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什麽呀,人不是我殺的,抓我幹什麽?”
盧茵掙紮地甩開陳相正的鉗製,拄著拐杖用力地捶地,不滿地瞪著他們。身後的人見她被拉走,議論聲更大,對著她指指點點。
她掙紮得更厲害:“我和他是一組,今天要角逐決賽的,我又沒瘋,我殺他幹什麽?!”
於城邊走邊維護現場:“剩下的依次審訊。”
吵鬧迅速噤聲,但還是有幾聲不和諧的聲音:“真是活該哦,踩著別人上來又被別人踩回去很正常啊。”
聲音不大,但大家都聽得清楚。
盧茵猛地停下來,提著拐杖往她這邊丟:“王悅鑫,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輸贏靠本事,你裝什麽清高。”
王悅鑫氣焰更是囂張:“你那腿怎麽壞的,還不是你踢翻別人作品受傷的,我實話實說,你怕什麽?”
盧茵聲音哽咽:“他是人,不是作品,他死了,你怎麽能說風涼話?”
王悅鑫這才閉嘴,但眼神仍舊肆無忌憚,抱著肩膀以示不屑。
先不管什麽深仇大恨,落井下石都顯得不地道,陳相正把盧茵的拐杖撿起來遞給她,本是握著的手改為攙扶。
眼見他們進去其中一間房,寧芷去找江桓,他在打電話,他回複完“盡快吧”,才掛斷電話。
寧芷把盧茵的事情講給他,他聽完沒露出多餘的表情,拍拍她的肩安慰著:“不是H,他殺人不會選這麽費力的方式。”
寧芷心裏亂作一團,她倒希望是H幹的。從回來到現在已過去一個月,H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在明,他在暗,如果她不抓住先機,就隻能被他帶著走。
“別多想,先解決這件事,H的事情,我有辦法。”
聽他這麽說,她隻能把心收回來,跟著去了那間臨時作為審訊室的房間,其實那就是一個休息室,於城陳相正坐在盧茵對麵,中間隔著一條茶幾,審訊已經開始一會兒了。
寧芷站在門外,隔著窗戶能看見裏麵發生的事,也能聽見裏麵的聲音。
於城拿筆敲著本子:“這個雕像什麽時候完成的?”
“昨天上午十點左右,差不多幹徹底,我們才離開。”
“葉峰出事前和你說過什麽?”
盧茵“啊”了一聲表示疑問,搓著兩隻手,眼睛不知道看哪:“他說要來確認雕像幹沒幹透,有什麽需要完善的。”
於城遲疑一下,身體驟然前傾,把整個身體朝著她壓迫過去:“我勸你這個時候不要選擇說謊。”
盧茵渾身發抖,朝著沙發角縮去:“是葉峰,他說別人可能會來破壞作品,我擔心他想破壞別人的,不讓他去,他非要堅持。我怕事情鬧得大,就和馬老師說了這事,讓他過來攔著點。”
於城想起剛在大廳裏她和王悅鑫的一番話,眉頭皺著,看起來他們這隊,破壞別人作品的事,不是空穴來風。
“葉峰來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
“沒蓄謀,我們上午在這邊做作品,出來時,看到其他幾隊的作品……葉峰覺得我們會輸……所以,回賓館的路上,他提過決賽結果的事,我沒在意,誰知道昨晚他突然說要來館裏……”
“決賽前你們看不到彼此的雕像嗎?”
“對,是保密的,但是難不保有偷看的。”
“他的計劃,你們和誰透露過?”
盧茵猛搖頭:“這又不是什麽好事,還能和誰商量,都是躲著人說的。”緊接著又說:“他就是太想贏了,所以有些不擇手段。”
“你們從設計作品到完成作品用了多久?”
盧茵不明所以,也不敢反駁,掰著手指算:“大概一個星期吧。”
於城從座位上站起身,先是和陳相正耳語幾句,才和麵前的盧茵說:“人死為大,但我想和你說的是,你們花了一個星期,其他人也是,競爭要公平,靠使手段、耍心思贏來的勝利都是一時的。”
於城關上門,看到倚在門口的寧芷,抬手就揉她腦袋:“這聽牆角的本領見長啊。”
寧芷彎腰躲過去:“她說的是真的嗎?有沒有什麽隱藏的訊息?”
“什麽隱藏的訊息?”
寧芷搖頭,心知這事確實不是H的風格,但還是在意蛛絲馬跡:“沒,我就好奇,他們怎麽回事。”
盧茵不像說謊,於城隻能把王悅鑫叫到另一間房繼續問。審訊工程浩大,昨晚每一個到過現場的人,都是嫌疑人,也都可能是凶手。
王悅鑫有點火,長指甲快頻率地敲著茶幾:“有什麽話快點問,我不想在這浪費時間。”
“你昨晚來藝術館是為什麽?”
“能為什麽,我早就聽說他們這隊不是什麽好人,一直留意著,見葉峰鬼鬼祟祟地出門,自然要跟著啊。誰知道他是不是要來破壞我們的作品。”
“這麽晚,你一個女生跟著一個男生,你不覺得冒險嗎?”
“誰說是我自己,我還叫了我隊友,還有隔壁的一隊,畢竟抓人要證據,我自己去沒說服力。”
“你知道得倒不少,他們說確認過作品後,隻有你離開過一陣,你去做了什麽?”
“上廁所,當時隻顧著追葉峰,根本沒來得及上廁所。”
“更近的廁所在二樓左側,而你繞遠路,去了右側的一個廁所,別說在這裏待了一個星期還找不到廁所位置。”
王悅鑫有些慌,急於擺脫嫌疑:“可不是我要去右側,是左側廁所都是馬桶位,我不習慣,不信你問我隊友,他知道的。”
於城不反駁,繼續拋出問題:“看得出,你們這些人都很討厭葉峰和盧茵,原因是什麽?”
“說討厭比較片麵,我們是怕,聽說他們做事很卑鄙,偷偷摸摸,誰敢得罪?”
“你覺得你們當中誰是最可能殺葉峰的人?”
王悅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說話夠沒邊了,動不動就被人罵毒舌無良,但是這樣的審訊她真的聞所未聞。
這不是殺人遊戲,她要指證的可是真的凶手。
“我不知道,我們都是嘴上厲害,誰敢真的殺人啊,況且我們從哪兒搞毒,又怎麽敢對著死人做塑。”
藏著葉峰屍體的雕像製作手法足夠專業,說是出自他們這些參賽者的手,也不為過,可說到底他們中年齡最長的都不超過二十歲,任誰都沒有這麽好的心理素質,能在殺人後那麽細心地對著屍體做作業。
地毯式搜索中,死者的衣物仿佛憑空消失一樣,整個藝術樓都沒有,賓館的垃圾回收站也沒有,沿路的垃圾桶統統檢驗過也沒有。
在現場的所有人的衣物都做過檢測,並沒有查出異樣。雕像的殘片都拿去化驗了,希望能檢測出除死者以外的DNA。但也不太現實,畢竟早上有很多人都觸摸過這個雕像。
於城把所有人集中在大堂,他們接受過審訊後,都自認為與己無關,又吵吵嚷嚷著討論。於城吼一嗓子,大家的注意力才跟過去:“你們看到雕像時,它和普通雕像有什麽區別嗎?”
“沒什麽區別,大家都忙著搬運自己的,誰會注意別人的雕像。”
“是誰先注意到雕像有問題的?”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確定那聲“雕像裏有人”是誰喊出來的,甚至連聲音是男是女都沒分辨出。
看來,第一個發現雕像異樣的人,極有可能是真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