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第六章 一百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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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大年神奇地蘇醒過來,又開始氣昂昂地發號施令了。

本來兒子在蒼翠的秦嶺腳下找了個農家小院,想讓父親住上幾個月,好好休整休整的。那兒的草木泛有一種醉人的綠,一層層向上漫湧,一片片秋菊又雲朵般沿溪而下,引得一群群綠翅鳥絡繹逐飛,使得深邃的峰巒多了幾分嫵媚,似乎人隻要走進這裏,心就自然靜了,就會搜尋曾在這裏吟詩作畫的古人來。但是,忽大年像被拽來的,進門坐下喝了一杯明前仙毫,還沒品咂出茗香,就突然拍拍屁股要回長安了。

忽大年似乎又有了什麽奇異的想法?近來長安人驚詫不斷,蘇醒後的忽大年居然能知曉昏迷期間發生的事,不但知曉一個又一個領袖接踵辭世,還知曉工業學大慶如火如荼,更對二代反坦克火箭彈的研製了如指掌,居然不聽匯報就對戰術指標擺了擺手……人們看著他事無巨細滔滔不絕,心房突突突直跳,難道此人的魂靈一直在工廠上空徘徊?

而且人們發現,病愈後的忽大年性格也發生了變化,變得溫和平順了,不管遇上多大麻煩,再不見把軍帽抓起,牛眼瞪大,桌子拍炸,一副戰場歸來的將軍架勢,反而什麽事都好商量了,什麽事都要放進腦子轉兩天再拍板了。然而,他從山腳下的農家小院急火火跑回來,進門就把田野叫過來,又瞪起眼珠子質問:你不是說,派一營戰士進山找靶場嗎?咋從沒見你來匯報哇?

這都是忽大年生病以前的交代,老人家怎麽還沒忘記呢?

田野嘟嘟囔囔地說:現在的靶場轟隆轟隆打了十多年,也沒見什麽影響試驗的隱患,有必要開辟新靶場嗎?可忽大年憂心忡忡地說:我那天在農舍喝茶,遇到考古院的張大師喜形於色,說是在靶道前方的河穀裏,發現了一塊摩崖石刻,竟然是唐代書法家柳公權的墨跡,記載了商於古道的興隆,還記載了詩人們隱居和過驛的情形,所以那幫文物人視為國寶,說話聲都帶著顫音,估計上頭很快就會下令規避,到時候咱們沒地方做試驗可就抓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