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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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正午的陽光像一個中年婦女渾厚而熱烈的愛情,在它的沐浴下,整個世界都充滿了一種希望的色彩。

此時此刻,範舞月正懷揣著希望急匆匆地趕往姑媽家尋找姐姐,她全然不知她親愛的姐姐的靈魂已經離開了這個秋天正午陽光普照的世界,那顆疲憊的靈魂己無法領略人間溫暖的愛也不再承受凡世的辛勞與痛苦。日後,當她被悔恨和自責折磨得寢食不安的時候方才領悟:這天正午的呆呆秋陽正是姐姐靈魂熄滅的一種驚心動魄的昭示。

範舞月急於見到姐姐,自行車騎得飛快,繞小路,穿小巷,不一會就到了姑媽家。這是一幢年代久遠的法式公寓樓,姑媽住在四樓B室。舞月喘著氣欺了下電鈴,表妹高頻率的聲音隔著門喊起來:“別欺啦,耳朵都給震聾了,我的小少爺,又忘了帶鑰匙!”門咚地拉開,舞月隻覺得眼前亮起一團火,頭頸馬上被兩條渾圓的胳膊圈得透不過氣。

“二表姐,你怎麽總是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地越活越年輕?你有多少時候不來了?老跟先生一個人粘在一起膩不膩味呀?”

舞月被表妹親熱得渾身起雞皮,她撥開她的手臂,說:“誰像你活得那麽瀟灑,我們每天上班八小時,下班買汰燒,一到晚上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要瀟灑還不容易2就怕你舍不得二姐夫呀!”表妹格格格地笑起來,臉一仰,燙得蓬鬆的長發瀑布似地嘩嘩流淌,很有感染力。

表妹是那種熟玉米般的豐滿體形,大眼高鼻闊嘴,與舞月相比,舞月像一眉彎月淡雅嫵媚,表妹就像太陽,讓人暈眩睜不開眼。表妹不是姑媽親生,姑媽沒結過婚,五十年代末從社會福利院領養了這個女兒。據姑媽說,她到社會福利院看孩子,原本想抱個男孩,可是那男孩見生人就哭,倒是旁邊的一個女孩衝著她眯眯笑,讓姑媽坪然心動,仿佛情感的堅冰被這女孩燦爛的笑容融化開了,於是姑媽跟著感覺走,當機立斷放棄男孩抱回了女孩,取名奇奇,母女相遇確實不平常,仿佛有一段奇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