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麦良很长一段时间没能跟驴友们一块出去搞户外,心里老憋着一股气,网吧的生意稳定下来,他又开始和那群朋友联系了。大家告诉他,自驾游的车队正在往越南边境的方向开,想参加的话,抓紧时间赶上来。丘麦良急慌慌跟龙婷婷交待一声追赶大部队去了。
龙婷婷只是白天过网吧转转,晚上全交给小放。小放二十郎当岁,满脸青春痘,对什么都蛮不在乎的样子。丘麦良在店里的时候经常放中学生进来玩游戏,现在弄了包间,小放就推荐他们进包间去。许多网吧都在店门口竖块牌子“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真正严格执行的没几家,丘麦良和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睁只眼闭只眼,这个人群是收入的主力军呢。合该有事,有一小孩是偷了大人钱出来上网的,那家长还是个下岗工人,家里穷得叮当响还出了败家子,家长想来想去就是这万恶的网吧把小孩子带坏的,一怒之下将丘麦良的网吧举报了。稽查过来检查的时候,里面还有七八个中学生,人赃并获,网吧马上给封了。
小放一开始被带回去审,了解到他不是网吧负责人先放了回来。小放分别给龙婷婷和丘麦良去电话汇报情况。丘麦良刚随大部队从越南回来,听到消息,没心情一路观光,像去的时候一样飞快往回赶。龙婷婷听到消息也慌了,这店这么给封了,她怎么对得起丘麦良。等她问清楚小放原因,埋怨起来,“怎么能让中学生进网吧,这不是知法犯法吗?”
小放说,“所有网吧都这样,是我们运气不好。”
龙婷婷说,“你们这叫祸害人。”
小放说,“姐,现在埋怨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吧,时间拖得越久,别人罚得越重,执照没准都得吊销。”
龙婷婷吓了一跳说,“不会吧,总要给人改正的机会吧,一次就吊销执照了?网吧的执照很难申请的。”
小放说,“有关系什么都好说,没关系就公事公办了。”
龙婷婷还在这头想路子,丘麦良回来连照面不打直接奔稽查处去了。
稽查处当天办事的是个有点背景的小伙子,他舅舅是省财厅的副厅长,他一直对眼下这份工作不太满意,成天板着副棺材脸,每个栽他手上的人一律被训得体无完肤,绝对执法如山。丘麦良根本没把这小屁孩放眼里,针尖对麦芒的,两下交上火,小稽查拿起一把剪刀喀嚓嚓把丘麦良网吧执照剪成碎块,往空中一抛再宣布吊销网吧执照,丘麦良看他气焰嚣张,上前挥拳直捣其鼻梁,一下两下都是重拳,小伙子捂着鼻子嗷嗷叫,鲜血从指缝里喷出来。一伙稽查冲上来把丘麦良摁到地上。
丘麦良殴打执法人员,被拘留了。龙婷婷前去打听,别人告诉她先把罚款还上,只有把钱交上其他的再谈。龙婷婷手上的钱差得太多,只有打电话向宋紫童求助。
宋紫童听完缘由冷冷地说,“我凭什么帮你们,我借钱给你,能指望你们还得上吗?龙婷婷,我和你是同学,我们起点一样,为什么你今天要来向我借钱?你想过没有,我有的,你没有,不是你条件比我差,是你不懂去争取去拿,我的钱是我用尊严换来的,你以为可以不损一根寒毛就能和丘麦良舒舒服服地过小日子,你也太天真了吧?什么都是有代价的。”
宋紫童刚和黄大壮从海南回来,心灰意冷的,收拾行李从苏璜的别墅搬走,住回原先南湖小区的复式楼,那份心情糟糕透顶,龙婷婷送上门来正让她好好发泄了一番,只不过这番发泄没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相反的,更加恶化了。
宋紫童将车子开到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不知道能往哪里去,能和谁说说她的心情,龙婷婷再苦还有一个能说话的丘麦良,丘麦良再窝囊还有一个痴情的龙婷婷。在这世上她好像已经没有朋友了,本来还有一个,黄通,他许久未与她联系,他家里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都没找过她,也许已经不把她当成是朋友。
宋紫童无限伤感地想,如果她当初回到西隆,或许早已嫁给黄通,过上平平稳稳的小日子。那种生活不会有太多的想法,小小的县城把人的欲望也桎梏住了,你看不到的,你也懒得去想了。她发现不知不觉将车子开上高速公路,走往西隆县城的方向。她想这样也好,回去一趟吧,反正这样的夜晚她也不会有睡眠。
夜里开车,车辆少,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她进入西隆县城。她没有回家,到宾馆开了一间房。洗了澡,打开电视,这时有电话进来,她刚喂的接听,对方就把电话挂了。她想是因为听到她是女的缘故吧,这种小县城的宾馆各类特别服务不比大城市逊色半分。她感到腰上有些酸痛,连续开好几个小时的车累着了,她想如果有按摩就好了。翻开服务本,按上面提供的按摩中心的电话打过去,有一个好听的女声接了,宋紫童说,“你们有会按摩的吗?我要正规按摩,腰痛。”
对方说,“我们不会。”
宋紫童说,“你们不是按摩中心吗,怎么可能不会?我一分钱也不会少你们。”
对方说,“我们真不会。”说完把电话啪的挂了。
宋紫童又气又好笑,这是小沈阳的小品吗?真不会。
天快亮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看到外边的天很亮,像中午的时间,看看搁在枕边的表,是接近午时的十一点了。她用宾馆的电话打黄通的手机,打了好几次无人接听,没办法,换用自己的手机打,黄通总算接了,她没声好气地说,“等你一晚上了,快点过来,我在如家宾馆住着。”
黄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宋紫童就把电话掐断了。她起身洗漱,穿着打扮,一个小时过去还未见黄通的影子。她肚子咕咕叫,早上没吃早餐,昨晚上又开了一晚上的车,休力消耗很大。她气呼呼地又一个电话打过去,电话通了,仍然是无人接听。她等不及黄通,下楼到大街上找吃的,看到有一家卖砂锅饭的小店面,想起许久不吃了,就走进去,点了一份腊味砂锅。等待的时间,她面朝着大街,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幕奇观——
黄通胖多了,还留了络腮胡子,他踩着一辆三轮,车后头坐着一个姑娘,那个姑娘不漂亮,看上去也很土气,手里抱着一只花瓶,周围塞满了被子枕头面盆一类的东西。黄通吃力地踩着车子,他们从她眼前滑过去,她的目光追随到看不到的尽头。
一个小时后,黄通给宋紫童电话说,“真对不起,我刚才正忙着,没有听到手机响。”
宋紫童说,“你忙什么呢?”
黄通说,“我要结婚了,准备东西。”
宋紫童说,“结婚,你也要结婚了?”
黄通说,“是啊,就这几天的事了,你回来正好,喝了我的喜酒再走。”
宋紫童说,“黄通,你不能娶别人,你只能娶我,我想回西隆了,我发现这小县城挺好的,有一套房住着,有一份工资领着就能平平稳稳过日子了。”
黄通说,“小县城也有小县城的争斗,主要还是看人的心态,要是我猜得不错,你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凭你的能力,那些不愉快很快都会变成过去式。”
宋紫童说,“说了半天,你还没有答复我呢,到底娶不娶我,你真爱那个土里土气的女人?”
黄通被得罪了,停了好半晌才说,“紫童,以前是我把你宠坏了,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我爱小丽,她也爱我,我相信她会是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你有一天也会是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这次我太忙,就没办法招呼你了,如果你有空,欢迎你留下来喝我们的喜酒。”
黄通挂了电话,宋紫童气急败坏地哭了,小店里的人纷纷侧目,宋紫童毫无顾忌地继续痛哭。小店服务员把砂锅饭送上来,她拿起勺子就往嘴里塞饭,刚放进去,哇得马上吐出来,刚下灶的砂锅是能把嘴巴烫起大水泡的。她完全没有了胃口,期期艾艾地走回宾馆,她想,她和黄通作为夫妻或者作为朋友的缘份已经断了。
她的手机急急响起,她以为是黄通打来安抚的,却是姚三品的。姚三品问她为什么不来上课。她说她在外地。她低沉的语气引起姚三品的关注,“你心情不好?”
她说,“很不好,我觉得特别累,真想随便找一个人嫁了。”
他说,“你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
她说,“我在西隆县,你飞过来吧。”
姚三品说,“你等着,我马上就去。”
她以为他不过是说说而已,就像她不过是说说而已一样,可姚三品真的驾车来到西隆,在宾馆里找到她,他见她的第一句话是,“不要随便找人嫁了,嫁给我,你等我离婚。”
宋紫童离开南安前,在宾馆的前台留了一封信,发了短信息让黄通去取。信封里面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块钱,宋紫童在信上说,“黄通,以前我跟你说过,如果我还不了你的钱就嫁给你,现在我是不得不把钱还给你了,为图吉利,也算是还利息,数字是9999,祝你和你的小丽白头偕老。”
向宋紫童求助得来的是一顿冷冷的教训,龙婷婷羞辱地哭了。她没怨恨宋紫童,却怨上了自己,她想紫童说的一点没错,她们的起点一样,为什么到了今天是她要向她求助?难道是她不够努力,不够向上?她找不出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让她和宋紫童有了这样的距离。
为了丘麦良,她还得继续求人,她只能去找路平德,她最不愿意求的人。路平德听了来龙去脉说,“这种事可大可小,罚款是免不了的,就看还要不要坐牢了,现在是整顿网吧的严打期,你找谁,谁也不会出头替你去捞人的。”
路平德打定主意不会去帮这个忙,他对这个在爱情上赢了他男人没法产生同情心。龙婷婷一听急了,扑咚跪在路平德的跟前说,“你将他捞出来吧,我求你了,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不够的我给你打借条。”
路平德把她拉起来说,“什么年月了还兴这个?在你眼里,我只认得钱吗?我不是不想帮,是没办法。”
龙婷婷想起宋紫童的话了,什么都是有代价的,她鼓起勇气说,“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出来,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话让路平德很震惊,在他看来,龙婷婷这样的女孩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她应该不知道什么叫交换,什么叫代价。他忍不住有些心酸,说,“看来你很爱那个人。”
龙婷婷点点头,“是的,他比我的命都重要。”
路平德说,“好吧,我努力去办,但我们事先说好了,我不要你报答我,我只希望你不用再求任何人,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龙婷婷像看到了曙光,满脸泪水频频点头。
答应龙婷婷,路平德却又茫然了,他有这么高姿态,成全别人?那一口闷气在心里已经憋了太长时间,总算找到个机会释放就这么放弃了?他想自己真还是个心软的人,见不得女人的眼泪,算了,就在她跟前把好人当到底吧。而龙婷婷这边却在想,她欠路平德的人情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路平德真的帮了这个忙,她一定要回报他,至于怎么回报,她想不到,可最起码的,她不用再考虑离开茶庄了。
路平德费了好些功夫才将丘麦良弄出来,罚了几万元的款,给伤者也付了医疗费,网吧停业整顿。过了一段日子终于可以正式营业了,却隔三岔五的有稽查上门来搞巡查,有时还要查网客的身份证,这么一折腾好些常客就不来了。丘麦良明白这是仇家故意整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又跟别人打上一架吧?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挂牌要转让网吧,说不想再干这行了。
龙婷婷劝他说,“你在没有找到其他事做之前,暂且做着,边做边转。”
丘麦良不听,坚持要转,说一想到这个网吧心里就发堵。
龙婷婷说,“那就转吧,以前你代理红酒,有销售经验,现在营销人员还是蛮缺的,要不你到人才市场去找找工作?”
丘麦良说,“人场市场能提供什么好工作?一个月一千多块钱的工资,连养车都不够,有什么意思?”
平日里没事干,丘麦良除了出去和朋友喝酒,要不就是躺在屋里睡大觉。原先那家婷婷饮食店由于网吧的关门,生意很受影响,没奈何也挂了转让的牌子。
网吧有一拨拨的人来看,都嫌是断头路,看不上或者把转让的价格压得很低。那天又有人来看店面,丘麦良陪着,来人看得很仔细,连电脑是那天出厂的都要看。等他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丘麦良发现自己停楼下的车子不翼而飞。刚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停车的地方了,回过头来看那相看店面的买家,一脸鬼祟,急匆匆开车离开,便知道自己可能着了别人的道,只苦于无凭无据。这车子跟了丘麦良好几年,即便是在他最需要钱的时候也没卖掉,现在一转眼失踪了,他虚火上升,想跟人干上一仗又打不着对象,到派出所报了案,等了一两个星期没有半点消息。他不禁联想到前次被他打伤的稽查,跟龙婷婷说,“肯定跟那小子有关,他知道我网吧要转,是专门来报复我的,我不会放过他。”
这种没凭没据的猜测让龙婷婷很是担心,生怕他又惹出什么事来,宽慰他说,“算了,丢了就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不是天天嚷着说原先的车子配置低吗?我们再买一辆,全额付款付不起,我们按揭来。”
丘麦良半信半疑的,“我们付得起首付吗?”
龙婷婷说,“就差一点,我去想想办法。”
首付要付个五六万,龙婷婷手上根本没什么钱了。她向李姐开口借钱,说是每月从她的工资里扣钱还。李姐很吃惊地看着龙婷婷说,“婷婷呀,你还需要借钱?”
看李姐的表情,她似乎万贯家财。在李姐的心里,她是路平德的宠儿,要什么就有什么。
龙婷婷说,“我想买部车子,首付差几万。”
李姐说,“不是我说你傻,放着好好的资源你不用那资源也是要浪费的,我们相处有一段时间了,看你人好,我给你介绍个来钱的生意怎么样?”
龙婷婷说,“我急用钱呀,哪有马上来钱的生意,李姐,你是不愿意借钱给我吗?”
李姐说,“你放心,我介绍的这生意,你马上能拿到钱,不过你嘴巴要紧,千万不能跟人说是我介绍的。”
当天,李姐就把一个人领来跟龙婷婷说,“这是小张”,又给小张介绍了龙婷婷,然后对小张说,“你的事跟龙小姐说吧,她一定能替你解决的。”
小张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原来是他哥哥驾车轧死人了,是酒后开车,对方家属闹得凶,小张希望能把他哥捞出来,多赔点钱也愿意。龙婷婷听完了才明白,这摆明了是让她去求路平德,这事只有路平德才能解决。小张在她面前放了五叠人民币说,“这是前期活动费,龙小姐你尽管用,不够再跟我说。”看着那几叠票子龙婷婷硬着头皮说,“我记住了,我帮你去问问。”
龙婷婷找个机会,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跟路平德聊起这事,说是自己一个远房的表哥出的事故,让路平德帮忙。路平德并没有深究到底龙婷婷和这当事人是不是真有亲戚关系,他说,“这事愿意赔钱就好,我记下来了,我去办。”路平德很快办妥,肈事者赔钱了事。小张再一次来找龙婷婷,又送上五万块钱的感谢费。
龙婷婷将三万块钱拿给李姐,算是感谢她介绍生意上门,李姐推开说,“我有了,这都是你的,我没骗你吧,钱要挣也不难,这种事情一上手就容易了,你啊,手上有资源要好好用,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李姐的好心缘于这些事她不能直接去求路平德,通过龙婷婷这个渠道她照样能赚上一些钱,毕竟她的儿子快大学毕业了,她要替他存钱娶媳妇呢,路平德不可能连这都帮她打点了。
龙婷婷给丘麦良买了一辆新车,本来担心丘麦良会问她钱从哪里来的,丘麦良一句没问,开着车兜风去了。龙婷婷刚放下心,丘麦良却又开车转回来问她,“婷婷,你从哪里变来这么多钱?”
龙婷婷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她说,“我替人办了件事。”她老老实实将路平德替别人开脱罪名的事说出来,还问丘麦良,“我这算不算受贿呀?”
丘麦良说,“你这要算受贿,估计官场上一半人都可以拿出去枪毙了,放心吧,这钱拿得不亏心,反正是替人做成事了。”
龙婷婷听丘麦良这么说就放心了,她只是没看到丘麦良一背过脸去那脸马上刷地黑了,比墨水还黑,当晚丘麦良在外喝酒一夜未归。
丘麦良前次从拘留所放出来,听说出手帮他的是市公安局路平德副局长,这么一位大官,和他非亲非故的怎么会帮他呢?龙婷婷只说找了人,没说找的是路平德。这本来也不至于让丘麦良起什么疑心,偏巧有一天晚上丘麦良去茶庄接龙婷婷下晚班,龙婷婷有点事耽误了,他在停车场边上蹲着吸烟等着,偶然听到有人议论说这茶庄的老板是路平德,还说在这地方赌牌的风气很盛,美女很多,路平德的女人就是前台主管。丘麦良的心刺痛了,龙婷婷就是茶庄的前台主管,这些人难道只是在嚼舌吗?他问过龙婷婷,“你那茶庄的老板是谁?”龙婷婷说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在龙婷婷看来,路平德并不是茶庄的老板,最多是一个贵宾而已。可丘麦良心想,你一个主管连老板都没见过谁信呀?这分明就是想掩盖和路平德的关系。如果说这之前对龙婷婷和路平德的关系都只是猜测的话,龙婷婷将一辆新车给他买回来,这疑问却坐实了。路平德轻轻巧巧替人开罪让你拿好处?你是他什么人呀——相好,只能是相好。
丘麦良开着新车到外边吹风的时候,眼泪默默地流下来。他不恨龙婷婷,他恨的是他自己。他从不怀疑龙婷婷是爱他的,但他无法承受这种爱,这让他觉得自己卑琐到了极点,他需要出卖爱人才能维持生活和体面,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能无耻,他还是个男人吗,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他很想开着这辆新崭崭的车撞到桥下,撞到树上,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他做不到,所以,他还是回到龙婷婷的身边,每天送她上班下班,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疯的。
李姐又给龙婷婷介绍了好几单事情,路平德都帮办了。路平德从来没有追问过龙婷婷与那些当事人的关系,反倒是龙婷婷心虚,觉得路平德是能洞察一切的,只不过不揭穿她而已。到后来,许多事情也不用李姐牵线了,不少人知道龙婷婷是路平德的人,直接找她办事。
吴小荷和欧范也找上门来。他俩到茶庄里喝茶,等了半天,路平德总算是出现了,可身边跟了许多人。欧范迎上去说,“路局长,你好。”
路平德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久不见了,有空过来喝茶?”
欧范说,“找你有点事。”
路平德说,“我今天晚上有应酬,你有什么事跟龙婷婷说就行了,过后她会跟我汇报的。”
吴小荷一听眼睛在茶庄里寻找龙婷婷。看龙婷婷从一个包厢里出来,赶紧让她给他们夫妻安排一个包厢。龙婷婷安排好了,他们坐下就说事情。吴小荷说,“我哥哥在西塘卖彩票,做得好好的,前几天突然冒出几个新的庄家,明摆着是要抢场子,你跟路局长说说,我们不能不明不白让人给吃了。”
事情说完吴小荷放下一个纸装,送走他们后龙婷婷数了数,有十万。事后她向路平德汇报了经过。
路平德说,“才十万,不理他们,等他们再找来,你就说这事不好办,别人也是有后台的。”
果然欧范夫妇再次找上门来,听龙婷婷说不好办,又留下十万块钱。龙婷婷把钱交给路平德,路平德说,“这还差不多,这钱你留着吧,存够了先买套房。”
龙婷婷说,“我钱够用了。”
路平德说,“钱多少才够?你不拿我先替你存着,省得你拿去让别人给败光了,都是自己辛苦挣的,你把你爸的身份证给我弄一份复印件过来。”
龙婷婷说,“要来干嘛?”
路平德说,“放心吧,不会害你的。”
路平德斜躺在沙发上,让龙婷婷给他按摩按摩头部。龙婷婷用指尖轻轻地揉他的太阳穴,搓热他的头皮,动作中,他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他的心猛地跃动,转身把龙婷婷抱住,龙婷婷的身子明显地惊跳了一下,像省起什么,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早预想过这一天,每次让路平德给她办事,每办一件她就觉得往这条路上又跨进了一步,积重难返,她也不再想了,该来的迟早要来。路平德抱着这具温软顺从的身体放倒在沙发上,他亲吻她的嘴巴她的颈窝她的面颊,心里绽开一朵恶之花,只想将眼前的美好占有了,摧毁掉。
他亲到了眼泪?迷乱之中他睁开眼睛,龙婷婷一脸泪水,紧闭着眼,浑身发抖。他不高兴地说,“哭什么?”
她说,“我怕。”
“怕你男朋友发现?”
“不怕他发现,不知道怕什么,感觉心这一块好冷。”
她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他知道,一个年轻的女孩迫于无奈屈从于他,只会害怕没有了将来。他的心也渐渐冷了,他慢慢坐起来,点了一枝烟说,“你出去吧,让我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