖国,再由郝祖国通知孙大峰的女儿孙小明。但这样做似乎有些太残忍了,无论对郝祖国还是孙小明来说。或许由别人来告诉孙小明会更容易一些,这个消息必须让她知道,因为她是孙大峰惟一的亲属。犹豫了许久,路鸣还是拨通了郝祖国的电话。

郝祖国听完路鸣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路书记,这件事能不能暂时保密。”

“你想瞒着她?”路鸣问。

两年前,郝祖国在他面前坦然承认了自己对妻子之外的另一个女人的感情,而那个女人就是孙大峰的女儿孙小明。出于对一个生命的珍惜,路鸣帮郝祖国完成了孙小明的心愿,让孙大峰去见了自己的女儿。之后孙小明就接受了手术,使她的生命得到了延续。路鸣知道郝祖国这两年来都在照顾孙小明,因为她基本已经是孤身一人了。孙小明的丈夫吴美珩在得知妻子患了癌症后,便出面澄清了孙小明与之贪污无关,并交出了大部分赃款。而后吴美珩因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孙大峰由于年龄因素,暂时被关进了看守所。

总之,这一贪污行贿大案已经尘埃落定,各得其果了。但路鸣的心情从来就没有因此而轻松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受到郝祖国的影响,开始牵挂起孙小明这个人来了。孙大峰的死,当然能瞒着她最好,但是,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吧。再说,孙大峰也还不至于十恶不赦到死后都没有人送终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