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頭子死後,徐德成的話陡然少了,沒事就一個人躲在一旁抽煙,蛤蟆頭很衝,他一天不停地抽。
“德成。”尹紅第一次以嫂子的口吻和他講話,“你二哥捎信給我,讓我開導你,怕你想不開。”
徐德成苦笑,說:“沒啥想不開的。”
“不對,你過去煙沒這麽貧,幾天一捆煙。”尹紅說,“有什麽話說出來,憋在心裏還不憋出病來。”
“真沒什麽事。”
“沒什麽整天心事重重的……”
徐德成想的那件事擱在誰身上,都是難抉擇,他要除掉自己的兒子徐夢人。幾個月裏決心都沒最後下,難在他對死去一個女人的許諾,一諾千斤啊!夢人現在是凶手,他還效忠日本人,留下是禍害。
“黑心皮子!”徐德成用土匪黑話罵了一句,黑心皮子是狼。
他推想的情形幾乎與當時情形一模一樣,蔣副隊長將夢人逼到一個死角,他舉槍瞄準的一刹那,見到是夢人首先想到的是不傷害他,所以抬高槍口放了空槍,本以為夢人會逃走,可是夢人卻打他一槍,離得太近命中要害。
“你放不放夢人一馬?”尹紅問。
徐德成搖搖頭。遊擊隊幾位隊長也看徐德成為此事痛苦,殺死一個副隊長,清楚凶手是誰,懲罰凶手理所當然。這個凶手有些特殊,除了是徐德成的兒子,他的身世奇特……大家保持沉默,等待徐德成的決定。殺與不殺,都能夠理解,他說:“放過他,對蔣副隊長無法交待,對全體遊擊隊員無法交待,這事我來解決。”
“德成,我理解你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多麽艱難!兩百雙眼睛看著你……”尹紅提出要求說,“不過,懲治凶手我們開會研究一下,怎樣做集體決定,你不要自己來解決。”
“不,我能請神就能送神。”徐德成堅持道。
“這不是你個人私事,你必須服從組織的決定。”尹紅說得很嚴肅,“下午開會研究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