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欲告別舊時所有……”
這句詩是從哪個記憶深處浮上腦際的?弗洛伊德閉上雙眼,努力回憶過去尋找答案。那當然是某一首詩裏的一句——但自從大學畢業之後,除了很難得地參加過一次簡短的英詩欣賞研討會,他幾乎沒讀過一行詩。
索盡枯腸不得要領,他想利用太空站的計算機搜尋;但英詩的總量實在太龐大,計算機速度再快,少說也要花上十分鍾。而且這樣做有點作弊的嫌疑,更別說要花不少錢;因此弗洛伊德還是喜歡讓自己的腦子接受智力上的挑戰。
當然那是一首有關戰爭的詩——但是哪場戰爭呢?在20世紀中,大小戰爭不計其數……
當他仍然在迷霧中摸索時,有兩位訪客突然到來;他們緩慢的、輕盈的優雅步伐,正是長期住在六分之一重力環境下的結果。巴斯德太空醫院像個巨大的圓盤,繞著軸心緩慢自轉,產生所謂的“離心力層次”;整所醫院的社會形態都受到它很大的影響。有些人從未離開中心部分的零重力區域,有些希望將來回地球的人則比較喜歡待在圓盤邊緣地區,因為該處的重力與地球表麵差不多。
喬治和傑利是弗洛伊德最要好的老朋友——這有點不可思議,因為他和他們沒有什麽共同點。回顧這一生多變的感情生活——兩次婚姻、三次正式婚約、兩次非正式婚約、三個小孩——他時常很羨慕他們能夠長期保持穩定的婚姻關係;盡管三不五時會有一些“侄兒”(其實是私生子)從地球或月球來訪,但顯然他們的婚姻一點都不受其影響。
“你們從來沒想過要離婚?”他有一次開玩笑地問他們。
和往常一樣,喬治——他高超而嚴肅的指揮風格曾經讓古典音樂起死回生——回答得很精簡。
“離婚——免談,”他回答得很快,“殺人——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