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會的房間呈長方形,窗戶很高,且有欄杆。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外麵的紅磚牆。房間裏有一股咖啡的香味,還有尤裏的須後水的殘留氣息。大約三十人坐成一圈。大多數人手裏捧著盛著茶水或咖啡的紙杯,有的在打哈欠,並盡量不讓自己睡著。有的人咖啡喝完了,就用手擺弄著空紙杯,或把它捏扁,或把它壓平,或把它撕碎。
這樣的集會每天有一兩次,它的性質介乎行政會議與小組治療之間。討論的話題涉及診所管理以及病人護理方麵存在的問題。迪奧梅德斯教授喜歡說:“這是一種嚐試,它讓病人參與自己的治療,並鼓勵他們對自己的健康負起責任來。”毋庸諱言,這種嚐試一般都不能奏效。迪奧梅德斯在集體治療方麵的背景,意味著他對各種形式的集會都很感興趣,並鼓勵盡可能多地舉行這類會議。也可以說,隻要有聽眾,他就顯得特別高興。他站起身,伸出手來對我表示歡迎,並示意我走過去。我覺得他似乎有一點戲劇表演的才華。
“西奧,你來啦。過來過來。”
他說話略帶希臘口音,不過已幾乎聽不出來了——基本上都改掉了,因為他在英國已經生活了三十多年。他長得一表人才,雖已年逾花甲,依然精神矍鑠——有一股年輕人的活力與調皮,不像個精神科醫生,倒像個不講禮數的大叔。這並不是說他對病人不盡心盡力——早上他來得比清潔工還早,晚上值夜班的人來了,他還沒有走,有時候他就睡在辦公室的長沙發上。他有過兩次離異,經常開玩笑地說,他的第三次婚姻最成功,那就是他與格羅夫診療所的結合。
“坐這兒,”他指著身邊的一把空椅子說,“坐,坐,坐。”
我欣然從命坐下。迪奧梅德斯熱情洋溢地對我進行了介紹:“允許我來介紹一下我們新來的心理治療師西奧·費伯。讓我們一起歡迎西奧加入我們的小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