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门前的林荫大道,我和萨拉再次走进了国家酒店的大堂。这里不像里维埃拉那样清净,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还以为走进了某个国际公司客户招待会的现场。只希望明天杰克出现的时候,千万别把什么煞风景的T恤衫穿在身上。
阳台的鸡尾酒让我有点念念不忘,于是,我和萨拉立即朝着后门走去。
阳台上的人也很多。领班收下五块CUC,还是给我和萨拉安排了两个舒适的座位。坐在这里,还能眺望佛罗里达海峡。女招待走了过来,萨拉点了一杯德贵丽酒,我则表示:“布卡内罗,por favor!”(译者注:西班牙语,意为“谢谢”。)一个三人小乐队正在演奏,曲子很有加勒比海岛的风情。
月光粼粼的海面上吹来了一阵微风,棕榈摇动,空气也带着热带花朵的甜香。《关塔那玛拉》的旋律响起来了,嗯,这是我最爱的歌曲之一。我看见天际线那边掠过了一架飞机,它应该刚刚离开何塞·马蒂国际机场。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待会儿能有点发自内心的亲密活动,今晚就算非常圆满了。
萨拉问:“是不是很有浪漫的感觉呢?”她说的,并不是我正在想的,但却又有脱不开的联系。酒来了,我俩干了一杯。“这是为了我俩的交情。”她说。
“也是为了你。”我回答。
我俩看着海面出神。我又看见了海滩上模模糊糊的堡垒的影子。有些很新,有些很有历史。唉,人类真是喜欢瞎折腾,一个热带天堂,也被折腾得不像样子。
萨拉说:“有个问题,我还没问过你,你就没有妻子或者女朋友吗?”
我的答案简短又完美:“没有。”
“为什么?”
“我的船就是我的爱人。”
“给我正经点。”
“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真爱。”
我接着说:“但我还在等待爱的到来。”
“行啦,你就鬼扯吧。等我们离开古巴,就各走各的路。”这种对话,我实在不喜欢。
“现在还是一心一意想想应该怎样离开古巴吧。”
“如果走不了,我俩可就永远在一起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中了圈套。可是,我又觉得萨拉真心爱着我这个人。是真是假,还是等到我们逃出生天以后再去判断吧。我得算一算时间,嗯,再过两天,我和萨拉才能同床共眠。又要再过上几天,我俩才会处理正经事。我还是先做第一件事吧。我提议:“咱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她没理我。
“人生苦短,世事无常。今晚咱俩很有可能被抓起来,明早就该上刑场了。”
她笑出了声,但笑得有点不自然。看起来,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我准备放弃,她却开口了:“结账吧。”
“然后打车回去?”
“我们就在这里住下。”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我飞快跑到前台打听房间的事。连那个服务员也应该已经判断出,我这是在忙乎什么。他告诉我:目前只有豪华套房可供入住。我有四个选择:“埃罗尔·弗林”号房间——名字有点刺激;“爱娃·加德纳与弗兰克·辛纳屈”号房间——我与萨拉可以和他俩一样缠绵;“华特·迪士尼”号房间——感觉有点怪;还有“约翰尼·韦斯穆勒·泰山”号房间——听起来很符合我的男性气质。只不过,五百块的房费超出了我钱包内的CUC的数量总额。服务员倒是很热心,看起来他想要促成我的好事,当然也想赚点外快。他表示,他可以收一部分美元,大概百分之十就行了。没想到,浪漫邂逅其实还是如此昂贵。
我必须出示护照和签证,最后总算以“丹·麦克迪迪”的名义完成了登记。当然,这个假名足以骗过马虎的人,算是不错的技巧了。店员给了我一把大大的铜钥匙。我看了看钥匙标签:232号房。嗯,泰山我来了。
我回到阳台,发现萨拉已经喝完了第二杯德贵丽。我不禁打趣:“你要再来两杯才能做好准备吗?”
“这酒让人放松。”
我掏出五十美元放在酒桌上,“走吧?”她点点头,站起了身。
我们走回大厅,又上了电梯。这一路,我俩都不发一语。到了二楼,我和她跟着指示牌来到了232号房间门前。门上的铜牌有一行文字:纪念约翰尼·韦斯穆勒,泰山的饰演者。
这行字,萨拉可能没留意,反正她没出一点声。我打开门,和她一起进了屋。我打开灯,发现这里相当宽敞,只是装饰有点奇特:地板上那一堆豹皮已经很俗气了,床单居然还是黄黑相间的虎皮样式。唉,早知道就住“华特·迪士尼号”房间了。
谢天谢地,这里还有一方吧台。我问:“要来点什么喝的?”她好像心不在焉,只是盯着窗外的海面出神。
我打开吧台的冰箱,找出一瓶“酩悦”香槟。我扭开瓶盖,倒好两杯,递了一杯给萨拉。她接过酒,又对着杯中的泡泡发起了呆。我不是性急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在萨拉面前,我心底里确实泛起了一阵阵难以抑制的萌动。但我知道,我现在需要小心一点,在**与感情之间找好平衡。我打开收音机,调到一个播放古巴音乐的电台。乐声轻柔,氛围渐渐有了一点浪漫色彩。
萨拉总算回过了神,我也举起了酒杯,“为你和我,一起干杯!”
碰了杯,喝了酒,我又请她共舞一曲。和着吉他弹奏的音乐,我俩相拥起舞。嗯,搂她入怀的感觉真好。
她细声说:“我不是随便的人。”
“我也不是。”
虽说如此,我俩还是喝着酒,一起轻柔地跳着舞。我们进了淋浴间。我发现,萨拉小腹上留着一块“比基尼切口”。看来晒日光浴的时候,她习惯**上身。冲冲淋浴,可以更好地了解一个人。
她用手指抚了抚我胸口上的疤痕。“看着好吓人。”
“我算是走运了,情况本有可能更糟糕的。”她继续抚摸。我扶着她的腰肢,进入了她的身体。她的双手揽上我的肩头,水流泻下,漫过她的面庞和胸口。我的动作慢了下来,慢慢和收音机里传出的节奏合为一体。
Olé!(译者注:西班牙语,意为“真棒”。)
我俩躺在一起,萨拉蜷起四肢腻在我的身上。她对我耳语:“我感觉很舒服,但也有点……害怕。”
“很正常的,没问题。”
“上个星期,我生活的唯一目标就是回到古巴,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钱取走……现在呢,我好像又有新的目标了。”
“我有同感。”
“来的时候你害怕吗?”
“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她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想被他们抓住。”
“我懂。”我在阿富汗也是这样。与其落在塔利班手里,还不如死了的好。我想起了卡洛斯说到的比利亚·马里斯塔监狱,那里的环境应该没什么改善,这一点我敢肯定。
她抱紧我,说:“我很想发一笔财,然后和你在迈阿密过日子。其实,能和你在迈阿密过日子就已经很好了。”
“是很好。”
她翻身下床,跑到吧台倒好两杯香槟。她看到吧台上的钥匙,问我:“房间为什么叫‘泰山’号啊?”
“过来看看这个,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