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很靜,董無忌睡得很舒服,不知多久,隻覺得臉上一股溫熱的舔舐,一條又粗又大帶點異味的“抹布”在他臉上舔來舔去,那東西還哼哼唧唧“嗬嗬”聲不斷,終於舔到他眉毛了,一陣陣瘙癢打斷了他的美夢。他一激靈緩緩睜開眼,眼前竟是那頭**青大騾子在搖頭擺尾,歪嘴露著大白牙“嗬嗬”哼唧,頭上的大紅花還嘟嘟直顫,仿佛很高興。
幾個人東倒西歪爬了起來,看看全是一副逃難的模樣,忍不住互相苦笑不已,帶著劫後餘生的欣喜。董無忌抱著騾子又哭又笑,周少鵬、大頭、小伍掃視周圍景色:眼前是片一望無際的廣袤大草原,碧空如洗,猶如一塊碧藍的寶石覆蓋穹隆,四麵八方的空氣清新涼爽,全部被晶瑩的寶石籠罩其中,觸目便覺天地之大。幾絲白雲飄飄****悠閑遊走於九霄,陽光明亮而溫煦普照大地,一條條低矮的小丘陵連綿起伏,遍地綠草如茵,滿眼翠色極目四方直到天際,仿佛一個綠色的世界,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其間,開得格外茂盛。大塊大塊的小團湖泊仿佛無數海藍寶石般鑲嵌在大草原上,澄淨通透光芒四射,映照著天際,倒影中又是另一個神奇安謐的世界,好似鴻蒙之初就如此祥和靜謐,
內外無相,在天地間變成了一塊塊五彩繽紛的澄明碧璽,鮮豔明媚。飛鳥撲棱翅膀輕盈地點點碧水,了無痕跡。一群鷓鴣轟然飛起,柔聲叫著盤旋飛翔到更遠的綠茵地。
草叢裏,歡快遊動跳躍的是螽斯,蟋蟀和螻蛄叫得歡實,仿佛迎接遠來的客人。幾隻鐵嘴金爪的雄鷹從容地舒展著翅膀,風一樣翱翔於九天。伊遜河水在這兒拐了個大彎,湍流激越,明如水晶,似一條寬闊銀帶湧動著朝向遠方。清風徐來,眾人深深呼吸,頓覺心曠神怡天高地闊,好一片安寧美景。董無忌傻子進城一樣呆立了半天,腦子一鍋糊塗,回首遠望來處,一座巨大山嶺橫跨東西,隱約間還能看見寸草不生的山嶺上的高大木杆子,如插天利刃,怪兮兮矗立,令人心悸。
“難道這裏就是圍場?!”大頭歡快叫道。周少鵬拉著幾人去河邊洗了洗,甩著手壓不住興奮:“沒錯!雖然地圖落在八道嶺那邊了,但我記得清楚,這就是聞名遐邇的天子圍場!”他立即做出部署:自己帶大頭去八道嶺那邊把失落的行李馬匹牽過來,小伍在這兒伺候董少爺等著。
“返回去?你瘋了!”董無忌怒道。
大頭卻搖頭:“得聽周處長的,不然武器、糧食和地圖全丟了,咱們怎麽去廟宮?小爺,咱這不是過了一關又一關,好賽關二爺過五關斬六將嘛。隻求神佛保佑,千萬別再出啥事!不過羅半仙說你福德深厚,能扛住,哈哈。”
“都是羅半仙那張烏鴉嘴!回去非得砸了他的攤子!”狼狽不堪的董少爺隻得瞅著他倆結伴離去,躺在暖洋洋的草甸子上,任由小伍用頭發細細給他挑破腳丫上的血泡按摩。見他齜牙咧嘴疼得出了一身汗,小伍笑著寬慰:“少爺,甭擔心,周處長和趙爺都有功夫,再說這大天白日,這麽大太陽,能出啥事?您忘了,您在鄭隊長那兒訛來的那套鼻煙壺還在馬背上包袱裏呢,不帶回來,您舍得?”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董無忌感慨道,“佛祖哎,你可保佑咱平平安安的吧。”陽光很暖,小伍的手藝又好,董無忌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正懶洋洋休息的大騾子叫了幾聲,不遠處響起了“嗒嗒嗒”的馬蹄聲。董無忌跳起來遠望,果然見來了三匹馬,登時高興大叫:“伍哥快看,他們回來了!”
說到就到,大頭得意洋洋拉住馬韁,縱身跳了下來,接過周少鵬
扔下來的水壺,倆人大步流星牽馬過來,神采奕奕。他邊走邊喊:“小爺!這趟走得順溜,佛爺保佑,安安全全。”
“隻是跑丟了一匹馬,我們回去找到三匹,糧食和行李還在,手電筒就剩了倆,地圖被踩壞了,隻好將就用。”周少鵬一臉認真指了指馬,又珍惜地找出他常用的皮包,“幸好這裏的資料沒丟。小董少爺,你確實有福氣。”
“哈哈,這會兒咱們周處長也信了吧!”董無忌晃了晃手指。大頭趕緊和小伍卸下些食物,眾人一麵忙活晚飯,一麵商議。周少鵬看看表,下午五點,雖然累可精神挺好。
董無忌追問大頭沿途怎麽樣,大頭咧嘴大笑:“你猜怎麽著?那官道其實還好走,就是被老樹藤蔓遮掩了,我們沒敢走八道嶺,順著官道一路就回去了。”
“有那麽容易?”董無忌半信半疑。
“我是這麽說!你瞅瞅。”大頭一伸手,全是血泡,他滿不在乎脫了鞋,頓時一股腳臭熏得董少爺直惡心,笑道:“全是泡!官道上樹枝子、泥巴、亂石什麽都有,我們倆一邊走一邊爬,幸好倒不崎嶇,不然也難說。周處長身手好,總算沒傷著。我得多吃點補補!”說著他拿過一隻熏兔大口啃了起來。
周少鵬打開破爛的地圖托著腮左看右看不得要領,隻喝了幾口水,轉臉道:“不幸中的萬幸,我們已經進入了圍場,隻是不知道具體在哪個位置,廟宮也沒有標注,隻好慢慢找了。不過昨晚我實在不明白,若說是‘鬼怪’,我堅決不信,我們要相信科學,但若不是,‘鬼怪’又怎麽解釋呢?”
董無忌沉默良久,點了根煙,回首望著不遠處巨大的八道嶺身影,幽幽笑了笑說:“周大處長,遇上事兒就這科學那科學的,您還給我上課呢?你自己都稀裏糊塗昏昏然不知所以然,還教我呢?!我小時候跟著我們沈老師讀《論語》《左傳》《國語》時他就說過:‘幹啥事切不可師心自用,不然就會弄巧成拙。’”
“那小董少爺有什麽高見?難道這一切都是‘鬼神’作祟?那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周少鵬肅然說,“科學的意義就在於追求一切事務的規律和本源真相。如果被約定俗成的迷信所迷惑和歪曲,那事物真實形態和本源就不可能搞清,比如您說的血祭陣和什麽‘鬼抬轎’,
還有那些無頭影子。”
“是啊,既然你可以用科學解釋,你解釋一個我聽聽?”董無忌反唇相譏。
“這,實話說我對中國古老文化不了解,我們這個文明在中古時期是好的,在近代有目共睹,它太老舊、太保守、太陳腐、太……”周少鵬一連說了幾個“太”,聽得其他仨人都沉了臉。
“你太扯淡!”董少爺忍不住斷喝一聲,想罵人,看他十分勞累,又有些舍不得,隻說,“你這人對咱們老中國文化丁點不懂,竟然敢對一個從來不懂的文明大放厥詞!我看呐,你們就是跟著那群西洋鬼子學的!一身的傲慢跋扈無知無禮。煌煌華夏千古昭明,豈是你們這些不中不西不土不洋的玩意兒亂扯的?血祭,我就問你什麽叫血祭?”
仨人都搖頭不語,周少鵬一副請教的模樣。董無忌裝模作樣咳嗽幾聲,解說了八道嶺的詭異場景真相。
血祭,又叫人祭,大概是華夏三代以前就有的習俗。當年三皇五帝時期,萬物周流,而今流傳的普天神聖尚未出現,各部落供奉的大都乃本部族的圖騰,如龍虎鳳凰之屬。由於戰亂,各部落俘虜了其他部落的兵丁男女,當然自己部落也會殺人一萬自損三千,為了祝禱亡靈和祈福圖騰,由通靈巫者擺下貢品,舞蹈通幽,將俘虜來的兵丁大規模或是斬首、或是坑殺、或是火燒,殺戮一空,以此供奉上神和逝者。此種傳統一直延續到夏商周,曆代尊奉無違。商代又將其分為祭先祖宗廟、戰勝之典和大王貴胄死後殉葬之典,其中尤以戰勝之典和死後殉葬之典殺人最多,隻因那時大商撫有四海,戰場之外,本族奴隸也眾多,往往一次祭典殺人千百。
後來,殉葬之典被稱為“人殉”,劃在祭典之外,周代時因禮樂大成,“五禮大備”,祭祀宗廟改以海內九州之各州特產名物上貢天子的貢品作為祭祀賀禮,無論酒、酢、香草、果品,都可以上祭,因而將人祭之典廢除,但活人殉葬之典,曆經春秋戰國秦漢魏晉不廢,其實後代之典跟先代之典本意已經不同。直到北宋以後,禮製大興,無論朝廷大祀中祀群祀和各類祭典,則遵循“吉、凶、賓、軍、嘉”五禮預備,活人殉葬已不屬於禮製大典,往往隨興隨廢。
然而,人祭之典雖廢,但此類血腥祭典在民間傳統祭典、鄉野邊遠之地中卻依然存留,曆朝以來遇到不可預測的天災人禍及怪異事件、
戰場之地,也多用血祭來“壓勝”,其法寓意驅邪避凶,鎮伏邪祟,史不絕書。如古代戰場中發生的“驚營”,民間發生的“海嘯”“山崩”“地裂”或“群屍”“鬧妖”“鎮邪”“祛祟”之種種怪異,士紳官僚常常不可解決,隻能施之以古老的血祭之法,殺戮大量活人,用血腥凶煞幽怨狠毒之氣來抵抗和鎮伏亂象,摻雜以各類陣法,其效果說法不一。
然而此類血祭太過血腥,又過於凶殘,無論朝廷地方,即便血祭成功,也往往不敢記載於官書和地方誌內。明清以來,中原早已不見血祭,在四海極邊和天涯海角之地,尚有此類習俗,而往往被官府稱為“邪祀”,嚴厲禁止……
這次董無忌和小伍在雞子山內八道嶺遇見的看起來雖陰森駭人,可細想起來,並不是什麽山魈山鬼山精水怪野狐的怪物作祟,小小不然的山精水怪哪能有這般凶煞氣?明擺著,既然清代從承德府直到圍場大道通衢,連自蒙古西域來的客商們都走的這條路,當日人煙稠密又有兵部專管驛道衙門清理,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凶兆置之不理視而不見?可見,八道嶺的怪異,必然是人為的血祭!而其根源,則跟“廟宮”有絕對聯係。
董無忌口說手指,侃侃而談,說得詳詳細細,倒把眾人聽了個呆。周少鵬搖頭問:“你怎麽知道是血祭呢?再說那嶺上也沒有標識,難道又是猜的?”
“猜?周處長,你給我猜一個試試!”董少爺目光炯炯,肅然說,“我雖不是通才,也拜過名師,又跟著爺爺、老爹在北平城認識多少奇人異士?更別說小爺還在東嶽廟、雍和宮寄名過,也有半個和尚道士身份,嘿嘿。不用專門學,就是小時候聽也灌滿了耳朵。昨晚救了你們,在山嶺上看到千丈懸崖,我為啥趴下對著八道嶺看來看去?”
“難道嶺上真有怪異?”正擺弄飯食的小伍插了一句。董無忌點點頭,隨手用樹枝在地上畫了片刻,大家閃目觀瞧,卻是一幅看不出模樣的圖:中間是個等邊四方形,外麵被一個大圓圈圍繞,裏頭還有個小小的“卍”字符。他邊畫邊想,又從八道嶺兩側山崖畫出一柄勺子把形的大漏勺圖,嚴嚴實實堵在了雞子山山口,隨即扔了樹枝問:“你們看,昨晚咱們在懸崖上見的,是不是這兩幅圖?”
大頭、小伍看不出所以然,隻有周少鵬學過地理勘察,是半個地圖行家,他打眼一看登時驚出一身冷汗!他皺眉細細琢磨,果然是昨
夜被救之後,在懸崖上遙望四周看到的大概景象。他驚詫地瞥了眼從容淡定的董無忌,心裏翻了個兒:這少爺羔子還有兩下子!
董無忌掃視眾人一眼,對著周少鵬緩緩說:“如果昨夜我沒看錯,這山嶺間,被人為地下了無上四金剛壇城血祭陣和北鬥鎮魔血祭陣!”
周少鵬絕然不信,臉色鐵青疑問:“這何以見得?據你所說,這種血祭用活人做祭品,如此凶險殘忍,怎麽會用教派的法陣再去鎮伏呢?”
“嗬嗬嗬嗬,您真是執迷不悟。”董無忌笑笑說:“你怎麽老是會把事情混為一談呢?其實,昨晚你都看見了。”
“看見?看見什麽?”大頭莫名其妙。
“你也看見了,大頭。你看看圖上那正方形四個角,想想八道嶺上有什麽?”
“四個角?”大頭盯住兩幅圖看了半晌忽然一拍腦袋,“小爺你是說,那上頭的四根最高大的木杆子!!”
“木杆子?你是說……”周少鵬一怔,想起那四根穿了無數腦袋的高大木杆。
“不錯,那就是陣符裏用的。”見眾人不解,董少爺解說道,“凡施用血祭陣法,先要堪輿地脈,大凡遇到‘地裂’‘群屍’‘鎮邪’‘祛祟’,必須勘察出此地來龍去脈,各按周天方位,將湧出源源不斷‘地氣’的地脈中心打穿,再用寶物或陰晦之物打入地穴,以鮮血澆灌,然後按堪輿出的風水眼兒布陣。譬如八道嶺上的無上四金剛壇城血祭陣,它的陣眼就在這兒!”說著,董無忌一指那個“卍”字符。
“天方夜譚!你在講故事麽,小董先生!這不符合科學!”周少鵬有點上火。
“去你小舅子的‘科學’!”董無忌也火了,被大頭一把拉住,他挑了眉頭大聲開了罵,“你臉上那倆大眼珠子是擤鼻涕用的?昨天看到的八道嶺上除了那些大木杆、小木杆,你沒發覺異常?!”
“異常?!”小伍猛地警醒,“小爺,您是說那嶺上寸草不生,連蚊蟲都沒有,半夜散發紫瑩瑩的光,還有一股子陳年腥臭?”
“著啊,伍哥!”董少爺站起來顯得有點激動,“周處長也不琢磨琢磨,這荒山野嶺,那麽長的一道山嶺,怎麽連草都不長?野地裏的蟲子都不生?不僅如此,這荒野哪來的那麽大腥臭氣?
“方才說的布陣,必須由密教上師來施法完成,然後再誦經,使之成為一道完整的‘結界’,其餘各處風水眼、陣眼和陣位,就得大用血祭了。據說,必須得各按方位,殺掉活人,埋屍於內,令屍體的怨氣隨鮮血常存地下千秋萬載,跟整個法陣融為一體,陰魂常駐,不得超生,也入不得六道,隻能生生世世在那做守土之魅……所以,這種殘忍的法子,曆代以來就算朝廷也不敢輕易用的。”
“原來如此!”小伍歎息道,“我說咱們昨兒在那挖出來的東西很像鎮墓的呢,說不定就是把那當作一座大墳?就像《呼家將》裏說的‘肉丘墳’一般?”
“有這麽一說,伍哥,你想啊,那麽大一座山嶺,布陣還罷了,血祭殺人得殺多少!那些死了的冤魂怨靈不計其數,便有了巨大的恨怨凶煞氣,加上鮮血澆灌,其手段何止狠毒,那是慘絕人寰了,恐怕此處法陣的作用有兩種。”
“兩種?”
“對!一則為了形成‘結界’封閉住這裏,二則還可以就勢鎮住山嶺中的凶煞怨氣,使之不離不散,不涸不化。這種一箭雙雕的法子,不是深通內典玄門的人,絕然想不出的。昨夜我和伍哥在八道嶺看見的,也許就是幾百年前朝廷特意血祭時的離奇景象。伍哥,記得那些‘鬼火’嗎?”
“當然啊!那些‘鬼火’衝過雞子山就煙消雲散了,也就是說,它們的禁錮範圍就是八道嶺,過了雞子山就沒用了?小爺,您這麽一說,那些不是幻覺,是真實以前發生的事兒?!那些被殺的人都是什麽人呢?”
董無忌點點頭:“不是沒用,還有一種可能:咱們誤打誤撞,把法陣的封給破了,數百年的凶煞怨氣都跑了。”
這話一說,仨人渾身一涼,隻聽董無忌繼續言道:“被殺的人應該是些囚犯,也許是被抓來的百姓!無論如何,也太刻毒了。”
“你們看,”董無忌指著地麵的北鬥七星圖說,“這裏我起初也沒瞧出來,等破了那個勞什子‘鬼抬轎’,這才有點印象!北鬥群星不說了,隻看這勺子頭,正好設在雞子山右麓山頂,那座小樹林也必然是當年布陣的人故意留出來用來血祭的。”
“這怎麽講?”大頭急問。
“明擺著啊,大頭,你想想,那麽大的山,怎麽偏這塊種滿了榆木、槐木?樹下頭一晃還有無頭人影?這不,正在北鬥七星圖的勺子圈中間麽!再有,老年間說法,榆木、槐木都有聚陰招鬼的特性,在樹木栽種下後,用鮮血澆灌,把人在樹下殺掉後腳朝上埋進去,這樹還不是陰中聚陰,鬼氣森森?所以我想,那‘鬼抬轎’不過是整個陣裏的障眼法!根本就是用來騙人的!其本身一是為了封住兩側的山麓,再一個融合血祭之法,也是鎮伏魔怪的寓意。這布陣的高人,還在裏頭用了障眼符咒,整個陣法有交有融,渾然一體,必是當日的玄門高手所設!”
“這、這也太出人意料了。莫非咱們不從右邊山麓,從左邊山麓上去,還會遇到這個?”
“那是自然。左邊山麓是北鬥七星圖的勺子把,那頭還不知道怎麽設的呢!這種人力物力財力,除了當年朝廷奉旨辦的,一般人哪有這麽大勢力?”
周少鵬疑惑:“好像有些不對,嗯,小董少爺,請問下麵的官道還是在八道嶺一側,我們回去取東西並沒有遇上什麽。按你所說,這些層層布防,防的是些什麽人?就為了防止外人闖進去?”
董無忌望著遠處幽幽地說:“你說錯了,這些層層布防也好,血祭法陣也好,並不是防止外麵,而是防備圍場裏頭!”
“啊?裏頭?!”三人大驚失色。
“沒錯,我想這些陣法本來的用意,就是為了防止圍場裏頭的東西跑出來!不然,為什麽還留著官道這條通衢供人行走?如果是防外麵的人,難道故意留了官道這個大缺口嗎?”
“那裏頭的東西也可以從官道這兒過啊!”周少鵬不忿。
董無忌搖搖頭沉了臉:“不可能,裏頭的東西一旦到了這兒,便會激發兩層大陣,到時就會玉石俱焚。因為……”
“因為什麽!”
“因為那東西本來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