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学堂:像个男人一样去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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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范和吴小荷突然一块跑来看龙婷婷,手里拎了一大兜水果和营养品。欧范是来请龙婷婷回公司上班的,开了好些条件,工资涨到两千二,还有提成,又说公司招了两个能喝酒的姑娘,以后不用龙婷婷应酬喝酒了。龙婷婷觉得这事来得突然,下意识地推辞,“欧总,在我们公司喝酒应酬是常事,我现在这个身体可能帮不上你了。”

欧范说,“那都是我不好,我以前对你关照太少了,以前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千万要体谅我呀,我是宁可炒十个人也不愿意少你一个的,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你能留下来。”

吴小荷也在一边帮腔,“婷婷,这家伙我已经骂他上百遍了,他放你走是不识好歹,你要有不痛快的,就骂几句吧,骂我也行。”说着又转向欧范,“你想用人的时候才想到人家,亏你还是个男的,我都替你难为情。”吴小荷说话间,两只手还给龙婷婷上上下下捏脊背,说一天捏八次可以增进肠胃功能。

龙婷婷受不了欧范的低声下气求告,更受不了吴小荷小佣般的捏拿,十分局促地答应回公司上班。她担心丘麦良和宋紫童知道了怪她,给丘麦良电话说有人给介绍了一份写字楼的工作,她已经答应了。

丘麦良原先答应给龙婷婷找工作,一直没落实,人家自己找到了,他很不好意思,就说,“好吧,你先干着,有什么不对的给我说,千万要保重身体。”

欧范两口子平白无故不会主动找上门来的,龙婷婷还不至于让他们这么求贤若渴。这追根溯源得追到龙婷婷喝到胃出血的那次酒宴上。那次是市公安局的庆功会,欧范帮忙组织了一台演出,龙婷婷是主持人,还领了两个舞。庆功会结束后局里开了好几桌酒席,本来没欧范他们什么事了,可副局长路平德兴致很高,一定要欧范留下来一起喝酒。

欧范和路平德关系不错,这庆功会的筹备也是路平德交给他办的,路平德留他喝酒,他不敢不留。路平德又说,“那个做主持的姑娘不错呀,是你公司的?”欧范点头说是。

路平德说,“带来帮你喝点酒吧。”欧范心领神会地又点了点头。

这公安系统的在酒桌上就没有不能喝的。路平德在大会上得了表彰,兴致高得很,凡来敬者皆不拒。在欧范的暗示下,龙婷婷也敬了路平德不少杯。后来路平德又单挑龙婷婷,用的全是小钢炮,龙婷婷招架无力,拿眼看欧范。

欧范发话,“龙婷婷,路局长敬的酒是一定要喝的。”

龙婷婷只得一杯杯喝了。手下人看见局长对着一个美女大显英雄气概,纷纷效仿。龙婷婷头晕脚软,根本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

最后还是路平德下了赦免令说,“行了,龙小姐不能再喝了,谁敬她先过我这关。”

那时候龙婷婷已经喝得五腑六脏冒火,神志不清了。龙婷婷给路平德留下的印象除了漂亮,还添了一个——实诚,在这年月,漂亮要和实诚结合到一块特别可贵,也特别容易出事。

前些天吴小荷的哥哥在西塘一带搞地下六合彩被抓了现场,她哥哥还是个庄家。欧范找上门来求路平德,路平德连说不好办,说市里正全面打击地下六合彩,他大舅子算是撞枪口上了。欧范说了许多好话,将孝敬的礼物拿出来。路平德叹了一口气说,“我跟分局的领导说说看,看能不能当他是普通玩六合彩的群众处理吧。”

欧范千恩万谢地告辞。路平德突然冒出一句,“小欧呀,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也不叫上我?”

欧范说,“我一天到晚帮人安排活动,哪有时间去玩啊?

路平德脸色马上不太好看了,欧范心中一凛说,“明晚上我找人陪你搓几把怎么样?”

路平德说,最近坐太多,腰骨痛啊,搓麻没兴趣,唱唱歌还行。”

欧范说,“那我安排,明晚唱歌。”

路平德说,“对了,把你们公司那个龙婷婷叫上吧,我看她舞跳得不错,估计歌也唱得不错的,前次她差点把我喝翻了,太能喝了。

”路平德一边说一边回味无穷的样子,欧范想,绕了一个大弯,原来是想见龙婷婷,他担心请不回龙婷婷,就给自己留了退路说,“龙婷婷前次跟你们局联欢喝到胃出血,这阵子我让她放假养身体呢,我尽量联系她。”

路平德皱起眉头说,“还有这事?这个姑娘是老实人,那更要把她叫来了,我要跟她陪个不是,我这人啊酒一上头六亲不认,更别说怜香惜玉了。”

欧范一听,连退路都没了,回家赶紧和老婆商量。因为是自己兄弟出的事,吴小荷都不让欧范歇口气,买了东西赶紧去看龙婷婷,邀她回公司上班。一路上吴小荷还说,“这龙婷婷不会不来吧。”

欧范说,“只要你肯说软话,一定没问题,她那人二百五,耳朵软没主张。”

后来龙婷婷答应回来上班了,回去的路上吴小荷对欧范说,“以前我还担心你对龙婷婷有意思呢,现在我放心了,你呀,良心够黑,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大美人你真是没半点怜香惜玉。”

欧范说,“我们谁也别说谁,我看我是越黑你越开心。”

龙婷婷刚回公司上班当晚就安排了应酬,欧范说是为了感谢公安局路平德副局长的,大家到K厅唱唱歌。提起路平德,龙婷婷的胃隐隐作疼,那天要不是和他连续几个小钢炮下去,她也不会被送到医院里。她想推掉,可欧范说保证不让她喝一滴酒,她只好去了。欧范在K厅楼下候着路平德,陪同路平德一道进的包厢。包厢里除了龙婷婷还有公司的几位男女。他们无聊地坐看电视,见路平德进来全都站起来,路平德和大家亲切握手,握到龙婷婷这里手没有马上松开,边握边说,“小龙呀,听欧总说你前次喝住院了,这是我的不对啊,我现在向你赔罪,今晚上我保证不让你喝一滴酒,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保护好啊。”

龙婷婷说,“路局长你也少喝。”

路平德说,“嗯,唱歌还是要喝一点的,助助兴,喝少点,上啤酒吧。”

尽管路平德说少喝,酒还是要上的,反正最低消费摆在那。啤酒像不用钱买的,一箱一箱地上,一排排很有气势地打开瓶盖,冒着白泡沫。

路平德果然没让龙婷婷喝一滴酒。他主动和大家喝了半瓶之后开始唱歌,他喜欢选对唱的歌曲,龙婷婷一次次被欧范推荐上去与路平德合作,龙婷婷的舞跳得不错,歌喉就不太出众了,而路平德的嗓子是不错的,应该还接受过几天专业培训,声音浑厚加上声情并茂,很有台风。龙婷婷唱了两曲不好意思再唱,她觉得路局长一个人唱是精品,和她一起合唱就成次品了。她坚决要为路平德点独唱的歌曲,特别是有民族特色的,考验人嗓子的。路平德也不推辞,亮开嗓子痛痛快快地唱,获得了一次又一次响亮的掌声。

曲终人散,路平德说为了表示前次喝酒的歉意,要送龙婷婷回家。龙婷婷看同事们都自行打的或坐公车,心里不安,可欧范说了,“婷婷,路局长和你顺路。”

龙婷婷只好钻进路平德的车子,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上。路平德说,“小龙是哪里人?”

龙婷婷说,“我家是东凤县乡下的。”

路平德说,“哦,我去过,那可是个贫困县,大石山区,路很难走。”

龙婷婷说,“是啊,我们村穷得很,和我年纪一样的亲戚都到外边打工了。”

路平德说,“不容易啊,你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龙婷婷说,“欧总刚给我提了工资,一个月两千二。”

路平德说,“这个小欧,算盘打得噼啪响,这样吧,我给你另外找个地方,底薪你可以拿到三千,另外还有提成。”

龙婷婷说,“哦,这工作恐怕要学历高的人才能做得来吧,我是大专文凭,而且还是学舞蹈的。”

路平德说,“放心,你做得来,比给欧范打工要轻松多了。”

龙婷婷说,“谢谢,不用了。”

路平德说,“为什么?”龙婷婷说,“欧总和小敏姐对我挺好的,我走了不合适,而且最近公司承办了绿城小姐的培训选美活动,人手不够,还到处招人呢。”

路平德说,“我跟他们说说,没问题的。”

龙婷婷说,“不用,不用,他们怕你,肯定同意的。”

路平德笑了,“你啊,实心眼,容易吃亏,行了,我帮你帮定了,我不让你为难,等欧范找了合适的人替你,你再过来。”

路平德第二天给欧范电话,先是说欧范大舅子当作一般玩六合彩的群众教育几天就可以放出来了,又说,“小欧呀,小龙真不错,人老实,你太亏待人家了,一个月才开两千二的工资,我做主给她换个工作,她还担心对不起你,你没给人家下药吧,这么死心踏地地要跟着你。”

欧范听得出这话背后的深意,赶紧刷白说,“这姑娘单纯得很,干活很卖力,我是很想给她点照顾,不敢啊,我家母老虎盯得紧,如果你能给她个好出路,我都替她谢谢你。这段时间,我们公司接个了选美活动,等忙过这一阵,我就让她找你去。”

路平德说,“你这人啊,算盘打得精,还要剥削人家一阵子。”

欧范说,“不会的,您发话了,我一定不亏待她,好歹这次活动让她赚上一笔。”

IVY新到的货品里头,宋紫童看有几套挺合适顾欣的,便给顾欣电话,问她晚上在不在家,在的话她送过去。顾欣让宋紫童早些去,晚上她们到外边一块吃饭。带去的几套衣服,除了一件连衣裙顾欣嫌领子开得太低,肉露多了,其他的都很满意。这次和以往一样,衣服宋紫童只收了顾欣的成本费。顾欣说要请宋紫童吃饭,宋紫童说还是她请吧,毕竟顾欣照顾她生意了。顾欣也不坚持,说,“行,你请,谁让你是老板呢,吃一顿也吃不穷你。”这话宋紫童就不爱听了,感觉顾欣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欣没车,宋紫童载着她到一家叫神户牛排的日本饭馆,顾欣说她最爱吃这地方的寿司。宋紫童问过顾欣为什么不买车,顾欣说,“买不起,买得起也养不起,我们一家都是公务员,领的是阳光工资,上有老下有小,光顾一张嘴就够呛,叫月光工资更合适。”

宋紫童当然不信顾欣的话,丘麦良跟她议论过,像顾欣老公任办公厅秘书长这一职务,算是大权在握的官了,现在有了权钱就自动送上门来。丘麦良还让宋紫童和顾欣搞好关系,与顾欣搞好关系比跟覃亚敏搞好关系强。丘麦良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他发现宋紫童对覃亚敏的评价要高些,说覃亚敏大方,衣服从不讲价,还经常请她去做美容吃饭什么的,而顾欣呢,挑剔得很,明明身材不太匀称,非赖到衣服上,本来那些衣服她只收本钱,可经常被说得连钱都不好意思要。顾欣还经常让宋紫童替她跑腿办事,如果是买东西,过后宋紫童不好意思提钱,推辞一两句,顾欣也不给了,这些都让宋紫童心里不痛快。不痛快归不痛快,丘麦良的话宋紫童听得进,不敢从顾欣身上赚一分钱,她想这也叫关系投资了吧。

吃到第五碟寿司顾欣叫腻了,她说,“这东西没吃的时候想吃得很,可吃不了几碟就腻得不行,其他什么菜也吃不下了。”

宋紫童给她倒茶说,“喝点大麦茶,消食解腻。”

顾欣小口喝茶,神神秘秘地问宋紫童,“紫童啊,我们也算是熟人了,你的性格我很喜欢,大方,也很能干,卖服装是能赚钱,不过,赚的还都是小钱,你有没有想过再找其他赚钱的门路?”

宋紫童说,“做梦都想呀,你有什么好路子赶紧指点我。”

顾欣说,“我跟你说,现在做电力设备的代理很赚钱的,你想不想做?”

宋紫童说,“电力设备我一点也不懂行啊。”

顾欣说,“这个没什么难的,跟你代理服装是一个道理,人家要什么你给人家提供什么,你手上的货也是从各个品牌的供应商手上拿的,一开始先代理些大品牌,利润虽然薄些,但机会相对又多些了。”

宋紫童心想她在顾欣身上的投资有点见效了,顾欣肯定是想借她来发财,但她继续装傻说,“顾姐肯定懂行,我笨得很,你得一步步告诉我先干什么。”

顾欣说,“先去注册一个公司,我给你一个熟人的电话,你找他注册资金不用费什么事,给点手续费就行。”

宋紫童说,“顾姐,你要做我公司的股东才行啊。”

顾欣说,“我是国家干部,不好做的,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信息,你发了财也不可能把我忘了不是?”

宋紫童说,“只要有顾姐帮忙我什么都敢做,你放心好了,赚了钱我绝对不会忘记你,我不是见利忘义的人,难道这么长一段时间你还看不出来?”

顾欣笑着说,“你的嘴够利的,我看好你了。”

在顾欣的帮助下,宋紫童的电力设备公司很快注册下来。宋紫童自己去打听了一下行情,做这行的竞争对手还是蛮多的,话说回来,谁有关系谁就能拿到单子。顾欣让宋紫童手上准备五十万左右的流动资金,因为许多业务都是完工后别人才结算,前期跟厂家进货先要支付一笔定金。五十万宋紫童眼下没办法拿出来,她也拿不准丘麦良手上还有没有这笔钱。注册公司的事她事先没跟丘麦良说,当时想的是自己做事,不用再靠他了,可临了还是没有本钱,她是体会到什么叫钱生钱了。晚上顾欣又约她到家里谈了一会,问她准备好钱没有,马上有事做了,听她说钱还没着落,顾欣很不高兴,“小宋,这点小事你都搞不定,还怎么赚大钱呐?”宋紫童无地自容,忙不迭地道歉。

宋紫童回家急着找丘麦良商量,人影没见一个,她给他去电话,电话是通的,但一直没人接,这种事很少有,宋紫童难免胡思乱想起来。回想白天丘麦良好像说过要到半亩园去,那是一个叫文武的朋友弄的私人会所,供朋友们喝茶打牌聊天使用,丘麦良的红酒在那里很受欢迎,那地方挺偏僻的,宋紫童去过,在北湖路边上。

心里有事,宋紫童不愿一个人呆在家里,下楼开车往半亩园去。大概半个小时车程拐进北湖路,这一带路窄,路灯没几盏是完好的,好的路灯下面肯定摆着个摊子,卖小吃或卖碟片。宋紫童不太记得半亩园的具体位置,放下车窗探头出去寻看招牌,看到前面影影绰绰的几个人走来,她警惕地摇上车窗,亮起车前大灯,这一强光照射她差点没叫出来,前面一共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三个男人一丝不挂,女的倒是穿得齐整。男人们也没想到这灯会突然亮起来,手齐齐捂到下身处。宋紫童一颗心扑腾腾乱跳,脚下猛踩下油门迅速拐个弯绕到前面去,好在她很快看到会所的招牌,将车子拐进车库。

宋紫童上楼的时候心脏还一直跳咚咚,生怕又从哪里蹦出个**变态来。半亩园的大门开着,乳白的灯光,很安静。宋紫童进门看到一个女孩子坐在正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堆满吃残的食物,空气中酒肉飘香,感觉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猛的海吃海喝。女孩长得很秀气,披肩长发,戴着大大的圆形耳环,闪烁地打在两边面颊上,裙子很短,坐着裙脚只盖到大腿根上。她人好像很紧张,听到宋紫童进来的声音,屁股往上抬了半尺,看清楚来人后才又坐下了。

宋紫童问,“文武不在吗?”

女孩说,“他们马上回来,稍等等吧。”

女孩说完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扫**宋紫童。宋紫童很不舒服,问,“你们这开宴会呀,看样子还没吃完,人都跑了?”

女孩说,“他们出去办事,回来还要继续喝呢,你是文武的女朋友?”

宋紫童摇摇头说,“不是。”

女孩松了口气,将桌上一盆水果摆到宋紫童跟前说,“吃点水果吧。”

宋紫童拿起一只桔子慢慢地剥,站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说,“这地方不错,你经常到这来吗?”

女孩说,“第一次来,一来文武他们就不放过我,非要让我喝酒,这种红星二锅头五十多度的,我哪里敢喝。”

茶几上有三只一斤装的二锅头瓶子,两瓶已经是喝光了,一瓶原封未动。宋紫童说,别理他们,他们就喜欢撺掇女孩子喝酒,拿这开心。”说话间一阵笑嘻嘻的吵闹声自下而上沿着楼梯往上爬,宋紫童耳尖,听出其中有一个声音是丘麦良。

吵笑声在门口拥挤进来,三个一丝不挂的男人从从容容地走进门来。宋紫童发出一声尖叫,她现在才认出来,刚才她看到的三个裸男之一竟然是丘麦良。看见宋紫童,三个男人不好意思了,鼠窜入里间穿衣服。

宋紫童血脉卉张,头皮发麻,呼吸紧张,她快晕过去了。

另一个女孩也进来了,对坐着的女孩说,“惨了,袁静,你输了,他们真的在北湖路上走了一个来回。”

袁静哭丧着脸,捂着腮帮说,“我怎么喝得下这一瓶二锅头呀?”

丘麦良以最快的速度衣着齐整地出现在宋紫童面前,他搂着宋紫童的肩膀对那两个女孩说,“这是我老婆,漂亮吧?”

两个女孩说,漂亮,漂亮,你不太配呀。”

宋紫童才不买这账呢,她家男人让别的女人看了一毛不剩,想一两句话糊弄过去,当她白痴呀。她河东狮吼,“丘麦良,到底怎么回事,你有**狂呀?!”

丘麦良笑嘻嘻说,“别生气,别生气,我们把事结了,马上回去。”

文武和另外一个男的也穿齐整了,在茶几四周坐下来说,“紫童,对不起,刚才袁静不愿喝酒,说是让我们三个在外边街上裸走一圈她就喝一瓶,我们就跟她打这个赌啰。”

宋紫童吸了一口凉气,“你们真无聊,这么出去裸奔不觉得丢人吗,让警察当流氓抓起来怎么办?”

文武说,“外面这条路人少,路灯也不亮,真正没几个人看到的。”

丘麦良说,“就是,大家觉得好玩嘛,没什么的,亏你还是艺术学院毕业的,当是画人体写生了。”

宋紫童怒气冲冲地起身就走,丘麦良只好追上来,还忘不了回头交待文武,“记得让袁静把酒喝了。”

文武捉狭地说,“你放心回去料理家务事吧,这里我们会处理好的,紫童,下手别太狠呀。”

宋紫童怎么也想不到丘麦良这么出格的事也干得出来,他的解释来来回回就说是好玩。宋紫童说,“我怎么一点不觉得好玩?下流,无耻,变态!”

丘麦良说,“我们玩户外也经常裸泳呀,一丝不挂地游在水里那种快乐是你想不到的,你不要老把这跟流氓挂钩,这么干的时候,我发誓我没有一丁点歪念头。”

宋紫童突然悲从中来,拖着长长的哭腔说,“不行,丘麦良,我不想活了,你不让我知道还好,这让我知道了,我心里有阴影了,你竟然随便让别人看你的身体,真没看出来你开放到这个程度,我不要你了,今晚我们分床睡。”

宋紫童进卧室把丘麦良的枕头给扔到沙发上,把卧室的门也关了。丘麦良在外面说了一阵好话,估计没戏,也懒得在风头浪尖上使劲,老老实实在沙发上呆着了。闹了一晚上宋紫童把灯熄了才想起本来是要找丘麦良商量事去的,现在看来根本没办法提,一提就是原谅这家伙了。

等宋紫童早上睡个懒觉起床,丘麦良不见人影,这也少有,平时他没事能睡到中午。宋紫童还在幻想丘麦良是不是给她打早餐拍马屁去了,等了半天,等到一个短信息,“紫童,我有急事回总公司一趟,估计明天回来,昨晚的事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宋紫童看这短信息没来由的一阵烦乱,丘麦良怎么突然回总公司了?总公司在广州,丘麦良一定是坐飞机飞过去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丘麦良第二天晚上回来,嘴唇发焦,脸皮发紫,不知道抽了多少包烟才能把人抽着这样,他把自己摔到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盯着电视。宋紫童问他吃饭没有,他说不想吃。宋紫童不管,把熬好的鱼汤端出来,放在他面前,他看也不看。宋紫童干脆拿汤匙舀了汤送到他嘴边,他张开嘴喝了一口,接过宋紫童手里的碗说,“我自己来吧。”说着又把碗放下了。

丘麦良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紫童,红酒代理我不做了。”

宋紫童说,“不做了,好好的怎么不做了?”

丘麦良说,“是总公司那边另外和人签了合同,我的代理权被取消了。”

宋紫童说,“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做了好多年吗,怎么说取消就取消了?”

丘麦良说,“我当时签的是五年期,现在五年期已经到了,他们对我的销售额不满意,新的代理商给他们更高的承诺。”

宋紫童说,“你和他们再谈谈吧,毕竟你也替他们代理五年了,哪有说换人就换人的,这市场本来就是你开拓出来的。”

丘麦良说,“说这些没用,我的合同到期自动失效,而别人新签的合同马上生效了。”

宋紫童没经过这种事,脑子乱了,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说,“哪可怎么办?”

丘麦良把宋紫童往沙发上压坐下来说,“我今天在飞机上想了很多,我想把我们住的这套房抵押贷款,我手头上还有一些钱,一起拿去和几个朋友合股开矿,他们前段时间邀我,我不愿意到下面跑,就没应下来,现在看来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条路子呀,没准老天爷就想让我走这条路才安排这一出,不把我逼这份上我还下不了决心呢。”

宋紫童说,“这东西能弄吗,我听说投资很大的。”

丘麦良说,“见效也快呀,如果矿出得好,每天从那矿洞里开出一辆宝马呢。”

宋紫童说,“这么厉害?!”

丘麦良来了精神,“当然了,到时候我们住别墅,开游艇,请保姆请保镖,不过,你先得跟我熬一段苦日子。”

宋紫童仍然忧心忡忡,“开矿的事我一点不懂,你要打听好了再投钱呀,这一干就是把全副身家都押上了的。”

丘麦良说,“你放心吧,我那几个合股的朋友都比我猴精十倍,他们敢投就证明这个项目错不了。”

顾欣催了宋紫童几次问钱筹到没有,宋紫童只好老老实实地说男朋友这边拿钱开矿去了,一下周转不过来。顾欣听了很不高兴,“做电力设备是立竿见影的事,开矿要等到什么时候呀,我说你呀就是不会把握机会。”那以后好像就有点疏远宋紫童,十天半月的也没有电话,宋紫童还像以前那样送衣服,可老感觉拿张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似的。

丘麦良几个合伙人弄的矿点在离南安有七八小时车程的乡下,他们包下一片山地,先前这一带有人私开过小锰矿,附近一带也有几个大矿窿,天天出富矿,他们信心十足。丘麦良因为是出钱最少的,派到头上的工就多了,他得蹲在矿点上,管理各种日常事务,十天半月才回南安一次。矿洞请了经验丰富的工程师来定位,可开采了一两个月洞越挖越深,只见石头不见矿。几个股东天天给丘麦良电话,每天都没有好消息,那钱却是不断地砸进去,大家的脾气跟着大了,都在电话里跟丘麦良急,好像开不出矿是丘麦良造成的。丘麦良做梦也梦到出了好几趟矿了,那又大又亮的矿石比钻石还让人着迷呢,醒来还是要面对一堆堆石头。几个月后,股东们在碰头后决定换个地方重开一个矿窿,这个决定是很痛苦的,因为这一来他们先前投进去的钱全打水漂了。追加投入丘麦良最为难了,他手上所有的钱已经砸进来了,哪还有钱再追加?可别人都出了,就等他一个呢。丘麦良的头发急得星星燎原地白了。

丘麦良回南安跟宋紫童说这事,宋紫童心里像一只漏了底的口袋,空落落的,她有一种预感,这矿即使再换个地方开也是挖不出来的,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丘麦良所有的盼望全押在这矿上,已经没有退路。宋紫童问丘麦良还要多少?丘麦良说至少还要五十万。宋紫童当时没说话,心里已经有了主张。第二天她把自己手上所有的钱合到一块,大概有十多万,她的车子开了半年,她拿去二手车行卖了二十万。本以为能卖个二十五万的,可人家说了,车轮一转,价格跌半,给她二十万算是高了。两项加一块还有个缺口,她找上顾欣,愿意让出IVY的一半利润,就是让顾欣占一半的股份,顾欣得把她前期投入的一半钱给她。这事情她本可以找覃亚敏的,覃亚敏掏钱肯定比顾欣利索多了,可她动了点心思,想在这事上将与顾欣关系转变为一种合作伙伴的关系,下一步她的电力设备公司应该也能将顾欣套牢了。覃亚敏的钱再多也只是一事对一事,不可能平白无故扔一沓钱给你使,而顾欣的关系是可以转化成钱的。顾欣听说她是替男朋友筹钱,连车都卖了,倒变得好心了,从宋紫童给她复印的商场报表上也看得出IVY的收益不错,她杀了个价,给宋紫童整数二十万,宋紫童心里恨得很,却顾不上计较,把凑够的钱交到丘麦良的手上。

丘麦良接过宋紫童手里递来的银行卡,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说感谢,没有问这钱是怎么筹来的,这不仅因为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还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是他包着她含着她,他宠她爱她纵容她因为他能驾驭她,如今她已经不在他的能力控制范围之内了,她能把钱筹来更证明她有他没他一样过得下去,过得好,离开他,可能更好。他总没法不往坏处想——像她这样的女孩,本来就是急功近利的,也许她早满腹牢骚,只是碍于情面暂时没说出口而已。

宋紫童看丘麦良接过银行卡那一瞬间的表情知道他的自尊心被严重创伤了。丘麦良一向把面子工程做得十足,眼下这一难关对他的面子是毁灭性的打击,她不想把这点看得太透,却没法看不透。丘麦良在这段日子里变黑变瘦,一米八几的身高好像矮了几公分,人整个是萎缩颓废了,原先自信潇洒的神采**然无存。把银行卡交给他,让她感觉她把从他那里得到的全还给他了,她再不欠他什么。这个想法让她茫然,难道这点困难就让她有了怨怼有了悔意,让她想到清算和撤退?她竟然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龙婷婷这段时间忙着绿城小姐的赛事,到处拉赞助商。她想到丘麦良也可以作为一个赞助商,她不是要拉广告,而是想帮丘麦良的忙,让丘麦良少花钱也能广泛宣传他的红酒。她给丘麦良电话,丘麦良轻描淡写地说他已经不做代理了,龙婷婷吃了一惊,再想问他的近况,那头却推说忙匆匆收线了。

碰巧欧范发现龙婷婷的工作日程里有找卡斯特红酒作赞助,特地跑来跟她说,“你认识卡斯特新的代理商?”

龙婷婷说,“真的换代理了?我只认识丘麦良,你也认识的。”

欧范故意用很夸张的语调说,“丘麦良的代理权早被取消大半年了,你不知道,你的好朋友没告诉你?

龙婷婷很紧张,“出什么事了,我一点没听说。”

欧范来劲了,他恨前次丘麦良在医院里不给他面子,添油加醋地把丘麦良狠狠数落了一顿,“卡斯特总部换了新的代理,因为丘麦良没按照公司规定的价格售酒,私自涨价,总部没罚他的钱就算好的了。现在这个新的代理商更好说话,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他基本同意赞助我们一些钱。”

龙婷婷听了欧范的话立马坐不住了,抽空跑出去找宋紫童。

从宋紫童的精神状态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衣着光鲜,容光焕发,见到龙婷婷亲热地拉着一起去做头发。宋紫童揪一把龙婷婷的头发说,“你这一头清汤挂面,一百年也没个变化,人啊要换心情首先得换发型,我呢,心情好或不好都去做个头,今天说什么也要给你来个大变化。”

她们打的去美发店,龙婷婷总算是发现不对的地方了,宋紫童的车子没了。龙婷婷说,“你的车子呢?”

宋紫童说,“卖了。”

龙婷婷说,“你和麦良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宋紫童叹了一口气,“麦良是遇到难关了,我预感他过不了这一关。”

龙婷婷脸刷白了,“哪你还有心情做头发?你赶紧和他一快想办法啊!”

宋紫童说,“就算我不吃不喝也帮不了他,他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旯挖矿呢,所有的钱全砸上头了,我把车卖了,服装店也转了一半给别人,你说这算不算是帮他呢?”

龙婷婷说,“对不起,刚才我话说急了,我手头上还存有一点钱,等下我取给你。”

宋紫童笑笑,“你能有几个钱?留着自己用吧,犯不着往无底洞砸。”

龙婷婷说,“我给过麦良电话,感觉他心情很不好,你是不是下去陪陪他?”

宋紫童说,“你以为他愿意我去看他?行了,你别瞎操心了,我们做头发吧,我还想有个好心情呢。”

两个人都换了发型,宋紫童把原先的卷发拉直了,刘海剪得直直平平,转眼变成个清纯小女生。龙婷婷在宋紫童的坚持下剪了个前长后短纷纷乱乱的短发,人顿时增添几分俏皮妩媚。宋紫童得了功劳,“看看,看看,好一个风流俏佳人,听我的没错吧。”龙婷婷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发型的变化而有所变化,她仍然担心着丘麦良,对着镜子,茫然地看着有些陌生的自己。

龙婷婷旁敲侧击向宋紫童打听出丘麦良开矿的大致地点,第二天,她跟欧范请了假,转了两趟班车,到达丘麦良开矿的地方。丘麦良接到龙婷婷的电话还不相信她真来了,出到矿区,一个理了时髦短发的姑娘笑盈盈地看着他,尽管换了一个发型,龙婷婷还是龙婷婷。他的口气不太友善,“你跑这破地方干嘛来了?”

龙婷婷见到丘麦良已经高兴得不得了,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态度,“想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开矿的。”

丘麦良说,“你傻了,这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回去吧,过了下午四点就没有车出去了。”

龙婷婷说,“回不去就回不去呗,反正我已经请了两天假。”

丘麦良皱起眉头说,“你懂不懂矿区忌讳女人啊?走,走,我送你到车站!丘麦良懒得理会这话是不是伤人,几乎是连推带拉把龙婷婷弄上车。

坐在车上,丘麦良一言不发,很专注地开他的车,龙婷婷也一句话不说,专注地看着丘麦良,他瘦了,阴郁了,她一点也不在乎他反常的行为和举止,他越这样,她越心痛。他将她送到车站,买了票送她上车,她突然把一小包东西塞到他手中,跳上车。

等车子走远了,丘麦良把东西打开,竟然是一万块钱。丘麦良的心揪痛了。这个女孩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何德何能啊?如果来的人是宋紫童,他一定不会让她走,他会带她去看看他开矿的地方,他吃住的地方,也许夜里他还会搂着她哭一场。他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这一搏已经把所有的筹码押上去了,累并且没有希望,还有越来越深的恐惧。他希望能和宋紫童贴心贴肺地好好聊聊,他会放下自尊、去掉面具,他需要感受到她的真情真意,那对他来说是最强有力的支柱。可是,宋紫童永远不会像龙婷婷这样转几趟车跑来看他,不会,她更在乎的是每天卖掉了多少件衣服,手头上的存款增加了多少,她真的以为他有那么强大,能一个人度过难关?

绿城小姐大赛圆满结束,欧范拉到近百万的赞助,刨去成本,净赚还有五六十万。事情一结,他也不敢留龙婷婷了,因为路平德每见他一次都会提到这姑娘,让他感觉身边安着一枚雷,每一脚提起放下都得小心翼翼,晓不得哪一天给踩爆了。他给龙婷婷分了一份丰厚的提成五万元,这个数字让吴小荷十二分的不乐意,嚷嚷道,“五万,够开她两年工资了。”

欧范说,“往下她就跟路平德了,我怕到时候你巴巴地给人送钱,比这数目还大,你哥不还在西塘那带坐庄吗?还有你这个庄家背后的庄家,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看求人家的机会大大的有。”

吴小荷很不屑地撇嘴,“什么世道呀,老娘连带着还要拍这些**的马屁。”牢骚发归发,对欧范给龙婷婷的提成,她没再说什么了。

欧范单独请龙婷婷出来吃顿送别饭,饭桌上先是感谢龙婷婷替自己分担了许多事情,再检讨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让她别记恨他。龙婷婷对欧范也只有住院那次留下点芥蒂,连他想让她当代孕妇都没怪他。这段时间回公司上班,欧范对她的关照她是明显能感觉到的,那点小芥蒂早没了。

龙婷婷说,“欧总,从校门出来你给了我第一份工作,我一直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总劝我,我真舍不得离开公司呢,我对路局长介绍的工作一点底都没有,要不你帮我跟他说说,我还是留在你身边好了,我攒了不少经验,今后工作保证会做得更好。”

龙婷婷仰着一张纯净的脸,话说得情真意切,欧范某根神经末梢被拨动了,胸腔里那颗长久麻木的心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能看到这姑娘将来的结局,他不忍心却也无心去做任何事情,人各有命,他不也是磕磕碰碰走到今天吗?他只能说,“人挪活,树挪死,年轻人换换地方不是坏事,路局长是个好人,会关照好你的,以后有什么难事,记得还有你这个老哥。”

龙婷婷的眼圈红了,欧范拍拍她的肩膀说,“好好保护自己,碰到什么难事要想开点,人就这么一辈子,别亏待自己。”他觉得这已经是他给她最好的人生忠告了。

路平德给龙婷婷介绍的新工作是到一家茶庄当主管,说是他好朋友开的。那茶庄五百多平方,有十来个茶艺小姐,算是一家中档规模的茶庄。

龙婷婷没来之前管事的人叫李姐,四十多岁的年纪,感觉身体不是太好,脸色苍白,行动缓慢,话也少,脸上没太多表情。龙婷婷来以后,她把迎来送往的前台业务交给她,自己管理后勤。龙婷婷的工作比在欧范那确实轻松多了,中午时间开始营业,但中午这时段客人不多,到晚上八九点以后客人才真正多起来。专门来喝茶的有,顺带来喝茶的客人是主流。顺带来喝茶的是指那些在包厢里打牌搓麻将的客人,这批客人一般安排到二楼,包厢面积大,有茶桌,也有牌桌或是麻将桌。顺带来喝茶的客人一般开桌以后就让茶艺小姐到门外候着了,有需要的时候再叫人进去。龙婷婷四处走动,察看各包厢的接待到不到位。

龙婷婷很好奇谁是这家茶庄的老板,从来没到店里来过。她问李姐,李姐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老板有好几个呢,都忙。” 李姐没说实话,这家茶庄就是路平德的。李姐是路平德一个远房亲戚,寡妇,有个儿子上大学,由路平德负责学费。她没什么文化,但有个最大的优点——话少,人也还麻利,路平德就让她负责帮忙管理茶庄。现在将龙婷婷安排进来,等于是给李姐找了个帮手,也等于是将李姐的权利分了一半。李姐管理茶庄不但挣了工钱,还报了路平德的恩,她的所有希望都在儿子身上,儿子的事情基本上是由路平德出去张罗的,所以,她一心一意替路平德打工。至于路平德赚了多少钱,有多少女人,她只管做好份里事,其他的装聋作哑。她当然看得出路平德喜欢这个叫龙婷婷的女人,除了她本人,这个茶庄的所有服务员都是招聘进来的,路平德不会傻到将和自己有关系的女人安排到这样的地方来。现在他将龙婷婷招进来,说明他心里是看重这个女人的。

路平德几乎晚晚到茶庄来,每次都带有人来。茶庄让他享受的是贵宾待遇,有专门的包厢,二楼最里间,装修也最豪华,外边是茶室和棋牌室,里面还有间卧室,门平时锁着,钥匙李姐手上有一把,后来交给龙婷婷,让她经常去收拾收拾,说路局长有时候会来这休息。路平德一来,龙婷婷就专为这包厢的客人服务。李姐跟她说,“以前我负责服务路局长,现在是你了,包厢里的事情,可不好跟外人说。”龙婷婷点头答知道了,她想她工作的最重心部分应该就在这了。

路平德喜欢打麻将,牌运好像很旺,总是赢,结束的时候别人给他算钱,摞一块有厚厚一叠。路平德还骂那些人牌技差,有时让龙婷婷过来替他摸牌,说输的算他,赢的算她。龙婷婷本来一点也不会麻将,大家怂恿说新手牌旺她大胆上了,果然是赢的多输的少,后来她逐渐上手,也是赢多输少。赢的时候开心得不得了,输的时候紧张得不得了。她偶尔也会想,这算不算是赌博行为呢?这念头迅速被压下去,不可能的,公安局副局长怎么可能赌博呢?这应该是路平德时常挂在嘴边的“小赌怡情”。龙婷婷给路平德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里头有一个保险柜,每次聚会结束,她替路平德送客人,路平德就把那些钱锁进柜子里。

龙婷婷做满一个月领了四千块的工资。路平德把她叫进他的卧室,那天路平德是一个人来的,他当着龙婷婷的面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三叠票子递给她说,“这是你这个月的分红。”

龙婷婷和路平德单独呆在一间房子里感觉有些怪异,路平德这么将钱递给她,她更是不敢接,推辞说,“我没干什么呀,怎么能领分红呢?”

路平德说,“平时我们打牌的时候你不是帮忙着倒茶递水吗?按规矩这都要给提成的。你年轻,需要用钱的地方多,房子还没买吧?存着,到一定数目先买套房。”

龙婷婷怎么也不愿意拿那钱,来回推了几次,路平德火了,“哟,你还怕钱烧手了,不拿就不拿”,气呼呼把钱扔回保险柜,啪地点了一支烟,阴沉地坐到沙发上。

龙婷婷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把路局长得罪了,想出门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路平德说话了,“婷婷,你看我是不是很老了?”

龙婷婷说,“你一根白头发都没有,怎么能叫老呢。”

路平德撸了撸头发说,“全是染的,好几年前就染了,干我们这行的辛苦,想当年我在乡下做小干警,什么都干,连计划生育也帮忙去抓,一晃二十多年,时间过得真快呀,不服老不行了。”

龙婷婷说,“可你现在已经是副局长了,很多人岁数比你大,也当不上局长,说明你有能力。”

路平德呵呵笑了一两声,“我就是喜欢你说话实在,以后我们有空多聊聊天吧,我呀,跟那些人应酬也烦了,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呀。”

龙婷婷说,“好的,你要注意身体。”

龙婷婷掩上门出去,路平德在烟雾缭绕中闭目养神。他喜欢这个女孩,喜欢看她在他的周围转来转去,喜欢看她苗条的身子,清丽的脸蛋,听她纯净的言语,这些都让他着迷。这么些年,他有过几个女人,她们从来没有在他的心上耽搁太久,因为他和她们都是交割清楚,银钱两迄的,他得到她们很容易,放弃她们也从来没有麻烦。在龙婷婷这里他却多了另一种让他自己也有些难为情的心思,他希望这女孩子崇拜他,爱他,因为有了这种心思,他的许多行为也变得“青春”起来。他比以前来茶庄来得勤快,几乎天天泡在这里,来之前他将自己打扮得齐齐整整,许多别人送的名牌衬衣一件件翻出来穿了。而且每次都寻思给龙婷婷带点什么,他的车子会多在街上转两圈,看见卖蛋糕的店面去买上两块精美的蛋糕,看到卖玩具的去买上一只毛毛兔,有次还给龙婷婷买了一小坛腌酸萝卜,反正他不给她带点什么就觉得难受。他喜欢看龙婷婷接受这些小东西天真烂漫的笑容,那一会儿他的心会满满的,暖洋洋的,他想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第二春”吧。

龙婷婷渐渐与路平德熟络,觉得他实在是可亲可敬,没有架子,有烦心事会告诉她,有新鲜事也会告诉她。以前跟着欧范的时候,总觉得那心里头隔了一层,在路平德跟前亲近多了,作为一位长者,一位领导如此平易近人在她眼里变成了一位父亲。

小时候家里穷,可每个赶墟天,父亲从墟上回来一定给她带东西,一面小镜子,几块饼干,一包瓜子。她会到离村子有一里地的地方迎接父亲,父亲看到她从包里把这些东西掏出来,说一句,“收好了,别让你妈看见了。”她的母亲看见了一定要唠叨上半天,说钱扔水里去了,还要讽刺她爸是不是在集市上捡到钱了。

所以,每次路平德来茶庄,龙婷婷都会快快乐乐地迎上去,像迎接父亲。有时候她还为路平德的烦心事操心,担心他像他说的那样得罪了上头,还被下面的人误解。她会在第二天严肃地跟路平德说,“我想了一晚上,你还是去跟别人解释一下,大家会理解你的”。

可龙婷婷不理解,为什么对他出的点子,路平德总是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好的,我有时间一定会跟大家说清楚。”路平德的笑让她懊恼,她觉得他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去做,她的法子兴许管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