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維爾斯坦

拉維爾斯坦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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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的就是找準自己的位置。”

但是,一個月又一個月——一年又一年——過去了,我還是找不到這個開頭。“這應該不難的呀。‘易如反掌,要不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或者就像那個不知名的家夥說的,‘要是不像鳥語,那才不對頭呢。”

羅莎蒙德偶爾搭腔說:“怎麽能把拉維爾斯坦和鳥語混為一談呢?有點兒莫名其妙,不該這樣呀。”

伴隨著這樣的對話,又好幾年過去了,我顯然還是開不了頭,麵臨著巨大的障礙。羅莎蒙德不再積極鼓勵我,也不給我提什麽建議了。她很聰明,任我自便。

然而,我們差不多依舊是天天談論拉維爾斯坦。我時常回憶他,比如,一遇到籃球比賽就舉辦晚會、到希臘城與學生聚餐、購物旅行、他經常舉辦活潑而又嚴肅的學術研討會。要是換成別的女人,很可能會逼我,令我心煩。“他畢竟是你的摯友,況且你也發過誓要寫的”,或是“到了來世他會十分失望”。可羅莎蒙德十分善解人意,她知道我自己也這麽想,而且經常悶悶不樂。有時候,我想象他穿著壽衣,躺在他恨之入骨的父親邊上。拉維爾斯坦過去常說:“那個家夥歇斯底裏,一邊抽打我的光屁股,一邊胡言亂語,亂喊亂叫——後來,不管我表現得多出色,他還是覺得我不成器,因為我始終沒能成為美國大學優等生榮譽學會會員。‘你是出版了一本書,而且反響也不錯——可你不是美國大學優等生榮譽學會的會員呀,不是嗎?’”

羅莎蒙德隻是說:“優等生榮譽學會會員這件事,你就三言兩語、一筆帶過,拉維爾斯坦在來世一定會心花怒放的。”

我回答她說:“拉維爾斯坦不相信什麽來世。他即便是真的在什麽地方活著的話,記住他這個蠢貨爸爸,記起我們所稱的這個凡人人生的任何部分,又能給他帶來什麽快樂呢?唯有我才會想象自己看到已故父母在那一邊的情景。還看到我的兄弟、朋友、堂兄弟姊妹、阿姨、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