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秘

過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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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你的槍聲,我們就過河了。”

帕加說。背後沒有動靜,他嗅到了股濃烈的酒味,舌頭幹燥了。

“喂,老婆,給維色兄弟倒上酒。”

背後沒有聲響。

維色走了,老婆蹲在火旁睡著了。隻有茶鍋裏的茶還冒著白霧。

帕加麵朝冰河,那團黑雲還凝固在河麵。哈,他暗笑一聲,黑雲不過是虛張聲勢,像極了獵人追蹤的獵物。

“你看著嚇人,其實算個什麽?”

他的臉又陰沉下來,像頭頂那塊鐵板似的天。

部落聽到槍聲,就擁擠著渡河了。這些憋悶久了的人畜,像開閘的洪水嘩地撒滿了冰河。

“順著腳印走。不要擠,一個挨一個!媽的,你亂竄什麽,活膩了?”

帕加騎在一頭犛牛背上,喊啞了嗓子。四周全是亂糟糟的口哨聲吆喝聲,紛亂雜遝的牛蹄聲馬蹄聲,同呼呼的風聲混在一起。冰河可受不了這種震**,哢嚓幾聲,一頭滿馱糧食的牛被冰裂縫吞沒了,隻剩下不停上翻的氣泡。混亂的部落才安靜下來,在搖搖晃晃的冰板上列成長長一行,壓著前方的一串很深的腳印,小小心心地過了河,紮起一片黑帳篷。篝火燃起時,帕加點點數,冰河隻吞掉了一頭馱牛、兩隻綿羊。

帕加難過地眯上眼睛,那黑壓壓的混亂又湧了上來,搖搖頭說,我們不該這樣的混亂。他看著冰河,對周圍的人說:

“把火燒到冰板上去!”

他拳頭捏得咕咕響,皮袍緊裹著瘦小的身子。他又朝人群揮揮手,說:“聽清沒有?把火燒到冰板上去呀!”

他從火堆裏抽出一根燃燒的木柴,帶頭朝冰河走去。不久,冰板上燃起一堆堆火,像血紅的珠串,沿著河岸撒進濃黑的夜裏。

沒人知道,這個狡猾的瘸子又要搞什麽鬼名堂。維色說,頭人是想我們明天一早,到河麵上去吃烤魚吧。