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汇券?可没有找您的钱,找您人民币行吗?”
“不用了,你留着花吧。”葛璇淡淡一笑。
那司机迟疑了一下,突然掏出个皮夹:“您能换给我一点外汇券吗?不多,一百?五十?”
葛璇突然感到一阵厌恶。她冷笑一声,转身走去。
“臭娘们!”那司机在背后骂,恶狠狠的。
葛璇反而笑了。她把头发甩到背后,拐进一条深深的小巷。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一个乱糟糟的大杂院。愣了一会儿,她叫住一个出来打水的小女孩:“请问,李振亭先生住哪儿?”
“嘻!李振亭先生?是那个架双拐的瘸老头儿吧?北屋。”
她皱一皱眉,绕过一个垃圾箱,钻过一条晾满裤衩、背心的绳子,来到北屋门前。
“李振亭在这儿住吗?”
“谁找我?”
声音是沙哑的,象是敲响了一个裂了纹的沙锅,随着声音,门开了,一股说不清的怪味儿扑了出来。一个老头子站在门口:谁?”
“对不起,打揽了。我是国外来的……陈先生托我……”葛璇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低。
老头子笑了,龇出一排大板牙:“哈哈哈!稀客!稀客!请进。”
他挪动了两步,葛璇看出他确实是个瘸子。她不想进屋去,可又不行,便只好屏着呼吸走进去。
“我一个孤老头儿,屋里太脏……真对不住。老头子拎过把椅子,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您坐,坐!”
“不用了。”葛璇瞟了一眼房门,那老头子乖觉地忙把门关紧,又龇了龇牙:“没事儿。”
“陈先生托我带给您一笔钱。喏,一共是三千人民币,过境的时候我已经为您换好了。”
“多谢!多谢!”老头子的烂眼圈儿里射出贪婪的光,双手不住地搓动。
葛璇暗暗撇了撇嘴,又从包里取出一个小铁匣:“这是你要的。”
“哦?太谢谢啦!”老头子就会这么一句。
“会用吗?”
“瞧您说的!”老头子拐了两步,凑在葛璇面前:“我当年在军统干过,少校!”
葛璇扭了一下头,避开对方满嘴的臭气,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是吗?”
“嘿!共产党关了我三十年!可我一出来就和咱们那边联系上了。”
葛璇突然觉得这老头子怪有意思的:“你可真坚决啊?”
“敢情……那您呢?不也……”
葛璇象被针扎了一下。她抓过桌上的拎包,说了一声:“我该走了。”就向门口走去。
“哎哎,您再坐会儿……陈先生有什么别的指示吗?”老头子追着她问。
“没有。就让你好好干。”葛璇冷冷地回答。
“是。为党国效劳!”
葛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到害怕,仿佛这老头儿是一个妖魔。她不敢看他,逃跑似的出了门。
“您等等,我送送您……”老头儿在后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