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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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卡拉丹的海洋,

哦,雷托公爵的子民——

雷托的堡壘淪陷了,

永遠淪陷了……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之歌》

保羅感到,過去的一切,即今晚之前所有的經曆,都變成了沙漏中翻騰流動的細沙。他雙手抱膝坐在母親身旁,躲在一個用布和塑料製成的小帳篷裏。這是弗雷曼人的蒸餾帳篷,這頂帳篷和他們現在身上所穿的弗雷曼式蒸餾服都是從撲翼機上那個包裹裏拿出來的。

保羅心裏一清二楚,知道是誰把沙漠救生包放在那裏,又是誰給押送他們的撲翼機策劃了航線。

嶽。

那個叛徒醫生直接把他們送到了鄧肯·艾達荷手裏。

是艾達荷讓他們藏在這裏的,周圍一圈全是高聳的峭壁,相當安全。保羅透過帳篷的透明觀察窗口,凝視著外麵月光籠罩下的山崖。

保羅想:現在我成了公爵,卻還是不得不像小孩一樣藏起來。這個念頭使他倍感屈辱。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這麽做是明智的。

今晚,他的意識發生了一些變化——他將周圍的環境和所有突發事件都看得極為清晰。他隻覺得信息流抑或是冷酷的精準性不斷湧入,想停都停不住;就他的認知能力而言,每增加一項新內容,他都可以立即做出冷靜而精確的判斷,分析形勢、估算勝負的能力全都集中在意識裏紛紛展開。這是門泰特技能,但又更勝於此。

保羅回憶起剛剛那狂亂而絕望的一刹那:一架陌生的撲翼機衝破夜色,向他們直撲過來,就像沙漠中的巨鷹,兩翼挾風,呼嘯著掠過他們頭頂。隨即,保羅預料之中的事發生了。撲翼機一個急刹車,轉身掠過一個沙脊,直撲正在狂奔的人影——母親和自己。撲翼機掠過沙地,在他們麵前滑行了一段距離,保羅到現在還記得當時那股燒焦的硫黃似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