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紛飛,又是一場春華已盡。
正和小韶窗下閑坐,公主那邊來人傳話說公主正在為明晚迎接突厥使團的宴會試裝,讓我過去看看。
突厥人此次一來是朝見天子,二來是商議公主和親的具體事宜。聽說來的是突厥王的幼子。明晚,新帝要接見使臣,而我會陪同公主第一次見到她未來的家人。
我坐在一旁看宮人們為公主試穿盛裝,不動聲色,小韶則圍著驚歎不已。
公主自己挑的是一襲曳地月華裙,泛著珍珠光澤的裙幅褶褶如光華流動輕垂於地,月白的顏色稱的年輕的女子雪雕玉琢一般,外麵罩的是紫色的宮紗長袍;頸上是用整塊美玉雕成的項圈,當中是朵四瓣海棠,然後以九片白玉連綴而成。頭上除了一朵白色的芙蓉,就是隻玉搔頭;手指上是隻平平無紋理的玉戒,記得芷嵐說是她母親的遺物。
憑心而論,小公主實在適合這樣的裝扮,她的年紀配這樣的顏色也正是恰到好處,誰家少兒郎見了恐怕都會漏掉幾拍心跳。然而對於她特殊的身份,特殊的命運,如此的裝扮美則美矣,卻失之清淡了,少了皇家的威嚴,缺了天朝的繁華,況且接見的使節是為婚事而來,白色恐不是個好彩頭。
公主要嫁的不是江南的士子騷人,會欣賞她這份雲淡風輕,飄逸出塵;公主要嫁的是塞北的胡人蠻族,尋的也不是郎情妾意,而是肩負著國家的使命。一弱小女子遠去他方,安身立命,要靠一己之力。她來自的國家再強盛,天高路遠,誰又能保證她不受盡委屈,滿腹苦楚。更不要說那樣彪悍蠻橫的民族,會小心嗬護她這樣柔柔弱弱的姿態心腸。唯有一開始就步步為營,替自己豎起陣勢,叫人不可小瞧了去。
一眾宮女嘖嘖稱讚之際,我起身行禮,我對芷嵐說:“不若我再為公主另選上一身宮裝,公主參詳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