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城

天下狐狸都成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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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芸芸拉開窗簾,一片鮮亮溫暖的陽光便塗抹在窗玻璃上。浪州的秋日難見這麽新鮮的陽光,成天漚在陰暗潮濕的酒窖裏生滿綠色的黃色的黴斑。這麽好的陽光,使馬芸芸讓陰雨濕透了的心情,也豁然開朗起來。

馬芸芸從梳妝台的抽屜內抓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她已好久沒弄這些玩意兒了,這些化妝品在潮濕的抽屜內已漚出了一股怪味了。她還是從中挑出了一支眉筆,一管唇膏。她麵對鏡子裏的自己,有些傷心了。天呀,眼皮下竟然有了兩個口袋了,上麵還斜刻著兩條皺紋。臉頰上的肉也有些下耷,稍一埋頭,脖子上就堆起了胖胖的雙下巴。天呀,幾天沒見自己,就悄悄地蹚過歲月之河,加入了老太婆的行列。

得找個美容院,好好做做臉,保養保養了。

這個晴空萬裏的冬日,唯一的陰雲是飄在馬芸芸心內的,沉沉甸甸,使剛剛開朗起來的心情又轉入了陰暗。她眉筆與唇膏也懶得用了,扔在桌子上,同那些瓶瓶罐罐一起又掃進了抽屜。

橐橐橐,有人敲門。很輕很斯文。

馬芸芸想,不是侯一桃,就是他那個有點野性的哥們兒砂鍋,便頭也不回地說:“自己開門吧,沒上鎖。”

門開了,背後沒有人聲。

馬芸芸從鏡子裏看見了站在門外的那個人,長長的臉在陰暗處顯得很白。一隻手抓著推開的門板,另一隻手纏著繃帶吊在胸前。繃帶讓浸出的血染成了黑色。

她回過頭,望著他,什麽話也沒說。

他進門,又把門砰地一甩,關上了。他就站在她的對麵,人在陽光下顯得很高,灰白的臉似乎把頭發也染成了灰白色的了。他向她晃了晃受傷的手,沒說話,她卻明白了,那是在向她抗議。

“大為,你手怎麽了?我看看。”她過去,想看看他伸來的手。

他卻把手放在了背後,一臉的憤怒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