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董無忌絲絲入扣的分析,大頭和小伍一臉敬服。周少鵬還是對這些“怪力亂神”半信半疑,隻默默思索著他話裏的意思。眾人飽餐一頓,收拾馬匹行李,可往哪兒走呢?這座圍場綿延千裏,寬也有四百多裏,找一處建築,豈不是大海撈針?現在地圖也破了,上頭斑斑泥土,眾人實在找不著可以落腳的村落,可又不能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
周少鵬舉著那張破地圖看了半晌,實在有些眼暈。董無忌提醒大家,在京城會賢堂看的無聲電影資料裏有白楊樹林,眾人找了一大圈,還是沒發現什麽。
董無忌笑道:“周處長,你想啊,張文達教授一個文弱書生,身負重傷,怎麽會爬到八道嶺被騎警發現?”
“說明廟宮離此不遠!”
“著啊!”馬上的董無忌回身一拍他,“孺子可教!影像裏,第一次考察團是進了一片林子,又被怪風吹到廟宮的,既然廟宮離此不遠,那白楊樹林應該也在附近。趕緊的,你看這伊遜河,從我們進了圍場,就順流往北而去,在承德府,老關頭說的廟宮典故中,有個水泡子,
深不見底,水勢不大不小,是否跟這條河有關係呢?綜合這三點,咱們去北邊闖一闖。真是幸運的話,瞎貓碰上死耗子,也算我命裏沒白帶著兩大福星,哈哈哈。你不是帶著指南針了嗎?快找!”
其實周少鵬一直認真瞅著手裏的指南針,一邊注意伊遜河的走向。眾人走走停停,一個多鍾頭過去,並沒有發現什麽白楊林子,舉目四望,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草原和星星點點的水窪團。夕陽來臨,草原上萬道金光籠罩了連天的蒼翠,金紅綠三色光芒瑩瑩融融,仿佛在極目之處融為一體,極為炫目而震撼。整個圍場草原,此刻似乎變成了一座巨大空寂的舞台……
又走了半個多鍾頭,剛才還信心滿滿的董無忌心裏打起了鼓,清淩淩的河水湧動**漾,反射的金紅色漸漸變成了墨綠色,像一塊靜置的璞玉。他東張西望,幻想著不遠處突然出現一片白楊林,饒是視力這麽好,找了無數圈兒,除了綠草還是綠草,慢慢地也沒了剛才的興高采烈。
小伍突然問:“周處長,能、能看看你手裏的指路的家夥嗎?”
周少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便遞了過去。董無忌笑道:“小伍哥,這東西是軍用的,咱們看不懂。”小伍鼓著腮幫子想了片刻,遞回指南針仿佛自言自語:“我怎麽覺得咱們又走回來了?您瞅瞅,那上頭指路的大針,咋不對勁兒呢?”
就這一句話,別人不懂,周少鵬握著指南針仔細觀瞧,陡然間腦子“嗡”一聲,心裏突突直跳,差點從馬上一頭栽下來!他這才發現,指南針玻璃盤裏的大針似乎是一直不動,可一行人離著伊遜河越來越遠了。他隨手晃一晃,天爺!那正中的大針不知怎麽了,竟然隨著他的手慢慢轉起了圈!
“壞了!”他縱身跳下馬,趕緊找個平穩的地方站直了不動,急得一腦袋熱汗。果然,那枚大針似乎有人隨手撥動一樣,一會兒朝左一會兒朝右,片刻竟中了邪一樣嗖嗖轉成了圓圈!
天邊忽然湧來一片濃重的火燒雲,濃墨重彩快要遮蔽了蒼穹,濃鬱鮮血似的給人一種大凶在即的夢幻離奇神秘之感,空氣又潮又濕,大團大團紅、黑兩色相交的雲團在天穹上肆意遊走。遠極之處,黑壓壓烏雲翻滾如影隨形,太陽掙紮著釋放了自己最後一片熱度,片刻,天就陰黑了。
如果說白天的草原是一片安謐祥和的美夢之鄉,那麽此刻身在草原的眾人,都覺得這裏是名副其實的“噩夢之處”。周少鵬握著指南針足足一刻鍾沒說話,任憑他怎麽擺弄搖晃,手裏的軍用指南針,失靈了。
他不敢想象四個孤零零的人在這麽大片幽深蒼涼的草原上會遇到什麽危險,被他視如尋找廟宮的最大支柱轟然倒塌,白天還好說,他學過野外訓練,實習的時候在郊外曠野裏能根據太陽的方位準確找到目標,可這會兒太陽也沒了,怎麽辦?迅速整理思路,周少鵬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並不是指南針出了問題,而是這裏附近有強烈複雜的地磁引力或者鐵礦、寶石礦和極端怪異的地形作用,才讓軍用指南針成了廢物!
董無忌不慣騎馬,連連叫喊:“到底咋回事?周處長?你別告訴我你那指南針壞了!”
大頭一聽就急了眼:“啥?壞了,我的娘喲!這會子你說指路的家夥什壞了,你還不如跟我說咱直接回八道嶺再碰上‘鬼’得了呢!”
“很遺憾地告訴大家,指南針沒有壞,而是附近有特別怪異的地磁或者地形……”他簡短地把指南針的功能跟大家描述了一遍。
小伍一直眨眼,大頭聽不懂,隻有董無忌唉聲歎氣大叫:“這玩意兒不就是咱老中國人發明的‘司南’嘛!不過是被洋人學了去發揚光大,可也不能太丟了祖宗的人,這可麻煩啦。”
天色越發陰暗,急得董無忌左右轉悠,想埋怨,見周少鵬已然憋著氣臉色鐵青,便不好開口。小伍若有所思掃視四周,隻有大頭跟他抽了兩根煙。大頭用褂子扇風,一摸一頭熱汗,不滿意地搓了搓油乎乎的大臉,嘟囔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多帶點指路的家夥什呢,我記得西交民巷就有賣這個的,老毛子的、德意誌的,小爺你記得嗎?前年咱還買過一個送了你那整日介子曰詩雲的小師兄,白叫你那啟蒙師父沈老夫子訓了一頓,說是什麽‘奇巧**技’,差點大嘴巴抽你!”
“得了吧,大頭哥,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哦,你老哥會孫大聖的筋頭雲,一個筋頭十萬八千裏,騰雲駕霧再飛回北京城買那個去。趕緊想想現在怎麽辦!”董無忌白了他一眼,卻見大頭聞言猛地一震,倆大眼珠兒賊兮兮嘰裏咕嚕轉了幾圈,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仨人傻了,董無忌趕緊拉他:“大頭,怎麽了你這是!”
大頭頓足捶胸失悔大喊:“哎!我這腦瓜兒平日裏挺機靈的,今兒怎麽糊塗了!有辦法有辦法!咱有辦法啦,嘿嘿!”見眾人傻呆呆莫名其妙,他急得脫了外褂,伸手解開褲腰帶,從褲襠裏開始掏摸,驚得董少爺和小伍麵麵相覷。片刻就見他掏出個燒餅大小髒兮兮的手巾包,也不知多久沒洗過,銀灰色紡綢早已黑乎乎的,滿是油脂麻花,提鼻子一聞,還有股子尿騷臭味兒!
大頭係好褲子,捧著小包樂嗬嗬獻寶似的往董無忌麵前一遞,熏得董少爺連連後退。董無忌罵道:“你大爺的!大頭你個孫子,這、這不是你擦腚用的吧!這會兒拿擦臉的都沒用!快拿走!”
“哪兒啊,我的小爺!”大頭樂得眉開眼笑,唱了句戲詞,“哎呀,天無絕人之路呐。有了這寶貝,咱還怕啥迷路啊!快打開哇小爺,瞅瞅,快瞅瞅。”
“什麽玩意兒啊,你還在褲襠裏憋著寶呢?”董無忌哭笑不得。周少鵬也不知這位看起來豪爽痞氣的趙大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湊過來扭開了手電筒。小伍不嫌醃臢,小心翼翼地解開手巾包,四個人八隻眼往裏瞧,別人不懂,隻有董無忌盯了一眼,登時“啊”一聲呆住了。
手巾包是兩層,髒手巾裏裹了一層大紅織金錦緞,在手電筒光芒下明晃晃金燦燦耀人眼目,裏麵竟是一隻燒餅大小通體藍瓦瓦紫瑩瑩、寶光內蘊、滿滿篆著赤金小字的風水羅盤!
“你、你哪弄來的!”輕輕捧起羅盤,慢慢撫摸上頭溫潤如脂的包漿,董無忌大驚失色。他們家明古閣遵循老禮,雖從不買賣這些法器,但畢竟是古董世家出身,入眼上手他就大駭。這東西絕然是數百年前的古物,看工藝、材料,來曆絕然不凡。
“嘿嘿嘿嘿,小爺您忘了?咱們那天開車在前門羅半仙那裏算卦,他個老棺材瓤子胡說八道,氣得我不行,正好見他攤上擺著這麽個玩意兒,趁他給你測字,大爺我就順手牽羊給順了來,一直藏在褲襠的暗兜裏,本想著給他個厲害嚐嚐,回去再還他,嘿嘿,沒想到今兒用上了!小爺,你跟著沈老夫子啟蒙,不是念過《易經》,又跟著夢珊他爹柳教授學過點陰陽八卦?你趕緊試試,這玩意兒好使不?”
“大頭,你個孫子喲!”董無忌又氣又急又高興,狠狠揍了他一拳,抱著羅盤就不撒手了。他用手托著沉甸甸的羅盤笑道:“你可真夠損的,那老頭全靠這個吃飯呢,你咋把人家吃飯的家夥給偷來了!你知道這
玩意的來曆嗎?”
“那可不知道了,隻聽江湖上說,他手裏有個寶貝家夥,沒想到是這麽點兒。咋樣,值錢嗎?”大頭一邊揉肩膀一邊瞪大眼笑問。
“你可撈著嘍,這羅盤正格兒是紫金的!上頭還篆著赤金字兒。甭說賣年頭,就是光賣金子也夠吃好些年的!”
“是嗎?!還別說,這會兒真夠本了。”大頭笑嘻嘻招呼小伍也來看,四個人圍著羅盤研究了半晌,剛才還興奮的董無忌不一會兒又蔫兒蔫兒直歎氣。
周少鵬沒見過這個,更不懂什麽風水,見他們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吵吵,認真端詳羅盤:這羅盤燒餅大小,整個圓盤麵上被兩條“十字”朱砂線等分,內心是一個鑲了天然水晶片的“指南針”,被鑲在紫金圓盤中間,裏頭也有頂針、磁針,底層是一幅太極陰陽魚。裏頭箭頭一端指定了北,乃是赤金篆字,兩側各有一枚小米粒大的朱砂點,另一頭指向南,也是赤金篆字。磁針四周並無軍用指南針那種細微刻度,而是密密篆著赤金小字——東北、西北、東南、西南,還有細小的五彩螺鈿鑲嵌的各種神異圖案。
外麵第二層是朱砂填彩河圖洛書之數。第三層是描金的三元、四象、五行、六合、七政之圖。第四層一目了然,乃是赤金篆字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分別對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第五層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幹。第六層是子、醜、寅、卯等十二地支。第七層是立春、雨水、驚蟄、春分等二十四節氣。第八層是華蓋、龍樓、直符、玉葉等二十四天星。剩餘的外圈也看不清有幾層,都有刻度及密密麻麻篆金小字和對應方位,整個紫金羅盤最外層一圈正好是周天三百六十度,周流化育生生不息。
周少鵬咬著嘴唇沉思:這玩意兒別說用,就連看他都看得暈頭轉向,裏麵的意思更是一無所知,隻有中間的指南針他覺得還有用,可怎麽用呢?董無忌腦袋上也滲出熱汗,嘴裏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啥呢。他小心翼翼地把紫金羅盤遞給周少鵬,說:“周處長,你先試試裏頭的指南針,能不能定準方位?”
周少鵬萬分珍惜地接過來捧在懷裏,對著左右轉了片刻,中間的指南針還真不亂轉圈,直直定準。他再掏出自己的軍用指南針試了試,還是嗖嗖轉圈!怪事,莫非這現代軍用指南針,還比不上幾百年的老
古董?他深沉地點點頭:“小董少爺,小趙先生,這真是件能用的寶貝!隻是這個羅盤方位跟咱們現在方位能不能校準?再說上頭的字我可不看懂,得請教小董少爺。”
“哈哈,周處長,這回您可明白了吧?咱們老中國奇珍異寶法器多了去嘍!小爺,趕緊的啊,你看看。”大頭樂得眉開眼笑。
董無忌結結巴巴說:“這、這叫我怎麽看?這物件包羅萬象奧妙無窮,你就用羅盤裏頭的指南針吧。”。
“那可不行。”周少鵬故作深沉一本正經地說,“這種古老的羅盤文化太深厚了,現又沒別的校正,上麵還有那麽多吉凶‘符咒’,萬一認錯了,我們會遇到更大的麻煩呀。”
董無忌一頭熱汗尷尬不已,咧嘴苦笑:“《易經》我雖會背,可那是書啊,咱也沒幹過這個。這羅盤我瞅著有點怪,跟一般的不太一樣。再者,大頭你知道,這東西是人家江湖八門‘金字門’裏的不傳之秘,跟儒家用的蓍草占卜不同,我上哪兒學去?”
“啊?!”大頭目瞪口呆,“可我記得你跟夢珊他爸爸柳教授不是聊過什麽陰陽八卦?”
“那都是地理學問,我的大頭哥。”董無忌快哭了,解釋道,“最多就是咱們老北京說的‘大遊年八卦’‘河洛之數’,跟這紫金羅盤風水堪輿差遠了!咋能用在這玩意上!”這話一說,大頭氣得又罵又嘲諷,小伍好歹勸住了。在周少鵬的關切鼓勵下,麵皮紫紅的董無忌這位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的少爺,隻得趕鴨子上架,捧過赤金羅盤嘀咕道:“我也不是全不懂,我倒是知道這玩意有三元三合、玄空飛星、金鎖玉關、龍門大八局什麽的,隻知道各派說法局勢是咋回事,我想想……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不對,不是這個。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也不對……”
幽暗草原上,小伍大氣不敢喘,一直給董無忌遞水擦汗,周少鵬沉穩地關切注視著這位俊秀少爺,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鼓勵,大頭也不敢再笑話他,一會兒遞煙一會兒提醒著,此刻仨人的希望幾乎全落在了這位少爺羔子身上。巨大的壓力和勞累,加上幾人沉重的期冀令董無忌不堪重負,腦海裏平日熟悉的詞句典故,此刻仿佛都成了半熟臉兒,而羅盤上密密麻麻的赤金篆字像無數螞蟻透過眼珠兒鑽進腦海,
更是攪得他頭疼目眩,一塌糊塗。他的臉色由紫變紅、由紅變白、由白變蒼,汗水淋漓,透出粉瑩瑩鮮潤,神色陰晴不定,猶如害了場大病。周少鵬無聲地歎了口氣,趕緊找出毛巾跑到河邊浸泡了一會兒,回來親自給他按在額頭上:“小董少爺,先擦擦臉,冷靜冷靜。”
“謝謝。”董無忌有氣無力地閉目凝神,一股透心涼直入心脾,舒服多了。
大頭小聲問:“小爺,您說的大遊年八卦我仿佛聽見過,對,好像是給京城王府大宅門看風水用的,您想想,咱們這會兒說不定用得上。”
“恐怕不合適。”董無忌憂心忡忡,“京城王公府邸大宅門都講究製度和格局,大遊年八卦看的是陽宅風水,不外乎‘八門’‘九星’‘八命’的生克製化,四正四隅陰陽合順之道,這裏縱橫千裏,寬闊四百裏,上哪兒找格局呢?等我想想,嗯,乾六天五禍絕延生……”
也虧他雜七雜八懂得多,強打精神捧著紫金羅盤,把肚裏不知何時何地聽來學來的東西,也不知正反對錯,一股腦兒煮大雜燴菜似的全掏了出來。他一麵對著遠方不停轉動羅盤,一麵從陰陽生化開始念叨,至三元四象五行六合七政八卦河洛九星,又至十天幹十二地支,二十四節氣二十四天星,什麽帝出乎震,一水合六,二七合火,三八合木;又是什麽一卦統三山,乾龍不立午,坎龍不立辰,坤龍不立卯,足足念叨了大半個鍾頭。最後,他頭昏腦漲氣息奄奄實在支撐不住,一把抓住周少鵬胳膊,臉色慘白大汗淋漓,隨手指著右邊脫口而出:“往、往右邊去!”
“右邊?你確定嗎?”周少鵬一把扶住他,關切急問,“小董少爺,你沒事兒吧!是不是……”
“別、別打斷我!”董無忌強撐著身子氣喘籲籲喊,“咱們用的是‘相地’,就得看這一層,這邊是坎位正北。”他抖手指了指斜前方,讓周少鵬看羅盤,又指定了右邊斷斷續續說,“這裏是艮位,則三劫由始,少男其昌,其門為生,天市坐宮,先天陽雄,得土為旺,喜見坤、兌,來水朝堂,在天為雲霞,在地為山林。再看奇針,地道始平,針動為陽,針有小轉,雖止卻不歸中,主、主……”
董無忌的氣息越發微弱,周少鵬雖聽不太懂,卻看著紫金羅盤中的大針真的對著右側方位某個地方,來回搖擺,細微跳動,似靜不靜,
似跳不跳,一直不歸中線,急問:“董少爺,您說主什麽?”
“主、主……惡邪入衝,又主神壇古廟……”剩下的字董無忌實在累得說不出來。
小伍氣得衝過來架住董無忌怒道:“周處長,別問了!沒見小爺已經累得不成了!”
話音未落,“伍哥,頭好疼啊!”眼睛半閉半合搖搖欲墜的董無忌哼了一聲,身子一軟,兩眼一翻竟是昏死過去,重重倒在周少鵬懷裏。“快拿水來!”大頭咋呼著跟小伍手忙腳亂,忙活半晌,終於令董無忌安靜下來。周少鵬沉穩地一把將他抱起來放在馬上,自己飛身上馬摟緊了,冷峻地吩咐:“上馬,順右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