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逃

第九章 冤魂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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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射進臥室,窗簾上出現無數光點,如星星般地閃爍。柏小燕醒了,懶在**。別墅區的早晨是都市裏一天難得的清靜時刻,和自家那片居民區的老房子不一樣。樓下莊老頭的公雞,啼鳴報曉,晨練的幾個人幽默地說:莊老頭給咱們養座活鬧鍾。

“爸總是起得很早。”柏小燕想起背微駝的父親,柏家他醒得最早,爬起床先到早市上去,買些油條、大果子之類,然後動手製做豆漿。

柏家從祖輩傳下一盤手轉小磨,據說是爺爺的爺爺從一個逃荒關東的人手裏用5鬥高粱米換來的。用它磨出的黃豆做豆汁、做豆腐腦、點豆腐,鮮嫩、香甜、雪白。一代一代傳下來,柏小燕的父親——製鎖廠工人,為家人磨豆子成為他工餘外的樂趣。在41歲那年,脊背像鎖頭鼻子呈弓形就病退下來。十幾年裏,他早晨都要磨豆子,石磨轆轆聲中,柏小燕如屋簷燕窩裏的雛燕,長出羽毛,長硬了翅膀飛出巢,他常以大女兒為自豪:“我閨女在全市效益最好的企業。”

“老鎖,”過去同他一個車間的工友,根據他的身形給他起個綽號:老鎖。的確,他長得古銅色臉,背部彎彎的,酷像一把大號銅鎖。“怎麽看小燕也不像是你女兒,瞧你,黑泥鰍似的,小燕白淨淨的,是不是你老婆跟別人……”

“這話你對我老伴說去,”對工友葷葷的玩笑話他聽得很舒服,他們在一起開了幾十年的玩笑。他有時說:“我閨女吃我磨的豆汁長大,能不白?”

柏小燕小時候頂愛睡懶覺,母親說她“偎窩子”。

“小燕,喝豆汁!趁熱。”父親煮熟的豆汁端到她的麵前,慈祥地看著她喝完,悄聲問:“甜嗎?”

“甜,甜!”小燕巴嗒著嘴。

“別對你媽說,我放了糖。”他眯起眼睛笑,這是一個小小的陰謀,家裏的糖罐子裝著白砂糖,日子緊巴時期糖是好東西,十分金貴,輕易不能動用的。他偷著往女兒的豆汁裏加一小匙,背著老伴、家人,別人都不能享受加糖的特殊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