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無數山

今非昔比交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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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在中學裏,君就被人取了個綽號叫“交際花”,那年月被安上這麽個稱呼實在是很大的不恭,簡直有點是“妓女”的代名詞了。但是,君聽人這樣喊她並不生氣,競還振振有詞地說:“文際花又不是壞人,《日出》中的陳白露就是好人嗎!”大家都覺得她有點“十三點”君人長得並不漂亮,身材適中,眉眼平淡,那時候還不興打扮,齊耳短發,左邊用橡皮筋束根掃帚辮,普普通通的樣子。但是,君就是神通廣大,每次考試複習期間,她總能從老師那裏探出些口風,按照她提供的範圍複習,十有七八不離譜。據說,她還沒把老師透露給她的全部告訴給同學,所以,盡管她的考試成績名列前茅。但同學們大都對她不服氣。君有時候又顯得很膽小、很柔弱的樣子。譬如,體育課跳高測驗,她每每跑到橫杆前就尖叫起來,連連拍胸脯,隨後便笑得喘不過氣來。全班就她一個人跳高不及格了,男生們都來為她鼓勁。她越發地不敢抬腳跳。最後是由兩個男生一人一頭捏住橫杆,讓她勉強跨過去才算通過的。女生們都看不起她,男生們卻都願意幫她做這做那。入團審批會上,君最終因為“交際花”的缺點沒有被批準。可是,畢業分配的時候,君卻令大家十分眼紅地開到了一張病情診斷書而免於上山下鄉,留在城裏當了工人。

那是一個悶熱而煩躁的夏天,我整天忙忙碌碌地準備行李要去農村,君卻衣著整潔地背著一個照相機上門做客。先是十分動感情地說了一通舍不得分別的話,後來又手腳麻利地幫著整理箱子。臨要告辭,從肩上取下照相機,說:“我弄到一卷膠卷,特地留了兩張,跟你一起合個影,以後,想你的時候,看看照片也好呀!”說得人又肉麻又感動。事後,聽好幾個同學都說起君登門道別,留了兩張底片跟她們拍合影。方知又被她的交際手段迷惑了,誰知道她那照相機裏有沒有膠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