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來自時間的檢討書

沒有街道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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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小鎮長出了野性,然後在北京服了老。

天氣一涼,我就成了個瘸子,是兩年前撞膝蓋留下的毛病。我老婆給我貼上膏藥時說:“你終於服老了吧。”

我從來沒想過我會服老啊,“服老”這詞和我有啥關係,網上流傳的“油膩老男人的十條標準”我都沒中招啊。

我明顯感覺到自己與之前年輕時有著很大的不同,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奇跡少了,飛躍少了,生活裏再也沒了傳奇,絲毫談不上什麽詩意,再也不會隨口吐出一句信誓旦旦的承諾了。

我老婆說我年輕時有種隨時玉石俱焚,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勁,現在這些都消失殆盡了。

那時真是沒有什麽事不是太陽重新升起後還忘不了的,即使遇上再大的病痛,隻要每個器官睡幾覺就好了,麵對失敗,永遠都是下一次、下一個。

有個媒體采訪我,問我這些年在北京都幹啥。我想了想,這些年在北京啥也沒幹,唯一一直堅持的就是寫小說吧。

我是二○○六年到的北京,到北京上學。我記得第一眼看到的是北京西站。我下了火車,出來在報刊亭買了張地圖,走到世紀壇對麵馬路上的電話亭,給我已經分手的初戀打了個電話,說:“我到北京了,我離夢想近了。”我初戀長得像陳喬恩,這是我後來才發現的,那時候我不認識陳喬恩。但是我初戀的胸和屁股都比陳喬恩有料多了。我用了一下午步行到天安門牆根下麵,累了,我躺在長椅上就睡著了。一覺醒來,夜深人靜,路燈放亮,一時我恍惚地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第一次想到北京是初中二年級,我有兩個同村結拜兄弟,雖然我們在輩分上差著三個輩分,但是我們還是結拜為兄弟了。我們說,我們二○○八年時一定要生活在北京,後來隻有我一個人把這件事當真了,那兩人後來一個在蘭州,一個在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