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兒,老頭瘦骨嶙峋的兩隻髒手正抓著倆焦圈旁若無人吭哧吭哧吃得倍兒香,落得山羊胡上和破鞋上全是碎渣子,簸箕嘴還不老實,咧得老大,對兩旁賣早點的瞎白話:“嗯,今兒這焦圈炸得比昨兒強!也不是我吹,老子是吃過見過呐,就你們做的這個,我不挑出點毛病,好像咱四九城的爺們沒見識似的!萬一叫那些鄉下腦袋指出來,真給咱京城的爺們丟人不是?”
“我說羅爺,您這張臭嘴有的吃還不閉上點?!”賣焦圈的那位忙個不停,又氣又笑,“好嘛,您這譜兒,快他娘趕上王爺啦!哦,您白吃白喝我們的,還說片湯話編排我們?!也就是我們哥倆看咱都是街麵上混的給您白吃,不介您打聽打聽去,賒給個叫花子人家還得給唱兩段喜歌呢!”說話間衝對過賣豆汁的直笑。
“哎,不是那一說!王爺?王爺算個啥?現而今的王爺哪有比過我這舒坦日子?早拉車掏糞去啦!咱是有師承的,雖說腿瘸眼神不濟,可祖師爺賞飯,吃的就是這一行!吃你點喝你點,那是瞧得起你們。不介,倒回二十年,你就是預備海參席爺都不定去!”
幾人下了車走過去,肚裏直樂。賣焦圈的笑道:“那是!您是誰啊,哎,甭說倒回二十年,就算倒回十年,叫您吃這個您也張不開嘴不是?
那麽說您也不能吃白食啊,我算算,您白吃了我們哥倆……二十五天啦,一天就算十五大枚,如今多少錢啦?我們都是小本生意,賠不起,您啥時候賞下來啊!”
“嗨,你這猴崽子!告訴你,今兒爺就賞給你。”
“今兒?您還是歇歇吧,您好幾天沒開張啦,光說嘴不頂用!”
老頭露出黃板牙一笑:“小瞧我了不是?哼,告訴你,今兒爺不僅能開張,興許還能碰見貴人呢!”
話音剛落,大頭忍著笑過去一拍他:“老羅!羅瘸子!你怎麽跑這兒來撂地啦!又他娘蒙了幾個錢啊,在這兒瞎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