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室的麵積很小,呈長條形;裏麵的陳設簡陋得像牢房,甚至比牢房還要簡陋。窗戶不僅關著,而且加裝了欄杆。小桌子上放著一個亮粉色的紙巾盒。這樣的色彩在這裏顯得格格不入——這肯定是英迪拉放的。我認為克裏斯蒂安是不會為他的病人提供紙巾的。
病房裏有兩張破舊褪色的扶手椅。我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艾麗西亞不在裏麵。也許她不來了?也許她拒絕與我見麵。她完全有這樣的權利。
我逐漸失去耐心,感到焦躁、緊張。我如坐針氈,於是噌地站起來,走到窗前,向欄杆外麵張望。
治療室在三層樓上。下麵的院子有網球場大小,四周的紅磚圍牆很高,根本爬不上去。不過毫無疑問,肯定有人嚐試過。每天下午有三十分鍾時間,不管病人願意與否,都會被趕到院子裏去。天氣如此寒冷,如果有人反對,我是不會責怪她們的。有些人獨自一人站著,嘴裏在不停地嘟嘟囔囔;有的人像僵屍一樣不停地遊走,漫無目的;還有些人聚集在一起,或聊天,或抽煙,或不停爭吵。說話聲、叫喊聲與莫名其妙的激動笑聲不斷飄進我的耳朵。
起初我並沒有發現艾麗西亞。接著我看見了。她在院子那頭,獨自靠牆站著,紋絲不動,像一座雕像。尤裏穿過院子朝她走去。他對站在不遠處的護士說了點什麽,護士點點頭。接著他小心地、緩慢地接近艾麗西亞,就像她是一隻無法預測行為的動物。
我之前要求尤裏不要跟她說得太詳細,隻是告訴她,剛來的那個心理治療師想見她。我讓他不要用命令的形式,要用請求的語氣。他在跟她說話時,她依然一動不動,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沒有任何聽見了的表示。一陣短暫的停頓後,尤裏就轉身離開了。
嗯,沒戲了,我心想——她不會來了。真他媽的,我早該預料到的。這整件事就是在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