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喘成一團的董無忌緩緩靠著門癱坐著,精疲力竭再也沒了力氣。屋裏一片漆黑,除了心跳,就是那陣如影隨形的詭異鼓聲還在從門縫裏鑽進來。他絕望了,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是夢裏還是現實,更不知道接下來這座恐怖醫院裏還有什麽凶險。
大頭、小伍甚至一向被他諷刺打趣的周少鵬蹤跡皆無。他心亂如麻焦急萬分,擔心大頭、小伍安全,卻希望那個看起來一本正經、不苟言笑但沉穩果敢的周少鵬趕緊出現,仿佛每次遇險,那小子總能帶來點“幸運”和力量。
“你們在哪啊!”膽小、驚慌、無助的董無忌咧嘴哭出了聲,抽著鼻子強忍著淚。良久,門外並沒有什麽聲音,他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四周像是個無底洞,如墨的黑暗裹挾著無邊的恐懼肆無忌憚地衝擊他本就縮成一團的心。
他想喊,怕招來張文達,想四處摸索,又怕摸到什麽可怕的東西。可老靠著門也不是那麽回事兒啊,正當他進退維穀之際,燈亮了。一
片刺眼的光亮照耀如白晝,董無忌被嚇得哆嗦了一下。本以為光明能驅散一些恐懼,等看清了這間屋子,他又是一激靈!
怎麽沒頭沒腦一陣亂跑,慌不擇路跑進了重症治療室。周圍一股消毒水味兒,窗戶開著,屋裏空無一人,張文達躺的那張病床還在靠中間位置。董無忌回頭看看已經插好了門,想隔著門縫瞧瞧外頭,又怕看見什麽,樓道裏慘淡的燈光也亮了。他大口喘息了幾下,終於定住了心。他拍拍胸脯,恢複了少許神誌,趕緊掃視了一圈,治療室裏沒電話,就是些醫療器械,怎麽辦呢?
董無忌跑到窗邊往外看,整個醫院一片死寂,除了四處飄**的鼓聲,不遠處黑黝黝的群山也如暗夜中潛伏的怪獸,正舔舐著爪牙虎視眈眈。奇怪,守夜的衛兵去哪了?他眼力很好,發現大門口的崗哨上,竟然一個人也沒有。難道都被石院長叫來了?可人在哪兒?
鼓聲對於他來說,已經不起什麽作用了,但剛才在樓道裏碰到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他心裏還是噗通亂跳,老覺著要出事。咋回事呢?門是插上的,窗戶外頭雖然傳進來鼓聲,對他卻一點不起作用,不知怎麽了,那股惶惶然從腳趾頭直往腦門上竄,頭皮一陣陣發麻,脖子後頭也一股股冒涼氣……
不對勁兒!越發濃重的恐慌感包圍了他,他的直覺一向很準,尤其是對倒黴事兒。他看見牆角有根碩長的木拖把,便一把抄起來攥緊,緊緊盯住了門口,生怕那不人不鬼的張文達破門而入。
半晌,門外並沒有動靜,然而那種恐慌感變成了恐懼。實在奇怪,他又掃視了一遍屋裏,藥櫃、氧氣瓶、櫃子、吊瓶杆兒、小藥桌、床、窗戶……床!董無忌揉揉眼瞪得老大,這才發現恐懼的來源是那張床!按說白天張文達暴死以後,屍體早已被移去了停屍間,周少鵬還跟著一起去解剖了啊,可此時此刻,他分明看見,明亮的燈光下,**慘白的床單蓋著個人!董無忌自己先嚇癱了,手裏舉著拖把抖成篩糠。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胳膊,發覺自己真是醒著呢。
這倒黴催的,怎麽落到這絕境了!他咧著嘴拄著拖把慢慢站起來,小心翼翼往前湊。實話說,他真想大吼一聲跑過去掀開床單瞅瞅下頭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可他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兩腿哆嗦成一團。
跑出去?說不定張文達正咧著臭嘴在外頭等他呢。他手裏的拖把
指定了床,又慢慢移到門口,歇著眼往外瞅,外頭還是一片死寂。正當他要回頭時,忽聽除了隱隱約約的鼓聲,屋裏簌簌啦啦又出了一種聲!他奓著膽子回頭一看。老天!**蓋著被單那人,竟直挺挺坐了起來!“來、來人呐!有個喘氣的沒有!!快來人啊!”董無忌嚇得魂不附體,舉著拖把四處揮舞。
床單底下那人被嚴嚴實實遮蓋著,白乎乎的形體,臉、胳膊、腿,都不像張文達那副鬼模樣。董無忌怕他“詐屍”,一邊哭喊著揮舞拖把一邊靠近窗戶,可等快到窗戶邊,他側麵看床單底下的人形,猛然覺得有點眼熟!
恐懼中這就有了好奇,老話說好奇害死貓。他一邊抽泣一邊跳腳瞪眼瞧,那白床單實在礙眼,越發想不起這是誰。正在迷糊呢,外頭的鼓聲忽然幽幽然停了片刻,隨後又猛然響起,白布下的人形一顫,床單滑了下來,露出一張死氣沉沉蒼老鐵青的臉……
“啊!老、老關頭!”董無忌失聲尖叫。**那人可不是昨兒白天還在鬆鶴樓一起吃飯說圍場廟宮典故的老關頭!此時,老關頭半低頭,兩眼泛白,臉色又青又灰,毫無聲息,僵屍般正直愣愣地坐在**,仿佛根本不是人間的活物。
這當兒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董無忌哭咧咧地一麵對著老關頭身體哭訴:“關爺,您、您到底死了還是活的?要是活的您趕緊說句話,要是死……”話音未落,就見老關頭猛地抬頭,泛白的兩眼咕嚕嚕一轉,顯出一片血紅,脆骨斷裂似的抬起雙手,僵硬一轉頭,正盯住了喪魂落魄的董無忌!
“媽、媽呀!”見此異狀,董無忌預感老關頭凶多吉少,哭喊著扔了拖把,扒住了窗戶拚著死勁兒騎了上去,轉身要往下跳,可不看還好,一看頓時頭暈目眩!這是三樓!窗戶離地至少好幾米,一跳下去非死即傷。早已方寸大亂的他也顧不得嘍,偏過一條腿,壯著膽兒剛一伸頭,順著窗戶仿佛有什麽東西往上來。窗戶亮,底下黑,他顫巍巍伸長脖子往下瞧,心想:莫非是救兵來了?
聲音越來越近,黑暗中慢慢顯出一隻纏滿了繃帶的腦袋,接著就是一隻閃著血紅惡毒的眼珠兒!“媽呀!張文達!”董無忌心裏一慌,一個撐不住頓時一歪,掉進了屋裏。此刻,張文達那具不人不鬼的屍體,像一隻巨大的壁虎全身緊貼大樓的外壁,爬了上來!
摔了個大馬趴的董無忌哆哆嗦嗦還沒爬起來,後頭老關頭早已伸著僵硬的胳膊,嘴裏流著腥臭的口涎一蹦一蹦地衝他跳了過來,嚇得他尖叫著四處亂滾躲避。還好,老關頭身子僵硬不靈便,他滾來滾去,看見插上的門,登時想骨碌過去逃。哪知剛骨碌到門口,“嗖”的一聲,不人不鬼的張文達早已從窗戶躥了進來,如青蛙般一縱落到了他背上!
濃重的腥臭味兒和消毒水味兒熏得董無忌要死,背上一沉,他嚇得一哆嗦癱在了地下,老關頭一蹦一蹦也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又是兩張腥臭的嘴和血腥的眼珠,他此刻三魂七魄早飛了兩魂六魄,抖成篩糠似的任人擺布。
隻見張文達“哢哢”扭了兩下脖子,“嗖”的一百八十度一轉,脖子突然暴漲出五六尺,脖腔子裏似長出條怪蟒,前頭的腦袋咧著嘴圍著董無忌繞了好幾圈,狠狠錮住了他,對著他腦袋瓜子猛撲了下來!
老關頭不管不顧,狠狠掐住他脖子,腥臭大嘴對準了就啃!“完嘍,我命休矣!”董無忌哀嚎一聲閉眼等死。就在張文達那詭異的腦袋和老關頭的大嘴就快讓他死無全屍之際,董無忌覺得右腰火燒火燎得熱,燙得他肚皮生疼。
越發猛烈的高溫燙得董無忌一哆嗦,他微微一收腹,從他上衣裏飛出一道紫瑩瑩耀人眼目的藍光,滿屋裏登時光華四射。那道藍光冷颼颼如冰鋒飛電,一下直射入張文達的腦袋瓜子,將他死死釘在了天花板上。藍光的力道之大,連老關頭也被震開了!
“素、素光刀?”急切間,鬆了口氣的董無忌精神一震,這才想起臨來承德前爺爺把鎮店之寶素光刀叫自己帶來,他一直貼身藏著,此刻果然有了用處!張文達半人半鬼的身子遭此一擊,脖子忽地縮小,被素光刀的大力帶到了天花板,像隻腦袋被死死釘住的巨大變異壁虎,縮小的脖子左右擰動掙紮了片刻,不動了。老關頭的身體如同人偶一樣蹬腿抽胳膊。董無忌喘著粗氣摸到了方才丟掉的拖把,掄起來跟砸兔子似的就是一陣猛砸,一邊砸一邊喊:“叫你老東西嚇唬我!”也不知多久,外頭鼓聲戛然而止,老關頭的身體也頓時爛泥一樣不動了。
董無忌拄著拖把喘了很久,接連一陣猛烈的咳嗽,震得全身沒一個地方不疼,抬頭看看釘在屋頂的素光刀還在淡淡散發冷森森幽藍的煞光,終於安了心。他舉著拖把想把刀打下來,可精疲力竭哪還有力氣,胸口一疼,湧上來一股甜腥腥味兒,一抹嘴巴卻是一手叫人眼暈的鮮
血。慢慢靠在門上,腦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現在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時間像過了百年那麽漫長。隱隱地,樓道裏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幾個聲音在叫:“無忌、無忌?小爺?董少爺!”
門外猛地撞進來一個人,狠狠抱住了他。再一次躺在那個溫暖寬厚的懷裏,他精神鬆懈立馬癱了,那人身上有清新好聞的肥皂味。兩眼一翻昏過去的刹那,董無忌心說:哎,又是你……
董無忌睡得很沉,這次什麽噩夢怪夢也沒做。不斷有人給他換藥、擦身,還有人在哭咧咧念喪似的說話,也有人不斷逗小孩似的呼嚕他腦袋,鬧得他想立馬起來對眾人臭罵一通兒。可他實在沒勁,力氣被抽光了不算,仿佛還預支了好幾年的,隻想躺在軟綿綿舒坦的被窩裏睡他個地老天荒,好好補補這程子的覺。不知道多久,他翻了個身,慢慢醒了。董無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地想伸個懶腰,猛然胸口一疼帶動了全身四肢百骸都針紮似的刺疼。
“我這是在哪兒啊?”
“小爺?小爺!你可他媽醒了!”大頭哭咧咧一下衝上來抱住了他。
小伍急得大叫:“趙爺,您當心點!別壓著他!”倆人都兩眼紅腫,一臉驚喜瞧著醒過來的董無忌又想哭又想笑。一旁閃過胖墩墩的石院長,大眼鏡框裏也閃著淚光:“萬幸萬幸!小董少爺你終於醒了!如果你再不醒,恐怕周處長要把我抓走啦!哈哈,護士呢?快把我熬的參湯送過來!”
董無忌咽了口唾沫,這才覺得身子跟羽毛似的輕飄飄的,嘴巴又幹又苦,由小伍伺候著喝了碗參湯,片刻工夫,身體裏如同輸入了無窮力量,熨帖舒坦,一會兒就神清氣爽緩了過來。石院長擦擦眼笑道:“這是我關外老家出的野生人參,三十批葉,好多年我都沒舍得吃,不知效果如何。”
董無忌翻翻眼皮憋著氣問:“我說石院長你個老家夥!你昨晚在樓道裏說得好聽,叫我等你,你後來幹啥去啦?單把我扔在那兒,我差點被害死!”“什、什麽?”石院長大眼鏡框裏透出疑惑,“我?我叫你在樓道裏等著?”說完,他莫名其妙看看麵麵相覷的大頭和小伍,又瞅瞅病**的董無忌,指著自己說,“不可能!沒有的事兒啊!”“不可能?”參湯補得有點過,董無忌火氣立馬竄了上來,問,“不是你
還能有誰?昨晚……”一想起昨夜的驚心動魄,他就頭暈目眩,趕緊壓住火氣問,“昨晚你在哪?還有你們!大頭哥、伍哥,你們在哪!周少鵬那小子也不見了!就他媽剩我一人,膽戰心驚在樓裏四處找你們,碰見張文達的屍體和老、老關頭!差點就沒了命!要不是有喇……素光刀,小爺昨晚就在這兒交代了!”他把丹增喇嘛那事兒咽了回去,猛地想起寶刀,一摸懷裏硬邦邦的鬆了口氣。
一時眾人都啞口無言目瞪口呆,半晌小伍才緩緩說:“小爺,您、您這是魘著了還是嚇壞了?您到底在說什麽呀!昨晚我們一直在找你啊!”
“啊?”董無忌看看一臉無辜的幾人,忽覺毛骨悚然。他呆呆說不出話,片刻急問:“周少鵬呢?”
“淩晨之後,我和周處長一直在驗屍,他還在驗屍間,讓我先來看看你。小董先生,我剛才檢查了,你的神經係統沒有發生什麽狀況,為什麽說出這麽奇怪的話?”石院長示意大頭、小伍都坐下,慢慢跟董無忌說了昨晚發生的事。
昨天夜裏,石院長和周少鵬一直在醫院地下停屍間解剖張文達的屍體。他們驚奇地發現,張文達內髒內壁組織幾乎長滿了麥粒大的小膿包,也就是說,這些膿包不僅長滿了他的表層皮膚,更滲透進了他的內髒,可經過切片化驗,實在看不出這種膿包和其中的**有什麽毒素或病毒。而屍體表層皮膚經過解剖化驗表明,除了膿包,張文達還很可能被雷電或者強電流擊中過,所以造成了身體外表的詭異狀態。這種屍體,別說周少鵬,即便經驗豐富從醫數十年的石院長,也毫無頭緒。
倆人圍著那具屍體擺弄了好久,大概兩點多,大頭和小伍忽然在值班護士的帶領下闖進了停屍間,倆人都驚慌失措,說董無忌不見了,哪兒哪兒都找不到!正在驗屍的石院長大驚失色,周少鵬更是又急又驚,氣得脫了白大褂,當場發了火,請石院長下令封鎖醫院,將眾人分成幾撥,務必找到失蹤的董無忌。
找了一會兒,不知是供電係統出了問題還是人為原因,醫院停電了,整個醫院陷入一片黑暗!石院長隻好又命令總務趕緊分發手電筒,派人檢查電路。這一忙亂,就出了事。本來離開停屍間時,他派了倆值班醫生看著呢,正找董無忌的工夫,忽然倆醫生來報告:張文達屍
體也失蹤了!
這下連一向沉穩的周少鵬也慌了,叫石院長找來衛兵,提著手槍領著大頭、小伍一層一層尋找。黃燦燦的手電筒把整個醫院大樓照得通明,不少傷兵和病號亂作一團,到處風聲鶴唳,鬼氣森森。
找了半天,就在大家夥兒以為董無忌身遭不測的時候,忽然來電了。有人報告說重症治療室有怪聲,周少鵬一馬當先,踢開門,眾人一看,都驚駭莫名:董無忌一臉慘白嘴角帶血,精疲力竭一頭栽進周少鵬懷裏昏死過去。屋裏一片混亂,地上躺著個陌生老頭的屍體,一旁扔著個拖把,天花板上赫然是張文達那具詭異的屍體,正被一柄直刃短刀死死釘在上頭!
還是周少鵬穩重果斷,一麵叫石院長趕緊搶救董無忌,一麵叫人放下張文達的屍體,仔細檢查了,送到停屍間嚴密看守。這會兒,他還在停屍間忙活呢。
聽完石院長的話,董無忌猶如做夢般不可思議,昨晚明明是眾人失蹤,他去尋找……董無忌看看大頭、小伍,倆人連連點頭,添油加醋又補充了一些,認證了石院長的話。可同一天晚上,同一座醫院的樓道裏,眾人遇到的事兒怎麽會大相徑庭?難道自己昨夜做了兩次不同的噩夢,在夢遊?大家都是清醒地在找他?還是說別人都在夢裏,當時隻有自己清醒呢?
一轉念,看言之鑿鑿的石院長和大頭、小伍的認真勁兒,聰明機靈的董無忌徹底蒙了。莫非真的有鬼?他一激靈,汗毛又豎了起來。
“小爺?小爺!”大頭摸了摸他的頭問,“你沒事吧?真他媽嚇死我了,昨晚小伍把我叫醒說你丟了,我們倆急得火上房了快!趕緊醒醒神兒,我瞅你還懵懂呢。”
董無忌長舒口氣,皺眉尋思片刻忙問:“伍哥,你昨晚怎麽發現我不見了的?”
小伍仔細回憶道:“昨晚起夜,剛撒完尿出了廁所,我一瞅,你不見了。趙爺睡得呼呼的,就趕緊叫他起來了。”
“屋裏有別人嗎?”
“當然沒有,屋門是從裏往外上了插銷的。這事兒透著怪,所以我和趙爺立馬兒叫上值班大夫,去停屍間找周處長和石院長。”小伍篤定地說。
“你記得準?”
“我記得真真的。”小伍一點不猶豫,指著大頭說,“昨晚我們差點把醫院翻過來,大家都看著了。小爺,您真是叫夢魘著了?還是……”
董無忌歎了口氣,大頭說話有時候誇張點他心裏有數,可老實敦厚的小伍說的話,讓他不得不信了。
石院長眨眨眼說:“小董少爺,恕我直言,雖然你的精神狀態很正常,不過請問你們家裏老人有沒有神經異常或者……”
“沒有!”董無忌斷然說,“石院長,這個我絕對可以保證,我爸媽、爺爺奶奶都很正常。”
“那沒錯,”大頭也連連擺手,“院長,我姥爺跟小爺他爺爺是老哥們啦,我們是世交,從沒這種事兒。”
推了推眼鏡框,石院長苦著臉搖頭不已。董無忌問:“你們記得昨晚幾點停電的嗎?”仨人一愣,石院長回憶道:“大概在三點多吧,對,不到三點半!”
“三點多?”董無忌心裏默算:他起來發現大頭、小伍失蹤,桌上的表顯示才兩點五分,等出了門直到樓道裏停電,根本到不了三點。也就是說自己和大家夥兒遇到的停電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老關頭呢?我怎麽殺的他?”董無忌掀開被子想起來,被小伍一把攙住。
石院長認真地說:“你殺他?嗬嗬嗬,小董少爺,經過屍檢,在你拿拖把揍他的時候,他早已經死了。他的死亡時間,可以確定在昨天下午三點半到四點鍾左右。”
“什麽?”這下連大頭、小伍也驚呆了。三點半?昨天在鬆鶴樓吃完飯,也都兩點多了,也就是說老關頭在背著賣煙筐子回家不久,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怎麽死的?”
石院長搖搖頭歎道:“不清楚,沒有外傷,沒有中毒,也不是窒息,好像沒有原因。”
“沒有原因?!”董無忌冷笑道,“您和周處長倆人都沒搞清他的死因?”
“是的,很抱歉。”石院長頭上見了汗,喃喃說,“啊,太不可
思議了,最近出的事情太怪,我真的無法用醫學解釋,嗯……或許是一種意外的‘自然死亡’。”
“意外的自然死亡?那麽他的屍體怎麽跑到醫院來的呢?張文達不是自然死亡吧?他又是怎麽從地下停屍間跑出來的?”說到這兒,董無忌猛地一怔,叫道,“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