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場救回來的尹盛,被嚴密地保護在市醫院的高級病房,由保鏢輪流監護,每個進出的人都要經過檢查。
人不醒,綁匪的信息無從獲知。
在地下室抓到的四個人都是混子,也是受人威脅才來看著尹盛。威脅他們的人是誰,他們也不知道。
外賣員的情況也是如此。
晚些時候,尹度賢給江桓打電話,感謝的話一直掛在嘴邊,他聽不下去,隻能打斷:“有什麽事你說吧。”
“保鏢在現場撿到一個U盤,裏麵的視頻,我覺得你需要看看。”
郵件緊接著發送進來,點開後,還是那間地下室,隻是場景更大一些,有兩個人坐在椅子上,由於逆光看不清長相,隻能聽到聲音。
“組織還在抓你嗎?”
“抓得住才算。”
“那你怎麽還惦記著江姓夫婦的研究,那害人害己的東西別碰為妙。”
“你今天問題有點多。”
聲音沒再繼續,視頻在一分鍾以後中斷。
江桓算是明白了尹度賢將這段視頻交給他的原因,兩個人都沒露臉,可這兩個聲音,他都記得,分明是H和崔誌安。
他們口中害人害己的研究,難道就是尹盛手裏的芯片?江桓開始好奇那張芯片裏到底是什麽秘密,和他父母留下的那份資料有關嗎?可蔚然集團又怎麽會和他父母扯上關係,它讚助過研究院嗎?
尹盛的房間很好找,四個一身黑的保鏢雙臂交錯站在門口,像門神一樣。醫院裏溫度夠暖,他們都沒穿外套,襯衫袖子也挽著,他們的小臂很幹淨,沒有文身。
他們認出江桓,沒露凶相趕他,但還是攔住他的去路:“夫人說過,董事長醒過來前,不見生人。”
江桓幹脆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尹度賢,尹度賢連跑帶顛地趕過來,氣還沒喘勻,就聽到江桓的發問。
“你解讀出芯片的內容了嗎?”
“沒有啊,我哪有時間顧這個,你知道外麵有多少人等著看集團的笑話呢。”
想也知道,江桓沉吟一番,緩緩地說:“芯片,給我吧。”
電梯直抵地下車庫,江桓摳著手心裏的芯片,黑漆漆的很小一塊,剛剛裝在盒子裏,嫌麻煩,幹脆將殼子丟掉了。
車子停在最靠邊的車位,夜晚的車庫很冷清,偶爾有風撲撲地吹過來,腳步不由得加快,手剛落在車門把手上,目光便捕捉到車窗上映出的黑影。
他猛地轉身,後背靠著車身,腿上用力,翻跳到車頂,越過去跳到副駕駛那側。與他一車之隔的男人,右手握刀,穿著黑衣,黑帽子和黑口罩把臉遮得嚴嚴實實。
“崔誌安,是H讓你來殺我嗎?”
“嗬!”男人哼聲,“倒是聰明,可惜總做錯誤的事。”
男人說完,身體快速移動,蹦跳到車頂,朝著江桓的肩膀揮刀而下。
江桓彎腰向後躲,腳蹬著身後的牆,彈跳出兩米遠,落穩腳步,手插在口袋裏握著那張芯片,抬眼看牆角閃著紅燈的監控器,心裏打定主意。
江桓向後猛退兩步,朝著身邊最近的車,橫出一腳將車燈踹碎,緊接著報警器響起。
“能想到混進保鏢中,也是聰明。”
崔誌安似乎沒料到江桓會來這麽一手,顧不上回答他的話,又連貫地往前跑了幾步,繼續揮刀,但每一下都被江桓閃過。
這時,一輛車啟動,加油的悶響在回**,亮眼的遠光車燈朝著他們這邊閃過幾下,江桓的眼睛有點花,條件反射地去遮光。可這車絲毫沒有換近燈的打算,加速駛過來。
眼睛好不容易適應強光,江桓往一旁的車上跳。崔誌安顯然知道他的路數,站在車頂上,每一刀都不留餘地地將他逼退到車下。
身後的車越來越近,江桓往一旁的牆柱上攀,手臂上本就有槍傷未好,一拉扯更痛,追上來的崔誌安認準這條手臂,一刀劃過,羽絨服上劃出一條長口,內衫也破掉。手臂一痛,江桓人從牆上跌下來,此時車已到眼前。
江桓顧不上手臂上的傷,又往後退,卻還是沒能躲過後視鏡的撞擊,伴隨著“哢吱”一聲脆響,後視鏡掉在地上,那車直直地撞到了牆柱上。
江桓堪堪地站起身,捂著刺痛的手臂,此時他的身後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還有叫聲:“什麽人在那裏鬧事?”
回過頭去看,是醫院的保安,看不清具體幾個人,舉著手電筒大刺刺地照過來。
江桓額頭沁出汗,扭頭去看,那輛撞毀的車車門大開,裏麵的人早就跑了,崔誌安也跟著消失不見。
新傷加舊傷,江桓這條手臂又縫上四五針,一時半會沒法自由活動了。
寧芷臉色刷白地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也不說話。接到醫院的電話時,她嚇得魂都掉了,把所有壞的方麵都想了一遍。
離真相越近,他就會越危險,就像六年前那樣,崔誌安又要對江桓下手,她早該料到的。
“我沒事,你別哭啊。”
寧芷用力地擦眼角,手上一片濕潤:“沒哭。”
江桓眼角含笑,抬著未受傷的那隻手去捏她的臉,她臉上也涼,這才注意到她身上還穿著製服,白色的大褂裏隻有一件毛衣,窟窿眼很大,一點都不擋風。
“過來,離我近點。”江桓把床挪出一半空位。
現在已是淩晨,醫生、護士都在值班室,不會再來走動,臨床是個老人家,江桓進來的時候就在睡,折折騰騰也沒醒過。
寧芷搖頭,抽著鼻涕,鼻子被揉得通紅:“張阿姨打過電話,一會兒就來。”
“你還怕她看見你在我**?”
寧芷憋一口氣,好一會兒,冒出一句:“你不要臉。”
半個小時後,張怡然過來,看到江桓裹著紗布的胳膊,眼睛發酸,喉嚨更緊:“我沒能替你父母照顧好你。”
“張阿姨,別這麽說,人不是好好的嗎?”
張怡然坐在一邊,去握他的手:“出國吧,你和寧芷一起走,等他們不再找你麻煩時,再回來。”
江桓看眼一旁昏昏欲睡的寧芷,又轉回視線怪異地盯著張怡然,已認定曾經的猜想:“我還叫你一聲阿姨,你是我父母的好友,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父母被害的那天,研究院偏偏一個人都沒有,但真相不會因為我遠走就解開,我不會再過問你資料的事情,你照顧好自己吧。”
“小桓……”
“您回去吧,別再因為我的事情被拖累了。”
張怡然尷尬地站起身,手指摳著手上的皮包,一張保養得極好的臉有些發紅,嘴角顫抖著:“小桓,過幾天,我就聯係你,相信阿姨。”
直到張怡然走出病房,寧芷才歎口氣,揉著兩頰:“總覺得她也是可憐人。”
江桓沒接話,拍著那半邊床,又要拉她的手臂:“快點上來睡,再有幾個小時護士來查房,誰都別想睡了。”
寧芷真有點困,最近一直休息不好,再加上江桓的事太突然,精神上的承受力似乎達到極限,也聽話地躺過去,隻是和他隔出一塊距離,江桓想拉近她,她隻能更往窗邊靠:“我會壓到你。”
“不然我在上麵?”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