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偵探:羅師福

玫瑰賊 古越陳聽彝 著

字體:16+-

一日都中某大員以暴疾死,明日其夫人死,又明日,其長次二公子相繼死,家人驚若狂。事傳於都之市,都人驚若狂;聲遍於國之野,國人驚若狂。

於是府尹恐,責縣令;縣令怨,責吏胥。吏胥怒,盡捕都之雞鳴狗盜者,禁之以縲絏[1];不服,則施之以桎梏;更不服,則繼之以棰楚[2]。而都之雞鳴狗盜者,多死於杖下,而某家疑案卒不顯。於是大員之戚某,以某名探進。

某名探者,性任俠,勇而多謀,鄙事無不能。少遊於英,卒業於某某大學校,更遊法遊俄遊日,各以其文憑相贈。文憑積累寸,而某好學如故也。朝士聞其賢,召之歸,授以職,辭不受,然有司以疑獄就訪者,鹹各得遂其誌。於是積年枉獄,一旦剖白,官與民鹹感,歌頌之聲幾遍國。自某家案出,都人士爭呼曰:“非某探不辦也!”共薦之於某員之戚。

探至其家,登堂入室,以次驗死者,則周身紫腫,爪牙盡黑如炭,狀似毒蛇之齧,而身無寸傷。探索囊出一器,似筆而扁,以置死者唇齒間,移時取出視之,麵色亦漸紫,幾類死者。家人懼,疾避去。探則默然如故,複以似筆之器置死者口,複出諦視,忽狂呼曰:“鴉片之毒!鴉片之毒!”

然大員素榮顯,又以知遇羨於時,其夫人、公子亦持梁齒肥[3],極家庭之樂趣。大員苟為朝政死,則夫人、公子不必以身殉;夫人苟為爭寵死,則公子不必以身殉。如是則若大員若夫人、公子,皆不至仰煙以自盡;不自盡,則煙之毒何得忽及於大員、夫人、公子?

戶外聞探言,疑焉莫信,爭叱探言之妄。探大窘,慰眾曰:“無之,請檢夫貴人之煙榻,餘言誠否當立辨。”眾曰:“諾!”

眾導探臨煙室,則碧紗櫥中,氤氳團結,慘寒可怖。櫥前有幾二,各置煤油燈一,燈晝夜長明,永不熄滅。此時燈油將罄,火光如豆,室中窗戶嚴閉,幽暗如鬼域。婢仆數輩,唧唧私語曰:“大員常以人血赤其頂,夫人、公子駁下苛酷,儕輩被虐而亡者,踵接於黃泉之道,此殆鬼祟乎?”於是室中人目線交注於偵探之身,寂然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