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九月底的一天,伊萊恩和我在布萊頓海灘享受了一下午的鄉下風光。我們坐Q線地鐵到終點站,然後沿著布萊頓海灘大道散步,逛特產市場,看商店櫥窗,然後去小街探險,欣賞簡樸的框架式房屋,走遍了縱橫交錯的後巷、步道、弄堂、小徑和便道。那兒的居民以俄裔猶太人為主,其中很多人剛來不久,整個住宅區既有異國風情,也保留著紐約的精髓。我們在一家格魯吉亞餐館吃飯,然後沿著海邊棧道一直走到科尼島,看著比我們勇敢的人還在海裏翻騰。然後我們在水族館待了一個小時,出來後才回家。
就算那天下午我們曾與尤裏·蘭道擦肩而過,我猜我們也不會多看他一眼。他在這兒會顯得如魚得水,就像走在基輔或敖德薩的街頭。他塊頭很大,虎背熊腰,那張臉可以用來當社會主義現實派壁畫裏工人典範的模特。他額頭很寬,顴骨很高,麵部棱角分明,下巴凸出。他長著一頭中度棕色的直發,動不動就向後擺頭,甩開擋住臉的頭發。
他四十六七歲,在美國已經待了十年。他帶著妻子和四歲的女兒柳德米拉來到美國。他在蘇聯曾經從事黑市貿易,紮根布魯克林後,很快就開始染指當地的各種偏門生意,沒過多久便運送起了毒品。他混得不錯,不過這個行當本來就沒有人勉強度日。你隻要不死或進監獄,通常來說總能混得不錯。
四年前,他妻子被診斷出患有卵巢癌,而且已經擴散。化療幫助她又活了兩年半。她本來希望能活著見到女兒從初中畢業,卻在那年秋天過世了。柳德米拉現在自稱露西亞,於第二年春天畢業,如今就讀於奇切斯特學院——布魯克林高地的一家私立女子高中。那兒學費高昂,但入學標準同樣很高,而且擅長把畢業生塞進各所藤校和布林莫爾及史密斯之類的女子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