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小2009·幸福來敲門

六 做人真不能有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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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早,外公打來電話,要求我和爸爸陪同他去考察養老院。爸爸剛起床,正刷著牙呢,白白的牙膏沫兒堆在嘴角上,口齒不清地通過我的嘴轉達他的反對:“不好!”怕我說不清楚,他連牙膏沫兒都來不及擦,衝出來奪過話筒,很大聲地說:“爸,你才六十歲,還不到那個時候。”

然後他拿著話筒聽外公說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反正爸爸最終是點了頭:“那好吧,看看就看看吧。”

放下電話,他看著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邊的牙膏沫兒,若有所思說:“等我老了不能動了,我連養老院都不麻煩,找個寺廟出家去。”

我說:“那你就麻煩寺廟了。”

他摸摸臉上還沒來得及刮的胡子,哂笑自己:“也是呀,我怎麽淨動些笨腦子。”又發愁,“那我該怎麽辦呢?不可能每個人都是無疾而終啊。”

“你隻能麻煩我。”我鄭重其事地告訴他。

他一把將我摟在懷裏,搖來晃去,感動得一塌糊塗。

我們匆匆忙忙吃著千篇一律的早餐:加熱的牛奶和沒有烤過的麵包。我在電視裏看外國人吃早餐,恰好跟我們相反,牛奶從冰箱拿出來直接喝,麵包卻要烤得焦黃焦黃。我想,東方人和西方人,是不是剛好一顛一倒哇?

外公是個性急的人,怕我和爸爸太磨蹭,幹脆從他家裏一路走過來,早早地等在我們家樓下。我一出樓門,意外地看見了我的媽媽桑雨婷,她也跟著外公一起過來了。

“哪哪哪天回來的?”我爸爸開口居然有些結巴,也不知道是因為慌亂還是驚喜。

“昨天。到家天已經黑了,就沒給你們打電話。”桑雨婷嘴巴裏嚼著口香糖,一說話,飄出來一股甜絲絲的薄荷味。

我扭過頭,假裝去看小區裏鄰居牽著的狗。我從來沒有叫過桑雨婷一聲“媽媽”,她也從來沒有強求過我,好像叫不叫的無所謂。有可能她根本不希望我叫,她惱恨自己有一個我這麽大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