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是誰?保安旅的旅長沈沉。
克儉跟著娘和思玉到家時,沈沉正氣鼓鼓地在院子裏來回踱步呢,看到娘進門,他趕快撲上來告狀:“董太太,你家這個夾克,你說他到底是聾還是啞啊?我問他個什麽事,一問三不知;我想跟他說幾句話,他兩眼撲瞪撲瞪朝我看,對牛彈琴嘛!”
克儉心裏樂:沈旅長這個人有意思,夾克明明是他托給娘照料的,怎麽倒成了“你家”的人?
娘說:“沈旅長,你不來不知道,夾克他就是不懂人話,吃飯上茅房一句不懂,都要靠比畫,費大勁了!”娘吩咐克儉:“你帶沈旅長比畫比畫去。”
克儉帶沈沉到廂房。傑克雖然退了燒,身子還虛弱,下不了床,隻能百無聊賴地躺著,所以看到克儉進來,眼睛就發了亮,開心地喊他:“儉!”
沈沉愕然地問克儉:“揀?揀什麽?他這是喊誰呀?”
克儉笑嘻嘻地:“他喊我。”
“你怎麽叫‘揀’呢?明明叫克儉嘛。”沈沉嘀咕。
克儉解釋:“夾克喊人隻會喊一個字,字多了舌頭打不過彎。”
沈沉明白了,哈哈大笑。
克儉把沈沉拉到前麵,鄭重其事地做介紹:“夾克,這是我們保安旅的旅長,他叫沈沉,本事可厲害了,騎馬能鑽馬肚子,打槍是兩把槍一塊兒使,百步穿楊!小鬼子聽見他的名字,撒腿就跑,溜得比兔子還快!”
克儉繪聲繪色做介紹,傑克卻瞪著一雙藍幽幽的大眼睛,木愣木愣的,一句話也沒聽懂。
克儉大人似的歎口氣:“看,費勁吧?說什麽都白說。”
沈沉吩咐:“直接說我的名字。”
克儉側身,拿食指點沈沉的胸口,一字一句說:“沈沉!他叫沈沉!”
傑克這回明白了,歡欣地叫:“秤!”
沈沉哭笑不得:“秤?還鉤子呢!洋人舌頭果真是鐵條做的啊?直通通一點兒不帶打彎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