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郎君，要我說，管他什麽狗屁主簿？衝過去揍一頓什麽都老實了，還用這麽麻煩？”
馬車外，杜方明顯有些不滿，哼唧哼唧的，牢騷個不停。
倒也不是杜方眼高於手，隻是人情世故這東西，見仁見智。
以李振的身份，又不可能作出劫獄這種荒唐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不是？
非要弄得這麽麻煩，浪費大家的時間。
須知想要從吏部那道文書，需先想周天恒示意，得到了周天恒的允許後，經三省批準，交由吏部蓋好官印，這樣才算一份標準的文書。
其中所需要的時間，不下一兩個時辰，費時又費力，結果也並沒有什麽區別。
“少郎君就是太客氣了。”
“有何不可呢？”
李振歎了口氣，解釋道：“遇到這種人吧，還是要盡可能的客氣一些的，他遵守的是大興的律法，履行的是自己的職責，誰能說出來他的不是？”
“話雖這麽說...罷了，少郎君怎麽說，小人怎麽做就是。”
不再拘泥於此事，杜方駕馭馬車行駛在雲水大街上，很快就來到的皇宮。
於是按照流程請示文書，果不其然，用了兩個多時辰，李振才拿到了這張輕飄飄的絹紙。
抬頭看了眼天色，隱隱見暗，李振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杜方，一會兒直接回村裏。”
“啊？少郎君，不去大理寺了？”
“天都快黑了，還去什麽？我還餓著肚子呢，餓壞了咋辦？”
“倒也是，都怪那個主簿！沒人情味兒的狗東西！”
杜方啐了口唾沫，將李振攙上了馬車。
“說起來，那位主簿是不是還在大理寺門外候著呢？”
“應該還等著呢吧？讓他等吧！少郎君千金之軀，不也白白等了兩個多時辰？他活該！”
聽著杜方的話，李振不禁生出些許認同。
“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況且那主簿隻是固執，不是傻子，等不到我們自然就回去了，走吧，回家。”
......
第二天，李振難得的起了個大早，這幾天如煙來了葵水，身體不太方便，夫妻倆睡的相當素，休息的自然也就好一點。
趁著氣溫還算涼爽，李振直奔京城，再度來到大理寺門外。
還不等馬車駛近，遠遠的，李振就看到了一個人影站在大理寺門外，越看越熟悉...
“臥槽！他還在這兒等著呢？”
李振坐直了甚至，探出頭仔細看了看，果不其然，正是大理寺主簿阮鴻遠。
看到這一幕，李振不禁咂舌。
做到這種程度，已經不是固執，是蠢了吧？
“杜方，停車吧，我走過去。”
“還遠著呢少郎君，不著急吧？”
“讓你停就停，哪那麽多廢話？”
馬車穩穩停下，李振跳下馬車，緩步走上前去。
“阮主簿可是一直等在此地？”
“今日點卯後，便一直等在此地了。”阮鴻遠麵不改色，目光清澈的望向李振。
“實在抱歉，昨日我拿到文書後天色漸晚，便想著明日再來拜訪，卻是忘記了轉告阮主簿，讓阮主簿無端受苦。”
“無妨，本官既然答應了李縣伯，自然不會食言而肥。”
說著，阮鴻遠伸出手，李振連忙將文書遞了上去，仔細探查一番後，阮鴻遠點點頭，道：“文書的確出自吏部，李縣伯可以進去了，前路隻有獄卒相送，本官告退。”
目送阮鴻遠離開，一旁的杜方突然開口，道：“少郎君，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嘖，怎麽說話呢？以後再見到他，客氣一點。”
“少郎君，您的身份，不至於吧？”
“與身份無關，隻是敬佩這樣的人而已，如果你做不到這種程度，那就乖乖的行上一禮吧。”
在獄卒的帶領下，李振獨自一人進入了大理寺內。
與前世小電影中看到的環境大有不同，真正的牢獄可以說將髒亂差發揮到了極致，隨處可見無人打掃的排泄物，撲鼻的臭氣讓李振險些噦出來。
兩側的牢房內，偶爾能見到幾個灰頭土臉的囚犯，雜亂的頭發掩蓋住了麵容，看不清長相。
至於李振想象中的，身穿皮衣手持皮鞭的獄卒小姐姐給你檢查身體，那是根本沒有，唯二見到了兩個獄卒，都是一臉的灰敗，臉頰是不健康的慘白。
也難怪，在這種勞什子地方工作，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壓力下，能笑得出來就怪了。
“二位，崔哲等人關押在何處？”
“回李縣伯，崔哲等人關押在東監區，就在前麵不遠。”
仔細一問，李振這才清楚，大理寺內一共分為四個監區，東西監區主要關押一些罪不至死的犯人，南監區是關押江湖遊俠兒的地方，而北監區則是關押一些宣告死刑的囚犯。
走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李振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窒息了，這種無時無刻不充斥在鼻腔裏的氣味讓李振臉色發綠。
“李縣伯，崔哲等人就關押在此地。”
其中一位獄卒走上前去敲了敲牢門，房間內隨機傳出一陣無力的叫罵聲。
“媽的，等我出去，非弄死你不可...”
聽著熟悉的聲音，李振緩緩勾起嘴角。
“把牢門打開吧。”
聞此一言，兩個獄卒麵麵相覷，猶豫了半晌也沒有行動。
“還等什麽呢？我是縣伯，他們是國公郡公，朝中大臣的子嗣，你還擔心我們越獄不成？趕緊把牢門打開！”
話都說在了這個份上，在李振的催促下，獄卒取出鑰匙打開牢門。
走入監牢後，看著披頭散發的崔哲等人，李振下意識的咧起嘴角，但想了想如今的境遇，又覺得不太合適，嘴角不斷**，憋得很辛苦。
“你等著，我可是襄陽郡公之子，等我出去了，我讓我爹活活抽死你！”
牢房內，崔哲有氣無力的威脅著，完全沒有威懾力。
“嗯，然後呢？”
下一刻，崔哲猛地抬起頭，在目光觸及到李振的一瞬間頓時撲了上來，抱住李振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啕大哭！
“先生！他們...他們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