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者:侯滄海商路筆記(1-3冊)

第十七章 抱起了張小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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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陳傑來給我開車,老戴扭傷了腿。”

回到高州森林的別墅,張躍武坐在客廳大沙發上,揉著肚子。近些年來,他的肚子慢慢鼓了起來,很影響形象。他沒有時間鍛煉,每天有空之時,便揉肚子。

張小蘭道:“爸,實在想要人,把陳傑調到你那邊吧。”

“臨時用一下,君子不奪人之美,我更不能搶女兒的助手,更何況,你那邊可憐巴巴就幾個人手。你上午做什麽?”

“看陳文軍昨天介紹的地塊,從圖紙上看,這塊地還真不錯。”

“昨天我和黃市長聊了一次,情況很複雜啊。我準備將公司主體業務轉移到高州。”

對父親聊了一會兒,張小蘭到衛生間刷牙。刷牙前,她先看了看自己的牙齒。她的牙齒非常美,如一粒粒大小均勻排列整齊的糯米。在大學寢室,神神叼叼的室長韋葦偶爾間發現這一點,當眾驚呼:“小蘭居然是糯米牙,這種牙齒的女人,下麵長得挺漂亮。”

張小蘭羞紅了臉,提著枕頭追打韋葦兩層樓。

兩人打累了,坐在陽台休息。

張小蘭悄悄問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

韋葦道:“不信,我來看看,一目了解。”

張小蘭道:“女流氓,以後別在外人麵前說,弄得和真的一樣。”

張小蘭莫名回想起大學往事,多愁善感起來。她到寢室給葦葦打電話:“葦葦,做什麽?”

韋葦接到電話後,如作賊一樣將頭埋進電腦裏,道:“蘭花花,有事?”

張小蘭道:“沒事,突然間想你了。”

韋葦的辦公室有幾十個人,分成一個個小格子,每個人如裝在格子裏的巧克力,模樣清透,含糊不清。她見主管不在,壓低聲音道:“憑著我對你的了解,肯定是遇到讓你動心的帥哥了,一腔柔情無處述說才找到老娘。老娘命不好,得苦命掙錢,要是有個好爹,我就當公主了。”

“我現在變成工地女了,這幾天都在鑽荒草叢。真想你了,找時間來看你。”

“你一人來,我不接待,得找個讓人流口水的帥哥。不講了,主管來了。她在更年期,與我八字不和,得老實一點。”

與韋葦通完電話,張小蘭來到客廳,見到父親還坐在沙發上揉肚子,道:“爸,你想吃什麽?”

張躍武心思不在家裏,隨口道:“等會出去吃碗麵,或者整一碗豆花。”

冰箱裏沒有牛奶,隻有幾個雞蛋。張小蘭換了鞋,到外麵搜索早餐食品。走到街上之時,她突然想起自己如今是江南地產的董事長了,應該以權謀私,想辦法照顧吃飯沒有規律的爸爸。楊兵誇耀二七分公司能自己開夥,自己也應該弄一個能吃飯的地方,免得老爸偶爾還在家裏吃方便麵。

高州森林是別墅區,很幽靜。張小蘭開車去買了牛奶,到豆花店買了一份豆花。回到房間,再弄了一個外焦內嫩的煎蛋,放在桌上。張躍武很享受女兒的服務,吃了豆花、再將煎蛋吃得幹淨。

九點鍾,侯滄海和陳傑一起過來。張小蘭坐上越野車,

張躍武坐上了陳傑駕駛的陸虎。張躍武上車後,指了指駕駛室左手的一個大號金屬板手。這個板手用來打架,絕對是奪命利器。陳傑點了點頭,道:“明白。”

張小蘭坐在越野車副駕駛位置,問道:“吃了沒?”

“啥?”

“吃了沒?”

“哦,吃了。今天變天了嗎,你問起這麽老土的問題。鄭重地回答,吃過了,任巧在羅馬皇宮包的包子,自己弄餡,皮薄肉香,我吃了五個。”

“吃了沒刷牙,臭死了。”

張小蘭打開窗子,吹了一會風。她忽然發現車內除了難聞的包子味道,越野車裏說不出的難聞怪味沒有了。

“洗過車?”

“裏裏外外徹底洗了一遍,以後我規定,在越野車裏不準吸煙,不準穿拖鞋。”

“為什麽?”

“因為你要坐這輛車,那些粗人確實太粗,比如六指,經常把髒腳翹在車窗上。”

張小蘭右手肘正放在車窗上,聞言趕緊抬起手肘,不停地拍。

來到陳文軍所說的地塊,侯滄海和張小蘭站在荒草邊緣朝裏麵張望。野蠻生長的灌木遮住視線,除了草地中間的小坡,附近沒有製高點,無法完全看清楚地塊全貌。

侯滄海找了一根棍子,道:“裏麵有個小坡,算製高點,我們進去瞧一瞧實際情況。你敢不敢鑽灌木叢。”

“有蛇嗎?”

“這個時節,蛇都進洞了,就算沒有進洞,也不活躍。蛇是膽小的動物,隻要不踩到或者直接碰到它們,它們都會先躲起來,這就是打草驚蛇的原因。我們這邊有句俗語,蛇咬頭,狗咬尾。蛇是很膽小的,聽到聲音就會躲起來,如果攻擊,最大可能性是攻擊隊伍中最前麵的一個。狗就不一樣,大大狡猾,它總是在咆哮時仔細觀察,避開最前麵開路的,然後冷不丁咬隊伍的最後一個人。這些都是生活經驗,有實用價值。如果來了一條大狗,你的男朋友走得比你快,就一定要趕緊甩了他。”

“我才不會找膽小如鼠的男朋友。”

兩人一路折灌木,踩野草,在沒有路的地方弄出一條路,經過一陣辛苦才來到製高點上。雖然隻有短短兩三百來米的路,還是讓張小蘭出了一身汗水。在小山坡上,微風吹來,皮膚微涼,讓她十分舒暢。

“那邊是水體公園?”

“對。”

“那邊是體育館?”

“對。”

“對麵是小學?”

“對。”

“你能不能說點其他的,感覺怎麽樣。”

“位置不錯,我們要將它拿下。”

張小蘭在小山坡上打量周邊環境,不停發問。侯滄海攤開圖紙,將圖上地標與實際情況相對照。兩人如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在野草、灌木和雜草中研究進攻方向。一個小時後,兩人沿著來路返回。張小蘭小心翼翼跟在侯滄海後麵,猛然間踩到了一條繩狀物,嚇得跳了起來。落地之時,腳陷入小坑。

“哎喲。”張小蘭叫了一聲,撲倒在地。

侯滄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張小蘭撲倒,上前一步,將其攔腰抱了起來。張小蘭嚇得雙手摟緊侯滄海的脖子,道:“快走,我踩到了一條蛇。”

“別怕,這個天氣,哪有蛇。”侯滄海低頭看了腳下,是一根爛繩子。

看清楚是繩子,張小蘭很不好意思。她的腳剛觸到地麵,一陣鑽心疼痛惜來,站立不穩,趕緊扶住侯滄海肩頭。

踝關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能觸地嗎?既然不能,我背你出去吧。別忸怩了,你在我心中是董事長,不是美女。”

“滾,我不讓你背。”

“我不背你,你又走不動,別強了。”

侯滄海彎下腰,等到張小蘭將手搭在肩膀上時,將手搭在她的腰彎。在緩慢撐起身體之時,他如穿越了黑洞一般,回到了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那天夜裏,他背起了身體肥胖的黨委書記楊定和,一步步走在風雨之中。人的命運被家人的一場疾病輕易打敗,被迫離開了機關。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此語確實挺有道理。

“看清楚路,別走神。”

“哦,你注意擋一下上麵灌木枝,灌木枝有刺,劃到臉上,破了相別怪我。”

“臭嘴。”

衝破如瑛姑怪陣一般的灌木叢後,兩人回到公路。張小蘭坐在公路邊上,低頭觀察扭傷的踝關節。踝關節上雪白肌膚迅速腫了一片,紅腫迅速擴散。

“傷得還比較重,先冷敷,再到醫院。冷敷促進血管收縮,使出血症狀得到減輕,每次冰敷的時候進行15分鍾。我以前在學校是散打隊員,經常出現扭傷,有處置經驗。”侯滄海從後備箱提了桶,到河邊查看河水,然後提了半桶水到岸上。

張小蘭拒絕使用這個桶,道:“這個桶髒死了,六指好幾次吐在裏麵。”

侯滄海道:“那我背你到河邊,直接泡在河裏。這條河水在城市上遊,沒有被汙染,水清見底。”

張小蘭踝關節越發疼痛了,站起來費勁。

侯滄海道:“你是傷員,我就不講究了,抱你到河邊。不要難為情了,在我眼裏,你是董事長,我得對你好點。”

“你這人一張臭嘴,不會說話就別說。”張小蘭嗔怒。

侯滄海抱起張小蘭往河邊走。一個人到河邊,輕鬆愉快,抱著一個人下河岸,行動就受到阻礙,得小心翼翼。張小蘭最初雙手交叉放在懷裏,見侯滄海走得費勁,將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串汗水滑向眼角,讓侯滄海不停眨眼。張小蘭拿出紙巾,為其擦掉汗珠,免得流進眼裏。

“謝謝啊。”

“哼,我隻是怕你摔倒,把我弄傷。”

來到河邊,張小蘭在一處平坦地方坐下,將受傷的腳伸進流水,享受河水衝刷帶來的清涼,腳上的傷痛分子被帶進水裏,順流進入下遊。侯滄海在岸邊搬了塊大卵石,放在張小蘭腳邊。這樣一來,張小蘭就可以將腳放在石塊上,不至於一直費勁翹著。

“十五分鍾,行了。隔六七個小時再冷敷。你記住,千萬別按摩,如果亂按,損傷部位血液就會滲出,腫脹得更厲害,也別用紅花油等藥。二十四小時以後,才可以用紅花油。”

侯滄海又抱著張小蘭上岸。

爬上河岸時,張小蘭嗅到濃重男性氣味,覺得這一段路太短。

越野車一路向前,很快開到江州第一人民醫院,停在停車場,侯滄海拉開車門,望著張小蘭,道:“能走嗎?”

張小蘭道:“腳碰著地就疼,我回去休養兩天就行了,不必到醫院吧。”

侯滄海道:“拍個片子,看傷到骨頭沒有,傷到骨頭就要住院治療,沒有傷到骨頭,也要在家裏住個十天半月。”

張小蘭道:“我怎麽這樣倒黴,這是不是出師未捷先扭傷。這塊地真的太適合我們了,但是這塊地似乎不歡迎我,第一次走進去就來了一個下馬威。”

侯滄海抱著張小蘭走到了門診處,迎麵就見到背著包的任巧。任巧將手裏的材料放回包裏,快步走過來,關心地問道:“張總怎麽了?”

張小蘭道:“扭傷了腳。”

任巧道: “稍等一會兒,我去借輪椅。輪椅在旁邊就借得到,很快。”

張小蘭其實不想坐輪椅,很多病人坐過輪椅,細菌多。隻是任巧十分殷勤,又是山島俱樂部的老熟人,讓她不好拒絕。坐上輪椅後,她覺得難受。後背靠著輪椅,輪椅的塑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懷好意,觸手處的鐵柄又冷冰冰,沒有任何感情。整個輪椅就如精神分裂患者,軟處肮髒,硬處冰涼。

侯滄海推著輪椅,讓任巧掛號。

任巧在掛號前,遞了一張紙巾給侯滄海,讓其擦汗。她很熟悉醫院,掛號後,帶著侯滄海和張小蘭穿過複雜走道,上了二樓,左轉,再右轉,來到外科門診處。她站在門口朝屋內看了一眼,確定是最近在一起吃過飯的醫生,沒有排隊,推著張小蘭進門。

插隊行為惹得外麵的人議論紛紛,罵聲不斷。

在眾人異樣、鄙視和不滿的眼光下,張小蘭被推了出來。張小蘭相貌姣好,脾氣溫和,從小到大,麵對的都是笑臉、鮮花和掌聲,今天看病插隊,節約了時間,卻成為走道上病人及家屬的敵人。如果這些人手中有臭雞蛋,肯定會毫不遲疑地扔過來。

這種感覺不好,張小蘭寧願老老實實排隊。拍片時,她明確提出:“我不想插隊了。”

任巧笑道:“在這裏想插隊都不行,我不認識拍片的醫生。”

聽到裏麵叫名字,任巧將張小蘭推進去。她蹲下身,細心地幫助張小蘭脫下鞋子,道:“哎,傷得挺重,腫得厲害。但願不要傷著骨頭。”拍片醫生說話總是一股不耐煩勁,此時見到兩個美女,說話細聲細氣,彬彬有禮,盡顯紳士風度。

任巧出來時,侯滄海問道:“你怎麽在跑一院?”

任巧甜甜一笑,道:“楊經理昨天進行工作調整,江莉任務太重,跑不過來,我以後跑一院。”

“順利嗎?”

“學術會議召開後,我們做起來肯定更容易。那個抗生素,比二七公司效果還要好。”抗生素屬於私活。在沒有完全掌握新業務員時,暫時沒有在高州全線鋪開,原來隻是由楊兵、江莉在市區醫院推廣。現在看起來,任巧也加入其中。

正聊著,裏麵醫生發出招呼聲。任巧趕緊進屋,將張小蘭推了出來。任巧跑上跑下,態度良好,幫助張小蘭到窗**費和取外用藥,還主動要求下午幫著拿片子,再推著張小蘭來到停車場。

有其他人在場,張小蘭不想讓侯滄海抱上車,由任巧攙扶著,挪進副駕駛位置。

越野車開走,任巧笑容漸漸消失,憂傷襲上心頭。

小車開進車庫,可坐電梯直接上樓。

侯滄海將張小蘭背進電梯,道:“我就一直背著你,免得換姿勢麻煩。”說完這句話,他立刻醒悟有語病,“換姿勢”是他以前和熊小梅在床弟之間的玩笑話。張小蘭自然聽不出侯滄海和熊小梅的密語,沒有反對。

電梯有輕微的機械之聲,總體安靜。張小蘭兩手輕輕撐著寬厚肩膀,這樣可以保證上身不至於全然貼在對方背上,保持必要矜持。

“董事長,江南地產開發的小高層,是否安裝電梯?”

“總經理,肯定要安裝,我們要做最好的小高層。”

“董事長,你應該有一個綽號,否則我們這樣稱呼起來很別扭。”

“嗯,在公共場合不能叫我綽號,但是在私下裏可以稱呼為蘭花。”

“蘭花”這個綽號在嘴邊進出兩次,侯滄海終於笑了出來,道:“這個綽號土味十足,與你的形象嚴重不符。”張小蘭道:“你的綽號是猴子,倒是符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