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城

這個冬天沒有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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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一桃在傳達室抱回一大堆寫給自己的信件,又嘩地扔在桌子上。他渾身無力地躺在椅子上,閉上眼睛,眼前還是一片不停閃爍的藍光。

這幾天,他感到疲乏極了,像熬了幾天幾夜沒睡覺,又像一發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射來的炮彈,落到地上卻是一聲不響的啞炮。馬芸芸說他臉色難看,應該悠著點,別太操勞了。他笑笑,說沒事,可能是感冒了,睡一覺就行了。藥吃了一大堆,覺睡了好幾夜,精神仍然萎靡。

有些事自己說不清,隻有等上帝的最後審判了。

他在太陽穴上塗了層刺鼻的清涼油,讓涼爽的風從腦心呼呼刮過,才強打起精神,一封又一封地拆桌子上的信件。

大多是來稿,說著一樣的奉承話,目的隻有一個,把他們胡亂塗抹的文字變成鈔票。他一封一封地選著,沒幾篇可留用的。

他選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嗅到這封信有股很特別的味兒,像發了酵的奶,又像新鮮的沾著血的肉。信封背麵有幅雪山草地的圖畫,藍得很漂亮。他不用看,就知道這信是誰來的。他又嗅了嗅信上的氣味,笑了,說:“天呀,想不到高原的氣味那麽濃!”他想,寄信人身上也有這種氣味?

他把信裝進掛包後,心裏的鬱悶突然消失了,人也清爽起來。他把泡了好幾天的茶葉倒進了廢紙簍,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一遍又一遍地衝洗茶杯。他要泡一杯新鮮的燙嘴的茶,插上門,坐在桌前展開信紙,獨自享受遠方送來的**。

一激動,一曲老歌就從嘩嘩的流水聲中淌了出來,混合著侯一桃的有些變調的喉音,衝上去又落了下來:

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

是誰留下千年的祈盼,

難道說還有無言的歌,

還是那久久不能忘懷的眷戀……

馬芸芸與焦胖子都伸進腦袋,說:“小侯病好了,可以免費賣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