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感覺和上次大不一樣了嘛。”我說。
沒有反應。
艾麗西亞在我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頭微微偏向窗戶。她坐下後紋絲不動,腰板挺得筆直,就像一尊雕像或一名士兵。
“我在回想上次治療過程被迫結束時的事。你襲擊了我,我們隻好對你采取限製措施。”
沒有反應。我有些猶豫。
“我想知道你當時是不是在進行試探?看看我是什麽樣的人?有一點很重要,要讓你知道,我這個人不會輕易被嚇壞。無論你來哪套,我都能見招拆招。”
艾麗西亞看著窗欄外灰蒙蒙的天空。我稍事停頓後接著說:“艾麗西亞,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我很肯定,有一天你會相信這點。當然,建立信任需要時間。我以前的心理治療師曾經對我說,信任關係需要不斷地互動才能形成,不是過了一天就能形成的。”
艾麗西亞看著我,眼皮都不眨一下,眼神深邃莫測。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這不像是在治療,而是在進行耐力比賽。
看來我沒有取得絲毫進展。也許這是無望的徒勞。克裏斯蒂安關於老鼠逃離沉船的說法有道理。我爬上這條正在下沉的船,趕緊衝到桅杆前麵,準備與船同歸於盡,這究竟是為什麽?
當然,答案就近在眼前。正如迪奧梅德斯說的,艾麗西亞是個沉默的塞壬,正把我引向滅亡。
我不由得感到一陣絕望。我真想衝著她大喊:“說點什麽!隨便什麽!隻要說就行。”
但我沒有失去理智。我決定打破心理治療的傳統,一反溫和的常態,單刀直入地說:“我想說說你的沉默。談談它意味著什麽……你沉默時的感受,特別是你突然不說話的原因。”
艾麗西亞沒有看我。她究竟是否在聽?
“我現在和你坐在這裏,腦海裏不斷浮現一個情景——有人在咬自己的拳頭,強忍著大聲喊叫的欲望,將尖叫吞回肚子。記得第一次接受心理治療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哭都哭不出來。我害怕自己會被洪水淹沒,被它衝走。大概你也會產生類似的感覺。所以要慢慢讓你感到安全,這非常重要,讓你覺得在這場洪水中你並非形單影隻——我在這裏和你一起乘風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