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重大,李振也是嚴肅了起來,道:“請趙大人不吝賜教。”
“賜教談不上,隻是就事論事而已,李縣伯可知我大興這三家瓷窯都出自誰之手嗎?”
李振沒有吭聲,見此畫麵,趙致遠不由得長歎一句。
“李縣伯既然想趟進這灘渾水裏,難道視線就沒有調查一下嗎?”
“這...並沒有。”
“罷了,這也不是神秘秘密,瓷業以太原王氏所產的彩瓷,清河崔氏所產的白瓷,以及範陽盧氏所產的色釉瓷。”
聽到這裏,李振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臉色愈發的難看。
見李振的反應,趙致遠並不意外。
“是的,大興的瓷業,都掌握在五姓七望的手中,與他們競爭,將會相當困難!”
聽趙致遠一解釋,李振瞬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五姓七望是什麽樣的存在?
那是在大興還沒有建立之前,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千年望族,不誇張的說,如今朝堂上有一半的官員就出身於五姓七望之中,可想而知其龐大的影響力,據說昔年建立大興的高祖陛下就是在五姓七望的幫助下,才推翻了前朝的暴政!
“這...我已經想象到會很困難,但沒想到會這麽困難...”
和五姓七望掰腕子,李振開建瓷窯的難度不亞於虎口奪食。
“所以李縣伯明白了嗎?盡管本官深知李縣伯非同常人,但本官還是想勸李縣伯,三思而行啊。”
趙致遠沒有留宿李家,吃過晚飯後,就乘車反京了。
目送趙致遠離開後,李振的心情愈發的沉重。
“早知道這麽麻煩,燒個屁的瓷器!”
坐在椅子上,李振無奈的長舒一口氣,內心陷入了十分的糾結。
現在李振陷入了兩難之地。
如果執意燒瓷,將不可避免的站在五姓七望的對立麵上,可半途而廢,難免會靈周天恒所不滿...
“備車!我要去京城一趟!如煙,晚上不必等我了。”
李振需要場外援助!
坐上馬車匆匆趕往京城後,李振直奔徐國公府,剛一進門,李振就扯著脖子大喊大叫。
“張爺爺!小子遇到麻煩啦!”
“給老夫閉嘴!堂堂縣伯沒個正型,成何體統!”
李振全然沒有在意,急促道:“這不重要,張爺爺,我遇到麻煩了!”
“遇到麻煩了知道來找老夫了?哼!”
張弘毅瞪了一眼李振,但還是心軟道:“說吧,什麽事兒?”
於是李振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此間事全盤告之了張弘毅,包括陛下的入股和與五姓七望的競爭,巨細無遺的說了個痛快。
“張爺爺,您說我還要繼續燒瓷嗎?”
李振一臉的惆悵,那感覺就想丟了幾萬貫似的。
然而事實還真是如此,倘若放棄燒瓷,李振就是真的親手丟掉了上萬貫!
“你啊你,說的時候倒是痛快,就沒想過後果嗎?”
張弘毅無奈的瞥了眼李振,道:“你既然已經向陛下作出承諾,隻能反悔?”
“可五姓七望那邊...”
李振是真的不想,也是不能得罪他們。
不誇張的說,李振如果想要在這個世界上過的滋潤,有三種人絕對不能招惹。
第一就是天子,作為李振的頂頭上司,就算周天恒騎在李振脖頸子上拉屎,李振說不定還要給周天恒遞紙。
而這第二類人,就是遊俠兒。
這種人做事百無禁忌,殺人隻在一念之間,打著劫富濟貧的旗號挑釁王法,妥妥的亡命徒。
而第三類人,便是五姓七望了。
“萬一得罪了他們,小子日後怕是沒有好果汁吃了...”
“慌個甚?瞧瞧你現在的模樣?丟人現眼!”
“哪能咋辦?我這條小胳膊,還能擰得過這條大腿不成嗎?”
“蠢貨,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
張弘毅一巴掌抽在李振的後背上,疼的李振齜牙咧嘴,眼角泛著淚花。
“張爺爺你作甚!”
“老夫讓你清醒清醒,動動你的腦子!”
不得不說,真的很有效果。
劇烈的疼痛過後,李振果然冷靜了下來。
大腦飛速運轉的同時,李振也漸漸有了一些眉目。
“張爺爺的意思是,不必在意五姓七望,專心燒瓷?”
“哼,看來還沒徹底癡傻了,五姓七望的瓷窯聞名大興,難道陛下會不知情?既然陛下答應了此事,自然會解決五姓七望的問題,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兒,操的什麽心?做好你分內的事就夠了!”
“其實小子的毛長齊了...”
李振嘀咕了一嘴,好在張弘毅沒有聽真切。
“有張爺爺這句話,小子就放心了。”
李振滿意的點點頭,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地。
說實話,在此之前,李振是真的慌了神,連最基本的邏輯都理解不了,現在倒是豁然開朗。
老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一點沒錯。
解決了眼下的燃眉之急,李振蒼蠅搓手,憨笑了一聲。
“張爺爺,您看這麽長時間過去,少年遊的生意做的也很不錯吧?”
聞此一言,張弘毅頓時笑了,並沒有否認,道:“的確很不錯,說是日進百金也不為過!”
“既然如此,那小子的分成...”
李振畢竟能量有限,所以他隻負責生產,至於售賣都交給了徐國公,轉來的錢也都放在了徐國公府,既然今天來了,順帶把分成帶回去。
“真是卸磨殺驢啊,老夫剛安了你的心,轉頭就向老夫要錢?”
“這畢竟是小子應得的...而且最近花銷太大,家裏快揭不開鍋了...”
“得了吧你!前段時間晉爵,你收禮少說收了上萬貫,你會沒錢?”
張弘毅鄙夷的瞪了李振一眼,繼續道:“是你的就是你的,老夫還能占了你的不是?賬本在這兒,刨除成本等一切花銷,這幾個月你能拿到六千三百貫,不過你離京這麽久,老夫扣下你兩千貫孝敬費,抹個零頭,老夫算你四千貫不過分吧?”
“不過分,當然不過分。”
李振假笑了幾聲,實則恨不得將自己45碼的鞋拍在張弘毅這張老臉上,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