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巷 又名,一代風流

四九 餘慶坊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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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回發生了那次不愉快的事件之後,張子豪倒是經常回家。一回家,他就暴跳如雷,拍桌子、敲板凳的,看見什麽都罵。從前陳文英老盼望著他回來,現在反過來,倒希望他不回來才好。一見他罵人,就說:“這是怎麽回事?你好像吃了熱飯似的!鬼王一樣,叫孩子們見了都害怕!外邊有什麽稱心如意的好地方,隻管玩幾天就是了,又急忙著趕回家來喪謗人!”張子豪瞪起兩隻小眼睛說:“怎麽,我自己的家,我自己倒不應該回來了?你要是多餘我,我從今以後就不進這門檻!”陳文英攤開兩手,聳聳肩膀,像一個有教養的外國婦人似地說:“親愛的,誰又跟你鬥氣來?我隻是說,改罵的你罵,不該罵的你罵它做什麽?況且粗聲粗氣的,叫別人聽見,也不像個上等人的所為。”張子豪采納了他夫人的意見,把聲音壓到很低,低到門外聽不見的程度,咬牙切齒地說:“對。我就是恨你們那個周炳,我就是要罵你們那個周炳!他是個什麽人,我是個什麽人?他對我就能夠那樣傲慢無禮?哼,他自己也不應該不知道,他不過是一個樣子長得好的戲子,而我呢,——唔,隻要我動一個小手指頭,他立刻就要變成齏粉!”陳文英婉轉地規勸道:“子豪,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同是上帝的羔羊,你怎麽好拿富貴去驕人呢?”張子豪說:“我很懷疑他是一個潛伏的共產黨——而對於這種人,你不能拿教義去和他周旋。”陳文英不以為然地說:“他如果是共產黨,他怎麽能夠不參加廣州暴動?”張子豪更加不以為然地駁她道:“你是一位博愛的、和平的、尊貴的夫人,你自己又沒有參加廣州暴動,你怎麽會知道他也沒有參加廣州暴動呢?”陳文英說,“弟弟的來信說得明明白白,周炳的確沒有參加廣州暴動,你又不是沒看過信!”張子豪想了一想,就搖頭歎息道:“文雄在財政經濟方麵是個精明的人,可惜在政治上不是那麽裏手。”陳文英生氣了,說:“是呀。我們陳家的人本來就沒有你們張家的人抵手能幹,不說這個了。你說說,你到底要拿周炳怎麽發落。”張子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用力將茶杯往碟子裏一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