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根山

告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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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父親都無法從喪父之痛中走出來。他動輒就落淚。淚中父親孤苦無告的樣子,奕華發現過好幾次。有時奕華放學回家,爸爸早已在家裏,坐在**攤開一床的照片,是藍家過去的。有許多當年爺爺留學西歐照的。

年輕時爺爺長得一表人才,極像中國上世紀三十年代的影星、後來秦怡的丈夫金焰。有一張照片上的爺爺穿白西褲,配白襯衣、白馬甲,靠著佛羅倫薩羅馬廣場一段殘破的牆,一隻腳漫不經心地搭在另一隻腳上,握著一根文明棍,眼睛斜睨著,迷蒙的眼神漫過泛黃的相紙,向不可知的未來延伸……奕華覺得他的美,懶洋洋的,卻滲骨,滴水穿石似的,不知不覺中便被**了。因為在奕華的周圍從沒出現過這樣的男人。

父親說,爺爺當年在留學生中有個綽號叫白衣歌王,是學聲樂的。為了這個愛好,差不多與做蠶繭生意的家庭鬧翻。他輾轉奧地利、意大利學聲樂,竟然能在歐洲的一流歌劇團唱威爾第《阿伊達》的男一號拉達姆斯。他的歌聲金聲玉振的,歐洲人怎肯相信是中國人在唱,專門跑到化妝間親眼來盯著他卸妝。後來回國,看到一個破破的爛爛國家,人們那麽窮,哪還有心思唱歌,就搞起了紡織實業。“你爺爺是個理想主義者,也是熱血青年。脾氣好,待人很和善,尤其對他的工人。廠裏還辦著文化班呢,專門請人教工人識字。”

爺爺的故事,讓奕華突然對命運這東西有了恐懼。那樣漂亮的一個男人,最後的消失淒涼不堪,差不多是死在了荒郊野嶺,孤零零的。想到他年輕時的倔傲、飄逸,玉樹臨風,也倔不過命——隨波逐流而已。奕華有一天明白了,那叫:花自飄零,水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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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父親不再熨衣服了,讀《紅樓夢》,也讓奕華讀。母親去開會學習的夜,父女倆各自躺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